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邮件是几分钟之前收到的。”美星咖啡师看了眼收信时间说道。

“正好是犯人打来电话的时候呢。怎么回事呢?被绑架了的美空不可能还能自由地用手机呀……莫非说‘绑架’是骗咱们的?刚才是其他人伪装成美空的声音,而她本人现在正在某个地方悠然自得地给我发着邮件?”

从电话里听到的美空的声音,只有一句,而且还是呼喊声。只不过我们觉得是她本人而已,实际到底是不是得问一下才能证明。

可是美星表情紧张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听错妹妹的声音的。而且,平时她也不会给别人发这么简洁的邮件吧。”

“是呀,这种还是第一次收到。”

“那么,看来美空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只能打字数有限的内容。可以考虑两种情况:一是她为了不让电话中的犯人发现,偷偷地发送了邮件;还有一种就是她身体被绑住了。”

“一定是这样。我觉得总不能监禁她的时候还让她的双手活动着吧。”

“我觉得也是。也许就是因为那个人绑住了她的双手,所以手机才没被没收。不过,发送这封邮件的时候,她身上至少有一个部位是能自由活动的。”

“哪里?”

“是舌头。用舌头也能操作手机的触摸屏。”

没错——美空发出声音的时候,嘴巴一定是能动的。

“所以,最多就只能打出一个字。如此费劲心思发过来的邮件,果然——”

“是求救信号吧。美空这是怕被犯人识破,偷偷地想告诉青山先生自己的位置。”

美星咖啡师定定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说道。

不用说,如果被犯人发现她企图把自己的所在地告诉我们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恐怕在她受到伤害之前,他们就已经转移,那可就鸡飞蛋打了。

美空的手机现在也许还没被犯人发现并没收。但是,即使万一她发出去的邮件被犯人发现了,由于内容只有一个符号,犯人想不到其中的含义,估计只以为她在做无谓的挣扎而已。也许美空就是这样打算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害怕了起来。

“这封邮件会不会是她还没写完就不得不发出去了?”

而咖啡师认为可以不用考虑这一点。

“听到美空的声音后,犯人又继续说了相对较长时间的电话。就算考虑到用舌头不好操作的问题,我觉得最起码写一封邮件的时间还是有的。况且要是中途被发现了的话,邮件就不会发过来了,既然她把邮件发了过来,即使就只有一个字我们也应该把它当成是想要向我们传达的某种讯息。最重要的是……”

讲到这里,她吞吞吐吐了起来。我催促她接着说下去:“最重要的是?”

“如果我们不能从这封邮件里猜出他们在哪儿的话,那时我们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我转移了视线。所以她回答的是“可以不用考虑”,而不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总之,我先琢磨一下这封邮件的含义。拜托青山先生先去报警吧。”

把这事给忘了。我跑到店外面,拨通了110的电话。虽然语无伦次但是好歹说清楚了现在的状况,挂了电话我就赶紧回到了店内。

“警察说让咱们冷静地等待他们的指示。我让他们尽量快点过来,可是他们说再怎么快10分钟还是有些困难。”

与平时相比,美星相当潦草地研磨着咖啡豆,发出了“咔啦咔啦”的声音。

“是呀,如果咱们轻举妄动,有可能会让犯人意识到警察的存在,反而会给警察制造麻烦。”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了吗?”

“很遗憾……没有。”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觉得这种情况下想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美星咖啡师再怎么聪明,在这种极限的状态下大脑不可能像平时一样那么好用。

虽然知道说的肯定不对,不过我还是想能帮上一些忙,就把自己一时的想法试着说了出来。

“会不会是太阳之塔?万博纪念公园里面的那个?”

万博纪念公园位于大阪的吹田市。从京都出发走高速的话,大概需要30多分钟。

话音刚落,美星就否定了我。

“我觉得不是。能看得见太阳之塔的地方,这个范围太广了,而且过于直白。万一邮件被犯人看到了的话,马上就会发现她的用意的。”

“是吗,那么,其他名称与‘太阳’有关的场所……”

“咖啡馆、美容院、酒店。京都的很多超市、还有泉屋百货的标志都是太阳。就算咱们从这些数不胜数的场所中挨家挨户地找,能找到美空所在地的可能性太渺茫了。咱们应该相信她的是更为精确的讯息。”

可是,仅凭一个字又能明白什么呢?

我看了一眼表,很快就要到约定好的10分钟了。我把头发胡噜得一团乱。

“不行了,什么也想不出来。话说为什么美空会给我发邮件呢?破解暗号什么的,怎么想都是美星擅长的领域吧。”

没想到的是,听了我的话咖啡师竟眼前一亮。

“也许给青山先生发邮件,这其中包含着某种意义。你和美空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吗?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共同之处?有过吗,让我想想。”

“请想出来,什么都可以。兴趣啦、嗜好啦,两个人的对话什么的。”

“兴趣、对话……啊!”

美星紧紧地抓住了定住不动的我,问道:“怎么了?”

“有可能是乐队这方面吧。”

说实话,我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善于掌控涉及多方面话题的健谈之人。和美空的对话从头到尾也大多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我实在记不得只在我俩之间有过什么共同语言。

“有可能呢,”美星也姑且表示了赞同,“那与太阳有什么联系吗?”

“只要玩过乐队就都知道的词汇中,与太阳相关的东西——比如从乐器的颜色上看,有时会把由中心向外侧渐渐变深的渐变色称为‘sunburst’。”

“你能从这个单词联想到哪些特定的场所吗?”

“这个还没想出来。”她很焦急地盯着我的双眼。

“她来京都没多长时间,既然能知道自己身处何方,那说明很有可能青山先生也知道那个地方。其他的地方你还能想到什么吗,两个人一起去的店之类的?”

我们俩?——在她的追问下我有些迷茫,大概是知道我什么都没想出来吧,她收回了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要是青山先生没有什么发现的话,也许是我们弄错了思考的方向。”

这时,对主人的危机毫不关心的查尔斯,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喵——”。然后它纵身跃上旁边的椅子,蜷成了球状,向我们这边看一眼又“喵——”地叫了一声。

“话说——”我想了起来。

“有没有什么相似的东西呢?你想啊,就是拿铁拉花那个。”

我说的是教给少女拿铁拉花的那件事。小猫形状的拿铁拉花,其实指的是一个特定的人物。也就是说,猫的样子,表示的并不是猫本身。

美星很快就领悟了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也许不能把这想成是太阳?”

“可以由太阳联想到的东西。太阳的英语是‘Sun’,与数字‘三’的发音一样。”

“她要是想表达这个的话,直接打文字不就得了。我想她一定是有什么非打表情符号不可的理由。形状啊、颜色……是呀,文字的话只能是黑白的,可是表情符号就有颜色——”

“我明白了。”

在我想到的同时,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真的吗?”

面对美星的过分期待,我有些狼狈。

“不、那个,有可能完全不对。不过,看到这个符号的形状和颜色的时候,如果忽略周围的部分单纯只看红色圆圈的话,会联想到与音乐有关的事。”

“那是……?”

“rec。”

不仅限于录音,还包括录影,那个表示记录在多媒体上的红色圆圈标识,每个人都很眼熟吧。

前几天,在塔列兰中谈到乐队的话题时,我表示自己曾经录制过原创的曲子。这样一来,这个红色的圆圈也就有了要表达的意义,如果美空是这么想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么说,是个与rec有关的地方,音乐工作室之类的?”

不过还没等我说完,咖啡师就摇了摇头。

“不是,我觉得美空是想告诉我们‘录音’这个单词。”

“录音?等一下,再加上她是给我发的邮件——”我“啪”地用力拍了一下手,“是Ro咖啡馆!”

即使是现在,我也经常会出入Ro咖啡馆。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美空给我发来了邮件。也就是说,美空现在正在Ro咖啡馆附近。

我感觉仿佛看到了美星咖啡师的双眸中闪过了一瞬间的犹疑。可是,她把这抛在了脑后,对我说道:

“咱们快去。一刻也不要耽误了。”

这让我大吃一惊。我拼命地企图阻止她。

“你是说咱们自己过去吗?应该与警察联络,让他们去才对吧。”

“警察到现在还没过来,咱们不能等了。况且,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可咱们对暗号的理解。咱们过去的话肯定会比他们快。晚一秒,也许都会要了美空的命。”

“可是,要是犯人来电话了怎么办?”

我指着挂钟问道。现在已经过了约好的10分钟了。

美星一边往电话那边走,一边毫不犹豫地说:

“转接到我的手机上。只要他打过来我就能接到,而且也许还能给犯人来个出其不意的突然袭击。”

我想起了在聊到乐队话题的同一天,一个有关于美空后辈的小故事。一提到使用来电转移的功能,总觉得那件事还停留在咖啡师的脑海之中。

她按了一下电话机上的按键。我抓住了她的肩膀:

“我们这些外行人要是做一些蠢事刺激到犯人的话,也许会导致最坏的情况发生的!”

可是,她并没有退缩。

“放开我!无论如何,我都要救美空的命!”

“就算我阻止你也没用?”

“没用——我对这件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放开了手。然后追赶着像被弹出去了似的开始了行动的她,飞奔出了塔列兰,跑过有小公园那么大的院子。

“你也去吗?”

她拼死拼活地跑着,却不见速度,当我跑到与她并排的位置,眼看着就要超过去的时候,她问道。

“既然要去Ro咖啡馆,怎么能不带上我?况且,我也有责任。”

本以为她会让我留下来等警察,可是她没做任何回应。

我奔跑着钻进了两栋房子之间的隧道。“你打算怎么去Ro咖啡馆?”

美星跟在我的身后:“到大路上打一辆车——”

跑出隧道的瞬间,响起了很大的引擎声,使得我没能听到她后面的话。

“快上车!”已经准备妥当的藻川大叔,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正坐在鲜红色的雷克萨斯里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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