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一共有十几级,算起来大概是一间普通房间的高度。台阶走完,前面是一条很长的甬道,高约两米,宽度足够五个人并肩行走,但也许是心理作用,吴小四还是觉得甬道逼仄异常。

他一边小心往前走,一边算着方位。甬道起初的走向是朝着别墅的正后方,十几米之后,开始拐弯向左,再往前走不远就到头了,迎面是一堵墙,正好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他在距离石墙两三米处站住,举起手电筒,仔仔细细照了半天,发现那并非一堵真正的墙,而是四面都有细小的缝隙。石墙中间挂着一幅巨幅油画,颜色和线条都乱糟糟的,像是幅抽象画。他看了一会儿,没看懂画的是什么,也没心思多看,上前用手试着去推石墙,石墙却纹丝不动。

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这门上还装着什么机关?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举着手电筒再次将石门上上下下照了个遍,连油画上的图案也仔细检查了,不见任何蹊跷之处。他又用手在油画上敲了几下,清脆的声音说明那头的确别有洞天。再说地道这头只有这一个出口,如果朱宇他们真的下来了,只能从这里过去,那么他们是用什么办法开的门?

望着这道阻挡去路的石门,吴小四一时间没了主意,正在发呆的工夫,身后冷不丁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吓了他一跳——是真的跳了起来,猛地转过身问:“谁?”

手电筒光照在一个矮小的身躯上,背朝着他,站在对面十来米远的地方。

“小明?”吴小四一下子认出他的身份,“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明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悲戚,“我被他关在这里,出不去了。”

“他?为什么?”吴小四大惊。

“他不让我救你,我得罪他了。”小明竟慢慢蹲下来,抱着胳膊,将脑袋埋在曲起的膝盖中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这个姿势让吴小四的思绪一下子飞回十年前,那是他跟小明成为朋友的第一天。

当时,他刚进孤儿院不久,还不太合群,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院里的图书馆度过。那天下午他不小心睡着了,过了图书馆锁门的时间,醒来时天都黑了。他独自下到底楼,通过一条长长的黑黑的走廊往大门方向走,在拐弯口,他听见了一个小孩的哭声,他就是小明。当时,他也是用这么一个姿势蹲在地上,背靠着墙,头埋在两腿中间,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委屈的哭声,样子像一只受伤的鸵鸟。

小明告诉他,自己是被伙伴们胁迫着,从通风管道里爬进来“探险”的,后来他们回去的时候,却不让他跟着,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害怕黑暗和孤独,所以才哭,但他没有胆子独自沿着漆黑一片的通风管道爬出去。

领着他从通风管道往外爬的过程中,小明几次因恐惧而身子不能动弹,吴小四一次一次鼓励他,终于出了图书馆。回到宿舍时,那帮孩子还要欺负小明,身强体壮的吴小四打了他们一顿,然后让小明搬进自己的宿舍来住。他们之间的友谊,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建立起来的。

“可是,你现在是鬼了,他能把你怎么样?”吴小四向小明道出心中的疑问。

“鬼也是有强有弱的,跟人一样。”小明喃喃地说着,“我走不了了,你一个人走吧,从来时的路回去,别管我了。”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天吴小四要带他从通风管道爬走时,他起初也是这么说的。

“我不会一个人走,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帮你?”

“我不要你帮!”小明抬起头,冷冷地说道,“你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我是为了救你才受到这样的惩罚,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不是你自己的,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我不走!”

“傻子!你在这里陪着我死,你的女人怎么办,你不想带她走了?”

吴小四张着嘴,两眼瞪得老大,“可是你——”

“没有可是,你快点走,越快越好!”

吴小四犹豫起来,也许他是自私的,但他不是为了自己考虑,而是为了周雪。终于,他狠下心做出了独自离开的决定——他不想辜负小明对自己所做的牺牲。转过身来,刚想对小明说点惜别的话,忽然从地道的进口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小明霍地站起来,用惊恐的声音喃喃地说道:“他来了,一定是他过来了……”

“怎么办?”吴小四悚然问道。

“怎么办,这里没有通风管,要想出去只有那一条路,跟他拼了!”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一步蹿到吴小四身边,手伸向他右腿裤管,眨眼之间,已取走了他绑在小腿肚上那把防身用的军用匕首。

鬼也能用匕首?吴小四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呆呆地看着小明一步步朝甬道入口方向走去,与此同时,那个沉闷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吴小四紧张得心脏都快要停跳了。

在小明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转弯口的同时,那边传来了一声女生的惊叫,吴小四一怔,直觉意识到这件事有问题,大声呼叫,“小明,不要——”

然而悲剧已无法阻止了。

在女生持续的尖叫声中,吴小四感到头越来越昏,腿也软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受不了这极度刺激的本能反应,还是身体被一股超自然的力量所控制住?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机会,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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