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杨重新回到了S大学,看着林肯车再一次消失在黑夜里,薛白杨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薛白杨翻开手机找到了卓幽然的手机号码,手指在拨出键上来回摩擦了几遭,最后在一声叹息里,薛白杨还是将手机盖重新合上。

卓幽然的命运,紫灵的爱,还有林丹的依恋!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抢手了?薛白杨无法体会这幸福的烦恼,只剩下了一堆麻烦。时间很快到了夜里10点,也不知道是白天起得太晚,还是烦心事太多,薛白杨一丝困意也没有,他拍拍屁股坐在了外面的阳台栏杆上,仰望夜空。这一晚出奇地宁静,听不见身后寝室楼里的喧闹,也没有校外纷杂的车声,薛白杨只感受到了身处这一方小天地的寂静。高空里,星星在一闪一闪地眨眼睛,月亮羞涩得只露出了半张脸,黑色、白色、黄色交织成一片优美的夜空。薛白杨闭上眼睛,风轻轻吹动他的头发,这感觉好惬意。突然,一个声音混杂在一阵风里飘来,“迷途的羔羊,我在看着你!”

薛白杨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这声音明明就是那个叫如风的卓姓青年,怎么会在这里听见他的声音,难道是自己幻听?夜也开始躁动,黑色的云遮挡住了月光,凛冽的风吹起,刮擦着薛白杨的脸颊。

还是回去吧。薛白杨回身走向寝室。手机一阵振动,薛白杨按下接听键,一个柔柔的声音飘了出来——

“薛白杨,不好意思,你睡了吗?”

“林丹?”薛白杨不自觉脱口而出……

薛白杨快步从S大校区后门走了出去,月光很暗,薛白杨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眼,身后只有一片黑暗,在这黑暗里像是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从卓幽然家里回来,他就有这种错觉,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一样。

薛白杨将手插进口袋里,直接小跑起来。十分钟后,薛白杨来到了欣月小区,这个小区他并不陌生,有几个以前的同学就住在这里面,自己以前常去他们那做客。

5栋402室,薛白杨根据林丹留下的地址,很快找到了一幢墨绿色的年代比较久远的筒子楼。来到402室前,薛白杨轻轻敲响了门。

很快,门就开了,林丹头发湿漉漉地站在门口,“抱歉,薛白杨,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但我实在想不起可以找谁帮忙,只能找你了。”

林丹身上的衬衣和裤子也是湿漉漉的,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了出来。薛白杨咳嗽两声,从旁边衣架上取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说:“水龙头漏水而已,小事,找我就对了。呵呵,你多穿点,别感冒了。”薛白杨避开林丹的目光,径直走向里面,但方才的一幕还是让薛白杨的心怦怦直跳。

林丹居住的公寓面积不大,也就四五十平方米的样子,林丹上次跟薛白杨说过,因为休学了一小段时间,回来时寝室都安排满了,而林丹也不想跟陌生人同住一个寝室,于是就在S大后面租了间小公寓。

公寓不大,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客厅,外面有个小阳台,林丹在客厅里贴上了暖色的壁纸,将沙发套颜色也都换成了一色,虽然说面积不大,但在林丹精心布置下,这个小家变得很温馨。

林丹带薛白杨来到洗手间,水台下面断裂的水管不停地向外涌着水,薛白杨先尝试着关死水龙头,但显然问题不是这么容易解决。薛白杨摸着脑袋想了想,蹲下身子,水台下面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薛白杨凭着双手摸到了藏在最里面的水闸开关,用力拧死。

水慢慢停止了外流,但薛白杨全身也湿透了,他回过头对林丹说:“今晚上暂时不能用水了,明天我帮你联系一个修水管的来吧。”

“好,谢谢。”林丹脸微微红了红,“原来这么简单,将水闸关死就行了,我怎么没想到。”

薛白杨咧嘴笑说:“没几个女孩子知道的,呵呵,要是你们都知道了,我们不就都没事干了?”

“快擦擦吧,你身上都湿了。”林丹递过干毛巾。薛白杨把头和手臂擦了个遍,然后跟着林丹走进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林丹家的沙发很柔软,薛白杨靠在里面,身体格外地放松。林丹还在忙碌,薛白杨先是睁着眼睛看她来回忙碌着清扫,不时对她露出微笑,后来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林丹正在拖洗手间里的水,她是一个很爱干净,喜欢整洁的女孩子。走过薛白杨身边时,她听到了呼噜声,她坐在薛白杨旁边,目光柔柔的如同水一样。她站起身从卧房里取来了一张薄的毛巾被盖在了薛白杨身上,然后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男子可以永远这样安静、自在无拘束地睡在自己身边。林丹想着,脸又红了,她起身又去处理洗手间的水了。

薛白杨吭哧一声,呼噜声停了,睡了一小觉,虽然时间不长,但薛白杨的精神恢复了不少,自己这大半天在卓幽然家里神经绷得太紧了,还屡次遭受惊吓,险些这根神经线就要绷断了,现在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薛白杨唤了两声林丹的名字,林丹从洗手间里回应道:“我在整理洗手间的东西,很快就好了,你再等等。”

“好。”薛白杨想起了开门时林丹湿漉漉的头发,还有……心头像一只小鹿开始活蹦乱跳。薛白杨摇了摇头,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在不大的公寓里转悠。他来到了林丹卧房前,透过门缝,薛白杨看见里面同样布置得简单整洁,正对门口的地方,是一个黑色木制的衣橱,衣橱门敞开着。薛白杨一眼看见衣橱里面有一件红色毛衣。这毛衣,怎么跟林丹送给我的一样?薛白杨不自觉推门而入,站在了衣橱前。

薛白杨轻轻摸着红色毛衣,上面的花纹和样式的确跟林丹送给他的那件一模一样。薛白杨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摸了摸胸口,才想起今天出门时,自己就是穿上了林丹送的毛衣,那红色毛线在暗色的卧室里竟让薛白杨有些眼晕,这件毛衣同自己身上的这件,感觉都像是被染上了血一般!

薛白杨手微微一颤,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想到这么不吉利的东西。薛白杨刚想将林丹的毛衣放进衣橱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林丹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发现了?”

薛白杨有点尴尬,毕竟没经过允许就进了林丹卧室,“那个……我刚才经过门口,看见衣橱门没关,想帮你关上。但这毛衣……跟你送我的一样?”

林丹走过来,从薛白杨手里接过毛衣,背对着薛白杨轻轻抚平毛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很低的声音对薛白杨说:“这是回家时,表嫂告诉我的,她说如果织两件一模一样的红色毛衣,一件给心上人,一件留给自己,两个人都穿在身上,他们就会彼此惦记着对方,不会分开。对不起,送你毛衣我别有用心了。”

薛白杨想说没什么,但又觉得这样说无视了林丹的一番良苦用心,但不说的话又会让林丹继续误会下去。自己跟紫灵已经够曲折了,刚刚又多了个卓幽然,再加一个林丹进来,那真是乱套了。

“那个……”薛白杨下了决心,想对林丹说明白。

咕噜噜,突如其来的一阵响声打断了薛白杨,他干笑两声,说:“肚子叫。”

林丹笑了,“你饿了?”

薛白杨想起自己从卓幽然家回来已经10点,晚饭都忘了吃了,点头说:“准确来说,是没吃晚饭。”

“不吃怎么行,你等一下,我给你煮碗面吧。幸亏还有一桶矿泉水,凑合用来煮面吧。”

薛白杨还没来得及客气,林丹已经拉他到了客厅,打开电视让薛白杨先看,自己进了厨房。不多会儿就听见锅碗瓢盆的声音,薛白杨心里一阵满足,原来有个喜欢你的女孩深夜给你做饭,是这么让人幸福的事。

面好了,薛白杨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林丹则坐在一旁含笑望着他。薛白杨放下面碗,揉着肚子摇头晃脑地说:“太舒服了,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了。”

林丹收拾着碗筷,躲开薛白杨的目光,说了一句:“如果你以后想吃,我给你做。”

林丹匆匆躲进了厨房里,薛白杨心里感觉到温暖的同时,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关系让他觉得很苦恼,三个女孩子好像每个都对自己很好,可无论是哪一个,薛白杨都不忍心伤害。

公寓里有点闷,薛白杨推开了林丹公寓的阳台,走了出去。大口呼吸了两口外面的空气,清凉凉的风顺着口腔进入身体里,很快传遍薛白杨全身,痛快!

一低头,一个晃晃悠悠像是喝醉了酒的人影出现在林丹公寓楼下,薛白杨看着这个醉酒的人,这人像是下一秒就会跌倒,果然,随着扑通一声闷响,他真的倒下了。

“这年头,还真有喝酒不要命的主。”薛白杨还想看看这位酒兄还能不能再晃晃悠悠站起来,此时倒在地的人却翻过身,仰面朝天,薛白杨刚好看清楚了他的脸,竟然是他?

“安震生?”薛白杨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喊出了他的名字。

薛白杨脑子一热,突然想到了3天没消息的安可,难道是安可出事了?

9月23日,早晨7点45分,安可住处。

王睿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像是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紫灵也是面色难看。薛白杨坐在两人中间,有些头疼,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独自一人坐着的安震生,他的精神不太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显得惶惶不安。薛白杨对安震生说:“你要求见的人都已经到齐了,你究竟要说什么?”

安震生终于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从胸口内衣的口袋里颤抖着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白纸,展开,白纸上静静罗列着一些数字和字母——

“E、17、C、20、38、69。”

紫灵和薛白杨惊愕地对望一眼。紫灵仔细一看,安震生拿出来的不是白纸,而是一张书页。薛白杨也发现了,他忙问:“你这张书页是从哪里得来的?”

安震生抬起头,痛苦地望着薛白杨、王睿和紫灵,一字字说得艰难:“是安可交给我的,她说一旦与她失去了联络,我要第一时间找到你们三个,并把这张书页交给你们。”

果然是安可在冷露家拿走了经济论的最后两页。

王睿面部表情起伏,他握紧了拳头,突然站起来像是要冲到安震生面前给他一拳头。薛白杨连忙拉住他,王睿反抗着,同时大叫道:“你骗人!一定又是你把安可藏起来了,你还嫌害安可害得不够吗?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

安震生使劲摇头,眼角滚落下几滴泪水,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我没有伤害安可!我发过誓,会用余下的生命来偿还我对安可犯下的错误,她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去害她?”

“究竟怎么回事?你也要把事情说清楚。”紫灵开口。

安震生缓缓点头,那抹痛苦神情重新回到他脸上。王睿也平静下来,三个人还有刚刚从厨房出来的陈嫂一同听着安震生述说事情的经过。

两天前的夜晚,安震生在安可租的社区旁的小公园里一直等着。白天他来找过安可,她不在,安震生心里空落落的,他没有回去,而是坐在车里静静地等着,直到看到王睿他们把安可送回家,又看着他们离开。天色暗了下去,安震生一直没有离开。

深夜10点多,安震生看到安可公寓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睡衣的人,摇摇晃晃像要倒地一样,他走上去一看,发现竟然是安可。

而此时,安可正从幻觉中转醒,回过神后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公寓楼前,头疼得厉害,背后像是有某种东西轻轻滑过自己的肌肤,安可马上想到了那黑色的诅咒印记,它是活的!

而此时,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拍在安可的肩膀上,安可猛地回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安震生愧疚的笑容。安震生问:“安可,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出来?”

安可的表情先是惊讶,而后迅速地恢复冷漠。她没有理会安震生,转身走回楼道里。安震生悻悻地转身走回去,但没走几步,背后却传来了安可的声音,“你,开车来的吗?”

安震生连忙回头,点点头说:“是开车来的。”

安可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脑海里倏然出现了好友冷露临死前嚅动的嘴唇,冷露有话对自己说,她究竟想说什么呢?或许……冷露的家里可能有线索!

“我想让你载我去个地方。”安可走向安震生,安震生看见安可终于肯理自己了,忙点头,“好,好,我的车就在社区里,我现在就去开过来,安可,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好,等着就好。”

安震生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下,一阵凛冽夜风袭来,安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想了想,也懒得回去换衣服了,她现在心里只想着去冷露家查个清楚。

安震生在车上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安可身上,安可迟疑了下,终究没有拒绝。车很快就开到了冷露家门口,安可先下了车,安震生也想跟下车,但却被安可拦住

,安可说:“你在这里等我就行,我要去探望一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安震生应着,又钻回了车里。

门开了,安震生从车窗向外看,看见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脸上满是悲凄,安可抱了抱中年妇女,两人一起进到门里面,很快又将门关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安可打开车门上了车,她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安震生不由得问:“安可,你拿的什么?”

安可没理会安震生。

安震生也不再多问,发动车子,说:“安可,时间很晚了,我载你回公寓吧。”

安可没有回答,安震生径自启动车子,轿车在深夜行人不多的公路上慢慢行驶。安震生并不想这么快就把安可送回公寓,这样下一次再单独见到安可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安震生望着后视镜里安可的模样,安可像是在吃力地想着问题,不停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这是安可从小就有的毛病,她只要专心思考,就会不自觉咬手指头。

“不,不要回公寓!”安可突然发话。

“不回公寓?”安震生心里一喜,安可难道已经原谅他了,要跟他一同回家?但安可接下来的话却将安震生的幻想打破,“送我回学校,S师范大学。”

“这么晚了,回学校干吗?而且陈嫂还在等你吧,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在学校里没人可以照顾你。”

“我要回学校,你送吗?不送就放我下车!”安可说得很果断。

“别,这里太危险了。好,我送你回学校。”安震生妥协道。

十几分钟后,安震生的车驶入了S师范大学,这个时间校园里走动的学生已经不多了,安震生按照安可的话将车停在了一幢女生寝室楼下,安震生依稀记得,以前安可也住过校,就住在这幢寝室楼里。

“我上去了,你回去吧。”

“哎……”安震生还想跟安可多聊两句,但安可却走得很快,安震生望着安可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叹口气,刚转移了视线,却又瞥见安可走出了寝室楼,走到了安震生车前。安震生立即下车,高兴地说:“怎么了,安可,想让我送你回公寓?”

安可看着自己的父亲,心情很复杂,虽然他曾经犯下错误,但站在安震生身旁,安可总是感觉到温暖。安可望着安震生,突然拉过了他的手,说:“这个给你。”

安震生摊开手,是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数字和字母,但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安震生问。

“你不要问这么多,从现在起,你每隔6个小时打我手机一次,如果我有回你信息,就没有问题,如果我没有回复你,那你……就把这张纸交给王睿、薛白杨他们,告诉他们这是我托你交给他们的。”

“告诉他们这张纸是……”安可望着安震生接过去的白纸,突然又改口说,“算了,也许是我多虑了。”

“好了,你开车走吧。”安可抱着双臂站在寝室楼前。

“用不用我回去给你拿点衣服?你穿得太少了。”安震生上车后,从车窗里探出头说。

“不用,我在这里有衣服。而且,我可以让陈嫂送来,你不用管了。”安可回绝了安震生,透过车镜,安震生看见安可一直站在那里,她是在等自己离开吗?安震生本来想看着安可上楼,但现在估计不行了,他踩下了油门,汽车微微轰鸣时,安震生耳朵里倏然传进了一句话——

“谢谢你,爸爸。”

安震生的身体在一瞬间定住了,他立即回过头,却看不见安可了,看来她已经回到寝室楼里了。但刚才那句话安震生却真的听到了,那是安可对自己说的吗?这一段日子里,她第一次重新叫自己爸爸,安震生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安震生的车融进了夜色里,渐渐没了踪迹。

而在安震生离开后,那幢女生寝室楼前倏然又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刚刚进去的安可,她看了看校外浓重的夜色,决然转身走向S师范大学某处。

安震生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安可打去了电话,安可看来已经回过校外公寓,拿回了手机,她很快就接听了,但是声音显得很无力。安震生关心询问几句,但安可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9月22日,安震生按照安可交代的每隔6小时就给安可打一次电话,安可也每次都有接听,但到了当天晚上8点之后,安可突然不接手机了,手机提示是关机。安震生又等了一会儿,再打还是关机,随后他给陈嫂打了电话,却得知陈嫂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再见过安可。

安震生慌了,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学校!安可也许还在S师范大学,安震生并没有去想安可会出什么意外,他只是想着安可现在一个人,身边没有人照顾。但直到安震生去了女生寝室楼,才了解到安可只在昨晚回了一次寝室,但很快就离开了,没跟任何室友说话。然后,整整一天多时间里,再没有人看见安可。

安震生想着,白天他给安可打电话,她还接听了。安可会去哪里呢?安震生心里一阵懊悔,自己应该在手机里问一问安可在哪里的。

安震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不停地拨打安可的手机,然后开始在S师范大学瞎逛,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安可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而当安震生再一次失望地挂断手机时,却发觉自己正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树林里,周围都是密布的参天大树,黑压压的气息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安震生想找路走回去,但转来转去,却找不到一条走出去的路。月光将树影拖得很长,无数的叶影像极了一双双在风中颤抖的手,不停地抖动,还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安震生回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昏暗的环境让他感到恐惧。

安震生慌不择路,摸黑冲出了树林。安震生一路狂奔,直到跑进了一条胡同,过度的疲惫和精神冲击终于让他摇摇晃晃倒地。

而这时,刚好薛白杨出现在了林丹公寓阳台,发现了昏倒了的安震生。

安震生说完,望着安可要求托付书页的几个人,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内心里一个最不想问的问题:“安可会不会有危险?”

薛白杨、紫灵、王睿都选择了沉默。

安震生神情迅速黯淡,一旁的陈嫂偷偷抹着泪水,薛白杨扯了一声嗓子,“大家先不要胡思乱想,毕竟现在安可究竟怎么样,究竟在哪里,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悲观?”

王睿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问:“难道你有发现?”

“这个。”薛白杨瞅着桌子上的书页,“其实安可已经给我们留下了线索,她最可能去的地方应该就在这张书页上。”

“但这些数字和字母,杂乱无序,根本理不出个东西来。”王睿关心则乱,揪住头发不住摇头。

“E、17、C、20、38、69。”紫灵轻轻念着,几个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这六个字符,但半晌后却都只在彼此对望的视线里看到了迷茫。紫灵轻叹:“有数字,也有字母,在S师范大学,会是哪里呢?”

“能扯上联系的地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啊。”薛白杨也道。

“会不会是坐标?”王睿说,但立即又摇摇头否定。

几个人就守着一张书页一直琢磨。到了中午,陈嫂准备了饭菜,但几人都没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吃过午饭,紫灵躲在一边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么,薛白杨凑过去问:“紫灵,你做什么呢?”

“在跟幽然打电话,但她好像这两天手机一直关机。她怎么也弄得跟安可一样神秘,唉!”紫灵收起手机,看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卓幽然。

“你不担心她吗?”薛白杨问。

“谁,幽然吗?”紫灵突然一笑,“她没事的,她要比你想象的彪悍得多。”

薛白杨还以一笑,没说话。但在心头却是默默地说,因为她是感灵师吗?还是因为她几百年的显赫家族背景?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薛白杨竟然不自觉为了卓幽然,而在潜意识里站到了同紫灵对立的一面。

安震生公司有事,下午他匆匆过去交代了两句,而后又赶回到了安可住的公寓。薛白杨等几人还是没有头绪,王睿已经排除了安可身边出现这些数字、字母的可能性,比如身份证号、车牌号码、学号等,都一一排除了,最后王睿只能将头埋在臂弯里,紫灵在一旁安慰。过了一会儿,王睿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出门去。

“你干吗去?”紫灵问道。

“我不能只是坐在这里,守着一堆没有任何意义的数字、字母,我要去找安可。”平时看上去孱弱的王睿在此时显得无比坚定,他回头望着每一个人,“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死,我也要找到安可,把她带回来。”

安震生迟疑了一会儿,站起身喊着王睿的名字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都走了,薛白杨抱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紫灵在一旁说:“或许王睿说得对,咱们找不出线索的话也应该去找安可,不能坐着干等。”

“紫灵,你猜安可现在处境如何?”薛白杨突然问。

紫灵微微一愣,随即说:“可能很危险。”

“她之所以将这张书页托付安震生交给我们,说明这张书页一定有什么线索,如果我们漫无目的地找,放弃了这最后的线索,岂不是让安可处于更危险的境地里?”薛白杨闷声说,“大家都急,但急能解决问题吗?”

紫灵重新坐了下来,轻轻握住了薛白杨的手,“你说得对,我们最不能犯的错误就是自乱阵脚。”

“我刚才一直在想,紫灵,你说安可留给我们这些数字的含义会是什么?”薛白杨转问紫灵。

“当然是安可担心自己万一出现不测而留给我们的线索。”紫灵回答。

“但你忘记了,这书页的数字和字母并不是安可写的,而是冷露留在书中的。”薛白杨又想了想,摇摇头说,“或许,紫灵,我们太关注表面的东西,而忽略了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紫灵有点迷糊,“你是说冷露和安可还留下了别的线索?”

“对!”薛白杨突然站了起来,“为什么冷露不将这重要的线索写在日记本上,或者更为隐秘的东西上,而偏偏留在了一本书上呢?”

“还有安可,她也将自己同这些数字、字母绑在一起,这证明她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这些数字、字母不是开始,而只是延续,开始的是它!”薛白杨突然指着桌上从冷露家里取来的《19世纪论文艺复兴时期的经济观》,说道。

紫灵高兴得蹦了起来,“你是说书才是冷露留下的第一重线索,而书页上面的数字和字母是第二重线索,我们却只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第二重线索上,自然无法得到真正的答案!”

薛白杨点点头,跟紫灵一起望着经济论黄色的封面,然后一齐说出了第一重线索所在。

“图书馆!”

S师范大学图书馆坐落在当年的校区中心位置,也就是在现今S师大西郊,背靠着实验楼,距离它两百米远的地方就是那片冰冷的鬼湖。即使是在阳光明媚的白日里,那鬼湖表面同样升腾着白色的冷雾,让人看不见湖面深处。

时间来到了下午3点半,天气还算不错,但薛白杨和紫灵越靠近这座图书馆,就越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他们离图书馆越近,离那一片代表着未知和死亡的鬼湖和荒落的女生寝室楼也越近。

“怎么样,打通了吗?”紫灵问。

薛白杨摇摇头,“王睿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而安震生的手机号码两人都不清楚,不过在出来时,紫灵嘱咐过陈嫂万一时间久了自己跟薛白杨还没回来,就让王睿和安震生报警,去S师范大学图书馆。

薛白杨和紫灵站在了图书馆枣红色的巨大木门前面,紫灵怀里抱着那本经济论,望了薛白杨一眼,突然笑了笑,“你害怕吗?”

薛白杨点点头,坏笑着说:“害怕,这里面黑咕隆咚的,我害怕你对我不轨。”

“去你的!”紫灵轻打着薛白杨后背。薛白杨向前跑去,推开了那扇古老的木门,木门一推开,薛白杨就跳了进去,险些把一个人撞倒。

“哎哟!”一声闷呼,一个瘦弱的身影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才稳住了身体。薛白杨被吓了一跳,一抬头正好看到了这张脸的主人。

“曹沉老师?”紫灵在后面惊讶地说。

曹沉戴着一副大镜框眼镜,他扶了扶眼镜,看着薛白杨和紫灵,不住摇头说:“年轻人,不要太毛躁。”

“对不起,曹沉老师。”紫灵忙拉着薛白杨赔不是,薛白杨也连说对不起。

“没事,算了。”曹沉摆着手,又看着两个年轻人,开玩笑说,“呵呵,你们两个想去图书馆谈恋爱?”

“哪里,曹沉老师,您真爱开玩笑。”紫灵忙否认,薛白杨在一旁却像毫不在意的样子。曹

沉说:“不然呢?你来S师范大学几年了,上图书馆我还是第一次呢。呵呵,真是有了男朋友,也知道给自己充充电了。”

“哪里。”紫灵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有些古板的曹沉老师也这么会调侃人。曹沉捡起了方才掉在地上的书,临走又转过头笑眯眯地说:“年轻人多看点书是不错,谈恋爱看来也能相互促进。好了,你们去吧,别干坏事哈。”

曹沉走了,留下了顿觉尴尬的两个人。紫灵不住摇头,“这曹老师还真是爱开玩笑……”

“是吗?”

“嗯?”

“跟我在一起后,也会充充电,是吧?”薛白杨说。

“哪里,你不要听曹沉老师……”紫灵说了一半,突觉薛白杨这话是绕自己进圈套,挥舞着拳头追了上去。

一二楼是存放过往的学校资料还有报纸的,还有几间储物室、办公室,图书室在3楼,薛白杨和紫灵走了上去。

薛白杨和紫灵前后脚走进了图书室,图书室里静悄悄的,紫灵转身将门轻轻关闭。一眼望去,图书室就只有灰褐色的巨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色书,书架群的边缘位置随意地搁放着几张桌椅,应该是给在图书室看书的人使用的,紫灵走近距离她最近的一张书桌,上面的灰尘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紫灵对薛白杨笑笑。

薛白杨还在瞅,图书室进门的两扇窗户是敞开的,里面的窗户都拉下了窗帘,阻隔了外面的阳光,让图书室阴森森的,多看一眼,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薛白杨回头说:“看来这地方还真不招学生待见,可能跟鬼湖闹鬼有关吧,大家都不喜欢来这。”

“是啊。”紫灵也收回了视线,“好像现在一个学生都没有。”

“不仅是一个学生都没有,是连一个人都没有。”薛白杨突然挠了挠头,“曹沉老师说得还真对,在这地方做点坏事估计还真没人看见。”

“你又在贫嘴!”紫灵见薛白杨似笑非笑地又偷偷瞥向自己这边,再一次挥舞起了拳头。

薛白杨连忙摆手,脖子后面突然吹来一股凉气,一个声音沉沉地说:“同学,你刚才说这里没人?难道我不是吗?!”

薛白杨像是屁股挨了一针,直接在半空里蹦着转过了身,这才发现原来在图书室入口后面还堆着一张满是散乱书籍的办公桌,一个脑袋刚刚从一堆书中间探了出来,看着两人。紫灵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们没看到你。”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妇人咧嘴笑了笑,“算了,算了,在这里这么多年,整天也难得见到个人,说实话,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还是个人。”老妇人边说边笑,薛白杨在距离老妇人不远不近的地方,清楚地看到了她满嘴的黄牙,她一笑,那口黄牙齐刷刷地露了出来。

紫灵跟老妇人寒暄几句,才知道这老妇人原本是S师范大学的老师,退休后不想在家里闲着,就担任起了S师范大学图书馆管理员一职,这地处全校敏感位置的图书馆平日里根本见不着个人影,工作量也很少,老妇人在这里一干就是许多年。

老妇人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叫蔡芳。紫灵听说她是这里的管理员,连忙问蔡芳这两天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年轻神秘的女孩子出现在图书室里。薛白杨自然知道紫灵指的是安可,也紧张地盯着蔡芳,等待她的答案。

蔡芳摸着手头的一本看不懂文字的外国书,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有见过,还是没有见过?”薛白杨不耐烦地问。

“说不清了。”蔡芳摇摇头,“年纪大了,记性也差。”

紫灵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不耽误工夫,拉着薛白杨走进了一大片书架群里。书架都有两米多高,一排连一排,薛白杨和紫灵在书架之间转悠,像是走进了一片褐色的大海里,完全迷失了方向。

薛白杨靠在一座书架前停住了脚步,看着前后左右的书籍,脑袋都晕了,“真没想到,这图书室的书这么多,本来我一看见书就发晕,现在几乎天旋地转了。”

“又在贫。”紫灵现在也是着急想要尽快找到安可的下落,但是跟薛白杨一样,她也毫无头绪,“我们不能这样盲目地找下去,一定有什么,有什么可以帮助我们。冷露、安可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紫灵皱紧了眉头。

“发现了什么?”薛白杨说,“不就在你口袋里吗?”

紫灵口袋里是那张安可留下的书页,上面的“E、17、C、20、38、69”几个字符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蝌蚪,在两人的脑袋里游来游去。

“看不懂,想不明白。”薛白杨颓然往后一靠,却忘记了自己已经离开了书架前,身后只有空气,薛白杨惨叫一声,紫灵本能地伸出手去拉他,但紫灵一个女孩子又怎么能拉住薛白杨这个大男人,结果可想而知。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薛白杨后背着地,冰冷的地板砖瞬间将一阵冰寒传进了薛白杨大脑,但下一秒,薛白杨却发觉怀里暖暖的,低头一看,却看见紫灵趴在他怀里。

“没事了。”薛白杨笑笑说。

“嗯。”紫灵看见薛白杨正目不转睛地瞅着自己,顿时小脸煞红,忙站起身。薛白杨也跟着起身。紫灵有些尴尬地问:“你没摔着吧?”

“嘿,我没别的优点,还就是皮糙肉厚,一点事没有!”薛白杨故意逗紫灵笑,想要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谁说你没优点了……”紫灵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薛白杨问。

紫灵忙否认,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紧张地说:“不好了,书页不见了!”

紫灵两手空空,刚才拿在手里的带有字符的书页果然不见了。薛白杨立马跪地撅屁股,在书架下瞅寻,还对紫灵说:“别着急,它没长腿,跑不了的。”

薛白杨将周围几个书架都搜寻遍了,却依然没有找到那张书页,不由得诧异地自言自语:“真是怪了,难道真长腿了?”

“现在可怎么办,那是安可留下的唯一线索了,没了它,怎么找到安可?都怪我,都怪我……”紫灵自责地咬着嘴唇,就快咬出血印来了。薛白杨连忙说:“紫灵,你埋怨自己也没啥用,而且刚才你是为了拉我一把才掉的书页,要怪也是怪我。再说了,那书页它就算真长腿,也跑不出这图书室吧。”

“那怎么办?”

“我想,也许是刚才有人经过,捡了起来,对,有这个可能,或许是蔡芳老师捡到了。走,我们去看看!”

薛白杨拉着紫灵走出了书架区,来到了图书室入口处,薛白杨轻轻敲了敲黄色的办公桌,“蔡芳老师,蔡芳老师……”

图书室的办公桌比普通的桌子要高出不少,方才蔡芳老师就跟藏在办公桌底下突然冒出来一样,薛白杨干脆撑起胳膊,上半身越过办公桌望到办公桌里面,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还有几张小凳子、一把手电筒,但是没看见蔡芳老师的人。薛白杨禁不住想:难道出去了?

一个敞开的小本子突然吸引了薛白杨的目光,小本子搁在一本厚厚的字典上,薛白杨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写着的东西——“W20F11”。这几个字符跟安可留下的书页上面的字符虽然不一致,但薛白杨想着也是有关联的,难道蔡芳老师可以破解安可遗留的书页的秘密?

薛白杨重新跃起,这一次半探着身子将蔡芳的那个小本子拿在了手里,薛白杨几乎迫不及待想让紫灵也看一眼这个小本子,但隔着小本子,薛白杨整个人突然莫名的一僵,在小本子下面的那柄手电筒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一亮一灭,手电筒的灯光在黑糊糊的办公桌下面像是一只爱玩闹的眼睛。薛白杨将小本子紧紧攥在手里,明灭的手电筒突然射出了刺眼的亮光,射进了薛白杨眼睛里,薛白杨脚下一个踉跄,从办公桌上掉了下去,屁股狠狠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今天也不知道走了啥霉运,总是平地摔跟头。但随即,薛白杨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从刚才到现在,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太安静了。

薛白杨躺在地上,目光所见,紫灵不见了。

“紫灵……”薛白杨站起身,走进书架群里,相连的书架群将整个图书室的空间分隔成了许多个小部分,图书室从入口位置看是东西走向,薛白杨走进了中间一条走道,这走道是自己刚才跟紫灵走过的,他一边走,一边小声呼唤着紫灵,却又总有个怪怪的感觉,好像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盯着自己。

薛白杨感觉脖子被轻轻地拍了拍,薛白杨本能地回手一肘击向自己身后,身后传来了紫灵的叫声,“啊!”

竟然是紫灵,薛白杨转身一看,想收回肘子已晚了一步,紫灵被薛白杨一肘子直接撩到了一旁的书架上,这书架比里面的书架要小许多,晃悠了几下,左边部分的书轰然倒地。薛白杨眼疾手快,拉住了也跟着倒下去的紫灵。

“吓死我了!”紫灵紧紧抓着薛白杨的手。薛白杨眯着眼睛说:“实在抱歉,我没想到是你……”

“没事。”紫灵松开了手,捂着胸口说道。

薛白杨问道:“对了,你刚才干吗去了?我一回头就找不见你了。”

“呵,这个。”紫灵扬了扬手,薛白杨看见紫灵手里拿着那张遗失的书页。紫灵说:“刚才你趴在桌子上,我刚好看见这书页就在窗边的桌子上,估计是有人捡到了,但发现管理员没在,就放桌子上了。等我把书页取回来,你人就不见了。”

“一场误会。”薛白杨将从蔡芳那里发现的小本子递给紫灵,说,“蔡芳老师也在本子上用这种字母同数字符号记录着什么,也许她可以帮助我们破解冷露留给我们的信息。”

紫灵脸上一阵喜悦,但随即又担忧地说:“但她又去了哪里?”

“谁知道,跟个鬼似的。”薛白杨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后悔,黑长幽暗的图书室里除了自己跟紫灵好像不存在第三个人了。薛白杨说:“蔡芳老师可能出去了,我们不如到前面去等她。”

“嗯,这里面阴森森的,我也不想在这里面待了。”紫灵同意,并肩跟薛白杨走出书架群。

薛白杨只顾着快点走,没留意方才倒下的书架,脚被绊了一下,身体晃荡了几下跪在了地上,而就是这个角度,正好让薛白杨瞅见一样东西,在横倒的书架架脚后面用黑色的墨水写着一个符号——

“C!”

紫灵蹲下身来拉薛白杨时也发现了这个符号,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紫灵说:“难道,这些字母和数字所代表的就是这些书架?”

“有可能,大有可能。”薛白杨说着。

紫灵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好像以前在灵异者论坛的帖子里看过一些介绍古老图书馆记书方法的文章,好像真的有在书架底部标记的,这样无论书架怎么移动,它的标记也不会改动,方便找到需要的书籍。但具体标记成什么符号,帖子里却没有说明。”

“这就对了。”薛白杨说,“冷露留给我们的信息应该是,利用书将我们带到S师范大学的图书室,然后利用这些符号告诉我们隐藏着秘密的书架。关键是书架上的东西,紫灵!”

紫灵高兴地点头,将书页取出,“那赶紧,咱们来找找。”

“E、17、C、20、38、69,”薛白杨喃喃说,“有字母也有数字,有点复杂。”

“可能跟南北东西的方向有关,就跟经纬线一样,是从两个方向留下的线索。”紫灵发表观点。

“好,那我来找数字,你来找字母。”薛白杨说,想了想,又说,“算了,咱们两个还是不要分开了,在一起找吧。”

“怎么,担心我?”紫灵笑问。

“哪有,只是有句话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找起来也有积极性不是吗?想想,我这样一个帅哥保护着你,你就可以安心了。”

“得了,快点找吧。”紫灵见薛白杨又要扯开话匣子,连忙打断他。虽然刚才极力否认,但薛白杨此时的确是像紫灵说的那样,担心紫灵,害怕她再出点事。两人先在发现的C书架旁做了一个记号。

不多会儿,两人先后找到了剩下的五个符号中的四个,相应都做下了标记,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69,两人从书架群里穿来穿去,怎么也找不到。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5点多,外面阴郁的天色让身处图书室里面的两人心头更加焦急。薛白杨跟紫灵歪着脖子又找寻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标记69号的书架。紫灵跟薛白杨来到了书架外,入口的玻璃门上映着外面走廊的影子,同样一片黑沉沉的颜色。

薛白杨转头,蔡芳老师依然没有回来,那张巨大的黄色办公桌孤零零的像是一座孤坟立在那里。薛白杨眯起了眼睛,突然一拍脑袋喊:“紫灵,你看这个像什么?”紫灵顺着他指去的方向,正好看到那张巨大的黄色办公桌。

“什么像什么?”紫灵好像没搞明白。

薛白杨笑了,“我是说,它像不像一座书架?”

“你是说,这办公桌是书架改造的?”

“很像。”薛白杨仔细辨别,无论外形还是木质都跟身后的书架差不多,只是表面颜色不同,完全有可能是用油漆重新刷过的。薛白杨又一次蹦上了办公桌,办公桌是靠墙搁放的,旁边一扇桌门可以供管理员出入,但现在桌门早已经被锁了起来。

薛白杨只能跟只大蛤蟆似的趴在桌子上,他瞪眼朝桌下看了一眼,突然惨叫一声。黄色办公桌下正躺着一个人,身体扭曲蜷缩在里面,正是蔡芳。

紫灵的脸变得煞白,指着蔡芳身旁的桌底道:“薛白杨,有数字!”蔡芳的身体旁正写着两个数字——69!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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