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欢:你好!

小苋回家了吗?你们还好吧?老岳父岳母的身体还很好吧?

我在这里很好,请勿挂念。昨天晚上我梦见小苋跟一个湖南人走了。这梦做得不好,不是个好兆头。你说呢?你要多注意点这个丫头的动静啊。旅社这些日子热闹多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多人。不知道这些人干什么。守天好后,看他们出去不出去呢,现在这里下着雨,雨还比较大,外面雨水蒙蒙的,本来就日短,天这么雨一下,天一暗,就更觉得短了。

一切进展顺利,我现在是不担心自己的思绪的。现在唯一使我担心的倒是小张了,我们真是师徒两个,前世修的真是难得。前一段时间我的身体状况很差,可以说差到了极点,我以为都快到了大限了。那个时候他没有少担心我啊。一直都是他服侍我,待亲娘老子又如何啊。我好像跟你说过,如果没有张禹,我这里的生活真是不敢设想啊。昨天吧,小伙子就不怎么对劲了,东逛逛西逛逛,寻找什么东西似的,还说什么这里杀了人什么的。还有什么人贩子之类,问过很多人,说也没有见过杀人之类的事,怎么他就见到了呢?今天又说雨衣,一个穿雨衣的人他认为是一个有企图的人。他的意思是冲着我们来的,其实我们有什么秘密可言,这听起来荒唐吧?我估计他大概是因为小说的缘故吧,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会写小说?我记不清楚了。总之,我认为他幻想过多了。我劝说他要好好的,不要这样下去,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指望他呢啊。

我下午不得不停下手头的事,小张在窗户那儿站了半天,然后出去了。我有点担心,从他开始说这里杀了人开始,我就有点担心了,心一直悬在那儿。关键是很多人都说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地上干干净净。他还显得煞有介事,说是大家被吓怕了,不敢做声了。他的意思是,那伙我问过的人是默契了的。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我只得去找画家了,我跟你提过的那个画家,那个画家把小辫子剪掉了。这倒是有点蹊跷。可是一个小辫子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我敲他的门的时候还真以为走错了房间。在后面看,真不像了,那个小辫子不在了倒不习惯了。画家当场就笑了起来,他说这些年来感到累赘了,一气之下就咔嚓剪了。画家还给我做了一个剪子的手势呢。我现在唯一的可以相信的人就是画家,因为张禹脑袋热轰了,跟他说不出个道道来了。我告诉了画家,那个姓岑的画家也确实是热心肠,就跟我回到了房间,他愿意帮助我,去做一些说服工作,使小张迷途知返。人家既然愿意了,也就行了,我自然不会叫人家下保证书的。画家也说我仅仅说服说服,不敢保证就能几句话拉回了一匹犟马呀。我对他说有这份心这就成了,哪还敢要您下保证呢。我们留意了一下,没有看见小张的影子。我们觉得回房间比较妥当点。

我们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把小张等回来。他自言自语,样子真的让我担心啊。好在我们说过一阵,他好一点了。像是相信了我们的话。但愿他是真的相信了。否则的话,我们的事情可以说才开头不远啊。离了小张,还真让我扎手呢。他刚才睡着了,嘴里流出了长长的口水,亮亮的,像鱼嘴里淌出来的涎呢。这些日子他空了不少觉呢,看他睡得熟,我给他打来了晚饭,跟餐厅里好不容易费了一顿嘴皮子才借到了饭盆子。

现在想想,在外面真的不容易啊。

于是,我思乡的心近了——

思乡的心近了,近了——

阿唐

199×年11月16日旅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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