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瘦子站在阳台上,看着细雨飘飞。

雨丝偶尔还飘到了他们的脸上。

远处的山陵仿佛在雨声中恍惚地动着。

茅草上扑扑啦啦地响着,雨点在上面弹跳了起来。

忽然在他们的视野里,有一个人冒雨向远处走去。

胖子推了推瘦子的胳膊,瘦子将视线从东边拉了回来,他也看见了。

瘦子说,那不是和那个神经病在一起的人吗,吃饭的时候不是见过?

胖子似乎也想起来了,看那个背影很像。

那个人影愈走愈远,最后从那山道岔口一拐弯,就看不见了。

胖子抹了一下脸,脸上很潮了。他然后转身进屋。

屋内的温暖中夹杂着一股难闻的异味,他便伸手将那个窑头窗打开。

瘦子开始点起一根烟,他几乎快忘记了。

还是刚才掏手帕擦脸的时候掏出一根烟来的。

这几乎是最后一根烟了。

起初他以为烟已经抽完了。这令人惊喜的一根。

他看着,烟已经在口袋里和手帕一起揉皱了。

他慢慢地转动着,香烟慢慢地也就在他的指头上挺直了。

很快他就闻见了好闻的烟丝松动的味道。

他抽了一口,然后将那个纸香烟盒一把团团,随即又抛了出去。

花纸在空中划着一个弧线然后落在了草上。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屋内传来胖子的一声惊叫。

瘦子立即进屋,看见胖子的手指开始流血。

胖子几乎蹲在地上,用另一个手的全部力量握住一节手指。

那是一节无名指。瘦子看了看,一个拉伤的口子,血从里面冒出来。

血然后凝聚在指头上再往下滴落。

瘦子翻了半天的包也没有找到一个布条条。

最后他费了很大的劲将那个已经破烂下来的枕巾撕了一块下来。

胖子对此十分感激,而瘦子觉得没有什么。

我们本来就应该互相照应,不分彼此的嘛。

其实胖子的举动犹如孩童,这令瘦子稍感意外。

不过他一边笑着一边给他包扎说,你。

你大概是一个对疼痛比较敏感的人吧。

包扎完后,他们坐在床边上开始商量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不能再有闪失。瘦子同意胖子的话。

他点点头,是的。

他们最后意见达成了一致。

开始的分歧由于眼前刚有过的流血而变得温和统一了。

他们击了一下掌,预支了那份胜利。

从他们的脸上看,显然那份快乐也早早地预支了。

然后胖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去将虚掩的门进一步拉开。

刚才敲门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他怔怔地看着他,他没有开口说话,眼睛向里望着。

他这时候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说,神经病,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

年轻人脸上依旧那样像布满了一层早霜,胖子转头对里面的瘦子说,他的人又丢了。

倒跟我们差不多呢。他转过身来又补充道。

瘦子开始又调他的收音机了。收音机吱吱呱呱的,像一个弱智者。

他冲着门口喊了一句,走吧。胖子像是听见了命令似的,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那个年轻人显然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胖子关上门的一刹那,他看见那张嘴翕动了一下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年轻人真相。他的朋友冒雨上路了。

他为什么没有说呢。他想他可能是源于一种普遍的快乐愚弄吧。

再说,如果那个家伙是因为喜欢找人的话,或许被愚弄的还不知是谁呢。

他似乎清楚地听见下一个门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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