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时,我正跟“全同初生婴儿信托”的姑娘们待在“星巴克”咖啡馆里。我们坐在靠窗的老地方,孩子们把“乐高”玩具撒得满地都是,贝丝又在劝我加入她的读书俱乐部,接着黛安姗姗来迟。她的脸上有种自负的神情,怀揣重磅八卦的家伙就有这种表情。她费力地将双座婴儿车推过门,雀跃得几乎难以自控。

“安娜,”她摆出一张严肃的面孔,“你看见这篇报道了吗?”她扬起手中的东西。报纸标题赫然写着:婴孩命丧梅根之手!我一下子说不出话,只是呆呆瞪着那些字,竟然荒唐地流出了眼泪。伊薇吓得大声哭号起来。真是糟糕透顶。

我去洗手间把自己和伊薇收拾干净,回来时众人正压低声音讲悄悄话。黛安狡猾地瞥了瞥我,问道:“你还好吗,亲爱的?”她看热闹看得正开心呢,我看得出来。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不得不走人。她们都显得十分关切,嘴里纷纷说我一定很难受,但我可以从她们的脸上看出几乎赤裸裸的、不以为然的神色。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孩子交给那个女魔头?你一定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母亲。

回家路上,我想打个电话给汤姆,但他的电话转到了语音信箱。我给他留了言,让他尽快给我回电话;我尽量显得云淡风轻,但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两条腿几乎站不稳。

我没有买报纸,却忍不住上网查了报道。一切听起来语焉不详。希普韦尔案件的知情人士声称,有人指控梅根“可能涉嫌在七年前非法杀害自己的亲生孩子”。该“爆料人”还猜测,这可能正是杀害梅根的动机。负责案件调查的侦探加斯基尔,也就是梅根失踪后找我们问过话的警察,倒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评论。汤姆给我回了电话。他刚开完会,接下来还有会要开,所以没有办法回家。他温言软语地哄我,告诉我那也许只是一堆屁话。“你知道报纸上白纸黑字印出来的鬼话有一半不能信吧。”我也没有闹得太凶,因为当初正是汤姆提议让梅根来搭把手照顾伊薇,他一定感觉很糟糕。

再说他也没有说错,那也许是些假话呢。但谁会编这样一个故事?又有什么企图?而我忍不住心想:果然不出所料。我早就知道那女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起初我以为她只是有点儿不成熟,但更重要的是她心不在焉,以自我为中心。实话实说:除掉她我开心得很,总算解脱了。

晚上

我在楼上的卧室里,汤姆在眼伊薇一起看电视。我们在冷战,都怪我。他一进门,我就对他劈头一顿痛骂。

整整一天,我憋了一肚子气。我实在忍不住也躲不开,无论我的目光落在哪里,梅根总是无处不在。她就在我家,抱着我的掌上明珠,喂她乞奶给她换尿布,趁我打盹儿的时候跟她一起玩耍。我忍不住回想自己把伊薇独自交给梅根的情形,不禁恶心不止。

紧接着,那种妄想又翩然而至自从住进这栋房子,我几乎时刻感觉有人在暗处窥伺我。起初我怪罪的是途经的火车:一个个没有脸孔的人影透过窗口瞪着我们,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刚开始我不乐意搬进来,这正是原因之一。但汤姆不肯搬走,他说卖房会让我们亏一大笔。

起初怪罪的是火车,接着轮到了瑞秋。瑞秋窥伺我们,她在街上出没,一天到晚给我们打电话。随后则是梅根,当她在这儿照顾伊薇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在留心我,仿佛一直对我评头论足:当妈妈当得是再称职啦,自己一个人居然应付不过来啦。荒唐得很,我知道。但我转念想到瑞秋溜进我家带走伊薇的那天,顿时如坠冰窟。其实一点儿也不荒唐,我觉得。

于是汤姆到家时,我憋足了劲要吵一架。我发了一道最后通牒:必须搬走。经历了诸多风波,我再也无法待在这所房子里,待在这条路上。无论我的目光落在哪里,见到的已经不止一个瑞秋,还多了一个梅根。我不得不寻思她碰过的所有东西,我实在不堪重负。我告诉汤姆,我不在乎房子卖得好不好。“等到我们被逼住进一个破烂地方,等到我们交不起按揭的时候,你就会在乎了。”他的话再合理不过。我问他能不能向他父母开口求助(他的父母挺有钱),但他说他不会求助,他再也不会开口向父母要任何东西了,紧接着他恼火起来,说是不想再谈下去——都怪他为了我离开瑞秋时,他的父母没有好好待他。我根本不该提起他们,这个话题总能惹毛汤姆。

但我实在忍不住。我已经无路可走,因为每次闭上眼我都会者见梅根坐在餐桌旁,怀中抱着伊薇。她跟宝宝一起玩耍,微笑着说个不停,可惜那一幕者上去并不真实,仿佛她心底里并不情愿待在这儿。每次收工把伊薇交给我时,她总是显得那么喜气洋洋,仿佛她并不喜欢怀中搂着孩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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