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深不及井水,宽不及教堂之门,但是它已经足够了。”

——[英]威廉·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彼得勋爵错过了两次和克林普森小姐的交谈。他专心于警方的讯问工作,从未想过回到利汉姆普顿去。邦特星期六晚上按时和“默德尔夫人”一起到达。在那片丘陵地带居住区里,在南安普敦和朴次茅斯进行了大量的警察活动,这样做是为了证明官方认为犯罪团伙藏匿在这些地区的想法。事实上,一切都和帕克料想的一样。“让她认为她是安全的,”他说,“会回来的。对我们来说,这是欲擒故纵,老兄。”温姆西烦躁地说,他要求对尸体做彻底的分析,并表示厌恶等待时间太长。他对结果不抱太大的希望。

“周一早晨在福里斯特夫人公寓外和化装的警察坐在一起吃着培根和鸡蛋的感觉真是不错,但是你一定意识到了我们还没有得到关于谋杀的证据,一个案子的证据都没有,不是吗?”

“是这样。”帕克平静地回答。

温姆西说:“这难道不使你的血液沸腾吗?”

“几乎不太可能,”帕克说,“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如果每次得到证据的时间都推迟,我的血液都沸腾的话,那我岂不是老在发烧了,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也许正是那些不留线索的案件,你谈起它们才会感到骄傲,你会因它而着迷。”

“哦,我敢说,哦,卑鄙,圣人在你脸上看到的诱惑力在哪里?时间诱惑了罪犯的武器,在那里没有一点喝的东西。温姆西的‘标准诗人’,由锡加米校正。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敢确定道森小姐的死是犯罪——如果惠特克小姐停止她的行为,并且不再试图掩盖此事的真相。你是否注意到了,死亡变得越来越暴力、复杂,从外表看让人难以相信。电话又响了,如果今年电话局没有丰厚的利润的话,那不是你的错。”

“是帽子和鞋的问题。”帕克轻声说,“他们跟踪了它们,它们是从斯特普尼的一个供应商那里被订购的,要求送到布卢姆斯伯里佩拂里旅馆里夫·埃奇·道森那里。”

“又是佩拂里!”

“是的,我看到了特里格先生说的神秘的手。标名里夫·哈利路亚·道森的卡片上写着‘请把此包裹交给持信人’。这张卡片是第二天由地区送信人逞递的,并口头解释说,那位绅士发现他本人根本就不能去城里。送信人遵循告诉他的指令,把包裹送到奇林·克罗斯站台上一位身着护士服的女士手里。当让他描述一下那位女士时,他说她个子很高,戴一副蓝色眼镜,穿一件很普通的外衣,戴一顶帽子,就是这样。”

“东西是怎样付的账?”

“是邮购的,是在工作时间内,在西中心办公室付的。”

“什么时候发生的这一切?”

“这是此事件最有趣的一部分。是上个月,是在惠特克小姐和芬勒特小姐从肯特郡回来后不久。这个阴谋是事先就想好的。”

“是的,这使你更能把它和福里斯特夫人联系在一起。它看上去像是阴谋的证据,但是它是否是谋杀的证据呢——”

“我想它看上去像是哈利路亚的阴谋,我们还应追踪那些信和写出这些信的打字机并讯问所有的人。上帝!真是太复杂了!请进!是你,医生?”

“请原谅我打扰你吃早餐。”福克纳医生说道,“今天一大早,我躺在那里产生了一个不错的想法,所以我必须来,趁这想法还很新奇时,和你一起把它搞明白。这是关于头上的击伤和手臂上的伤痕。你认为它们有双重目的吗?除了使它看上去像一伙匪徒干的以外,他们会隐藏别的次要一些的痕迹吗?比如先注射毒药,然后在被害者死亡后用割或者刮的手段把痕迹掩盖起来。”

“坦白地讲,”帕克说,“我希望我能想到这点。这是个非常好的想法,而且可能是正确的。我们的问题是我们思考和调查的前两例死亡像这例一样构成相同的系列案件的一部分,通过检验和分析尸体都找不到置受害者于死地的毒药痕迹。事实上,不仅没有被毒死的证据,也没有任何非自然死亡的证据。”

然后他又更详细地讲述了这些案件。

“奇怪,”医生说,“你认为结果会是相同的。而且,在这个案件中,死亡不可能是自然的——否则为什么要掩盖这些精心的努力?”

“不是这样,”帕克说,“证据是这样的——像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阴谋是在大约两个月前策划好的。”

“但方法不一般!”温姆西喊道,“方法!不要提它了——像我们这些聪明人,我们这些在职业方面享有盛誉的人——这个刚从医院经过一点训练的女孩却欺骗了我们所有人。这一切是怎样做到的?”

帕克说:“或许是什么非常简单且清楚的但对我们来说却从未发生过的事,是那种你在四年级时学到的原理但从未付诸于实践。是最基本的东西。就像我们在克罗夫顿遇到的骑摩托车的傻瓜,坐在雨中祈求帮助,因为他正在经历一生中的坎坷。现在我敢说那个男孩学到了——你怎么了?”

“上帝啊!”温姆西叫道。他用手砸向了早餐,弄翻了杯子。“上帝!但就是这样!你搞清楚了——你搞明白了——清楚了吧?伟大的上帝——不需要医生。修车厂的人一定会告诉你的。每天都有人因此而死。当然这是他生命中的坎坷。”

“继续说,医生,”帕克说,“他有想法时总是这样。这种情况随着时间会淡漠。你介意自己解释一下吗,老兄。?”

温姆西苍白的脸红了一下,他转向了医生。

“看这里,”他说,“身体是个气泵,不是吗?心脏往动脉里泵血,然后再回到血管里,是这样吧?如此才使身体正常运转。什么?两分钟转一圈再到心脏——是这样的?”

“当然。”

“心脏瓣膜让血液出去,不让任何东西进来——就像一个燃烧机器,对吧?”

“是这样。”

“假设停下来呢?”

“你就死了。”

“是的,再看这里。你拿一支大而且空的注射器,扎进一个大动脉里,推注射器——会发生什么事?会发生什么,医生?你会把很大的空气泡推进这个大燃烧机中,对吗?那么循环系统会怎样呢?

“会停止的。”医生毫不犹豫地说,“那就是为什么护士在注射时要特别小心,尤其是静脉注射。”

“我知道这是你在四年级时学到的东西。好,咱们继续说。循环系统将会停止——就像形成了栓塞,对吧?”

“当然这只限于在主动脉中。在支血管中,血液会找到其他通路(这似乎是医生最喜欢的通路),那就是为什么血栓——血块——应尽快散开,不要停留在血管系统中的非常重要的原因。”

“是的——是的—但是,医生,主动脉中的气泡——例如大腿或是肘部拐弯处的大血管——会使循环停止,是吗?需多长时间?”

“立刻,心脏会停止跳动。”

“然后呢?”

“你就会死亡。”

“有何症状?”

“没什么症状,只喘息一二口气而已。肺会拼命地喘,然后就会停止,就像心脏病一样,就是心脏病。”

“哦,我知道……就像内燃机中的化油器在打喷嚏——像你说的是喘息。那么死后解剖时的症状呢?”

“没什么症状,就像心脏病死亡的样子。当然,如果你碰巧寻找的话,会看到那个小针眼。”

“你能确定这一切吗,医生?”帕克问道。

“是的,很简单,不是吗?一个机械学中很清楚的问题。当然会发生,一定会发生。”

“可以证明吗?”帕克又坚持道。

“那就比较困难了。”

“我们必须试一下。”帕克说,“设计得很精巧,而且它可以解释很多事情。医生,你能否再去一下停尸间,检查一下尸体上是否有针扎的痕迹。彼得,我真的认为你们已经搞到了整个事件的解释。哦,上帝!谁现在来电话?……什么?什么?——噢,该死的——毁掉了,她不会再回来了。提醒各港口——给他们打电话——盯住铁路,仔细搜查布卢姆斯伯里——那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我现在立刻去城里,对,立刻,再见。”说完这些他挂上了电话。

“皮林顿,那个傻瓜说出了所有他知道的。案件整个过程都发表在早些时候的晚报上,我们在这儿所做的是徒劳的。玛丽·惠特克将会知道游戏结束了。如果她还没走,她也会很快就离开这个国家。你要回到城里去吗,温姆西?”

“当然,上车,没时间了,按铃找邦特,好吗?哦,邦特,我们要去城里,多久可以出发?”

“马上,先生。我把你和帕克先生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是因为必要时可以随时出发。”

“干得好。”

“有一封你的信,帕克先生。”

“喔,谢谢。啊,对。支票上的手印。哼,只有两组了——除了出纳员的,当然——还有哈利路亚的和一个女人的手印,也许那是玛丽·惠特克的。是的,很明显——这是左手的四个指头,就像签字时手指要扶着支票那样。”

“对不起,先生——我可以看一下那张照片吗?”

“当然可以。自己去拿一张吧。我知道你作为一个摄影师一定会对它感兴趣的。太好了,医生,改天城里见。来一下,彼得。”

彼得勋爵走开了。就像福克纳医生后来说的那样,那就是为什么克林普森小姐的第二封信很晚才从警察局取来以至于没有赶上他的原因。

他们中午十二点到达了城里——因为温姆西在机轮方面的出色工作,所以径直去了伦敦警察厅,顺便把邦特带到他渴望回到的公寓。他们发现首席长官心情很不好——生晚报的气,因为没能钳制皮林顿对帕克很不满。

“上帝知道下次在哪能找到她。她很可能伪装起来并且已经离开了。”

“可能已经走了。”温姆西说,“她可能很容易地在星期一或星期二离开了英格兰,没有人比她更谨小慎微了。如果海边看上去晴朗,她将再回来取她的财产。现在她会待在国外。就是这样。”

“恐怕你说的是对的。”帕克赞同且很沮丧地说。

“与此同时,福里斯特太太在做什么?”

“做平常做的事。我们在谨慎地跟踪她,当然没有打扰她。我们有三个人守在那里——一个扮成卖水果的商贩,一个作为常来的——守门人的朋友,另一个扮成在后院做杂活儿的人。他们报告说她出出进进去买东西等等,但多数情况都在家里吃饭。没人来过。被派去跟踪她离开公寓时段的那个人仔细盯着,看她是否和任何人讲话或是偷偷给谁钱。我们确信这两个人还没有接上头。”

“对不起,先生。”一位官员在门口把头探进来说,“先生,彼得·温姆西勋爵的人来了,并带来紧急消息。”

邦特进来了,举止适当,但眼睛里闪着光。他把两张照片放在了桌上。

“对不起,先生们,看一下这两张照片好吗?”

“上面有手印吗?”首席长官质问道。

“一个是一万英镑支票上我们官员指印的照片,”帕克说,“另一个——你在哪弄到的这个,邦特?这看上去像同一组手印,但不是我们任何人的。”

“对于我这双没有训练的眼睛来说,他们看上去很相像,所以我想最好让你们看一看。”

“把杜斯比叫来。”首席长官说。

杜斯比是指纹鉴定部门的负责人。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毫无疑问,指纹是相同的。”他说。

温姆西慢慢地想到了什么。

“邦特——这些手印是那个酒杯上的吗?”

“是的,先生!”

“但是,那是福里斯特夫人的手印!”

“所以,先生,我理解你要说的是什么,我已经把它们和那个名字联系起来了。”

“那么,如果支票上的签字是真的——”

“我们还没有去找这个奇怪的人,”帕克粗鲁地说,“双重身份,该死的女人,她让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我想我们至少可以在芬勒特谋杀案中找到她,也许可以在果托贝德事件中找到她。”

“但是我认为为此事可以找到辩解。”首席长官说。

“能找到不在现场的证据。”帕克严厉地说,“但是证人是个已经被杀的女孩。看上去她曾经使劲挣扎,然后就被杀了。”

“好像有些人看到女孩被杀尖叫似的。”温姆西说。

“包括你。那么,黄头发是假发。”

“可能是。你知道看上去一点都不自然。那天晚上我在那里时她戴着类似头巾样的东西——她也许是像人们看到的那样是个秃子。”

“你注意到她右手指上的伤

疤了吗?”

“没有——因为她指关节处戴着戒指,所以显得很僵直。在她丑恶的趣味后面隐藏着美好的意义。我想我快要被麻醉了——或是削弱了,被迷惑了,然后——我们可以说,就循环不正常了!非常危险的事。一位好色的俱乐部会员死在公寓里了。急需有人平息此事,我入选了。我想是因为有人看见我在利物浦和伊夫林·克罗珀在一起。我认为伯莎·果托贝德用了同样的剂量。她下班时碰巧遇到了以前的雇主——五英镑和一顿不错的饭——许多香槟酒——可怜的孩子喝得烂醉如泥——一下扎进了车里——然后就带上一瓶酒和三明治同朋友一起去了埃皮恩。很容易,是吧——那你知道是怎样去的了?”

“就是那样。”首席长官说,“越快抓住她越好。你最好马上走,警官,给惠特克或福里斯特案件找到合理的证据——需要任何帮助可以提出来。”

“我可以进来吗?”温姆西问道。这时他们在大楼外边。

“为什么不可以?你会有用的。我们的那些人一起已经到了那里,不需要额外帮助。”

汽车飞快地穿过了波尔商业中心,驶过了圣詹姆斯大街,然后沿着皮卡迪利大街行驶。离南奥德利大街还有一半路程时,他们经过了一个水果商,帕克和他交换了几乎很难察觉出来的信号。他们从通向公寓入口处下面的几扇门脱身,守门人的朋友几乎立刻加入了进来。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后来的一个人说道,“她已经到了。”

“什么,惠特克?”

“是的,两分钟前就到了。”

“福里斯特也在吗?”

“是的,她是第一个来的。”

“奇怪,”帕克说,“有人说她往西去了。你确信是惠特克吗?”

“是的,她穿着老式的衣服,头发灰白,但是个子适中,相貌一般。她在耍老把戏。我想就是她——当然,我没有接近她,因我想起了你的指示。”

“好吧,无论如何,我们会去看看。走吧。”

水果商和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那女的去了福里斯特的公寓吗?”装作守门人的又一位侦探问道。

“去了。她径直走到门口就开始了求得赞助类的工作。福里斯特夫人迅速把她拉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那以后再没人下来。”

“好吧。我们现在上去——注意不要让任何人从楼梯溜走。哦,温姆西,她认为你是坦普尔曼,但是她可能还不知道你向我们要求了工作。你按门铃后,只要门一开,你就立刻把脚迈进去,我们就站在这里,准备好往里冲。”

计划制定好了,他们听到很响亮的铃声。

但是没有人来开门。温姆西又按了门铃,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

“查尔斯,”他突然喊道,“这里有声音。”他脸色变得苍白。“快,我不能忍受再一次——”

帕克快速过来,仔细听着,接着他抓过彼得的警棍,使劲砸门,棍子伴着喧闹声响起回音。

“开门——警察。”

整个过程中,能听到里边恐怖、秘密的撞击声和咯咯的声音——拖拉很重东西的声音和扭打声。接下来是很大的轰隆声——好像是家具摔倒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尖叫,紧接着尖叫声被残忍地制止了。

“冲进去!”温姆西说,汗水从脸上淌下来。

帕克向比较大块头的警察发出信号。他走过来,用一个肩膀使劲撞门。门晃动着发出破裂声。帕克也使劲撞过去,把温姆西弱小的身体挤到一边。他们在这窄小的空间喘着气。

门被撞开了。他们跌倒在大厅里。一切都是那么使人恐惧的寂静。

“哦,快!”彼得喘着气说。

右边的一扇门是开着的。他们往里边瞥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他们冲到起居室门口,把门推开,门开了大约一英尺宽。一个庞大的东西挡住了门。他们使劲撞门,把障碍物撞到一边。温姆西从上边跳过去——这是个很高的橱柜,倒在那里,打碎了的瓷器散落一地。房间里有争斗过的痕迹——桌子倒在地上,椅子是坏的,台灯摔得粉碎。他冲向卧室,帕克紧跟在后面。

一个女人的身体松软地躺在床上。她的灰白长发拧成一根湿冷的绳子搭在枕头上。头上和喉咙处满是血迹,血还在流淌。看到这一情景,温姆西本来应该兴奋得大叫,因为死人是不流血的。

帕克瞥了受伤女人一眼。他迅速地跑到那边的梳妆室里。一种声响闪过——有吵骂声和尖叫声——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警察在摇动着刺痛的手,帕克此时紧盯着猎物,虽然用氧化氢处理过的假发散在头上,他一下就认出了她,那双充满恐惧和愤怒的蓝眼睛使人感觉模糊不清。

“可以了,”帕克悄声说,“游戏结束了。没用了,咱们明智一点,你不想让我们给你戴上手铐吧,玛丽·惠特克,假名是福里斯特,我逮捕你——”他犹豫了一下,她看出了他的犹豫。

“以什么罪名?有我犯罪的证据吗?”

“首先是企图谋杀这位女士。”帕克说。

“那个老蠢货!”她鄙视地说,“她挤进来,袭击我,就是这些吗?”

“很可能不是。”帕克说,“我警告你,你说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作为审判你时的证据。”

第三位警官确实已经拿出了笔记本并且在沉着镇静地写着:“告诉她因何罪抓她时,犯人说:‘就这些吗?’很明显他认为说的话欠考虑,所以他满意地舔了舔铅笔。”

“那个女的还好吗——她是谁?”帕克返回身询问起刚才的情况。

“是克林普森小姐——上帝知道她是怎样到达这里的。我想她没事儿,但她经历了很艰难的时刻。”

他边说边焦急地用海绵擦拭着她的头,就在这时,她睁开了眼睛。

“救命!”克林普森小姐慌乱地说道,“注射器——你不能——啊!”她虚弱地挣扎着,然后认出了温姆西那张焦急的面孔。“啊,亲爱的!”她喊道,“彼得勋爵,真糟糕。你收到我的信了吗?还好吗?……啊,亲爱的!我真糟糕。我——那个女人——”

“别担心,克林普森小姐,”温姆西说道,他感觉轻松了许多,“一切都好,你不要讲话,你以后再告诉我们。”

“什么注射器?”帕克追问着他的案子。

“她手里拿着注射器。”克林普森小姐喘着气说,她用双手扶着床,试图坐起来。“我想我晕倒了——激烈的搏斗——什么东西打了我的头部。我看见她拿着个东西向我走过来,我把那东西打落在地上,后面发生的事我就记不起来了。但是我命真大。”克林普森小姐高兴地说,“我亲爱的父亲过去总是说‘克林普森一家九死一生!’”

帕克在地板上寻找着什么。

“给你。”他说着,手里拿着一支皮下注射器。

“她是个神经病,她就是这样。”犯人说,“我神经痛时就是用的这支皮下注射器。里边没什么”。

帕克说:“完全正确。”他向温姆西使劲点着头。“里边什么都没有。”

那个星期二晚上,当罪犯被指控谋杀了伯莎·果托贝德和薇拉·芬勒特,并企图谋杀亚力山大·克林普森时,温姆西和帕克正在一起用餐。温姆西感到非常沮丧和紧张。

“整个事情都做得很过分。”他不平地说。他们讨论这个案件一直到深夜。

“有趣,”帕克说,“真有趣。顺便说一句,我欠你七先令六便士。我们本应该早些看透福里斯特的阴谋,但是关于辩解词似乎又没有理由怀疑芬勒特的话。这些愚忠会造成很大麻烦。”

“我想使我们感到麻烦的是一切都发生的太早了。但是回头看特里格的事情,就像水晶一样清晰可见,似乎没有理由这样。她拿那个空房子冒险,她不可能总能找到空房子在里面杀人。我想应该是弄一个双重身份,这样,如果玛丽·惠特克一旦被怀疑,她可以悄然消逝,然后变成虚弱且无辜的福里斯特夫人。真正的失误是她忘记了把那五英镑从伯莎·果托贝德那里拿回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关于福里斯特夫人的事情。我们出现在那里时,一定使她受到了惊吓。在此之后,警察就知道了她的双重角色。芬勒特之事是掩盖她踪迹的拼命的尝试——它注定会失败,因为太费解了。”

“是的,道森谋杀案干得很漂亮,既轻松又简单。”

“如果她坚持下去而且不被发现,我们永远也证明不了什么。我们现在也不能证明什么,这就是我在起诉书上没有记录什么的原因。我想我从未见过这样贪婪、这么冷酷的杀手。或许她认为任何妨碍她的人都无权生存。”

“贪婪且心怀不轨。想像一下她竟然企图嫁祸可怜的老哈利路亚。我猜他一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向她要钱的罪恶。”

“哦,他会理解的,那是件好事。为哈利路亚挖的坑已变成了金矿。一万英镑的支票已经兑现了。在惠特克能记起并试图停止这一行动之前,我就注意到了第一件事。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停止,因为上星期六它如期发生了。”

“这些钱从法律上讲是她的吗?”

“当然是。我们知道这笔钱是非法获得的,但我们还没有以这一罪名起诉她,所以从法律上讲没有此罪。我还没有向哈利路亚提到此事,否则他不会愿意接受这钱的。他认为是因为突然悔悟才把这钱寄给了他,可怜的老兄。”

“所以哈利路亚和所有他的后人都会富有起来。这点很好。其余的钱怎么办?政府会得到这笔钱吗?”

“不会的,除非她立遗嘱给谁,否则这笔钱将由惠特克的第一位亲属——一位堂兄继承,我相信他叫阿洛克,一位住在伯明翰的很正经的人。”他又因为疑惑困扰地说道,“就是第一位堂兄以这讨厌的法律的名义继承这笔财产。”

“哦,我认为第一堂兄是安全的,”温姆西说,“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安全的,而且倒霉的是,必须允许家属来探望,否则家庭生活的神圣哪里去了?如果是这样,这正是此残酷事件中最令人兴奋的事。你知道吗,当我给那个叫卡尔的人打电话告诉他关于这一切时,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没有丝毫感激之心,并且说他一直对此类事情表示怀疑,他希望我们不要再提此事,因为他会继承他告诉我们的这笔钱并将在哈利大街建立自己的家。他不要听到更多的流言飞语。”

“我从来就不喜欢那个人,我为菲利特护士感到遗憾。”

“你不必这样,因此事又引起了麻烦。卡尔现在太伟大了,不能和一个护士结婚——至少我想是这样。无论如何,婚约已经取消了。我很喜欢对这两个该受奖赏的年轻人扮演上帝的想法。”温姆西怜悯地补充道。

“上帝,上帝!啊,这女孩已经摆脱了此事。哎!电话,到底是谁——?我想是院子里什么该死的东西。三点钟打电话来!警察是谁?——是吗?——啊!——对,我就来。彼得,这案子结束了。”

“怎么?”

“自杀了。用床单窒息死亡,我想我最好过去。”

“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有的话,这是个邪恶的女人。”帕克轻声说。

他们看着僵直的尸体,面部肿胀,喉咙部位有很深的红色勒印。

温姆西没说什么,他感到一阵寒冷、恶心。帕克和监狱长在讨论这个案子并做必要的安排,此时帕克弓着腰不高兴地坐在椅子上。他们的谈话声在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六点的钟敲响了,一会儿他们才起身离去。这提醒人们八点钟要到了,应该宣布升那面可恶的黑旗了。

门打开了,他们走了出去,上了一辆小客车,消失在可怕的夜幕中。六月的天很早就亮起来,但却只有苍白、发黄的光照亮着人烟稀少的街道。天很冷,下着雨。

“这天怎么了?”温姆西说,“世界末日到了吗?”

“没有,”帕克说,“这是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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