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沙若欣的吉普车直接开到了方健的楼下。

方健上车之后,看看坐在驾驶座上的沙若欣不冷不热地道:“我怎么觉得你的性别应该改一改啊。”

“小心我一拳打爆你的粽子头啊,怎么和我老公的口气一样讨厌。”沙若欣瞪他一眼,发动了车子,徐徐朝城郊驶去。

车厢里播放着几首周杰伦的歌曲,方健又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懂时尚的古董呢……啊呀,你真打啊。”他话还未说完,头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击,“这样下去,我的头永远也好不了了。”

“活该。”沙若欣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车子沿着高速路很快便朝西驶去,出了市区,高速路两旁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农田和村庄,阳光从车厢后方斜斜地照射过来,还未升高的太阳发出暖暖的金黄色,衬着湛蓝的天空,一片祥和。

方健打开车窗,一股清醒的空气迎面扑来,更觉舒畅。

沙若欣也觉得惬意无比,不自觉地跟着哼起了《青花瓷》。

眼前出现的是一条宽敞明亮的大道,两人都沉浸在短暂的放松之中,但是各自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们将要面临的,会是怎样的一段旅途?

中午依旧在上一次的那个休息站吃午饭,方健想起上一次与刘明远的相遇,不由叹了一口气。现在那人已经和这个世界永远说再见了,“人生无常”这种佛教里的常用词句放在这里,更让人唏嘘。

重新上路后,方健换下了沙若欣,慢慢朝目的地驶去。两个多小时以后,公路便进入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他不禁想起那晚发生的车祸,心有余悸。

警局的越野车比起他的那辆富康性能要好得多,在天色快黑的时候,车子已经来到了上一次出车祸的那段险路。

“咦?”方健不由放慢了速度,最后索性在出事地点停了下来。

“怎么了?”沙若欣在睡梦中醒了过来。

方健下车,来到出事点,那个地方被交警用栏杆拦住了,还用红白两色重重地画上了一排醒目的条纹,悬崖深处还隐约可见那辆事故车辆散落的零件。傍晚的深山山谷中,慢慢地升起一股湿气,渐渐模糊了视线。

“你在看什么?”沙若欣抱着双臂走了过来,山间的温度骤然下降,让人有点措手不及,“车子停在这里很危险。”

方健没有回答,皱着眉头,在悬崖旁踱步,又回头看看上面的山体,不住地摇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我上一次来的时候,有一辆车子在我前面被这山体上滚落下的大石块砸中,冲到了悬崖边,然后被迎面冲过来的一辆货车给撞了下去……没有生还者。”方健哀叹道。

“那你说什么不可能啊?”沙若欣有点奇怪,“这类事故在这座山上太寻常了。”

“不对,你看看这个山体,这边全部都用水泥给封住了,不大可能会有那么大一块石头掉下来,更何况,那天虽然下大雨,但还不会发生山体滑坡的现象……”方健神色沉重,“我觉得那天的事故没有那么简单。”

忽然,一辆货车呼啸着从对面冲了过来,方健和沙若欣急忙朝一旁躲开了。他们看着那辆急速的货车向下冲去,脸色都被吓白了。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拐弯处容易出事,你不想我们成为那天那几个人吧。”沙若欣不满地拉着方健离开了那处出事地点。

当越野车从一个弯角转到上方的弯路时,方健小心地将车子停在了一处稍稍宽敞的地方。

“你看,这里应该就是那块大石头掉下去的地方。”方健指指下面的弯路,刚才停留的地方陆续出现了几辆汽车,小心地在出事点的那个弯道行驶着。

“这里根本不可能有那样一块石头,”方健在地上四处看看,又弯下身体,趴在临空的边缘,看看下面的情形,“也不像是有山体松动的迹象。”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沙若欣打了一个喷嚏,“这里好冷啊。”

“我怀疑那天的那场车祸,是有人预谋的。”方健站起身,脸色变得铁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辆出事的车子,和我的车一样是银灰色,而且我记得那辆车是觉得我开得太慢才超车到了我前面的。”

沙若欣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其实有人想要你出事?”

方健点点头,面色沉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扔大石块的人应该就是刘明远。”

“只可惜他已经死了。”沙若欣遗憾道。

“走吧,我想真相应该在农场里。”方健看看四周开始出现的浓浓的雾霭,“我们得加快速度,在天黑之前到达安和县。”

越野车在山路上的行驶性能显得格外优越,不到8点,他们就已经安然驶入了安和县城。

沙若欣联系上了在县局工作的同学,乐滋滋地对方健道:“走吧,我同学请我们吃饭呢。不过你得有点心理准备,我这个同学特别能灌酒。”

来到约好的餐厅,方健怎么也没想到沙若欣口里所说的“特别会灌酒”的同学,居然是个女的。

“她就是我的老同学——王霞。这是我老大的小舅子,方健。叫他粽子头也行啊,嘿嘿。”沙若欣的介绍让方健感到有点哭笑不得。

王霞年龄和沙若欣相仿,留着一头短发,面色秀丽,根本看不出来是那种特别能喝酒的女人。

两个女人高兴地大呼小叫之后,才开始相互询问各自的家庭。从王霞的话语里得知,她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孩子。

“哎,方健。”王霞忽然举着一瓶当地酿造的白酒靠了过来。

方健急忙摇手,指着头上的伤口道:“王……姐,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不能喝酒。”

王霞瞅瞅他的那个粽子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回就饶了你。”

沙若欣夹起一筷子当地特有的烤肉,放进嘴里,大呼过瘾。

晚餐中大多数时候方健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个女人谈话,并负担起店小二的职责,为两个女人跑前跑后的。

折腾到将近10点,在方健的再三示意下,沙若欣才起身准备告别。

“你们准备上哪里啊?”王霞终于谈到了重点。

“红星农场。”此话一出,沙若欣都看出来王霞脸上的不自然。

“怎么了?”她有点诧异,看看方健,两人都盯着王霞。

“你们去哪里做什么?”王霞皱眉。

沙若欣将原委说了出来:“你有没有那里的什么消息?”

“我们这里方圆几百里的人都知道,那里是座鬼农场。”王霞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鬼农场?”沙若欣愣住了。

“尤其是这几个月,蝴蝶繁殖的季节……那里也是冤魂最闹腾的时候。”王霞的这几句话一下子让这一小包间的温度骤然下降。

看着方健铁青的脸色,沙若欣不觉打了一个喷嚏:“说来听听,怎么个闹腾法?”

“那些蝴蝶,会要了人的命。”王霞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打了一个寒战道,“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总之,那里非常危险,尤其是这几天。”她望向一旁脸色极其难看的方健,“那里每个月都在死人,而且都是当年那场大火留下来的职员。”

方健一个激灵,他想起了拐脚老爹。

“每个月他们都要举行一场法事,来祭奠那些死去的亡灵,但是那些老人相继死去,原因是各种各样的。我们每个月都有人下去调查,但都无功而返……”王霞看看他们,“沙沙,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

“在那个地方,你们根本无法得到你们想要的资料。那些老人像是约好的,有人死了,他们不会对警察说任何一句话。”

沙若欣沉默了一下:“谢谢你的提醒,我明天穿便装去。”

“看你这样,我也不劝你们了,不过你要随时给我电话。怎么说你来这里,我也得保证你的安全啊。”王霞笑了起来,她很了解沙若欣的性格,“我的电话24小时不关机。”

“嘿嘿,我会在凌晨2点叫你起床尿尿哦。”沙若欣眨眨眼睛。

“随便你,只要你还活着。”王霞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在开玩笑,但是在方健听来,却带有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回到住处,方健在自己的房间里很久都无法入睡。他的眼前似乎总是飞舞着一只白色的蝴蝶,蝴蝶的翅膀就像是一个电视的屏幕,时而出现农场阴沉的画面中,时而又回到了疗养院……纳兰蝶和宁夏的身影也在相互交替着……

就这样半梦半醒,直到天亮门外传来沙若欣的敲门声,他才疲惫地起身洗漱。

来到楼下的时候,沙若欣已经在退房了,看她的样子,精神饱满,活力十足。

“粽子头,怎么了,看你的样子,昨晚做噩梦了?”办完手续后,沙若欣走过来敲敲他的额头。

方健不自然地笑了笑。

在街道旁的小食店里将就吃了一顿早餐,越野车由方健驾驶着,沿着西面驶出了县城。

同样是在颠簸不已的土路上行驶,但这一次他的感觉好多了,一个原因是车子的性能好太多,还有就是多了一个伴,尽管她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蛮横。

土路延伸出去便是深深浅浅的绿色树林,密密地深处是看不透的雾霭,在隐隐约约的影像中,有种童话里巫婆迷宫的意味,让人觉得在密林深处隐藏着看不见的危险。

沙若欣似乎也感觉到了那片密林的诡异,话也少了很多,大多数时候都在抿着嘴巴听周杰伦的歌曲,到后来干脆将cd关掉,神情严肃地看着窗外。

“怎么了?被昨晚王霞的那些话吓住了?”方健调笑一句。

“哪有?”沙若欣看看他,想了想道,“你上一次来,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方健想起了拐脚老爹,又想起了那些做法事的老人们,还有那个脾气暴躁的老榔头,以及仓库里的那个花圈。

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看来你也不见得有那么勇敢。”沙若欣看他的样子,笑了起来。

“现在我倒是不害怕了,我估计就算那个农场真的有鬼,他们也会躲你三分。”方健笑道。

“为什么?”

“你是那个什么叉,鬼都害怕的。”方健一脸正经。

沙若欣恍然,一拳敲打在他的头上:“你这个粽子头,拐着弯来骂我。”

方健躲闪着,车厢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变得没有那么压抑了。

远远地,前方出现了一群暗灰色的建筑物,越野车很快便来到了上一次方健遇见拐脚老爹的小镇。

经过小镇的时候,方健下意识地望向路旁的那个集市,拐脚老爹的形象又出现在他眼前,一阵伤感在他心中划过。在镇民惊讶和陌生的眼光中,越野车慢慢地朝着红星农场的方向驶去。

方健的沉默让沙若欣觉察出了什么,她没有说话,轻轻地按下车窗,任凭窗外略带湿气的植物气息,伴随着一股烦闷的热浪,直接灌入肺部。

天色渐渐地呈现出暗淡的紫色,太阳慢慢隐没在了山脉的雾气之中,越野车沿着低矮的地平线向下滑去。

“我上一次来的时候都没发现这里的海拔低于地平线。”方健看看越野车中的显示仪,“难怪这里一年四季都是潮湿闷热的。”

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些飞舞着的蝴蝶,那些蝴蝶穿梭在黄昏的光影中,宛若诡异的幽灵。沙若欣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忽然转过头来:“你相信王霞说的那些吗?”

“什么?”

“那些蝴蝶。”沙若欣指着路旁那些色彩各异的蝴蝶。

方健看看她,反问一句:“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沙若欣伸手,手指差点触及那些舞动着的生灵,忽觉一股寒意从指间滑过,她急忙将手缩了回来。

天色愈发暗了,方健打开了前方的车灯。车灯一开,立刻引起了路旁那些蝴蝶的注意,它们不断地冲着亮光的地方撞了过来,顿时挡风玻璃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蝴蝶尸体。

“天哪!”沙若欣指着一旁忽然大叫。

土路的两旁,密林之中,忽然密密麻麻地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云彩”。这些“云彩”全都是由各种不同颜色的蝴蝶组成的,它们正向着越野车发出的光亮冲来。

方健急忙加速,迅速逃离了这片诡异的“云彩”。

摆脱了那成千上万的蝴蝶之后,沙若欣惊叫道:“难道王霞说的是真的,这里的蝴蝶会要人的命。”

方健脸上动容:“难怪上一次和老爹过来的时候,他都不敢点亮烟斗。”他想起了之前乘坐马车时路过的那段诡异的路途,原来都是这些蝴蝶在作祟。

“啊!”

惊魂未定,沙若欣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怎么了?”方健四处张望,似乎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景象。

“这个……这个……”沙若欣愣愣地望着手上赫然出现的一只蝴蝶,神情紧张。

看看露出一丝缝隙的车窗,方健摇摇头,将车窗重新打开,让那只被沙若欣同样弄得不知所措的蝴蝶重新飞回了大自然中。

“快到了吗?”沙若欣不觉抱紧了双臂,瞪大眼睛望着窗外。

“嗯。”方健寻找着那天转进去的路途。当他看到路旁出现的木桩时,便缓缓地将车驶入了那条深邃得如同地狱的小径。

远远地,在那片黑暗之中,出现了几丝暗淡的光芒。

方健看着那微弱的白炽灯光越来越近,心里愈发紧张起来。

越野车直接越过大门处的腐朽木桩,在胖丫所住的平房前停了下来。

平房前坐着几位在外面乘凉的老人,越野车的到来引起了老人们短暂的惊慌,但很快方健的出现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是你啊,小伙子,你怎么来了?”一个声音在一旁大叫起来,紧跟着一团红色的圆球朝他滚了过来。

“胖丫婶,你好。”方健回头便看到了胖丫惊讶的神情。

“大家都好吗?”方健环顾四周,几位老人的面孔有点熟悉,但他却没有看见“老榔头”。比起上一次,这些老人的数量似乎真的在减少。

“老榔头大爷呢?”他有点奇怪。

胖丫指指他身后黑乎乎的树林低声道:“他今晚要在那里过夜。”

“哦。”方健点点头,“他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中午他就会回来了。”胖丫看到提着行李走过来的沙若欣,喜笑颜开,“我给你们准备两间房去,这里好久都没有来过年轻人了。”

胖丫将方健和沙若欣安排在后面的平房之后,便离开了。

盛夏的滇西,气候炎热难耐,房间里没有任何散热电器,尽管两边的窗户都大开着,但仍热得浑身发烫,方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隔壁的房间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沙若欣正在用她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上网呢。

方健有些心烦,看着房间里陈旧的摆设,越发觉得不安起来,后来干脆坐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走廊上的空气比房间里的凉不了多少,沙若欣索性将房门大开着,穿着一件露肩背心和一条宽松的短裤坐在床边,敲打着键盘。

“你没睡啊?”沙若欣头也没抬,问了他一句。

“你不热啊?还在上网。”方健指指外面,“我出去散散步去。”

“不送啊。”沙若欣招招手,头依旧没有从屏幕前抬起来。

方健在水龙头上冲了一把脸,发现胖丫和那些老人所在的那排平房,已经都关上了灯。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屋檐下一盏度数极低的白炽灯在时明时暗地发出昏暗的灯光。

方健拿了一只手电筒,慢慢地朝当年大火焚烧过的那片废墟走去。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当年发生大火的那间仓库令人感觉十分怪异。越来越靠近仓库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那种黑暗,浓得如墨汁一般,而从沙若欣那间房里透出的灯光,也像是被墨汁完全淹没了。

方健不由想起了拐脚老爹向他说起的那个小男孩刘小飞的故事。他当初也是这样,慢慢地被一种强烈的好奇感吸引着,走向死亡的?

想起拐脚老爹描述的刘小飞死亡的情形,方健浑身的热量顿然消散殆尽,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静静地,他注视着正前方的这个黑色物体,那是当年的那个仓库遗留下来的残骸。它就像是一只在黑暗中被腐蚀了的巨大怪兽,在这座早已被人淡忘了的废墟中,挺立着仅存的骨架。

方健猛地咽了一下口水,回头看看,沙若欣的房间似乎遥不可及,一股巨大的、令人生畏而又神秘的力量,驱使他慢慢地走向那座怪兽。

忽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从仓库里面传了出来,方健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但又没听到任何声响,只有树丛中小昆虫发出的“吱吱”的叫声。

方健摇摇头,又继续往前走去。

“站住!”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叱喝。

方健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电筒差点掉在地上。他转过身,一团亮光直直地朝自己的眼睛射来,刺目的光亮逼得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怎么又是你?”来人一声惊呼,朝他靠近。

待眼前的那团亮光被收回之后,方健才依稀看出来,面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老人。

“老榔头大爷。”半晌之后,方健才恢复了视觉,认出了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老榔头的视线却越过方健,射向他身后的那座黑暗的仓库,眼神里忽然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紧张神色,面色苍白。

“我……今晚太热了,出来随便走走。”

“现在就请你赶快回你的房间。”老榔头不由分说,极其霸道地一把拉住方健的胳膊就往宿舍区走去。

老榔头身材健硕,虽说年龄大了方健至少两倍,但在体力上还是远远超过了他。方健被他拉扯着离开了仓库。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再来这里了吗?怎么不听劝啊。”当两人拉拉扯扯地远离了那个仓库一段距离之后,老榔头才放下方健。

“我……”方健被他弄得不知说什么好,“我这一次是来寻找真相的。”

“什么真相?”老榔头又回头看看那个匍匐在黑暗中的仓库,似乎松了一口气。

“就是真假纳兰宇。”方健也不隐瞒了,拿出一张在纳兰宇暗室中的照片递给了老榔头。

“大爷,您看看,这个男人是谁?”他指了指白梦身旁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

已经发黄的黑白照片,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发出一种古怪的光泽。

老榔头仔细看了看,神色暗淡地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没错,这个是纳兰宇。”

“那么……您认识这个女孩吗?”他又急急地从腰包里掏出一张纳兰蝶的照片。他没有白梦的近照,只能拿出她女儿的照片来确认。

老榔头接过照片,细细地端详着,看着纳兰蝶那张酷似白梦的脸庞,他忽然浑身哆嗦,声音愈发颤抖不已:“她……她……”

他的神情很奇怪,似乎很惊讶,但又有些别的什么因素,方健无法判别,但不管怎样老榔头的表现也太过激动了。

在经过了惊讶和激动之后,忽然,他粗暴地一把将纳兰蝶的照片撕得粉碎,对着方健呵斥:“滚!你给我滚出农场,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再在这里出现,我会打断你的腿。”

说完立刻转身朝宿舍区走去,留下了惊讶得不知所措的方健。

方健站在原地看着老榔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不觉愤怒起来,狠狠地跺跺脚:“真是一个疯子。”

他弯下腰,将地上被老榔头撕碎的照片捡了起来,无奈地将它们一一收好。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从身旁传了过来。

那个声音似乎很远,但又似乎很近,虚无缥缈,但又听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方健站起身来,浑身毛骨悚然,难道这里真的有那些被烧死的怨灵?他忽然想起了白梦,那个与纳兰蝶酷似的女人。

她就是被烧死在这个仓库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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