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政停了一下,见他们笑的差不多了,拍拍手说:“好了,好了,言归正传,我们现在来分析一下几个主要的嫌疑对象,大家要注意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社会群体,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最出色的演员,表面上可以相处的非常愉快,而实际上,真实的情况却并不是那么简单,从他们说过的话中也可以听出,他们是表面平和,暗地里却是明争暗斗、暗潮涌动。”

齐洪说:“对,他们当着大家的面都笑的一团和气,却各自心中都有各自的算盘,说起话来声音动听柔和,却是话中有话、指桑骂槐,这种功夫不是一年两年就能修炼成的。”

大宇说:“唐唐,我本来以为你就是最麻烦的女人了,与他们一比才发现,你的功力还差的远呢。”

唐唐瞪了他一眼说:“我整理了一个他们的口供,发现受害人李维的人际关系并不是太好,她可能是因为在这个公司呆的久了,工作上又是NI组的主力,所以对别的同事很不客气,有什么事也喜欢强出头,这样直接导致了很多人对她的不满,有同组的也有别的组的,我注意到她的同事提起她来用的词都是:脾气急、没耐心、说话尖酸刻薄等,所以我认为案犯做案的动机很有可能是报复伤人。”

于政点点头,走到白板前,了几个人名。陈燕(alice),何青(),项飞(rain),严文(luy),韩荣“这件案子一看就是犯案人临时起意,最有可能地就是在这个公司上班的员工,他们之间大多以英文名相称。为了方便,我们也暂时使用他们的英文名,他们几个都是李维,就是rozy的同事,同一个办公室。在以前的相处中都与rozy有过或大或小的矛盾。有作案动机,而且在发案当天没有离开过公司,都有作案的条件,先看一下案发时他们地位置。”

于政在白板上画了个简单的平面图:“rozy被推下楼梯的时间在四点五十到五点一刻之间,而这段时间用他们自己的话说lun和alice在自己的位子上。但我注意到她们三人位置之间都有挡板隔开,如果坐着地话是看不到别人是不是在位子上地,而且他们都在各忙各的工作。不会注意是不是有人出去了过,完全可能其中的一个人趁另外两个不注意溜出去下手,回来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剩下的是rain到楼梯间去抽烟,他很有可能去地时候发现rozy在讲电话,见机会难得。临时起意。把她推下去后过了一会儿,再装着发现的样子叫人。而y在打印室,打印室与楼梯间只是一墙之隔,同样脱不了嫌疑,笔录大家都研究过了,说说你们的看法。”

齐洪说:“他们每个人不光是与rozy有过矛盾,他们自己之间地关系也很复杂,有着这样那样的磨擦,但在做笔录的时候,我们都没有从他们嘴里得知他们自己的情况,或是一字不提,或是轻描淡写,也就是说我们得知的情况都是从除本人以外的其他人地嘴里知道地,这种情况很有意思,就像一块拼图,每个人都决口不提自己,却对别人的事侃侃而谈,最后我们一拼,他们每个人地情况就都清楚了。”

“先看看这个alice,她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这从她自己的表现和别人的评价中都可以看的出,luy说她有耐心,很仔细,稳妥,内向,话少,与同事相处的不错,说她是个老好人,不和别人吵架,生气只会闷在心里,不说别人的坏话,在她的笔录中我们也看不到她和rozy有什么矛盾,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她刚进公司的时候是rozy教的她,但从rozy,luy和的话中我们都可以得出她们当时相处的并不是很好的结论,rozy的说法最轻,她说alice刚进公司的时候是她带的,她耐心不够,有时alice的问题问多了,就会不太耐烦。luy的原话是:roz没什么耐心,那时候两人曾闹了点儿不痛快。而的说法程度更重了一些,她去新丰晚,是从alice的话中听出两人之间的矛盾的,并说:rozy把她气的不清,这种话对alice来说已经是很重的话了,可想而知当年rozy有多过份。”

唐唐说:“从这里可以知道在当年alice跟着rozy学习的时候rozy很不耐心,两人因此产生了矛盾,但因为alice性格的原因,矛盾并没升级,但没有升级并不能说明没有心里阴影,内向的人有什么事一般会憋在心里,而忍的久了,自然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如果她对rozy怀恨在心的话,做出这种报复行为也不是不可能。”

大宇:“话是这么说,但她在这个公司都六年了,矛盾是在六年前种下的,她为什么不当时就报复,而是等到六年以后?如果原因真的是这个的话,那她可以称的上是忍者神龟了。”

于政说:“大宇说的没错,这件事在时间方面确实是有一定的问题,但并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rozy的脾气会让她随时随地与别人结怨,所以我们不能肯定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她们之间有没有产生过其他的矛盾,这个需要我们深入调查。”

唐唐说:“这个也有作案动机,如果说别人与rozy都是暗中有间隙的话,那这个就更厉害了,她是在众目睽睽的办公室,与rozy发生了多次争吵,除了晚去的项飞外,没人不知道她们吵过架的,她也是在笔录上唯一说过自己与rozy有矛盾的人,这可能缘于她的直率,当然,也有不能排除因为她知道瞒不过去,干脆自己说的心理。从这几份笔录上也可以看的出她们吵了好几次,一般都是吃亏,并导致她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互不理睬,只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关系才有所缓和,如果说alice的时间差过长的话,那的时间就是刚刚好。”

齐洪说:“这个人性格爽快,在录笔录的时候给人一种非常坦率的感觉,而且从她和roz在办公室吵架的这件事来看,她其实是最像rozy的人,脾气都很急,讨厌别人偷奸耍滑,有什么说什么,在写字楼里这种人很少,有些人几乎能让自己的真实想法烂在肚子里,永不见天日。”

于政说:“这个虽然表现的非常坦率轻松,但我总有一种她很紧张的感觉,齐洪你发现没有,她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笔,非常灵活,却也有几次掉到桌子上,发出的声音很大,有很多人都有这种转笔的习惯,但在当时的场合这样做是很没有礼貌的,像她们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当然懂这些,她也有几次不好意思的笑了,但停下最多不过半分钟,她就会不自觉的又拿起笔转动着,这给我一种感觉,她的这个动作不是一种简单的习惯,而是一种需要,一个人内心紧张却要尽力掩饰这种情绪的时候,他就会做一些给自己减压的小动作,比如揪衣角、跷二郎腿、补妆等,当然也可以转笔。”

“观察仔细。”齐洪竖起姆指,他接着把资料翻到下一页:“rain24岁,菏泽人,N组唯一的男性员工,刚毕业不久,这是他的第七份工作,前几份都只干一、两个月就不干了,此人的工作很不得力。他同组地同事没有一个说他好的,像rucy、alice说的程度轻一些,新人,还需要煅炼熟悉,说的就更直白了,直接说他工作态度不认真、偷寻奸耍滑,而rozy直接就是开口教训。这件事也是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的,这几个人都提到了。”

大宇说:“从笔录上来看,rozy的语气很不客气,而且还是当着所有同事地面,rain不过才24岁。刚刚踏上社会。意气风发,这个年纪正是从男孩到男人的过度阶段,也是把面子看的很重的时候,当众让人数落,还是让一个女人数落。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却碍于身份不能发作,自然怀恨在心。用地话说他当时脸都红了,生气程度可想而知,可以设想一下,rozy案发时在楼梯间接电话,而rain无意中经过,发现她站地位置。想起她对自己的态度。突然恶从胆边生,轻轻走近。把她推了下去。”

刘刚点点头说:“那天审询他的时候我发现他具有现在年轻人最明显的缺点,是那种头脑特别简单的人,喜欢逃避现实,又很容易冲动,而这个案子也像是凶手一时冲动犯下地,我认为他的嫌疑比较大一些。”

唐唐说:“大宇说的这种情况适合于我们所有地嫌疑人。”

大宇说:“是呀,男女不限、老少皆宜。”

于政笑笑说:“下面这个是NI组的主管luy她是rozy的好朋友,认识差不多有十年了,两人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普通同事,连带她们的家人也是相互认识,经常走访,这在luyrozy的话中都证实过,但我怀疑她们之间地关系是不是真地那么好,因为在alice的口中我们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在六年前,就是alice刚进新丰没多久,她曾听到luy和rozy争吵,起因应该是为了一个男人,当然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结婚了,这个男人已经退出了她们地世界,但她们是不是真的能毫不在意呢?过去的事,真的没有在她们的关系中留下阴影吗?”

唐唐说:“我以女人的名义说一句,这种事情是领土问题不容涉足,一旦发生就坚决绝裂。”

于政说:“所以我怀疑她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像看上去那么好。”

大宇说:“如果真的事这样,她们有什么必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呢?”

于政说:“这就又要说一下上面提到的办公室生存法则了,我们把范围缩小到NI组,她们的每个成员之间几乎都有着或大或小的间隙,不光是与rozy之间。在办公室里生存不益,尤其不能孤身奋战,从他们录的笔录上也可以看的出,alice和的关系比较好,而rozy和luy是攻守同盟,至于rain因为luy是主管,则是偏向luy一些,但roz又很不把他放在眼里。”

“luy不是主管吗?她需要这么做吗?alice和为什么要和自己的领导对着干?”唐唐问。

“并不是对着干,而是关系没有那么亲密,这有可能与她们平时的工作关系有关。”于政说:“比如在工作分配上,lu很有可能偏向rozy然也有可能没有,但一碗水怎么可能端的很平呢?发生挣执的时候,alice和就会吃亏,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都有想明白的时候,当她们想明白后,她们不满的情绪就会慢慢积累,积累到一定程度,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事来。而luy虽然是领导,却不能把所有人都推到自己的对面去,她需要有人围在她的身边,所以她是非常需要这么做的,大家仔细看一下这几个人说话时候的语气,外企并不像国企,他们在提到luy的时候并不像在讲一个领导,而是像提普通的同事,就连个temp也会直言不讳的讲述自己对她的不满,更不用说其他人了,luy对这种情况显然心知肚明,你说她需要不?”

唐唐说:“不是好友,却能以好友的方式相处这么多年,可能吗?”

于政说:“在新丰提供的资料上我注意到这么一点,他们每年到年底的时候会进行一个PMP的评分程序,满分五分,点评这一年来你的表现,分三部分,自己给自己评,同事之间相互评,领导给下属评,得出的平均分会跟你明年的工资挂勾,大部分人都是三分四分,你们看rozy的,只有二分,按这三项所占的比例来看,她的这三项全都是低分,但你们别忘了,luy就是她的直属领导,如果luy与她的关系真的这么好的话,她怎么可能给她这么底的分。”

大宇和唐唐听的目瞪口呆。

齐洪说:“这只是同组之间,还有组与组之间,部门与部门之间,公司与公司之间,同行与同行之间,关系复杂的就像一张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网一样,远的不说,他们同一个办公室不同小组的ann,前几天不就因为工作的问题和rozy有过口角吗?这样的情况如果都列入嫌疑对象的话,我们光调查资料就会累死。”

于政说:“暂时就这么几个,有新的再加,还有rozy说过自己在办公室曾多次遇险,所以早就怀疑有人要害她。”

“遇险?”

“是,”于政说:“比如吃到容易造成流产的食物,差点儿被放在过道里的文件绊倒,差点儿被架子上的花瓶砸到等等,都是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现在看来,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呢?”

大宇说:“这些事看起来更像是针对孩子呀。”

于政说:“对,我也这么想,关键在于其目的,是单纯的在暗中使坏报复呢?还是有人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

“如果是后面的问题的话,我看我们还要加入一个嫌疑人。”齐洪说。

于政说:“关于那个人,等他的资料来了再说,现在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办公室这几个人身上,我曾问过rozy她有没有怀疑的对象,让人头疼的是她自己也确定不了。最后数来数去,把她全组地人都数进去了。”

唐唐说:“难道是全组人都想害她不成?”

大宇说:“这不太可能吧,你以为是东方

快车谋杀案?”

于政说:“不是小说,但排除平日恩怨,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利益,以现在的形势看。rozy一个人在工作上压制着alice、和rain三个人,如果她出事离开的话,他们三个都有可能在职位上更进一步,alice会成为NI组的支柱,会有机会转正。rain也可能更进一步。暂时来看,他们三个是rozy遇害后的受益人。”

齐洪说:“从获利者就是事件的制造者的论点来看,他们三个应该是主要嫌疑人,他们有没有可能连合起来作案?”

于政摇摇头说:“不太可能,一是因为这件案子是凶手临时起意行凶。不可能计划,二是因为从他们地话中可以看出他们彼此之间也有些矛盾,如果有机会也有可能互相踏低。让他们联合起来不太可能。”

大宇说:“哇,说的通俗点儿就是你看他整天和你笑哈哈的,好的要命,其实他心里有可能对你的真实想法是讨厌、不屑、忿恨、嫉妒等等,随时随地都准备拉你下马。”

于政点点头:“没错,这就是现实中地办公室生存法则。”

唐唐是:“这简直就是一部充满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情节紧张地阴谋片。精彩程度不亚于国际级导演拍摄的大制作巨片。唉,说起来我好久没去看电影了。最近上映什么片子都不知道。”

于政说:“在你去看电影之前,需要把以上提到的每个嫌疑人的详细资料和我们今天开会总结的内容整理好,放到我地桌上。”

唐唐惨叫了一声:“于政,我们都多长时间没休息了,我都快要被轧干了。”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意的点头。

于政看了一圈说:“我也没办法,这个案子不破,徐队是不会让我们休假地。”

大宇说:“就算不休假,我们也要有点儿滋润嘛,不然哪有力气干活。”

“你们……想干什么?”

唐唐眼珠一转:“于政,季度奖金已经到手了吧,你不请我们吃一顿去?”大家一致同意。

“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于政想了想说:“好吧,但酒要少喝,明天不许迟到。”

大家一阵欢呼,开始收拾东西,唐唐用手指敲敲于政的背说:“陈湘呢?叫她一起来吧,好久没见她了。”

于政说:“你想干嘛?”唐唐说:“给你制造机会呗。”

于政说:“你别瞎想,我们没什么。”

“大家都是从没什么到有什么的,你小气什么,一顿饭而已,你怕我吃了她。”

“不是,叫可以,但你别瞎说,吓着人家。”

“好了,好了,快打电话。”唐唐欢呼着过去收拾东西去了。

于政拿起手机想了一会儿,终于按下了通话键,几声过后,电话接通,陈湘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喂,你好。”

品尚餐厅。

菜上来的时候,陈湘也正好赶到了,虽然有些日子没见,但都是些性子直爽地人,一番热闹地打趣问候、推杯换盏之后,大家已经熟得像十几年的好友一样了。

餐厅美丽风情地老板娘照例登场,与大家寒暄一阵,送上水果、酒水,气氛更加热闹。

因为大家第二天都要上班,所以都留着量,没有喝过的,但陈湘不一样,工作时间自由,不怕迟到,也自然成了进攻的目标,大家你敬一杯我敬一杯,再加上唐唐在其中搞鬼,陈湘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于政虽然有意无意的帮她挡掉了一些,但喝到下半场后她还是趴在了桌子上,怎么也叫不起来,醉倒了。

送人回家的任务自然是于政的,喝了酒无法开车,于政索性把车留在餐厅停车场,自己叫了辆出租车,扶着陈湘,直奔家的方向。

这时的陈湘已经处在迷糊之中,嘴里还在嘀咕什么,身子软的没了骨头,全靠于政扶着,到了后,他又费力把陈湘扶上三楼,从她的包里找到钥匙,开了门,把她扶到床上,找了张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他自己也觉得一阵眩晕,于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想起唐唐的话,就开始盯着陈湘看,说实话,平时还真没这机会。

陈湘不是杜家媛那样的大美女,但也可以称得上眉清目秀,五官的轮廓很清晰,小巧精致,睡着了,平时总是语言尖利的嘴巴微微跷着,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蝴蝶肢膀般轻轻扇动的阴影,有种邻家小妹的感觉,面前这个女孩真得有28岁了吗?她的睫毛怎么这么长?于政忍不住凑过去仔细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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