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头将洋葱鸡肉烤串吃了一半后又放回到盘子中,喝了一口杯子里掺有碳酸的烧酒,撒满盐的鸡肉串余味还在口中。晚上八点的酒馆里非常拥挤,仁王头的旁边放着上平的杯子,上平打着饱嗝。

“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有什么烦心事吗?”“没有。”

仁王头刚想伸手拿起杯子,又停了下来,看着上平。嘴里叼着烧鸡的上平抬起眉毛。

“有什么就说出来吧。虽然我对金钱和女人这方面的谈话也不感兴趣。”

短短的叹息之后,仁王头决定说出来。

“其实我去新岛队长商社的总公司了,见到他了。”“队长?他人不是在伦敦吗?”

“碰巧上周刚刚回来,可能周末又要返回伦敦。”

“有什么就说出来吧。虽然我对金钱和女人这方面的谈话也不感兴趣。”

“你去那儿干什么?”

“其实……”

仁王头声音渐渐变低,他伸手拿过酒杯将酒喝干。又点了一杯,在下一杯送来之前他就抱着胳膊,没说任何话。上平一点点地喝着,等着仁王头开口。

仁王头喝了一口酒,呼了一大口气开始说道:“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很不靠谱,您要是不相信也没事。”“我听着呢,别装模作样的,快说吧。”

“那天在监视S1区域公寓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像队长的人站在阳台上。就是之后发生煤气爆炸、引起火灾的房间。还发现了烧焦的房主的尸体。”

“你确定吗?”

“还不能断定。最初我以为他就是在用望远镜观看体育馆,但看着看着,觉得那好像是弹着点观测器,于是我又看了一遍。当时我没跟您说吗?当时还让您看了呢。”

上平抱着胳膊哼了一声,马上摇头。

“哎呀,我已经不记得了。”

“是吗,实际上我又用枪重新看了一遍。那时那名男子放下了望远镜,露出了脸。”

“你不是跟队长见过面了吗,跟他本人确认了吗?”“没有,没有问出口。”

仁王头摇着头,上平突起下嘴唇,半闭着眼睛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理解,再怎么说他也是新岛队长啊。我们在他面前还是有些胆怯的。”

“现在,队长……新岛先生正在从事警备方面的工作,就是最近电视上老是出现的那些手持自动手枪的民间警备公司在伊拉克什么的地方活动之类的。”

“现代版的雇佣兵吧。”

仁王头听到雇佣兵的时候,想起了曾经提到过的野鹅敢死队。

“新岛现在的工作是汇集警备公司的人员,调配武器。听说会涉及世界各地的武器。我问了问他关于二十毫米步枪的事情,他就回答是不是南非托莱百陆公司的东西。”一瞬间,上平用责难的眼神看着仁王头,然后却点了点头。因为新摩天大楼中发现步枪零件的事情是保密的,但对方是新岛,也就可以理解了。

仁王头继续说着:

“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能多看几秒钟,我就能确定是不是新岛了。”

但上平好像没有听进仁王头的话一样,继续吃着烤鸡。他喝了一口酒,靠过肩膀来说道:“听说警察内部有秘密结社。”

“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标榜国粹主义的一帮人,御礼的‘御’加上机动队用的‘盾’,叫做御盾会。你听过吗?”“没有。”

“你知道第一特殊装备队以前叫什么吗?”

仁王头知道是“樱花枪杀队”,但他有所顾忌,也没有讲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听说队伍本来就是御盾会创立的。在第一特装队还没有正式命名的时候,不是有个副长前田吗?现在在本厅公安局担任科长代理的那个。”

仁王头知道前田的名字。在第一特殊装备队解散之前,他还曾被邀约参加前田主持的学习会。约他的就是新岛。“成天假装忧国忧民,整天搞什么公安老前辈亲睦会和学习会。御盾会的影响力不仅仅在公安部,在整个警察系统中都有,还渗透到了其他的政府机构。御盾会背后还有大型企业,尤其是财阀企业的支持。”

说到底只是一个传言而已。

上平拿起酒杯喝干了里面的烧酒。

第二天早上。

“这次到底……”

仁王头想说的是“又想让我们干什么啊!”但是又咽了回去。他在白色T恤外又套上防弹防刃背心,固定好粘扣。早上的吹风会上,上头命令仁王头和上平把体育场事件中发现的失忆男子押送到筑波市的某个民间研究所去,还要求身穿不会引人注意的便服。换完衣服之后,他们要去樱田门警视厅本厅,因为那名失忆男子被关押在那里的公安部接受审讯。

他穿上衬衫,下面塞进裤子里,系好皮带。黑色的肩膀枪套中装好警棍、手铐,收令机的地方却是空空的,而是在腰里别着无线对讲机。按照背背包的样子背上枪套,将皮带固定在腰带上。

然后又套上一件运动衫,关上衣柜。同样换好便服的上平也关上了衣柜。上平看着仁王头微微一笑。

“别这么板着脸,这次押送完事之后我们应该就解脱了。”“真的吗?”

“只是听说而已,但是应该没错了。真想早点吃到喜乐的酱油拉面啊。”

“札幌应该是味噌拉面才对吧。”

“谁叫我是在关东出生的。”

第一特殊装备队解散之后,上平和仁王头就被分配到北海道警察本部。枥木出身的上平和埼玉出身的仁王头都被警视厅录用了,本来他们只能在警视厅管辖范围之内调动工作。之所以会调职到其他县,是因为他们升到了警视,成了国家公务员。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作为巡查部部长的上平和巡查长的仁王头被调往北海道警局。

如果拒绝调动的话,他们就无法在警界混下去了。虽然当初两人都不情愿地接受了调动,但现在他们却喜欢上了札幌。“喜乐”是札幌市郊外的一家拉面馆,两人都喜欢这家店里的老式拉面,每周都要去个一两次。

两个人走出更衣室,走向枪支出纳室。在前台他们向出纳负责人出示了刻有职员号码的塑料牌子,拿到了手枪和十发实弹。上平和仁王头走到放在墙边的细长桌子边,开始装子弹。先将九发子弹填装进弹仓,然后插进枪体中,拉上游底,将第一发子弹送进枪膛。然后再拔出弹仓,填装上最后一发子弹再插回枪上。将撞针放到半锁的位置上,启动安全装置。如果严格按照规定进行的话,应该是上级喊着口令,遵照枪支操作方法进行一系列的操作,可他们希望能节约些时间。不管他们两人怎么操作枪支,旁边的出纳负责人并不在意,只是打着哈欠看着报纸。

他们将枪把底面的吊环上的挂钩固定好,放进枪套中后扣上安全锁扣。两个人互相确认了彼此的装备之后,就向市谷的机动队驻地进发。大约十分钟之后汽车开进了本厅的地下停车场。他们直接向十二层的会议室走去。

他们走在走廊里,上平问道:

“是一二零三会议室吧。”

“可能是吧。”

“拜托……”

“我还想拜托你呢。”

他们走到一二零三门牌的房间前,上平敲了敲门。门马上就开了,露出了芝山的脸,还有一根金属制的拐杖。“啊,”上平瞪着眼睛,“这是怎么回事?组长?”“医院太烦了。从今天的押送任务开始我就恢复职务了。”芝山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手里的拐杖。

“但还没法跑,所以就拜托你们了。脚虽然伤了,但嘴巴没什么问题,所以对职务没有任何影响。”

“要是反过来就好了。”

“你说什么呢?”

上平和仁王头跟在往回走的芝山身后走进了会议室。十二层已经成为公安部局的专用楼层,很少有公安部以外的警察在这里走动。

他们走进房间后,背手关上门的仁王头惊讶地抬起眉毛。会议室窗边放着一张桌子,一个全身穿着灰色衣服,脚穿着凉鞋的男人和一个身穿西装的外国人对坐在那里。灰色的那个应该就是失忆的男子吧。听说他还挺年轻的,但看起来有三十岁了。

桌子周围站着三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他们俯看着年轻的男子。看到他们制服上的阶级章,仁王头又吃了一惊。两个警视,一个警视正。刚才芝山莫非在这群大人物面前开玩笑了吗?仁王头顿时对他的胆量倍感钦佩。

芝山、上平和仁王头站在门前看着他们。

“正在询问那个家伙的人是苏卡博士。”

芝山还是没那么大胆子,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上平靠近芝山的脸嘀咕着:

“那是一个东南亚人吧?”

也难怪上平会问这个问题,因为那个人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听说是美籍印度人,人智研的主任研究员。”

“人智研?”

“人工智能研究所,”芝山瞟了一眼上平和仁王头,“我也是刚才听到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据说是研究电脑如何移入人脑什么的。”

“科学真是进步飞快啊。”

上平正在发表他漫不经心的感想时,一个警视瞪了他们一眼。

苏卡从下面看着年轻男人的脸说着英语。虽然这个男子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但仁王头想他应该是一个外国人吧。从苏卡说话的样子来看,他和对方应该是老相识了。苏卡在男子的面前举起一个打火机。

芝山回头低声说道:

“那个打火机,听说是那个一起被发现的男人身上的东西。”“那个脑袋被打爆的男人吗?”

芝山点点头。他们虽然在体育场负责警备工作,但男尸和失忆男子是由当地的警察处理的,仁王头他们过了很久才听到一些消息。他们只知道一名男子脑袋被打爆,另一名男子昏迷不醒,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突然门开了,三人立马分开。仁王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吃了一惊,那是本厅公安部的前田。仁王头不禁看了上平一眼,而上平却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好像完全忘记了酒馆里说的话一样。

前田没有看他们三人一眼,直接走向窗边。苏卡抬起头看到前田后,轻轻摇了摇头。

刚才瞪了一眼,制止他们谈话的警视举起手招呼仁王头他们过去。

“你们俩,去地下停车场准备车辆。”

上平轻轻地咂着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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