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8点多了,方健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又打开了电脑。

QQ上的头像猛闪,几个群里的人七嘴八舌地激烈讨论着。方健将自己隐身,点开了“拾梦者”的那只兔子头像。

“请回答我的问题,‘明月’与此事有何关系?”

将信息发出去之后,他又打了一行字:“何芳的杀人动机,来自哪里?”

看看时间,他还得等4个小时才能得到回应,便在沙发上斜斜睡去。

在睡梦中他似乎看到了那只在眼前不断飞舞的蝴蝶,一只浑身纯洁无瑕的蝴蝶。

透过客厅里的灯光,眼帘下的世界是一片淡淡的红色,不时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他知道,这些奇怪的东西,都来自于他眼球的压迫。那只蝴蝶仿佛凭空闯入了他紧闭的眼帘之中,在眼皮下那块小小的但又无限扩大的空间里飞啊飞的。

方健不知道此刻的感觉究竟是否真实,但是他却喜欢上了这种有点虚无的感觉。他就像那只蝴蝶一样,漫无目的地自由飞翔,那种感觉在真实的世界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渐渐地,那只蝴蝶开始无限地扩大,最后占据了整个眼帘,并逐渐扩大了身体上,肚皮上横着的一条一条花纹,显得真实无比。

这种感觉开始让他有些反胃,他试图睁开双眼。

但是,他无法睁开眼睛,那只巨大的蝴蝶占据了整个视线,紧紧地将他的双眼拉合在一起。

方健开始感到恐惧。

这种感觉极其怪异,双眼被蒙着,却看到了那真实无比的情形。他试图奋力地用手指拨开眼帘,但却徒劳无功,眼皮就像被从外面缝上了一样,不能动弹。

而眼睛里的那只巨大的蝴蝶一直在越长越大,将眼皮和眼球之间的空间挤得满满地,不留一丝缝隙。

“啊!”方健大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浑身冷汗地四处了看看,急忙伸手触摸眼皮。眼睛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出现任何异物。

他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刚才的那一幕,只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

但那种情景确实真实无比,方健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的是真实,现在反倒是梦境了。

将一大杯水直接倒入喉咙之后,感觉才慢慢拉回现实。

忽然一阵“滴滴”的声响从旁边传来,那是QQ的声音。

方健回头,看到了右下角的一只兔子,“拾梦者”上线了。

他心头一阵激动,差点摔倒在地,直接冲向电脑桌,忙不迭地点开了那只闪烁不已的兔子。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现在,请你做好准备,两点半之前,请赶到云山陵园。”

方健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云山陵园会有事情发生。”

“到底什么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

随后,“拾梦者”便下线了,任凭方健如何呼唤,他始终没有再出现。

云山陵园,那个地方他知道,是靠近三环路上的一座公墓。半夜两点去那个地方,到底什么意思?

方健不由感到一阵寒冷,难道自己真的遇上现代版的聂小倩了?

看看时间,刚刚过了凌晨一点,他现在开车去的话,大概还需要近40分钟的时间。

方健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一路上车辆稀少,从市区转上三环路,顺着高速路,很快便到了云山陵园。

云山陵园坐落在一片山林之中,规模庞大,几乎占据了整座山头。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墓碑鳞次栉比地排列在山头之上,方健看得心中直发麻。基于上一次的教训,他将车子停得远远的,只身走了过去。

陵园的大门处有一排平房,那是陵园关门后唯一一处活人居住的地方。

看着紧锁着的大门,方健不敢贸然打扰,打开手电朝后山的方向走去。他记得那边应该还有一道后门。

来到后门,一道铁栅栏象征性地围在那里,方健轻松地便爬了过去,顺着阶梯慢慢朝上走去。

整座陵园的规模不亚于一个大公园,整个规划都是按照中国古代宫廷的格局来构造,形成了几个大的片区,每个片区之间的价格和墓室的规模均不一样。片区之间以条条林荫小径相连,周围的墓室层层有序,干净整齐。每一座墓室之间,都以各种不同的花草相隔,青草芳香盈满着整座陵园。

若是在白日,除去那些墓室不看,这里可称得上是一个美丽的园林式公园,但是此刻是半夜两点,就算这里再如何优美怡人,也不会让人觉得舒适的。

方健走在墓碑和树木相伴的阶梯上,心中紧张万分。手中电筒的光亮在陵园的黑暗之中显得微乎其微,除了正前方的那团光亮,周围的环境根本无法看清,周围只有一团团的黑暗。

他浑身有些发冷。尽管他穿的是一双轻巧的运动鞋,但是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他的脚步声仍然清晰可辨。

方健尽量放轻脚步,但是似乎只有他一人,独自在这片亡灵的寓所中游荡。

他硬着头皮慢慢朝陵园的顶端走去。看着整座偌大的园子,方健犯难了,“拾梦者”所说的“事情”究竟为何?难道这里还会有什么人出现?

看看时间,已经两点过一刻了,离“拾梦者”所说的时间也相差不多了,他开始紧张起来。

忽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丝光亮——有些闪烁不定,从陵园的后门处慢慢地走来。

方健差点惊跳起来,难道真的让自己遇见了现代的聂小倩?

随着光亮的闪烁不定,方健渐渐看出,那不过也是一只手电筒罢了!

方健急忙关闭了自己的手电筒,静静地观察着那只手电筒的移动方向。

他的心跳得异常猛烈,有些控制不住了,难道那人便是“拾梦者”?

那团光亮在墓地中慢慢移动,后面有一团看不清楚样子的黑影,动作有些奇特,方健说不上来那种样子,有点像是跳舞的动作,也有点像是在飘动。

难道真的是什么“聂小倩”?方健咽咽口水,硬着头皮沿着上面的一条小径跟了过去。

那团光亮忽然转了一个弯,朝南面的区域走去。方健急忙跟着朝南面走去。

辗转了几次,那团光亮终于停止了奇特的飘动,在一间墓室前停了下来。

方健慢慢朝那人停留的方向走去。

他换了一个方向,在那人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墓碑后停了下来,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面容——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裙的女人正低垂着头,脑后盘着一个发髻,默默地站立在墓室前。

方健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容貌,但是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体型很好,年纪应该不大。

那个女人默哀之后,拿起身旁的一束鲜花,轻轻地放在了墓室的前面。紧接着,方健听到了那边传来的低低的啜泣声。

那幽幽的哭声在偌大空寂的墓地中显得格外刺耳,方健不寒而栗。他忍耐着逐渐加重的山林寒气,静静地观察着那个女人的举动。

女人的哭声慢慢变得古怪,声音中也有了变化,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接着声调提高,到了最后似乎有些声嘶力竭地在咒骂着什么人。

方健大惊,这女人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深夜闯入这片墓地不说,还居然对着一个亡灵大声喧哗,实在是让人有点汗颜。

最后,那女人倒在地上,停止了咒骂,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哭声,这更让方健觉得毛骨悚然。

他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否该靠近这个女人,说不上安慰,但是至少能够让她停止在这寒意逼人的山林间打扰那些亡灵吧。

方健轻轻地移动脚步,朝那个女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忽然,女人抬起头来,惊呼一声:“谁?”她的声音惊惧万分,颤抖不已。

方健猛然停住了脚步,被女人的声音震住了。他此刻贸然出现,会不会吓坏那个女人?

正在想着该如何是好,女人忽然发疯似的大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方健惊诧万分,女人根本没有朝他所在的地方望上一眼,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大叫。

女人的样子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尽管在方健看来,她的前面根本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浓浓的黑暗。

女人惊惧地大叫着,朝后退去,双手不停地在眼前挥舞着。

“不要过来!不关我的事!”她奋力地挥动着眼前的虚无,脚下踉踉跄跄地朝后退去。方健一看不妙,那女人若再朝后退,便会踏入一旁的那条阶梯。

“不要!不要退了!”方健大叫一声,朝那女人跑去。

女人猛然回过头来,惊恐地大叫一声:“不!”手中的手电筒慌乱地一丢,光亮顿时黯淡下来,那只手电筒滚落在一旁的地面上不停的摇晃。

方健更加着急了,他不知道出现在女人前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去对抗那个东西或是人,于是大叫道:“不要往后退!”

他想,就算前面有什么人,经他一番大叫,也自然会被吓到,不会对那个女人做出危险的举动。

但女人似乎对于方健的突然到来更加惊恐,大叫一声,身形猛然朝后一退,声音低了下去——

她跌下了台阶。

紧接着,方健听到了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以及身体撞击在水泥台阶上的声音。

他愣住了,没想到女人由于他的缘故终究还是跌落了台阶。方健急忙跑了下去,在经过女人拜祭的墓室时,心有余悸地朝那个方向望去,只有黑乎乎的一条长长的走廊,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或者什么人。

他心中大骇,来不及细想,急急地朝那个不停滚落的女人跑去。

女人的身体重重地在台阶上翻滚,大概持续了几分钟,一直滚落至下一层的走廊上,才停止。

方健只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重重的撞击声,女人的惊叫声便停止了。

他大惊,直直地跑了下去。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他发现女人的身体软软地躺在地上,头部紧挨台阶旁的一只石狮子,石狮子的石墩处已经变成了红色。女人头上的发髻已经凌乱,散乱的发丝被不断冒出的血液湿透,在地面上渗出一股令人惊惧的血红。

方健气喘吁吁地跑到女人身旁,但是却不敢伸手去动她,轻声叫唤道:“你还好吗?”

女人面部朝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方健有些心慌,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喂!你还好吗?”

忽然,陵园的下方传来一个声音:“什么人?”

方健一惊,急忙将手中的电筒关闭,忙不迭地朝上面跑去。

“站住!”下面传来一声大喝,一束光亮从身后射了上来,方健急忙朝一旁的墓碑后面躲去。

“喂!谁啊,大半夜地跑来。”看园人的声音渐渐接近了方健的所在地。

“起来啊,你怎么了?”看园人显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人,吃惊地叫了起来。

方健慢慢地探出头来,只见那个看园人惊诧万分地看着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半晌之后惊恐地大叫道:

“来人呐!有人死了!”

大门方向陆续跑来了两个中年男人:“怎么了?”

“怎么有个女人?”

“她死了?”

“我刚才看到还有一个人,一定是那个人杀了她。”看园人惊惧地发出颤音。

方健暗骂一声“见鬼”!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快,报警!”

“天!这个女人已经死掉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躲在不远处的方健浑身一颤,这下要是被人抓住,有口难辩啊。

趁着三人一团混乱时,方健悄悄地朝后面偏僻的地方跑去。

绕了几圈,很快来到了后门,他轻而易举地从后门处翻了出去,朝远处隐藏在密林间的汽车跑去。

本想立刻发动车子离开,但很快他便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呼啸而来。

“糟糕。”方健咒骂一句,此刻若是出去,一定会遇上那些警察,还不如在此地等待片刻。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在陵园的大门口停了下来,三名警察随着一名看园人走了进去。

方健此刻又回到了陵园最高处的一丛密林之中,透过树叶的缝隙,他看到了三名警察蹲在地上观察着那个女人。不一会儿,其中一名警察打了一个电话,又吩咐看园人找来一块布单,将那个女人掩盖了起来。

一名看园人指着后山的方向向警察说着什么,方健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在向警方描述自己?

他不得已,悄悄地从原地返回,没有回车上,而是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大约20分钟之后,一辆

白色的救护车很快来到陵园。十几分钟之后,方健看到两名医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布单下露出一块黑色的裙裾。

不知为何,方健看到那副情形的时候,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悲伤,一种莫名的悲伤。

忽然,他想到了“拾梦者”的留言,他是怎么知道这里会发生事情的?

莫不成,这个“拾梦者”就像尼古拉斯?凯奇所演的那部片子一样,有着预知未来的神奇力量?

当警方处理完陵园内的事情,离开的时候,方健窝在后山的那处灌木丛里,几乎已经直不起身子来了。

天色已经灰蒙蒙发亮了,方健等待警车离开后半个小时,才小心翼翼地启车离去。

这一次他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贸然地打电话给吴林山。他已经吃够了上一次被冤枉的苦头,只能保持沉默了。

等了将近一天,方健才从电视新闻里看到了昨夜发生的事件。

“……据报道,昨晚凌晨3点左右,一名女子不慎从陵园的楼道上滚下,因头部撞击到硬物而导致失血过多死亡。据看园人描述,昨晚除了那名女子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出现在陵园内,但因光线太暗,无法看清,警方正在调查这一起古怪的案件……”屏幕上方的那个年轻女记者神情严肃地播报着这条信息,方健心烦意乱地将电视关上。

如果警察依照看园人的描述,那么很快便可找到他,只要查看昨晚穿越高速路的车辆即可。

他紧张起来,不知该不该给吴林山打电话,犹豫之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市警局。

沙若欣正在看着手中的资料,忽然听到隔壁小张的呼唤:

“沙沙姐,电话。”

“喂!你好!”沙若欣转过电话之后,脸上的神情有些惊诧,“原来是你啊。我明白……好的……我下班后给你电话……好。”

挂上电话之后,沙若欣朝走廊尽头的吴林山办公室看了一眼,神色凝重。

傍晚时分,市区开始繁忙起来,道路上堵着长长的车龙,两旁的行人也不少,车站前也聚集了不少急着赶回家的人。每每到了下班之时,难见有面露喜色的,大多都是带着一股浓重的疲惫神色,双眼无神,情绪低落。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各自朝家的方向冲去。沙若欣浑身疲惫,慢慢地朝街头一角走去。

在街道的一隅,有一个不起眼的茶室,靠窗的位置上,早就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了。

“沙警官,你好。”方健看到沙若欣进来,急忙跳了起来。

沙若欣坐下后,笑笑:“别那么客气,就叫我小沙或者沙沙好了。”

方健点点头,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这一次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关系。”沙若欣喝一口水,“你说说看吧。”

方健迟疑了一下。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告诉吴队长。”沙若欣笑笑。

“是这样的……”方健便开始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沙若欣面色凝重,边认真地听,边作下笔记,不时还插上几句。

“这么说,你是接到一条短信之后才去的陵园?”沙若欣面色沉重起来。

“是的。”

“你……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那么相信这个‘拾梦者’的话?”沙若欣有些不解,“若换成是我,有人要我在大半夜地去墓地,我肯定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更何况对方与你……可以说是根本不认识。”

她那疑惑的眼神让方健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想将原委全盘托出。

看见他惴惴不安的,沙若欣识趣道:“算了,反正我也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话虽如此,她的眼光却斜斜地瞥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方健的反应。

他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她一笑:“那么,你愿意帮助我吗?”

沙若欣笑了起来:“我既然来了,还能反悔吗?”

“啪”地一声,一叠资料丢在了方健的眼前。

将沙若欣送走之后,方健得到了他想要的资料,关于昨晚那个神秘女人的一切。

女人名叫葛云芳,这个名字方健有点熟悉,当看到她后面的介绍时,他才恍然大悟。这个葛云芳是全国知名的一位舞蹈艺术家,曾以一支民族舞闻名于全国,现在在全国各地拥有几十家专业舞蹈教育机构,是国内少有的艺术与企业结合的成功人士。

葛云芳今天刚好40岁,至今未婚,也从未听说过她与旁人有什么绯闻。洁身自好,名誉极佳,这在艺术界也是非常少见的。不仅如此,她还在全国捐赠了上百万的资产,用于贫困地区希望小学的建设……

毋庸置疑,这个葛云芳从资料上来看,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成功人士,但为何会在半夜两点去拜祭亡灵?而她与“拾梦者”又有什么关系?这一点让方健心里隐隐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事情终于有一点头绪了,但是细想之后又是茫然一片,自己究竟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忽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沙若欣打来的。

“你好,沙沙。”方健已经开始习惯这样地称呼她。

“方健,你走大运了。”沙若欣在办公室里敲打着键盘,“要请我吃冰激凌哦!”

“为什么?”

“你的车子昨晚出现在高速路上的影像模糊一片,刚刚好看不见车牌的前面两位数。”沙若欣笑道,“不过,我知道那就是你的,一辆灰色的富康。”说着她报出了一串车牌号码。

“什么?”方健大惊,有些紧张,“警方真的在追查我了?”

“他们也是按照惯例行事,具体的情况还得看尸检报告。”沙若欣正色道。

“嗯,那就多谢了。”方健思忖了片刻又道,“这件事,还是得请你瞒着我姐夫啊。”

“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他或许更有办法。”

“不行,我……不想让他总为我的事情操心。”方健的声音低了下去。

沙若欣叹一口气:“我明白。好吧,我答应你。”

放下电话,沙若欣恰好看见吴林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队长,下班了?”沙若欣笑嘻嘻道。

“哪有那样的清闲,我还得去资料室。”吴林山抬头看看她,“你怎么不下班?”

“我?快了。”沙若欣笑得有些奇怪。

吴林山点点头,朝二楼走去,临了回头望望沙若欣:“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啊?”

沙若欣急忙摇摇头:“没有。哪有?”

吴林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而笑了起来:“你今天有点奇怪啊,是不是在想什么鬼点子?”

她哈哈地大笑起来:“我怎么敢呢,队长。拜拜了。”说罢急忙拎着皮包朝大门跑去。

吴林山望着她迅速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方健回到家中,迅速打开了电脑,将QQ挂上,他今天怎么也得等到那个“拾梦者”。

时间过得很快,12点一过,方健看到了那只灰色的兔子变成了彩色的,心头狂跳,还真是一个“午夜拾梦者”。

他迅速打过去几行字:“葛云芳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她会出现在云山陵园?你让我去的目的是什么?”

“拾梦者”沉默了好半天,回过来这样一句话:“是你无能,你居然没能挽救那个女人。”

方健既惊又怒,键盘敲得“啪啪”直响:“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拾梦者”:“我不过是个幽灵。你呢?无能的人类。”

方健愣住了半晌,忽然从背脊处传来一股凉飕飕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遇上了一个“午夜幽灵”?

视窗里忽然传来一只漏斗,漏斗转了几圈之后,一张图片慢慢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张制作得非常漂亮的图片,一个穿着舞裙的女人躺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血红的液体,液体将她身旁的地板染红。而在她的身体上方,则飞舞着一只白色的蝴蝶。

方健静静地望着那只飞舞着的白色蝴蝶,心中似乎有了一点头绪,急忙打过去一行字:“这一桩事故,又与蝴蝶有关?”

“拾梦者”发来了一张打着哈欠的小丑图案,似乎在嘲笑他的问话,继而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应,头像也重新变成了灰色,就像童话里按时消失的精灵。

方健苦笑一声,看来自己的脑袋还是不够灵活。

到底这几个人和蝴蝶有什么样的关系?

方健洗了一把脸,将自己收集到的资料逐一摆放在桌子上:

刘向东,男,生于1963年,原籍浙江。1980年毕业于某农大,于1982年来到云南西部a县工作,1988年从农场调到本市某畜牧场,后于1994年辞职创办河西农场……

张裕明,男,生于1965年,原籍云南。多年前以拾荒为生,后经多年努力,创办“明月物流”……

梁月梅,女,出生于1967年,原籍陕西。在来到本市之前,曾在云南西部c县担任过小学教师,嫁给张裕明后来到本市,和丈夫一起管理公司……

葛云芳,女,生于1968年,原籍云南。20岁那年获得全国舞蹈大赛冠军,曾移居北京近十年,近几年重新回到本市,创办多家舞蹈教育机构……

方健看着这些简单的资料,感到一阵茫然,从这些资料中,除了能看出这几个人的年龄相近之外,他根本看不出来任何有关联的地方。

年龄?方健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几个人的年龄非常接近,他们都是属于60年代末的那一辈人。

那么,在他们那个年代,有怎样的事件能够将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呢?

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发了一条短信给一个人。

不一会儿,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方健有些意外,接听了电话:

“沙沙,你还没睡啊?”

“没呢。”那边传来沙若欣清醒无比的声音。

“我还是想请你帮忙,想来也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方健有些歉意,将声音压低,“我想请你帮忙找一找几个人的原始资料……”

“说吧。”沙若欣在那边爽朗一笑。

方健大喜,将那几个名字报了过去。

“好的,你要等我几天,我得去查一查。”

“没问题,那就多谢你了。”方健终于舒心地一笑,挂上了电话。

翌日,在等待沙若欣的结果出来之前,方健耐不住性子,便驱车又来到了云山陵园。

前晚的惊魂事件似乎对陵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毕竟这块地方,就是一个亡灵的聚集处,对于那几个看园人来说,死人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可怕。

方健硬着头皮从大门走了进去,他看到了坐在大门口的那个老人,他正是那晚第一个发现方健身影的人。

老人并没有认出方健,任由他进去了。

白天的云山陵园,没有晚上那样阴森,反而因园内种植的各种植物,显得更像一个植物园。不少游人在拜祭了先人之后,散落在各个区域的小亭子里,惬意十足地在休息。

方健慢慢朝着记忆中的那个墓室走去,葛云芳死亡的地点已经被人用清水冲洗干净,但他还是很快认出了那块地方。凭着那晚的记忆,方健向葛云芳当时所在的墓室走去。

前面的三间墓室前有些拜祭物,第四间的前面有一丛白色的鲜花。方健想起来了,那是葛云芳那晚放置的。

身旁三三两两地来了几个人,方健有些不经意地朝前面走去,当那几个人消失在偌大的墓群之后,才又悄悄地转了回来。

当他朝墓室的墓志望去时,忽觉浑身一冷——

墓志上应该存在的那些文字,此刻全都被人用某种工具抹去了,只剩下几栏空荡荡的刻痕。

方健大吃一惊,浑身不寒而栗。什么人将这块墓志的内容隐去了?

难道那晚葛云芳见到的,就是这个?

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太可能,葛云芳不至于看到这块墓碑上被毁坏的痕迹而发狂吧。

不知不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空中又布满了阴云,像是要下雨了。看看两旁,几乎不见一个人,那些扫墓者,似乎在这几分钟内,骤然消失。

方健打了一个寒战,本是夏季,为何感觉如此冰冷?

一团白色的东西忽然飞入了他的眼帘,方健本不在意,可当他抬起头来,心里的那份冰冷更甚了——

那是一只白色的蝴蝶。

就像在河西农场见到的一样,这只蝴蝶,围绕着眼前那座被抹去姓名资料的墓室,不断地飞舞,就像在跳着一支古怪的舞蹈。

方健只觉得浑身被逐渐而来的寒意逼得连连发抖,

这只蝴蝶,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在这三起古怪的案件之中都会出现?

那只白色的蝴蝶并不知道方健的想法,相反它扑哧扑哧煽动着翅膀朝方健飞了过来。

方健不由一阵心慌,不自觉地朝后退去。

而这时那只蝴蝶却转了一个弯,朝另一个方向飞去,但是在方健的另一侧,又忽然出现了几只蝴蝶——

全部都是白色的蝴蝶。

方健心中大惊,他忽然想起那晚在城东废弃大桥时,张裕明夫妇所遇见的古怪情形——

当时那辆越野车跌落至河道之后,就不断地从车窗中飞出了这样的白色蝴蝶。

他想起那晚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形,脚步不自觉地朝后退去,忽然脚下一空,跌了下去。

“啊!”方健慌乱地大叫道。

眼前的世界在不停地翻滚着,颠倒着,他头晕目眩……

忽然,身体猛然停住了,方健只觉自己重重地撞击在一处硬物之上,疼得几乎晕了过去,紧接着便听到了几个人的惊呼声,有人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缓过神之后,方健看到了眼前几张关切的脸庞。

“小伙子,你没事吧?”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这些台阶弄得真差,都没有护栏。前几天才出事死了一个人,怎么没人弄弄?”

……

方健浑身疼得厉害,还好没有像那晚葛云芳那样撞伤头部,否则自己也太冤屈了。

坐在地上喘息休息了一会儿,几个游人见他无事,便相继离开。方健慢慢地恢复了清醒。

抬头望去,那几只蝴蝶还在上面那一层飞舞着,方健心里忽然一亮,难道,这些蝴蝶就是杀害葛云芳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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