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天阴着,先生起来得比较早,这些天来他的那些事使他牵肠挂肚。他要理清自己脑海里的头绪。

先生站在门口,他看了一眼室内,室内的光线很暗,学生的白脸在那被窝头这儿露了出来。学生睡得很香,昨天晚上睡得很迟,先生想起他迷迷糊糊中听见学生跟他说了句什么,他笑了起来。

他在楼梯上作了一个展体的动作。走廊里静悄悄的,早晨的光亮闪在那段红兮兮的灯光光线中。整个旅社像是睡着了似的。

先生听见自己楼梯上的脚步声,一下,一下。

早晨的静寂使他不得不变得蹑手蹑脚的,他悄悄地下了楼。

餐厅是必经之路。餐厅里还黑乎乎的,只有门口的光亮像一只白亮的剑刺了进来。看来已经有人比他还早。先生想着,就踩着那个长长的亮斑走了出去。

即使这样小心翼翼,他还是不小心脚踢响了桌椅。他走到了户外的时候,才大声地吁了一口气。早晨的空气毫无疑问清新无比。

尽管天还是那么阴着,但是先生还是觉得空气很清纯,他的脸上有一丝凉意。

他向前走着,茅草已经恢复了原状,有的还倒伏着。

先生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在他前面的视线里有一个人站在那儿,似乎在撒尿,尿水窸窸窣窣地浇在了茅草上。

先生不想自己的裤管蹭上别人的尿,染上一层尿臊。他调转头,就往回走了。

先生想通过另一个岔口小道,往丛林那边去,他记得,他和学生在那里散过步。

于是他便向另一条路走去了。忽然,他听见那个人在喊他,他向他招了招手。

先生停下了步子,那个人走了过来。这时候,先生才发现面前站着的原来是画家。

不知为何,画家的辫子不见了,差一点先生没有认出来。

先生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原来是你老兄啊?

画家也笑了起来。画家似乎对先生的早起感到很吃惊,问他为什么起这么早?先生答说,睡不着了。画家说,心里有事?先生回答得则很机警,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那点心思。

难道你也心里有事?先生问话几乎噎住了画家。这本是一句无意的话,使得画家脸色驼红起来,这让先生有点过意不去。

先生又赶紧说,唉,其实谁没有个一隐半私呢?然后自己圆场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画家也笑了。然后他们边走边聊了起来。

在不知不觉的聊天中,画家向他讲述了昨天晚上的见闻,先生感到很是吃惊,在回来吃早饭的时候,他的惊讶还没有消失,在他的内心里扑扑的跳着,仿佛被插上刀的不是那个走卒人贩,而是先生自己似的。后来听学生向他说过一次,难怪学生说他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此后他在走廊,厕所,散步的户外打听了好几次,却都说没有这回事,他们众口一词,没有见到什么刀,和尸体。

先生是觉得好生奇怪,他再次问画家,学生的时候,他们也变得含糊其词了。

学生对他说,就当是一场梦好了。这显然是他们说好了的,先生心想。

可是转念一想,或许是一时失手呢,也说不定,世界上杀人如麻的还毕竟是少数吧。但是这些与自己似乎关系不大,只要自己还是那样活着,这已经足够了。学生也劝说了好一大气的。他说得也很有道理啊,先生一下子觉得学生陌生了不少,这个陌生使他感到喜悦,是因为学生的明智和洞察力。

慢慢地先生也就失去了兴趣,懒得再去理会了。

再说,目前一切很正常,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所不同的就是人多了,一下子像是从地上冒出来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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