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晚上,薛白杨一脸疲惫地回到寝室,刚打开门就看到刚起床准备上厕所的老牛。

老牛看了一眼薛白杨,纳闷地说:“你咋回事,一晚上没回寝室,还一脸憔悴的?”

“没事。”

“杨子不是昨晚撞邪了吧,撞了个漂亮女鬼?”吴勇嬉皮笑脸地说。

薛白杨不用瞅就知道这厮肚子里那根花花肠子又在乱动了,作势要给他一脚。

吴勇躲了开去。

“薛白杨——”楼道里传来了一声呼喊。

老牛拉开门,“这里。”

一个瘦小的男生带着笑说:“外面有人找薛白杨,好像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薛白杨想起了紫灵,难道是紫灵?

薛白杨冲出了寝室,险些将老牛撞了个跟头。老牛扶住门框骂骂咧咧地说:“见色忘友啊!”

薛白杨冲下楼,男生寝室楼外是一小片桦树林。初秋的桦叶开始泛黄,薛白杨来到桦树林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株高大桦树后的人,她穿着一身乖巧的紫色长衣,脚下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紫灵。”

紫衣女孩转过身,薛白杨脸上开朗的笑容一刹那变成尴尬的笑容。面前的女孩并不是紫灵,而是林丹。

“呃……林丹。”

林丹的笑容也有些尴尬,“好像你期待见到的人并不是我,对吗?”

“不,不是,她是我一个朋友,我以为是她,我一时嘴快就说了她的名字。”薛白杨解释着,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对林丹解释,或许这样承认了更好。

“她叫紫灵吗?”林丹问。

“是。”

林丹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薛白杨想开口打破沉默,缓和一下气氛。

“你……”

“那个……”

几乎同时,两人一起开口,而后彼此看了一眼,释然地笑了。

“你想说什么?”林丹问。

“哈,我想说,你看这桦树不过半年的工夫就变粗了这么多,还有这么多叶子。”薛白杨不知道如何开始话题,脑袋里空空的,只能说些看得见的了。

“是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就在这里。”

薛白杨一震,他也想起来了,自己就是在桦树林里第一次见到了林丹,被林丹所吸引,而后追求她,热恋,分手。似乎自己跟林丹的每一次约会总会来桦树林里转悠,那时林丹还笑称这些桦树是他们两人的红娘呢。说完这话,林丹的脸绯红一片。薛白杨一瞬间想起了好多,这本是刻骨铭心的爱情,为什么在片刻之前,薛白杨还遗忘得如此彻底呢?

薛白杨觉得有些尴尬,拿出手机假装转移注意力。

这一看才知道自己有一条短信,他翻开手机盖,竟是紫灵的短信,薛白杨忙不迭地点开。

“我回来了,一会儿在你学校门口见。”

薛白杨合上手机,心已经飞到了紫灵那边。林丹像是看出什么,突然说:“薛白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哦,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后天,我想让你陪我过生日,不要拒绝我好吗,就当最后一次。”

看着林丹期望的眼神,薛白杨只好点点头,“好。”

“说定了哦,那我走了。”

林丹走了,薛白杨看她的背影消失后,便飞奔向校门口。

校门口,紫灵像是一个精灵跃入薛白杨视线里,她的脸上挂着疲惫的神色,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是充满了活力。看到薛白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调皮地说:“哈,薛白杨,才几天没见面,这么想我啦?”

“谁……谁想你了。”薛白杨脸不自觉地红了。紫灵饶有兴趣地看着薛白杨。两人没有注意到,校门的另一边,一双幽幽的目光正悄然落在两人身上。

紫灵拉着薛白杨去了宁静咖啡馆,照样是要了两杯现磨咖啡。紫灵肆无忌惮地盯着薛白杨的脸,薛白杨一个大男生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脸去看咖啡馆后面的幽蓝海岛背景。

薛白杨听见紫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过头来望着紫灵,“紫灵,你笑什么呢?”

紫灵将目光从薛白杨脸上移到咖啡杯上,啜了一口,说:“没笑什么,只是几天没见你,想你了。现在看见你,很开心,所以就笑了。”

薛白杨没想到紫灵会这样直接,干咳了几声,转移了话题,“安可的情况你知道吗?”

“卓幽然给我打过电话了。”

“也是,你跟她的联系比跟我频繁多了。”

“呵,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才吃醋!”

“我可不喜欢吃醋,太酸了,我喜欢甜的。”紫灵故意调侃道。

“在安可家听卓幽然说你离开S市去办一件要紧的事,是什么事?”薛白杨想起来,问。

紫灵眨巴眨巴眼睛,“这还是秘密,现在不能告诉你,等等吧,等需要你知道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

“哼,你现在也学会了卓幽然的招数了。”

“咦,我学她什么招数了?”

“装神秘呗。”薛白杨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微笑说,“卓幽然就够神秘的了,现在你也变得神秘兮兮的,是不是每一个女孩子总得藏着点秘密才舒服。”

“女孩子的事你不懂,就别管了。总之,秘密之所以叫做秘密,就是因为它还是不被很多人知道的好。”

说完,紫灵打了个哈欠。薛白杨看她眼里有不少的血丝,心想:看来出去办的这件事并不轻松。他不由得换了语气,关心地说:“看你累的,赶紧喝完咖啡回寝室好好休息。”

“心疼了?”

薛白杨不说话,用手里的小勺轻轻敲了敲紫灵的鼻子。薛白杨等紫灵喝完了咖啡,又陪着她去吃了午饭,然后送她回到了S师范大学。

紫灵走进校门,挥舞着手说:“等我电话。”

薛白杨看着紫灵走进S师范大学,心头一阵空虚,又独自在S师范大学校门口待了一会儿。

此时,薛白杨兜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振动。

薛白杨以为是紫灵又搞怪,按下接听,但谁知道电话另一头却传来了一个粗重的男声,语气显得极其恐慌——

“喂……有人在吗,有人在听吗?”

这人的问话很奇怪,像是巴不得立刻找到一个人听他说话一样。薛白杨微微一怔,还是答道:“我在听,你是哪位?”

“你是不是那天来承天大厦找我的学生,是不是?”

承天大厦,找他?薛白杨一个激灵,忙问:“雷刚,你是雷刚?”

“对,我就是雷刚。”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天没找到你,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不测……”

“我现在处境很危险,你不要说了,听我说。你想知道6年前第三高中大火里诅咒的真相吗?如果想知道真相,在三个小时内来承天大厦后面的雾山,到了以后再给我打电话。记住,只有三个小时,只有三个小时!”

“雷刚,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危险?喂,喂……”薛白杨对着听筒喊了几遍,但对方已经挂断。

三个小时,去雾山!

薛白杨心里头在打鼓,听雷刚的口气好像很恐慌,他在害怕什么人或事,是跟当年的那场大火和诅咒有关吗?他说要告之当年诅咒的真相,难道他还有所隐瞒?

薛白杨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去一趟雾山。但怎么去,一个人去?紫灵现在累得不成样子,安可刚刚经历了家庭巨变,而王睿需要守在安可身边照顾她。老牛和吴勇更不能指望了,那剩下的只有她。

半个小时后,一个冰冷冷的面容出现在薛白杨面前。薛白杨现在已经有些习惯卓幽然冷冰冰的态度了,见她来了,薛白杨将事情的经过重新跟她说了一遍,然后静静等着卓幽然的决定。

卓幽然听完了薛白杨的话,细细的眉毛微微一皱,冷冷地说:“走吧。”

环城公交人很少,薛白杨跟卓幽然坐在空荡荡的车里,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距离承天大厦不远的翠新园站下车。卓幽然下车后一语不发,步行走向承天大厦。

薛白杨很识趣,卓幽然不说话,自己还是少开口的好,要不然少不了会被骂几句。

再次见到承天大厦,时间已是下午2点20分。明媚的阳光下,承天大厦沐浴在一片土黄色的光晕里,它的矗立正好遮蔽了刺目的阳光。距离承天大厦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卓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幽幽地望着承天大厦。薛白杨也停下了脚步,把目光投向这栋大楼。

承天大厦这个名字并非浪得虚名,其整个造型犹如一把刺破大地的宝剑,直插入云霄里,劈光斩日。

“走了,发什么愣!”薛白杨还在出神,却听到卓幽然的话语从前面传来,不由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通往雾山的路就在承天大厦后,两人绕过承天大厦,走上雾山山路。雾山远看并不大,但当你真正身临其境时,你就会发现你的直观看法完全是错的。它犹如中国传统的八卦,外看平淡无奇,却内含乾坤。走进雾山,却像是走进了一片没有边际的山海。

“给雷刚打电话。”卓幽然说道。

薛白杨在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雷刚打来的电话号码,拨了回去,但雷刚的手机却关机了,薛白杨重新拨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薛白杨哭丧着一张脸,“不会是有人搞恶作剧吧?”

“不可能,别人又怎么会知道雷刚的事。”卓幽然淡淡地说,“如果方才雷刚有对你提到过他处境很危险,而现在联系不到他,最大的可能是,他已经出事了,或者马上就要出事。”

“那怎么办?”

“他一定在雾山里,他来不了,我们就去找他。”卓幽然撂下话,向着雾山深处走去。薛白杨想想卓幽然分析得头头是道,只能跟着走进这座大山深处。

薛白杨以前来过雾山几次,但都是在山腰转了几圈、照了几张照片就走了,像现在这样深入腹地还是第一次。雾山作为当地奇景之一,算是得到了比较好的保护,原始山貌并没有受到什么破坏,薛白杨进山半个小时,此时脚下处处荆棘,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而走在前面的卓幽然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如履平地。薛白杨弯腰撩起了自己的裤腿,那些细小的刺穿透了裤腿刺进薛白杨小腿里,薛白杨龇牙说:“我想雷刚不可能到这么深的山里等我们吧,我们还是回去……”薛白杨话没说完就顿住了,眼前可见的距离里缓缓升腾起一缕缕白色山雾,渐渐将周围的一切笼罩在其内,并向薛白杨这边靠近。而在薛白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已经不见卓幽然的踪影。

“卓幽然,卓幽然?”

薛白杨的叫喊像水滴入海,瞬间没了声息。薛白杨转身想按原路回去,但来时的路同样笼罩在乳白色的雾气里,找寻不见。

咔咔——咔咔——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从薛白杨左侧的白雾里传来,薛白杨定睛一看,一只手臂突兀地出现在白雾外,而一张模糊的脸藏在雾气里,古怪的声音就是从雾气里传来的。

“卓幽然……”

没人回答。

薛白杨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雷刚?”

雾气后的人听到雷刚二字,迅速地转身逃进了山雾深处。薛白杨迟疑了一下,追了上去。

一直追了好大工夫,那前面的人只是偶尔露出一只手或者半边脸,完全看不清楚样貌,不过薛白杨肯定那是一个男人,不是卓幽然。薛白杨加快脚步,前面的人像是故意放慢了脚步。

就要靠近了,就要抓住他了。薛白杨整个人扑了上去,但他却扑了一个空,而他的脚下也空了,他身体一歪,坠了下去。

坠落的过程里,薛白杨视线穿过白雾,他看见了一截断崖,自己就是从那里失足落下的。

身下是无尽的浓雾,浓得化不开,像是一张巨大的白色大嘴等着薛白杨落入鬼口。

卓幽然听到了薛白杨的惨叫声,本能地回头,但她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薛白杨早没了踪迹。卓幽然暗自摇摇头,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但周围已被浓雾深露所包围,卓幽然走了十米,突然定定地望着身侧一片浓雾,那里有声音发出,呜呜的听不真切,像某个人在痛苦地呻吟。

“谁在那里?”卓幽然希望得到答复,但结果显然非她所愿,甚至连那种呜呜的声音也消失了。也许是薛白杨……卓幽然担忧薛白杨这愣小子遇到麻烦,走了过去。

等走到近前一米范围内,那浓雾里的事物才能看清楚,那里没有薛白杨,只有一截从腰部折断的枯树,还有一部手机。

卓幽然捡起手机一看,这不是薛白杨的手机吗?她望着浓雾,喃喃自语:“雾气越来越大

了,得尽快找到薛白杨。”

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这是薛白杨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四肢像被撕裂似的疼。

他缓慢地起身,心想:还没有到动不了的地步,看来只是皮肉伤。薛白杨记得自己是从断崖上摔下,他抬起头,不由得吃了一惊,头顶两米之上都是浓郁的乳白色雾气,竟连半点阳光都看不见。

薛白杨在白雾里成了瞎子,他只能看到近身一米内的事物,再向外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

现在这样子,怎么走得出去?薛白杨愣了愣,想起了卓幽然。他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告诉卓幽然自己失足落崖,薛白杨相信卓幽然一定可以找到自己。但搜遍了所有口袋,都没有找到手机,莫不是摔下来的时候手机遗失了?

薛白杨沮丧得不得了,倒霉事一桩接一桩,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慢慢摸索着找路。薛白杨辨不清方向,只能凭着落下时的模糊印象,向浓雾深处走去。

薛白杨感觉自己像是在走一个迷宫,走来走去都只是原地踏步。肋下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冷,然后是微弱的麻痒。薛白杨低头,一缕白雾从肋下游走,薛白杨摸了摸肋骨,方才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指头戳了自己肋骨一下。

错觉?幻觉?薛白杨更迫不及待想找到路走出去。肋下又是一下疼痛。

一道飘走的影子出现在乳白雾气之中,薛白杨不顾一切地冲进雾里!飞起身体重重砸向那个影子,但可惜的是,被薛白杨砸到的只有一堆黄土。

薛白杨四肢着地,颓然地抬头,一张脸就在自己眼前几寸距离,冷冰冰的脸毫无声息。

这张脸薛白杨竟有印象,他是……

“雷刚!”薛白杨叫出声。

脸消失了。薛白杨追进浓雾里,他感觉自己追了很久,足有十分钟。直到他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视野随之降低,平行的空间里,薛白杨看到了一堆隆起的黄土堆,隐约有人的声音从土堆里传出。

薛白杨先是一愣,难道是雷刚被人埋在了里面?薛白杨一咬牙,反正找到这里了,无论如何也要把雷刚找出来,否则这一趟惊险之旅岂非毫无意义?

薛白杨用双手不住地翻扒着土堆,散落下的黄土向两侧分开,渐渐露出了某种东西的轮廓。薛白杨抓开一把黄土,手掌心突然接触到了某样冰冷尖锐的事物。

薛白杨提着心,将手掌移开,一张脸出现在了薛白杨眼前。

一张死人的脸!张开的嘴里塞满了黄土,脖子上还有一圈紫黑色的勒痕。薛白杨先是一惊,而后不自觉地吐了一口气,这张脸不是雷刚。但这张脸薛白杨也见过,他就是薛白杨等人刚进入承天大厦时,在一楼保安室遇到的那个中年保安。

他怎么会被人杀死并遗尸在这雾山断崖下?难道因为雷刚的关系?假如是这样的话,虽然没有找到雷刚,但雷刚处境也可想而知。

薛白杨将保安的尸体扒拉了出来。保安死时的表情很恐惧。薛白杨有些想不通,雷刚的危险或许是因为他知晓6年前那场神秘大火和诅咒事件的一些内幕,但那些早已经过去了6年,谁还会为了这些事来威胁雷刚呢?如果要杀害雷刚,这6年里为何不动手,偏偏等到他们几个找上了雷刚才着急动手,而且还牵连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那场受诅咒的黑色大火是否只是诅咒的开始?或许,它带来的还有更大的阴谋,足以让凶手杀掉一切的知情人。会是什么呢?薛白杨觉得暗藏的危机远超过自己所想,他低下头,看见保安紧紧握起的拳头,拳头缝隙里好像有东西露出来。

薛白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保安的手指掰开,他手里面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有些奇怪,尾端尖锐,中间的部分像一把小锯。

脸上突然凉丝丝的,微弱斑驳的亮光也随之透了进来,薛白杨站起身,天空下雨了,看似无力的雨丝却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真是所谓一物降一物。

不多会儿,更多光线透射进来,薛白杨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再睁眼,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目光所及的方圆十里地域内,有无数隆起的黄色土堆,一个个静静地待在那里,仿佛即将有无数具腐朽的尸体挣脱深土的束缚,将脑袋伸出来。

薛白杨不禁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数不清的黄土堆是否预示着数不尽的尸体……

薛白杨思索片刻,决定先不报警,而是将保安的尸体重新埋进了黄土堆里。他暗暗记住了周围的参照景物,寻了一条路,迅速逃离。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脚下生风,薛白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猛地回头,却看到了一张冷冰冰的面容——卓幽然!

薛白杨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卓幽然这张冰脸是如此亲切动人,亲切得他恨不得立即扑上去亲一口。

卓幽然找到了薛白杨,也终于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她把在山上捡到的手机还给了薛白杨。时间过得飞快,已经到了下午4点多,再过一会儿,黑夜来临,在这雾山里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卓、薛两人匆匆下了雾山。

薛白杨始终处于一种无法言明的震惊里,对于雾山中所遇见的一切,薛白杨有一肚子的疑惑。卓幽然静静听完薛白杨所说,微微皱着眉毛说:“难道是真的?”

“什么真的?”薛白杨听到了卓幽然的低语,问道。

“现在许多事情已无法用真假来区分,雾山的事我回去会跟紫灵他们说,我看你脸色很差,回去不要想太多。”薛白杨的脸色近乎蜡黄,卓幽然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说道。

薛白杨伸开手,望着沾满泥土的双手,突然问卓幽然:“卓幽然,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就好像,有点无法……怎么说,就是不能区分现实和幻境。有时我觉得只是一场梦境,它却可能是真的。而我认为真实的,却有可能是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幻觉。”

卓幽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雾山的许多事情我也搞不明白,但要知道大自然无法解释的现象太多,你不必在这上面纠结。”

“还有……”卓幽然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那个死去的保安手里藏着的钥匙或许是一条线索,他那么在意,可能钥匙所打开的门后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收获。”

薛白杨摸了摸口袋,那尖锐的触感让他现在还有些发憷。

环城公交车摇摇晃晃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回到了S市区。卓幽然还是在市中心体育广场下车,薛白杨这次好奇地问:“这里是闹市,卓幽然,你住在这里?”

卓幽然回望了他一眼,不说话,渐渐走远了。

薛白杨想给紫灵打个电话讲讲下午经历的事,但想了想下午经历过于诡异,他不知道如何跟紫灵说,又想到卓幽然说过她会跟紫灵说,就干脆放下了手机。这一晚,薛白杨睡得死沉。

第二天,薛白杨在学校平静地度过了一天,上课、吃饭、林间散步、图书馆发呆,直到夜晚再一次来临,他没有接到紫灵的电话,卓幽然难道还没有告诉紫灵雾山的一切?

薛白杨也没有主动联系紫灵,他想静一静,一切过于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9月13日,天气微转凉。

早晨,薛白杨的手机很早就响了起来,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是紫灵,但翻开手机盖,他看见了另一个号码,接听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薛白杨,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薛白杨想起来他答应过林丹今天要陪她过一次生日,才两天,薛白杨险些又忘记了,忙对手机另一头说:“林丹,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

“你现在在哪里?”

“还在那片桦树林里,我等着你。”

“好,你等我。”

薛白杨挂掉手机,从衣橱里找了件干净的外套,想了想,又把林丹送自己的那件红色毛衣穿在了里面,但穿上后薛白杨总觉得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别扭,他关上衣橱门,飞快地下楼。

林丹果然早就等在那里了,今天她穿了一身深红色的连衣裙,长发绾成一个简单的马尾,看上去很利索,也很可爱。

薛白杨走到林丹面前,笑着说:“今天我都听你的,你说我们去哪?”

林丹微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秋天的S市有一个地方不得不去,因为太漂亮了。”

薛白杨一拍脑门,说:“枫叶谷。对,这个时候的枫叶谷最漂亮了,一眼望去都是红红的枫叶,风一吹,就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我记得我答应过你,要跟你一起……”薛白杨停口,他想起要跟林丹去枫叶谷的想法是在两人没有分手的时候提出的,现在说起来不免有些尴尬。

林丹似看出了薛白杨的想法,甩了甩手臂,“现在就是秋天,就我们两个,还等什么?”

“是啊,还等什么呢!”薛白杨傻笑。

从S市去枫叶谷要转几次公交车,薛白杨嫌麻烦,也不想两人把时间都浪费在挤公交车上,他干脆打了个的士,不到半小时两个人就来到了枫叶谷大门前。

枫叶谷在S市同临市交界处,距离枫叶谷不远就是黄河的一条分流,现在枫叶谷里枫叶正红,红得像是少女羞涩的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美。

林丹的故乡靠近海边,家乡没有枫树,更别说看到这么多美丽的枫叶了。

林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拉着薛白杨的手,薛白杨感觉到林丹小手的温暖细腻,内心深处一根尘封已久的心弦不经意中被拨动起来,他任由林丹拉着一路走进枫叶谷内。

一路上林丹都有说有笑,两人游游逛逛,转眼到了中午。找了枫叶林一处干净的空地,林丹从随身小包里取出了餐布铺在地上,然后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便当、汽水,还有水果,招呼薛白杨一起吃午餐。薛白杨有些受宠若惊,他第一次吃到了林丹为自己做的饭菜,实在美味。

吃完饭,林丹望着远处的枫叶,突然开口说:“薛白杨,你知道吗?上一次回老家,妈妈去世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没有了。”

薛白杨惊讶地看着林丹,想安慰她,却不知此时此刻该说什么,“你不要太难过……你要高高兴兴的,我想这也是伯母希望的。”

一抹忧伤划过林丹的眼角,“我本来不想回来了。妈妈虽然走了,但我不想离她太远,但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回来了。”林丹盯着薛白杨,“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我割舍不下的东西,当妈妈离开了,亲情不在了,我才发觉……”

丁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林丹的话,薛白杨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接听电话。

“喂,薛白杨!”

“安可,你好些了吗?”

“先不要说我,你赶紧来我的公寓里,赶快!越快越好!”

薛白杨听出了安可语气里的惊慌,心里掠过一丝担忧,“安可,发生什么事了?”

手机另一头安可微微停顿了一下,“是紫灵,她出事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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