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日,农历十二月三十,下午。

网维踏进S市公安局副局长——张刑的刑事重案组办公室。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步入不惑之年的张副局长大惑特惑地看着来访者,问:“你小子大年三十不回家过年,来我这干什么?”

网维无赖的一笑,把来登三宝殿的目的告诉张刑。张刑颇无奈地让他坐下,给他泡上茶,然后通过内线电话向小警察们下命令。

闲聊了大概有三刻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弯下身子走进来的是身如巨塔的典超警官。他手嘴上叼着一支香烟,手里夹着一叠档案。笑眯眯地看看网维,把档案汪他桌前一拍,大声说道:“大侦探又查什么案子啊?”还顺手把落在档案袋上烟灰给掸落。

“陆家村的古怪事件。没有任何犯罪的证据,但确实有人被谋杀了。”

“这算什么道理啊,有人被谋杀还没证据。没人报案吗?”

“理由是,第一个人是被烧死的,现场鉴定为意外;第二个人应该是中毒了,但是找不到人了,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人口失踪案啊。”

“典超警官,别郁闷。如果我的直觉没错,谋杀还会继续呢。不会没有你出场的机会。”

“别把我说的像个变态。”典超大笑,把烟头插在张刑的烟灰缸里。

网维翻开档案袋,里面全是典超刚刚找来的有关陆昌国的资料。

陆昌国这个人生于一九二四年一月,终年的时候,正好要迎接八十一周岁的生辰。他是陆氏家族的嫡系继承人,幼年时就被有点见识的父亲送到城里读书。在上海求学期间,接触到了共产主义思想,转而与志同道合者前往解放区。参加过三次重大的历史性战役,虽然从来没有上过前线,却每天在枪林弹雨中为革命而努力,陆昌国曾经是我解放军某兵工厂的主要负责人,主管设计和制造武器弹药。抗美援朝时期,在美帝的轰炸下负伤退伍,回到陆家村后,任镇采石厂厂长兼书记。一九六六年后,遭受冲击,被免去一切职务,下放村里改造,被几个村民打断双腿,成为残疾人。八十年代初期,平反后回到原岗位,几年后被儿子取而代之。

“生平真简单。”网维咂咂嘴,“不过这里面缺了一条。”

“什么?”典超不愿意被人抓小辫,说自己事情没办好,尤其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退休后,生活凄凉,被子女遗弃,最后被烧死在山上的破木屋中。”网维面善心恶地说,又问:“知道那几个打断他双腿的人是谁吗?”

“知道,另一份文件里有记录。”典超从桌上的资料上摸出一张纸,“张海兴、黄玉堂。这两个是最直接动手的,还有一个叫陆申龙也参与了。”典超眼睛一眯,诡异地看看网维,“儿子打老子。”

网维哼哼一笑,“那个黄玉堂是不是有个儿子?”

“对,他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儿子最小,是公安大学毕业的。现在在镇派出所,据说小子有两手,有点浪费人才。嘿呀,网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啊。我看你一点也不在乎这点资料,”

“哎呀,典超啊,你这么说,可真是令我伤心啊。我可是很感谢你的这些资料啊。他们正好印证了我之前的推理。你看,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样,要不要我请你吃年夜饭,算是谢礼。”

张刑冷笑,对属下颇有警告意味地说:“不要惹这个男人,他酸着呢。”

典超呵呵一笑,也不回答,就往门口走。

还没走到门口,手机铃声响了。辨别了一下,发现是网维的电话。张刑和典超就站住了,不约而同地不怀好意地盯着网维看。

“喂,哪位?”他的眉头突然皱起来,大叫道,“快报警啊?”

典超立刻回到写字台边,张刑也立到自己的座位前,一只手放在案头的电话上。

“张茹雅。”网维撒了个谎,“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现在在别人家。你打这个号码过来。”

他把张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报上,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网维接过话筒,在等张刑接通窃听的听筒后,他对张茹雅说:“你别着急,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死了?”

“是阿姨,是张阿姨死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偷偷摸摸。

“你刚才说她是被抢打死的,对吧。你确定没有弄错?”

“是的,许医生在阿姨的床上发现了手枪,许医生还说阿姨的心脏已经被射穿了。”

“这么说你们已经动过现场了。为什么不报警?”

“我是说要报警,但是叔叔不同意。”

“为什么?”网维有些生气,“难道他不知道这是杀人案吗?”

“叔叔他知道。只是,现在家里有好多亲戚。叔叔害怕被他们知道家里又发生了这种事。叔叔说等今天过了,明天一早就给派出所打电话。”

“可是张茹雅,你要知道,越早进行现场鉴定,对破案越有帮助。”

“这些许医生也知道,但是叔叔就是不同意。”她突然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其实我认为叔叔是害怕警察把阿姨的尸体带走解剖。他害怕这个。”

网维看到张刑和典超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要吞人一般。

“张茹雅,告诉我,陆羽他妈死在哪里的?”

“就死在……就是那天给你和江泉姐姐住的那房间。”声音又低了下来,像是吓到了什么,“对了,网维大哥。这个,阿姨被杀死的时候,房间是从里面锁着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是说陆羽他妈死在那个闹狐仙的房间,而被杀时房间是从里面锁着的,你确定?”

“我确定。今天早上……”

“这个不着急,以后我会调查的。现在陆申龙让你打电话找我,是要我告诉你们怎么办吗?”

“对的,叔叔就是这个意思。他听说了你是个侦探。”

“好吧。”网维用眼色示意张刑自己要出鬼主意了,得到副局长大人的首肯后,说:“我要和你许医生各做一件事。”

“什么?”

“他是你们那边现在唯一的医生,叫他稍稍检查一下尸体,确定一个大概的死亡时间。然后把门再锁起来,尽可能保持现在的模样。如果有照相机,在锁门之前能把现场拍点照片下来就更好。锁完门后,不管有几把钥匙,都有你找一个信封封好,盖上章印。等到警察来了之后,我估计那个黄小邪会来,然后把信封交给他,有他拆封。明白了吗?”

“我记住了,是让许医生鉴定一下阿姨的死亡时间,给现场拍照,再把房间锁上,钥匙放进信封,封存后明天交给黄小邪。”

“对了,就是这样。好姑娘。”

“那么网维先生,再见。”挂上电话,张刑在那发脾气了。骂了一通陆申龙后,又改而攻击网维道;“我明白你封锁现场的意思,那是对的。但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那个医生尸检,还拍什么照片呢。让他们直接封了房间不就得了。我还是打电话给镇上,让他们现在就出警算了。”

“别。”网维一把按下电话,“你不知道那个陆申龙,他不好对付。你这么派人去,他敢在村口叫人把警车砸了。别惹他,惹了他,对案件不利。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他喝了口茶,又说,“至于为什么我要让他们尸检一下和拍照,那是因为这是一个密室杀人案。”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怎么完成密室的。但是,既然他可以在锁上门后进出那间房间,我就不能不妨他案发后再进去改变现场。尽管从逻辑上来说不可能,但还是不可不防,我宁可做个傻瓜。也许凶手算准了陆申龙今天不敢报案的。”

“嘿。”刑警说道,“你是不是考虑的太复杂了。刚才那姑娘不是也说了吗,在死者床上发现了凶器,那会不会是那个姓张的女人自杀呢?”

典超的说法也许颇有见识性,网维笑了一下,然后摇头晃脑地又否定起来,“也许吧。但是,第一个老头是意外,第二个是失踪,第三个是自杀。这个陆家难不成真的被诅咒了不成。得罪了狐仙?”

“你真会钻牛角尖。”典超继续和这个捣糨糊专家辩论,“也许那个女人放火烧死她公公,又害了她儿子,然后害怕了,就自杀了。”

“对啊,害死自己唯一的儿子,并且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自杀。除非这个女人是疯了。”

“你能确定她就没有疯?”

“我不知道。”网维突然垂头丧气起来,“我只是觉得,一户人家四十多天内三人死于非命,绝对不正常。算了,我还是去吃年夜饭吧。也许把胃里填饱了,能让脑子聪明点。”

“我不拦你。”张刑说,“不过如果明天你要去陆家村,不要来找我,这件事我决定交给典超负责。”

“明白,明白,今晚上明早上,有的你忙呢。记得帮我也烧柱头香,好让我明年能够继续有精力、有体力、有财力免费为你破案。”

“恶棍。”张刑笑笑,“没想到你也信这个。”

“好婆说了,心诚则灵,权当是做善事。”

“你这个孙女婿可真够听话的。明年见。”

“明年见。”

鸡年不吉,网维大侦探在他鸡年的第一天就被老婆大人从被窝里拉出来,一脚踹到了大门口。江泉一边看着在门外瑟瑟发抖的老公,一边懒洋洋地对他说:“你今天出去真是太好了,这样就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了孩子们。对了,记得晚上,爷爷奶奶家吃饭。”

网维木讷地吸吸鼻涕,撑着雨伞,走到小区门口。

这时候,一辆白色的警车已经等在那里了。典超同志缩在狭小的驾驶空间里,把下巴磕在方向盘上。看到网维,就打开车门,招呼、寒暄、拜年……

“嘿,网维,说吧,这陆家村怎么走。我今天可是全听你指挥了。”

“那你干脆让我开。”

典超立刻爬出来,钻到了后座上。他还真求之不得呢。

网维驾车在空旷的城市里奔驰着。今天他倒满规矩,在环城高架上,车速也只在七十上下。典超纳闷他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终于忍耐不住,自己也打开话匣。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给曲大伟打过电话了。”

“他们接到报案了吗?”网维从车座上抽出一张纸巾,擦鼻涕。

“接到了,是上午八点左右接到的报案。通话时,曲大伟正在赶去的路上。听语气很生气,不过没地方给他发火。”

“呵呵……”网维按了下喇叭,驶下高速,“他给你回过电话汇报了吗?”

“还没有。估计还在那做勘查。”

网维又不说话了,默不做声地开着车。

典超不满意地询问这个平常爱唠叨的男人,在得到所以今天的不想说话的理由——感冒后,不由得意地哼歌起来。还说什么风水轮流转、报应、惩罚。弄的网维不禁怀疑这个大个刑警是不是也受了什么刺激,后来一想,明白了,一定是刚发的年终奖金来不及藏私房,就被他老婆(据说长得像郑海霞)征收了去。

快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陆家村。网维依然和上次一样,把汽车停在村外的山边。大个的典超点了根烟,像这个陌生的村子里走去。他一眼就认出的那幢陆申龙的房子,因为它太高大了。出生农村的典超明白,只有村里最有权有势的人家才能造这样的房子。

一个站在门口的小警察,看到穿着便衣的典超,先是伸手把他拦在门外。典超抓抓头,把香烟屁股扔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警证。

小警察一怔,急忙抬手行了个礼,典超一笑,问:“你们所长在哪?”

“在二楼现场。要我领你进去吗?”

“不用了。”典超摆摆手,又说,“待会儿有个戴眼镜的也让他进来。”

说着走进门,也不管房子里几个纳闷好奇诧异的陆家亲戚。噔噔噔地走上楼梯,他看到天桥那端封锁的警戒线,便大跨步地走了过去。

走进案发房间的时候,这个大个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好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

“你就是镇上的曲大伟所长吧。”他对里面的胖子说,“我是典超,市重案组的,张副局长叫我来看看这个案子。怎么样了?”

曲大伟立刻上来汇报工作:“我们刚刚移走尸体。”

“是吗,怎么死的?”

“枪杀,心脏被射穿了。”曲大伟继续道,“我们在尸体的内侧床上找到了手枪,是一把左轮,又在尸体下面的褥子上找到了子弹头。”

典超接过两个塑料袋,站到窗口仔细地看,“仿卡尔特袖珍型手枪”。接着他从里面拿出那把转轮,打开旋转弹膛。里面还有五发子弹。“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大威力的家伙。”他不禁奇怪地问。

“当然是陆昌国自己造的。典超,昨天

你给找我的资料难道你没有看吗?”

“我……”典超无地自容,他应该知道陆昌国以前就是造手枪的。他看看咳嗽着从门口进来的网维。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问,“名侦探有什么看法?”

“没有看法。我只想知道陆昌国一共做过多少手枪,看这手柄的精细程度。这老爷子绝对不是心血来潮做着玩的。”

“死亡时间确定了吗?”典超又问曲大伟。

曲所长回答他说:“刚才法医进行了简单的鉴定,认为死亡时间是在二十四小时以前,也就是昨天中午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对报案人询问得知,他们也是在十二点不到的时候发现尸体的。”

“已经询问过报案人了吗,有没有人听见枪声?”

曲大伟回答不知道,“也许我应该让黄小邪和你说。”

“那小子呢?”网维插话问道,“是不是在和张茹雅说话?”

“他正在和那个姑娘谈话呢。”

话才刚说完,又有两个人走进现场。领头的是个长得滑头的小警察,后面跟着一个打扮朴素,长得标志的姑娘。

滑头警察脱下警帽,把它抓在手里,对着网维说:“你来了啊。”

网维点点头,又冲张茹雅打招呼,把他们同典超相介绍。

“告诉我。”网维问张茹雅说,“昨天中午,你们有没有人听到枪声?”

张茹雅摇摇头,“没有。许医生说,凶手应该是在放鞭炮的时候开的枪,所以我们大家都没有听到。”

“那是什么时候放的鞭炮?”

“十一点半左右吧,那个时候吴斐来迎陆羽姐姐,然后就噼里啪啦地放起炮来了。”

“放了大概多久。”

“有大概一刻钟到二十分钟左右。”

“好吧。”网维咳嗽了一声,清清喉咙,又问,“昨天你说你和许医生发现尸体时,门是关上的?”

“是锁上的。”张茹雅更正说,“许医生因为打不开门,才来问我要钥匙。”

“为什么他要找张桂平?”

“是叔叔让他去叫阿姨的。阿姨身体最近一直不好,又忙,又睡不好。所以许医生就给她开了些安眠药。昨天中午,吴斐他们来了,叔叔就让他去叫醒阿姨。”

“这样吗?当时房间是锁上的,那么窗户呢?”

“窗户?”张茹雅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说:“好像是从里面插上的。”

网维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问题,看了看典超和黄小邪,见这两人都是一副无话可说的表情。

谋杀的现场的三楼,有一个贴着喜字的房间。

网维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了昨天缔结姻缘的男女。他们都很不对劲,一点没有新婚夫妇的喜气,彼此扳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的,各做各的事。陆羽坐在她的床上,看着中央电视台重播的春节晚会;吴斐则在房间中央的小桌边,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网维扫了一眼书封面,是有关行销方面的专业书籍。

真是个认真的家伙。他咳嗽了一声,掏出手帕揉揉鼻子,然后张开嘴,愣着说不出话。

“新年好”,“恭贺新婚”……原本能说的词语这时到了嘴边,就是不能吐出来。“你们,怎么样啊?”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六个字。

“就这样吧。”吴斐站起来,“你感冒了?”他给网维泡了杯茶。

“是啊。”网维又咳嗽,对着床上的新娘点点头,“今天我来这里,我想你们知道为了什么吧?”

“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吴斐把倒好的茶水放在网维面前,接着叫妻子关掉电视。

陆羽很顺从的照做了。她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套,走到丈夫跟前。

“告诉我,你们所知道的昨天中午的事。”

“我们知道的事,有什么?我们能知道什么?昨天中午,我和几个大学朋友一起开车过来,到这时大概已经有十一点了。然后我们接了小羽一起出去转了转,回来吃饭。我们一直不知道出事,直到晚上许言武告诉我们这事。”

网维转向陆羽,那女子点点头,开口证实丈夫所说的话。“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她把视线投注到白色的大墙上,网维估摸着那地方是过几天用来放结婚照的。

他有些泱泱然地耸耸肩,结果鼻子又痒了起来,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不对……”他想,“这里面有问题。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他晃晃脑袋,但一锅粥的脑子就是搅动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思考了。他只觉得昏昏沉沉,身子都没力气了。实在是有够生气的一天。他走下楼,在一楼中厅的院子里,碰到了一个人。

“嘿,网维先生。我正找你呢。”说话的是许言武医生。

“什么事?”网维嗡着鼻子回答他,有点明知故问的意味。

许言武回答说:“就是几天前你问我的事。”

“什么?”网维的脑筋有些转不过弯。

“就是陆岩中毒……”他话说一半,停了下来。网维身后,黄小邪和典超正一起走出来。

“嘿,许医生,有些事我们要在问你一下。”黄小邪手里拿着记录询问笔录的表格,扬了扬。

许言武一脸无奈地跟着他们走进客厅,网维随后也转了进来。

“陆家的人?”网维问。

“村长他们都不在,好像是去庙里了。”

“怎么,狐仙庙已经重修好了?”网维惊愕于他们的效率。

“村里人就这样。张菊花的妈妈带着村里的那些巫婆一直在为这事忙。还说村长家最近常出事,就是因为狐仙娘娘的报复。所以今天一早,村里大部分人都去了。”

“奇怪。”听完他说的,网维咕哝道。

“什么奇怪?”典超问。

“张茹雅竟然今天没有去。”

“她啊。”许医生说,“这姑娘昨天和她妈妈吵架了。”

“什么意思?”网维急忙问。

“我不该说这个。”许言武急急忙忙道,“警察同志,你们要问什么?”

网维在心里骂道:这个滑头。他忍不住,又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黄小邪于是问他昨天发现尸体时的事。许言武认真的回答,但是这并不令那些人满意。

“为什么是你去叫村长的老婆?”典超大声地问。

“因为……”许言武有点畏惧的缩缩脖子,“张阿姨这几天一直身体不好,是因为焦虑过度引起的,所以我就开了一些安眠药给她。所以昨天中午,吴斐他们来了,村长见她还没起来,就让我去看看。我走到那里,见门是从里面锁着的,就回来找村长。村长又让我去找张菊花拿钥匙。后来我和她就一起开房门,结果我进屋一看,发现她已经死在床上了。”

“你确定她当时已经死了?”

“那当然了,心口全是血。我当时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心脏已经停跳了。我吓得都叫出来了。”

“那么当时你看见凶器了吗?”

“你是说手枪吗?当然看到了,我好像还碰过。不过后来张茹雅叫我不要动,我就把手枪放到原来的位子。”

“她当时就跟你那么说?”

“不是,是之后。当时她被吓到了,我让她出去告诉村长让他们报案,可是村长不同意,后来她打了个电话,就叫我确定一下阿姨的死亡时间,然后叫我什么也不要碰。”

“对,这个电话是打给我的。是我让她那么做的。”网维说,“那么你知道这扇门的钥匙都在哪里吗?”

“这个我知道。”黄小邪插话说,“这扇门一共有两把钥匙。案发时,一把在现场,也就是死者的裤子口袋里面;另一把在张茹雅手里。她把两把钥匙放在一个信封里封着,刚才一起交给我了。”

“那么也就是说。”网维抽抽鼻子,生气道,“这是一桩密室杀人案了。”

他又咳嗽起来,然后头越来越痛。网维同志终于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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