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啤酒箱终于登场了……!”沙耶香像是找到寻找已久的好友,发出开心的声音。“我还以为就这么一直不会出现……”

对喔,不能忘记。这次事件的开端是啤酒箱窃案。

“这么说来,我们一直在找啤酒箱吧?”

是谁基于什么目的,偷走这种无聊的东西?这正是谜题的核心。而且鹈饲导出一个适合这个奇妙谜题的离奇解答。

“自动贩卖机比一般成年男性还高,大约两公尺。另一方面,失窃的啤酒箱共七个。每个啤酒箱高度约三十公分吧?纵向堆迭七个就是两公尺多,导致一巷口出现宽三公尺半、高两公尺的巨大牆壁,这个尺寸足以隐藏狭窄的巷子。凶手为了打造这面牆,偷走丸吉酒店门口的七个啤酒箱。这里提到的凶手当然是藤原源治。”

“利用两台自动贩卖机加上七个啤酒箱,确实可以完全挡住一巷子。就当成是这样吧,但这到底为什么?藤原源治为什么不惜这么做,也要挡住一巷子?那条巷子昨晚发生什么事?”

“天晓得,这就是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正确状况。但是以自动贩卖机与啤酒箱封锁巷子的主谋,不可能只是在另一边偷偷快乐跳裸舞。擅自封锁巷子与偷走啤酒箱都明显是犯罪,既然这样,应该可以推定封锁的巷子里发生某种相应的罪行。另一方面,我们知道住在那条巷子底的田所诚太郎先生,就这么和我们爽约没联络,如果一巷子昨晚发生某种罪行,当然就会推测田所先生可能卷入犯罪之中。”

“原来如此。实际上,田所先生被发现时已经死亡。他究竟卷入何种犯罪?”

“正确情形不得而知。警方仔细检验尸体肯定会晓得,但我们只能想像。”鹈饲以此做为开场白,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地点是深夜路上,凶手是房仲店长。遇害者是住在同一条巷子的老人,后脑杓遭受致命伤身亡。虽说如此,两人不可能是在深夜路上打架。说到在深夜路上经常发生的案件,率先浮上心头的是哪种案件?肯定不是刺杀或枪击命案。”

“路上经常发生的案件,不就是车祸?难道是肇事逃逸?”

“嗯,形容成肇事逃逸不太对,但我认为很类似。田所先生恐怕是被藤原源治开的车撞到。虽说是撞到,也只是稍微碰到,没发出太大的声音,所以附近邻居都没察觉。然而田所先生往正后方倒下,后脑杓重击柏油路面而死。吓一跳的藤原源治打算隐瞒这场意外,我猜他那天喝了不少酒,因为昨天和他交谈的时候,他的呼吸有点酒味。酒驾肇事依照状况,可能和杀人同罪,所以他拼命思索对策。如果是一般的肇事逃逸,凶手只须扔下尸体逃离车祸现场,但这次的车祸发生在藤原不动产旁边。尸体倒在路上,血液流满柏油路面,要是扔着不管,事情将会在天亮之后闹大,藤原不动产的人们无法和车祸撇清关系,非得避免这种结果才行。因此他打算将路上遗留的车祸痕迹清洗干淨,而且没告知住在对面的儿子与媳妇,自己一个人清理。这当然是一项耗时的工作,幸好当时是深夜,几乎不用担心有人进入死巷,他大概认为勉强有办法解决吧。但是梦见街令他在意。即使深夜完全没行人经过,也偶尔有汽机车经过,要是有人发现他在清理车祸现场……他身为肇事者,当然会担心这件事。因此他想到一个办法。这么说来,自己家的自动贩卖机,其中一台的构造很特殊,使用那个就能完全挡住这条巷子吧……他立刻将这个美妙的想法付诸执行,但实际执行就发现两台自动贩卖机中间有一条缝隙,不是很理想。此时他又想到,这么说来,丸吉酒店门外放了几个啤酒箱……总之,藤原源治就像这样临机应变,成功在深夜的梦见台隐藏一整条巷子,他在自动贩卖机与啤酒箱之牆的守护之下,暗自成功清理车祸现场。就是这样。”

鹈饲的推理难得说得通。最重要的是,至今无从推测的啤酒箱小偷犯案目的,他也交代得很清楚,因此他这次的推理可信度很高。然而并不是毫无疑点。流平针对疑点提问。

“不过,请等一下。假设鹈饲先生的推理正确,不就很奇怪吗?藤原源治开车不小心撞死田所诚太郎,到这里没问题。但是不久之后,轮到藤原源治自己稍微被计程车撞。第一场车祸的肇事者,在第二场车祸成为受害者。真的有这种巧合?”

“问得好。这看起来确实是过于完美的巧合,却是基于某种理由的巧合。不对,这不是巧合,甚至该形容为因果关系。”

“什么样的因果关系?”

“计程车驾驶为什么会走错路?如刚才所说,是因为一巷子昨晚被自动贩卖机与啤酒箱隐藏。从朝日街进入梦见街的计程车司机,依照‘第三个巷口左转’的指示转弯,进入四巷子。问题在于计程车的回程。在这个时候,藤原源治刚好清理完一巷子的车祸现场,他将两台自动贩卖机恢复原状,啤酒箱也收到建筑物旁边,一巷子再度以原本形式出现在梦见台。回程的计程车刚好在这时候开过来,这次应该是‘第三个巷口右转’。如此心想的司机,在第三个巷口打方向盘转弯,结果不知为何不是他要走的朝日街,是一巷子,而且路上有个中年男性。”

“是销毁证据之后的藤原源治吧?”

“对。他大概是站在路中间进行最后检查吧,计程车在这时候开过来。司机连忙踩煞车,但来不及煞住,计程车稍微撞上他,这就是第二场车祸的真相。换句话说,肇事者暂时藏起一巷子,后来恢复原状,因而将计程车引进一巷子,自己就这样成为第二场车祸的受害者。如何,真的是因果报应吧?人真的不能做坏事。”

流平听完鹈饲的说明,回想起白天的光景。藤原源治在他们面前,以有些夸张的语气,述说计程车撞到他之后逃逸的事件。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他盘算要强调自己是受害者,隐瞒自己加害者的另一面。虽然只造成反效果,但以凶手的立场算是拼命作戏。

“好啦,这样大致说明结束了。总归来说,以上就是我的推理。但这个推理无从证实。计程车走错巷子,也很可能单纯是驾驶粗必。既然这样,我应该怎么做?最好还是找到尸体吧?但前提当然是田所先生真的出车祸丧命。”

“所以才在今晚埋伏监视?”

“对。肇事者昨晚大概光是消除路面车祸痕迹就没有馀力,肯定无暇处理尸体。何况啤酒箱有七个,凶手没把偷走的啤酒箱还给丸吉酒店,代表啤酒箱还藏在建筑物某处。既然要连同尸体处理掉,一般车辆就没办法载运,至少需要小货车。拉上铁卷门的车库里,是否真的藏着搬运尸体用的小货车?即使是我,在确认这一点之前,终究不安得无以复加。”

这么说来,小货车从车库出现的瞬间,鹈饲明显露出喜悦神情。他在那一瞬间确定胜利,随即被小货车撞上。对于小货车驾驶座的凶手来说,这场车祸绝对不能发生。要是闹上警局,货斗上的尸体将会曝光,这样他就完了。受到恐怖情绪驱使的藤原源治,在这一瞬间胡乱打方向盘,展开像是自暴自弃的逃走戏码。

“我差一点卷入自暴自弃凶手的行径而没命。”复甦的恐怖情绪使得流平发抖。“话说回来,请在最后告诉我一件事。田所诚太郎为什么在深夜穿睡衣在路上閒晃?他要是乖乖在家里睡觉就不会出车祸吧?”

“啊,你想问这个?答案就在田所先生打给我的电话。到头来,他原本想委托鹈饲侦探事务所什么事?”

“唔……记得是帮忙寻找失踪的猫……啊,对喔!”

“嗯,基本上没错。田所先生在那天深夜听到猫叫声。这位爱猫的老人再也按捺不住,就这么穿着睡衣外出找猫,因而遭遇意外的悲剧。”

原来如此,确实是悲剧。不过田所在死亡前一天打电话委托侦探事务所,堪称不幸中的大幸。结果鹈饲虽然没找猫,却改为寻找啤酒箱,最后得以发现田所的尸体。

就这样,关于啤酒箱的所有谜题都解开了。鹈饲的推理是否为真,等到警方开始办案之后,应该会逐渐揭晓。总之深夜的解谜至此结束。流平如此心想,看向坐在旁边的沙耶香,发现她不知为何嘴巴微张露出脱线表情,交互看着鹈饲与流平。

“怎么了?”沙耶香听到流平的询问,后知后觉般惊叫出声。

“鹈饲侦探事务所?鹈饲侦探?咦,不会吧?那位是侦探先生……”

她伸手所指的侦探露出疑惑表情,按住自己的胸口。

“这么说来,我好像没提过?嗯,是的,我正是这座城市最高明的侦探,鹈饲侦探事务所所长鹈饲杜夫。吓一跳吗?不过小妹妹,请不用担心,本次案件始终只是我基于侦探的好奇心介入,完全不会向你索讨报酬。”

鹈饲漂亮解开啤酒箱之谜,又始终维持谦虚又绅士的态度,不晓得吉冈沙耶香看在眼里是何种感想。

总之,在流平眼中,鹈饲只是坐在熊猫背上耍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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