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人们还在酣睡中,淡淡的雾气在城市中飘荡着,等待着消灭它们的朝阳,和在梦中等待着上班的人们一样。城市正在享受着喧嚣前最后一刻的宁静。这时,清除城市腐肉的兀鹰们已经出动了。他们进入了垃圾场,在这里可以捡到狮子和鬣狗吃剩的骨头。有时这些骨头上的肉足以使狮子也艳羡不已。

人们在巨大的垃圾山上刨着、搜寻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太阳静静地升了起来,红色的脸膛在逐渐变淡。

不知是谁在喊:“这儿有个死人。”人们像听到号角的士兵,立刻向那里冲去。

一个年轻男人的尸体扭曲着躺在垃圾山的一个角落里。他的脸是歪曲的,眼睛还睁着,样子很可怕。兀鹰们不由得退后了几步。有人说:“这得叫警察了。”

8点半,古洛和胡亮赶到了现场。古洛看了一眼表情可怕的尸体,就认出他正是公安局在寻找的甘绍光。

“是他?”胡亮轻轻地叫了一声。

“是他,拉回去仔细检查一下。咱们找找目击者。”古洛说。

但寻找目击者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那些捡垃圾的是凌晨来的,没有人见过死者,也没有人见过有什么陌生人。

“我们互相都认识,要是有生人,我们会察觉到的。”他们很肯定地说。

“他会不会是自杀?”胡亮说。

“有可能。所有杀害索娟的不利证据或证明都指向他。你还记得他的邻居说他恨那种女人吗?是那种女人染病给他,让他妻离子散。不,仅仅是妻离,但对他的打击是够大的了。他有动机,加上他挨了打,动机更充分了。刀是物证,有两个人证明凶器是他的。如果他知道我们掌握了这些,就会有自杀的动机。不过,他这种人……弄张地图来,看看这个垃圾场的方位。”古洛说。

“哪有那么详细的地图,我来画一张吧。”精通市街形势的胡亮拿出笔来,在笔记本上画着。

“别在这里画。画完了我们也该进医院了。”古洛笑着说。

两人走了10分钟才脱离了那难闻气味的纠缠。

“看,那儿有个饭馆,咱们喝杯啤酒消消毒。”古洛提议道。

两人走进一家小饭馆,这种饭馆总是只要有客人就算是开门,没客人也不关门,卖的是所谓的农家菜,古洛是一口也不吃的,就只要了两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看胡亮画地图。

一会儿工夫,胡亮的简图就画好了,别看线条有些扭曲,但十分精确。

“噢。”古洛看着图。胡亮在一旁解释着:“这是学校,这是大通路,大通路的尽头就是这个垃圾场。”

“穿过这垃圾场呢?”

“是郊区了,对,这里有个郊区长途公共汽车站。噢,你的意思是……”

“不敢肯定,看尸检结果吧。喝完酒,咱们去一下这个汽车站。”古洛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胡亮也赶快喝完,两人走出了饭馆。

太阳炽热起来,大地在蒸腾着,散发、蒸热着冬天潜伏在地底的寒气,空气潮湿、闷热。

“找个车去。”古洛不由得想起垃圾场的味道,就心生畏惧。

“这儿有公共汽车,通郊区的。”活地图胡亮说。

公共汽车是绕行的,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那个长途汽车站。不要看是郊区,汽车站却很大,候车室里挤满了人,一辆辆公共汽车的前面挂着去目的地的牌子。

“真是四通八达呀。”古洛和胡亮走进候车室,看着黑板上的时刻表说。

“我去要一份时刻表。”胡亮说着,就到售票口拿回一张表来。

“好,回去。”古洛被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出一身汗来。这里的味道和垃圾场也差不多,古洛忍受不了了。

尸检的结果出来了,死者甘绍光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2点到2点半,他服了一种慢性毒药,两到三小时后发作。他身上带有少量的钱,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简单的一行字:“我有罪,但我不后悔。”署名是甘绍光。

“这个案子可以结了吧?”李国雄听完胡亮的汇报,怯生生地说。他被古洛的“不”吓坏了。果然古洛没有反应,倒是胡亮说:“索娟是他杀的,基本可以肯定,但他是否自杀,我们还要等会儿。”

“等会儿,等什么?”李国雄着急了。

“我们找到了他生前的笔迹,正在由笔迹专家进行鉴定。”胡亮解释道。

“我想结论是肯定的,但我着急的是陈天晓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当然这个案子你们是立了功的,不过还要抓紧那个案子呀。”

李国雄只说对了一半,笔迹鉴定的结论并不是完全肯定的,专家们遗憾地认为,两种笔迹有相似之处,但是否出自一人之手,则不能完全确定。

“笔迹鉴定这东西,从来得不出百分之百的结论的。从动机、凶器、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来看,他是凶手,而且他知道自己早晚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就畏罪自杀了,只能做这个结论。”李国雄看着笔迹鉴定专家的结论说。

“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接近他呢?”古洛说。

“你想想,你们那天找过他,他就失踪了,就是在他失踪的那天晚上,索娟被害了。我认为是这样的,陈天晓也是他杀的,当我们找到他时,他便惊慌失措了,我认为那时的他就已经知道末日即将来临,一不做,二不休,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个死。于是,他就杀了索娟。这不挺顺理成章的吗?”李国雄说。

“可……”古洛想说什么,但李国雄抢在他的前头:“我也没肯定陈天晓是他杀的,但他是有嫌疑的,你承认吧。我这是推理,你们愿意继续调查,我也不反对,但时间没有多少了,你们要快一些。说实话,老古呀,你好像总是和我闹别扭似的,这也不对,那也不行,可你又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李国雄大发牢骚。

“你同意我们继续调查就行。”古洛顽固得很。

李国雄气得只能挥挥手让这个冤家对头回去。

“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回到办公室,胡亮先开口说。

古洛喝着浓茶,没有说话。他今天感到很累,一个上午在垃圾场,后来又去了长途汽车站,回来看尸检的结果,又向李国雄汇报,折腾得他来不及转动脑筋。

“是该拼接图板的时候了,但好像还欠缺点儿什么。”他仔细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22号早上发现了陈天晓的尸体,然后就是一系列的调查,排除了两个嫌疑人,白芒和戚力,在证明戚力没有说谎的同时,揪出了干部队伍中的蛀虫。古洛听说那个科长已经被撤职,并开除了党籍。目标逐渐集中在甘绍光身上。甘绍光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本来就没有人证明,而且陈家秀证明21号就是陈天晓被害的那天晚上,她去了甘绍光家,甘绍光不在。甘绍光说,陈天晓那天晚上去过他家。接着就是甘绍光的失踪,邻居证明他从接受询问的当天晚上就神秘地消失了。就在那天晚上8点到8点半,索娟被害。甘绍光自然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而且凶器经陈家秀和李挺的辨认是他的菜刀。正当要缉捕他时,他却死在垃圾场,并留下遗书。

“但他为什么要死到垃圾场呢?有三个解释,一个是他很可能原来就躲在那里,那里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又脏又乱,捡垃圾的不管闲事。但最终他觉得实在是无路可逃,精神已经崩溃,就自尽了。另一个可能是,他偶然经过那里,药性发作,死了。那在这之前他又在哪里呢?最后的解释是他要穿过垃圾场去长途汽车站,就是逃跑,但如果要逃跑怎么会又想到自杀呢?而且从时间上说,他应该在12点左右服毒,怎么会在这之后又想起逃跑呢?不,这说不通。”古洛又想了想李国雄的结论,是很简单,但几乎无懈可击,说不通的地方可以用人心莫测来解释。

“人心是个奇怪的东西,变化莫测,何况这个甘绍光的心理是有缺陷的,从他想传染性病给索娟来看,他属于仇恨社会的人。”但古洛还是不敢肯定李国雄的说法。

“这张图的图板那么多,结果却是几乎一张都没用上。”古洛感到了困惑。

还是胡亮的声音让他从思考的河中上了岸。

“走,今天该吃一顿了,按你的话要好好消消毒。”

古洛笑了:“去哪儿?”

“街那头新开张了一家大饭馆,尝尝鲜去。”

“又是南北全席吧。”古洛对这种号称什么都会做的饭馆不感兴趣。

“哪儿呀?是正宗的湖南菜。厨子都是湖南来的。”

“好吧,湘菜好歹是八大菜系之一,想糟践也不容易,何况还是湖南人呢。”古洛笑着说。

春天的夜晚吹拂着暖风,白天的阳光烤干了潮气,可以嗅到干燥空气里的尘土味道,里面混杂着初生的树叶和青草的气味。天空中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是云层将他们遮蔽了起来。

“夏天来了就好了。”古洛又打了一个喷嚏。

“你是不是得了花粉过敏症?”胡亮担心地问。

“不会,不过是过敏性鼻炎。已经好多年不犯了,不知怎么回事,它又活过来了。”

“是血腥的味道救活了它。”胡亮笑着说。

连5分钟都没用上,他们就走进了灯火辉煌的饭馆。

“是不小。”古洛看着大厅说。胡亮在点着菜,随口应道:“不小。”这时,古洛看见大厅的另一头有几个他认识的人,就对点完菜的胡亮说:“那不是陈天晓的学生们吗?”

胡亮抬头看看,说:“可不是嘛。”

陈天晓的学生们也看见了他们,洪启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真巧呀!在这儿碰上你们了。”他大咧咧地说,对对方是警察毫不在意,古洛很喜欢他的这种性格。

“你们这是……”古洛说。

“我今天过生日,请我的师兄和同学过来吃一顿。说实话,陈老师尸骨未寒,我们就大吃大喝,有点儿不像话,但也不能总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呀。”洪启智听出了古洛话中有话,就解释道。

古洛笑了笑:“对,生活是向前走的。”

“要不,你们也过来,和我们合在一起吃吧。”洪启智热情地邀请着。

“我们的菜都要了。”胡亮说。他心里其实挺愿意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的,何况他已经看到那个美丽、丰满的米娜。

“没事儿,让他们把菜送到那儿不就行了。走吧。”

“好。”胡亮没有想到古洛这么干脆地接受了邀请。

张承、田地生、米娜都站起来迎接这两个警察,古洛和他们握手后,就坐了下来。

“陈老师的案子破了吗?”古洛早就料到这些年轻知识分子会提这样的问题,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提问题的人是最老成持重的张承。自从白芒的嫌疑被排除后,他好像扬眉吐气了一般。他还从眼角看了洪启智一眼。洪启智则很冷静地在开酒瓶,似乎没有看到张承的眼光。古洛摇摇头,说:“对不起大家,还没有。”

“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那个美人说话了,她声音有些嘶哑,脸色苍白,精神很不好。田地生关心地看着她,不安地晃动了一下身子。

“有,有线索。”胡亮赶快答道。古洛看到田地生的眼光阴沉下来,但他察觉到古洛在看他,就笑了笑,很是勉强。胡亮见到漂亮姑娘,就看不到其他的了。他继续说道:“但是,没有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他看着米娜说。古洛看到那阴沉的光又浮现在田地生的眼中。

“是不好找。要说陈老师也没得罪谁,我看仇杀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洪启智一边给古洛倒着白酒,一边说。

“行了,我只能喝一点白酒。那你认为是什么性质的凶杀呢?”古洛挡拿开了酒杯,不让洪启智再倒了。

“我也不知道,但你们走到死胡同,这难道不说明问题吗?”洪启智嘴上说着,转而给胡亮斟满了玻璃杯。

“说明什么问题?”一直没说话的田地生说。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逆向思维。这条路不通了,就得转方向了。”洪启智看着田地生说。田地生哼了一声,表示对洪启智的轻蔑。

“陈老师死得……真是……”米娜哽咽了。

“太惨了,是不是?但我们并没有走到绝路,目前来看,仇杀是唯一的可能。”古洛说。

“是吗?”田地生眯着眼睛说。他长得很端正,方脸,颧骨凸出,眼睛里总闪着嘲讽的光。他穿得很简单,好像并不在乎衣着和举止,但古洛知道这是一些想当文人的学生常做出的表面现象,在那落拓不羁的后面是很重的虚荣心。

“他很在意外表,他的服装是经过选择的。这是一种反用遮羞布的做法。”古洛看着田地生那件不时髦的宽大褐色毛外套

想。

“仇杀如果细分的话……”古洛刚一开口,就被洪启智打断了:“先干一杯。”他对古洛举起了杯。古洛和大家都举起了杯,“祝你生日快乐。”胡亮说。

“一开还是两开?”张承说。古洛看看杯子才明白,他们说的是要把一玻璃杯的烈性白酒分两次或一口喝干,他不禁吃了一惊:“好家伙!这些年轻人真能喝呀!”他看了一眼田地生,这是一张忧郁的脸,眼睛里含着几分愠怒。

“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古洛想。

“两开吧。”洪启智看着胡亮说:“你呢?”胡亮也毫不含糊:“客随主便。”

“好,两开吧。”三个人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古洛喝了一口,田地生轻轻地抿了一下,米娜则喝了一大口,脸登时就红了。田地生看着米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古洛看到他眼睛里闪着古怪的光。

“你刚才说啥呢?仇杀要分?”洪启智没有忘记古洛没有说完的话。

“对,仇杀有多种类型,有的是报复或者报仇,有的是情杀,有的是嫉妒,这些都可以归为仇杀。”

“那我们陈老师被害属于哪种?”洪启智说。

“这还不好说。我说的类型不过是为了让人明白起见的主观分类,一种一个名称,但其实许多仇杀是混合型的。”

张承面露惊异的神情,说:“你看过马克斯·韦伯的书?”

“没有。谁是马克斯·韦伯?”古洛确实没有听到过这个刚在中国名声鹊起的思想家。

“他是德国的社会学家。”田地生说。

“不光是社会学家,他还是政治学家,哲学也可以,总之是个大学者,大思想家。”张承纠正道。田地生的脸又阴沉下来。

“我看过他好几本书,是英文的。”他重重地说。张承没有接他的话,说:“类型论,他叫理想型,就是他的方法论。你们破案也要靠推理呀。福尔摩斯、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侦探都是靠推理的,你们呢?”

“当然。古老师就是我们的神探,他的推理很神奇。”胡亮说。他的脖子都红了,这是暴饮的证据。座上的人都看着古洛,眼光各不相同。

“这个案子你也能破吗?”米娜说。这是她第一次说话。

“能行。”古洛说。

“不要抓错人了。”田地生说。语气里有明显的讽刺。

“不会的。”古洛正色回答道,“我的原则是宁放走一千个,也不冤枉一个。”田地生看看古洛:“挺牛呀。”他像是在开玩笑,但古洛看出他在生气。

“这个人心胸怎么这么狭隘,别人的自信居然也能引起他的不快,甚至愤恨。”

“陈老师是个好老师,我们大家都这么认为。要是我们行的话,我们就一定要抓住凶手,可我们不过是学生,什么也做不了。”米娜说。她的眼睛里闪出了泪光。

“你放心,就交给我们吧。”胡亮说。田地生又用愤怒的眼光看着胡亮。胡亮觉察出了,他看看田地生,对方却扭过了头。

“把剩下的干了。”洪启智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张承也轻松地喝干了。胡亮则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把酒喝了。

“再倒上。”洪启智又把三个人的杯子倒满,一瓶酒不够,他又开了一瓶。

“我对你们研究生的生活、学习都不了解,更不知道你们和导师之间的关系,但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你们和导师的感情都是很深的,对导师的了解也多一些。我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些事情,特别是平时不太注意的小事。人们说我是神探,喜欢推理,但任何推理都需要有事实,不能凭空瞎想。”

“要我们提供些什么情况呢?”张承又和洪启智干了半杯酒,可以看出酒劲儿上来了。

“譬如,陈老师的社会交往。至今我们不知道他在外面有什么交际。他的家人对这方面也不十分了解。”

“他……陈老师是个清高的人,据我所知他结交的都是学术界的人,其他的人他看不上。”张承说。

“在学术界他有仇人……不,不能说仇人,怎么说呢?就是和他很那个的人。”

“学术界分派,陈老师的观点是有人反对,但不至于杀人吧。”张承笑着说。

“人人都藏有杀机,谁知道呢?”古洛没有理会他的笑容。

“光明大学的廖赫就和陈老师是学术上的死对头,陈老师经常发文章批驳他。”张承说。

“那是廖赫不对。他的史学观点还是老一套,左得很。”田地生斩钉截铁地说。

“你现在写的书是不是批他的?”张承说。

“对,有一部分专门是对着他的。”

“可要小心点儿,人人都藏有杀机呀。”张承笑着说。其他的人,连古洛都笑了,只有田地生皱皱眉头,很生气的样子。

“开个玩笑。听说你的书快写完了?”张承看出田地生不高兴了。

“谁说的?谁说的?这谣言就是这么来的,喝多了,就信口开河。”田地生拿过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酒,重重地把杯子磕在桌子面上。

“我们先走了,明天要早起。”古洛说。

“再坐一会儿呗。”洪启智并不是发自内心地说。

“不了,你们想起什么就告诉我们。”古洛说。人们都站了起来。洪启智则把古洛和胡亮送到门外。

“他就那样,和谁都合不来。你们别理他。”古洛知道洪启智说的是谁。

“陈老师为什么喜欢他呢?是因为他的才能吗?”古洛说。

“才能?他有什么才能?不过是勤奋些罢了。你别看他对咱们这样,见了陈老师和系里的领导就不一样了。”

“嗯。”古洛想了想说,“快回去吧,他们还在等你呢。”

一阵风吹了过来,胡亮晃了晃身子,有些站不稳了。

“喝多了吧。不过他们没看到,咱们慢慢溜达着回去。”古洛说。

这里的路灯是老式的白炽灯,昏黄的灯光照在破损的柏油马路上,反射着幽暗的光,人行道崎岖不平,铺路的石板几乎都没有了。四周是那么安静,安静得让人恐惧。

“这些人的宴会真没意思,头脑太复杂了,特别是那个田地生,怎么那么令人厌恶呢。阴沉沉的,什么都仇恨,我还没见过这种人呢。咱们就不应该去。”

“有什么不好?你没看出来咱们没有线索了,如果杀陈天晓的凶手不是甘绍光的话。”

“噢,你是来找线索的。”胡亮的身体有着惊人的恢复能力,他的头脑在缓慢的散步中已经清醒过来了。

“对。也许会发现什么的。”

“找到了?”

“很遗憾,没有。陈天晓的学生知道的并不多。”

“先把索娟的案结了,再搞陈天晓的。”胡亮说。

“嗯。”古洛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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