大卫的枪里传来了雷鸣般的响声。接着对方又开了三枪,一颗子弹从梅勒妮的耳边呼啸而过,她畏缩在一旁,然后大卫又开了一枪。

“我数到三。”大卫命令。

“什么?”由于脑袋一直嗡嗡响,她听不清。

“我数到三,就跑。”

砰,砰。

“一,二,三!”大卫开火了,“快,快,快!”

梅勒妮匍匐爬了两英尺才成功站了起来。大卫仍在用一只手开枪,另一只手推着她前行,她从床后奔逃了出去。

枪手带着迪戈的本子沿着门厅逃跑,身后留下了一路血迹。

梅勒妮朝另一个方向飞奔,大卫·里格斯跟在她后面。

“趴下!屋子里有枪手!按警报器,警报器!”

人们迅速趴下,有两个女人尖叫起来。梅勒妮穿过大厅跑出大门,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明亮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她,她站到了蓝色的天空下,站在了科普利大街上。

她走了半个街区,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抱住她的腰。然后把她摁在那儿。梅勒妮大声尖叫,那个男人立马一手堵住她的嘴,一手拉她到门口。梅勒妮摸索着她的防身喷雾,准备反击。

“是我!见鬼,是我!冷静点!”大卫的皮肤惨白,中间凸起的头发上汗水闪闪发亮。梅勒妮看不出大卫有任何受伤的迹象,但却呼吸困难,仿佛哪儿剧烈疼痛。如果他真的是大卫·里格斯,如果他的后背真的有毛病的话,或许躲上躲下以及不停地开火伤到了他的背。

梅勒妮努力推开大卫,然而大卫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在做什么?”她大叫,仍旧使劲挣脱。

“保护你,保护你不被枪打中,”大卫咬着牙说,“你认为那种家伙会因为在背后对你开枪而感到愧疚吗?”

梅勒妮几乎挣脱了,自由了,可大卫又抓住了她。“我不认为我了解什么‘那种家伙’,我从来没有成为过枪击的目标!”

“好吧,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赶紧闭嘴让我想想。”

街道开始躁动起来,人们开始叫喊,汽车不停地鸣笛,然而,混乱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枪手很可能从旅馆后面的出口跑了。又过了一会儿,大卫松了松他的枪柄。小心地观察着街上所有的动静。

他生气地转向梅勒妮:“你没看出那人是谁吗?”

“没有,”她愤愤地回答道。趁着大卫松枪猛推开他,“该死的,让我走!”

“哦,上帝!”大卫半放开了她,半捂住她的嘴。这真是个错误!梅勒妮咬了他!这一次大卫放开了她,但是他的怒火在燃烧。

警笛声终于划破了天际,两辆警车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那人就是刚刚在大厅看报纸的那个,”大卫咆哮着说,“那个人没有走开,反而是看着我们走进迪戈房间的。然后跟了过来。现在的问题是,那个人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你真的在联邦调查局工作?”

“是的。”

“你骗了我!”

“那你刚刚也报过仇了。那家伙不是放空枪也不是在作秀吓唬我们。所以现在你最好多回答几个问题,先列出一个完整的单子,想想哪些人想要你死。”

过了一会儿,大卫·里格斯把梅勒妮带回旅馆房间,现在那儿全是警察。他介绍自己是联邦调查局波士顿分局的探员大卫·里格斯,警察一下抛出了一大串问题,好像他们每天都会遇到探员假扮侍者这样的事情。

梅勒妮盯着拉里·迪戈,眼神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拉里·迪戈胸口有一个大洞,他的血流得到处都是。空气中飘浮着一阵暖暖的生锈腐浊的气味,混杂着粪便与排泄物的气味。大卫解释说这是死亡导致肠子放松,然后肠子里的东西就排了出来。梅勒妮第一次知道这种事。

一位波士顿凶杀案侦探到了,穿戴整齐,双排扣外衣,漆黑、油亮的头发向后梳着,脸好像刚刚洗过。他介绍自己是贾克斯侦探,看起来就像一小时警匪剧里的人物。他看了一眼梅勒妮,请她坐下并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开始工作。

“九毫米。”侦探用小折刀挖出墙里的子弹,放进塑料袋。

“贝瑞塔,”大卫说,“我绝不可能弄错它的声音。”

贾克斯指着地板上通向大厅的红色血迹问:“他的?”

“射中了他的手,可能会让他跑得慢一点,但不会太慢。我讨厌杀手的品行。”

贾克斯咧着嘴笑了,收集完子弹后,他打开迪戈的露营背包。“两套脏内衣裤,两件白色T恤,不是纯白的,三瓶未开封的全新杰克丹尼。一个过得失败,喜欢酗酒的人。”

“我们刚才聊天的时候,他的情况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血液检查之类的会证明这些东西背后的故事的。”大卫站在干净的桌旁,微微点点头。“枪手离开前拿走了迪戈的笔记本。不是简单地随便开几枪,所以我猜想那只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他们的全部计划是两个死人和这个记者所搜集到的所有信息。”

“两个死人?”梅勒妮开口问道,“为什么是两个?只有拉里·迪戈被射中了。”

大卫回答说:“接待员说枪手昨天一整天都在这儿,她天真地以为他是这儿的一位客人的朋友。然后今天早上他带着一张报纸又出现了。所以我们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在这儿监视了两天。他看着我们朝迪戈的房间走去,接着,按接待员所说,枪手站起来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跑到地下室,在那里穿走了旅馆制服。”

梅勒妮瞪大了眼睛,波士顿侦探和她一样疑惑。

“这个人带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贝瑞塔进入了房间,而且知道屋里有三个人?”贾克斯问道。

“没人知道我是局里的,”大卫实事求是地说,“并且没人知道我会来。我猜,那就是电话的内容:有第三者在场该不该继续执行任务。”

“消灭原始目标,梅勒妮与拉里·迪戈。”

“你认为枪手知道梅勒妮和迪戈见面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等,一箭双雕。看来哈佛的工商管理硕士们不再是唯一追求效率的人了。”侦探贾克斯摇摇头,嘴里含着一根牙签,好像那是一根新的香烟,“当他知道你是联邦调查局探员的时候,他不得不跑了。简单快速推理出来的就这么多了。”

最后,大卫露出了诡异的笑:“我希望是这样。这可能是今天唯一的好事。”

他凝视着梅勒妮,她明白了这个讯息。被大家一致认可的大卫·里格斯此刻正为身份暴露而惋惜。现在他不得不解释为什么一个美国联邦调查局探员要扮演一个侍者。那将会是一段有趣的谈话。梅勒妮已经做好准备。

“好吧,希望你不要有太多旅游计划,探员伙计,”贾克斯侦探说,“因为这是我们的权力,接下来我们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我也有事要干呢。”

“第一个问题……”

“侦探,别麻烦了。”

“迟早……”

“那就待会儿找我吧。”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那钢铁般坚定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最后,贾克斯侦探将第一轮较量的胜利让给了大卫,耸了耸肩,把牙签换到另一边。

他们决定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梅勒妮身上,让摄像可以再拍一组照片。一些穿白大褂的人正在量拉里·迪戈的身体到门的距离,同时法医赶到,开始对现场做初步的检查。死亡,梅勒妮发现,需要很多人一起去揭开真相。

“我们希望你现在能去市中心,小姐,”贾克斯侦探说,“我们希望你能跟我们的素描专家合作,这样我们就可以向当地的医生传送画像了。也许那家伙会去给自己的手找点爱与温柔什么的。”

“我现在想回家。”梅勒妮直截了当地说。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我们到了市中心后会考虑的。”大卫说着伸手去拉她的手臂。

“我可不这么认为,至少我知道我并没有被逮捕,探员先生,这意味着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所以我要回家了。”

“梅勒妮,你就听我说几句……”

“听你说?听你说?”她的情绪开始失控,“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你星期六晚上会在我家!你是不是之前就了解拉里·迪戈?你是不是知道他会露面?又或者这里面不只是他的事?我的天哪!你到底在调查谁?你在利用我!”

大卫设法抓住她的胳膊:“去市中心吧,梅勒妮。”

“不,我不会……”

他一把抓起一件雨衣遮住她的头,硬把她拉向一辆警车。立刻,她就被一群闪着光的相机包围,四个记者为了一个故事开始相互争抢好位置。

“长官长官,请问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请问动机是什么?这跟黑手党有关吗?”

“请问她是目击者吗?还是嫌疑人?请您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头低下,”大卫冷静地说,“快进去。”

他把梅勒妮塞到后座上,几秒之后车就开动了。那些相机还在疯狂地拍着最后几张照片,为了十一点档的新闻能播点什么。

拉里·迪戈最终还是实现了他的梦想,梅勒妮想,这个上了年纪的记者正式地登上了头版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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