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眼 第陆话

“他妈的！……”近藤宫男使劲地捶打着方向盘，“完了！今天也被他甩掉了！”

第三个路口是红灯，近藤宫男迅速地追上了那辆车。那是一辆深蓝色保时捷。

“没错儿！……就是那小子的车！”近藤宫男得意地吼叫着。

“不过……”山名悦子想说，山野井三郎的保时捷是大红的。

“这个颜色的，他也有一辆。”近藤宫男好像知道悦子要说什么。

前面是绿灯，保时捷飕地冲了出去，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山名悦子的卡罗拉不是保时捷的对手。不对，近藤故意不跟那么紧，只要不跟丢就可以了，不能让山野井三郎意识到，有人在跟踪他。

山名悦子紧张得一个劲儿地咽着唾沫。

上了县道以后，汽车多了起来，近藤宫男隔着一辆汽车追踪着。突然，保时捷打左灯向左边变线，要上高速公路。

“这小子，今天也是在这儿上高速！……”他愤愤地吼着。

“啊？这么说……”

高速公路上汽车不多。保时捷后屁股往下一沉，在一瞬间就加快了速度，眼看着就把卡罗拉甩的远了。近藤的右腿像一根硬直的木棍，把油门一踩到底。

“昨天就是在这儿被他甩了。”近藤宫男恨恨地说道。昨天，近藤果然是跟踪山野井三郎来着。他那辆1100cc的汽车，追不上山野井三郎的保时捷，所以要借山名悦子的车。

一百三……一百四……一百五……速度表的指针在往上蹿。引擎在轰鸣。让人惊惧的呼呼的风声，摇摇晃晃的车体。悦子吓得要死了。

近藤宫男就像一尊雕像。纹丝不动，目视前方，叫人无法相信，他已经六十岁了。油门踏板一直顶着车底，即便如此，距离保时捷也是越来越远。

畜生，山野井三郎的速度，到底是多少公里呀！

转眼间，“唰唧”一下子越过了县境。

“去哪儿……”山名悦子问道。她觉得，自己提出这个问题都觉得可怕，可不问又无法忍受。

近藤宫男没有回答。也许是因为噪声太大，他根本没有听见吧。

“您要到哪儿去啊？”悦子大声喊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不能被前边那辆保时捷给甩了！……”近藤宫男吆喝着。

看来，近藤宫男心里知道，山野井三郎要去哪儿，不对，他不知道山野井三郎要去哪儿，但是，他知道山野井三郎去那个地方的目的。

山名悦子心里更加害怕了。

难道真是到埋着惠美子的尸体的地方去吗？肯定是的。想到这里，悦子突然觉得恶心，她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没问题，我能够坚持的！……山名悦子如此鼓励自己。

可是，没有能够坚持多大一会儿，悦子就觉得受不了了。剧烈的震动，要把胃里的东西顶出来。头晕，目眩，胸闷。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保时捷的尾灯变得比萤火虫还要小了。如果消失了的话，就一切全都完了。悦子希望那个萤火虫赶快消失，那样的话就用不着再这样玩儿命追了。

萤火虫突然向左移动了，高速公路进入了一个大弯。大弯过后，萤火虫不见了。

“他妈的！……”近藤宫男使劲地捶打着方向盘，“完了！今天也被他甩掉了！”

“快往左靠！……”山名悦子忽地大叫一声。

“什么？……”近藤宫男机械地应答一声。

“快往左靠！……他肯定是下高速公路了！……”

出口指示牌逼近了，近藤宫男猛打方向盘，卡罗拉剧烈地摇晃着，冲上了通向出口的侧路。前边就是急转弯，白色的护栏扑面而来。近藤宫男猛地来了个急刹车，卡罗拉横着向前滑去……

“你不要紧吧？”近藤攻男随口问道。

山名悦子看了近藤宫男一眼。车已经停下来了，透过风挡玻璃，可以看到那辆保时捷，刚刚离开收费站。

“你还行吗？”近藤宫男此刻说话的声音非常和气。

“完全没有问题！”山名悦子信口说道。其实，她的胃都快从嘴里吐出来了。

卡罗拉继续向前猛冲。通过收费站，上了县道又上国道，全速追击。转眼间已经进入市区，保时捷开始减速，紧接着，方向指示灯亮了，缓缓驶入了一个餐馆的停车场。

身高一米八，用大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的赤面鬼——山野井三郎，从车上走了下来，慢吞吞地走进餐馆，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女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递给山野井三郎。

近藤宫男和山名悦子坐在卡罗拉小汽车里，一直盯着山野井三郎的行动，不，悦子几乎连眼都没有睁，她觉得脑浆在摇荡，呕吐和头痛不断。

“……不是埋……尸体的地方吗……”

“埋尸体的地方？”近藤宫男一脸惊异地翻着白眼，点头笑着说，“哦，你是那么认为的呀？”

“可是……”悦子觉得不那么难受了，“那么……山野井三郎为什么到这个餐馆来？”

“约会。”

“约……约会？……跟谁？”

“久谷惠美子。”

“什么？她……不是已经被杀死了吗？”

“山野井三郎跟久谷惠美子是一伙的。”

山名悦子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想瞒他是瞒不住的。刚杀了人的人，两眼都放着凶光，但是那凶光一天比一天弱。山野井三郎正好相反。刚关进看守所的时候，他的眼神很平淡，可是后来呢，眼里就开始放凶光，而且一天比一天强。所以，那小子刚被关进去的时候，确实还没有杀人，不过，他已经制订好了，从看守所一出去，就杀人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