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被好好关照过了,喂,听得到吗……?”

“阿隆,阿隆……”

“快死了,好想吐。”

“喂,振作点!”

我张开眼睛,同时看到麻里姐和老爸。他们俩的脸孔重叠,好像抱在一起。我立刻闭上眼说:

“老爸,你太卑鄙了,跟麻里姐去约会吗?”

“谁跟凉介约会了?我在附近喝酒,想过来这里醒醒酒,今天喝了不少……”

“隆,没问题吗?”

“怎么可能没问题?肾脏被揍了一拳,喉咙挨了一记,胸口被捶了四下,下巴又被狠狠打了一下。对方的拳头真硬,一定练过拳击,知道该打哪里。”

“你不是也练过吗?喂,张开眼睛!”

老爸硬是掰开我的眼睛,用台灯照着我。

“干嘛?太刺眼了。”

“嗯,看来脑袋没问题,瞳孔也没放大。”

“啊——啊……”

我坐了起来,顿时后悔不已。有两大原因。第一,我感到头晕目眩,差点吐出来。另一个原因,就是我刚才躺在麻里姐滑溜溜的大腿上。

“谁干的?”

我爬上沙发,老爸松开领带问道。

“等一下,我先问一下,是谁发现的?”

“我。”

麻里姐拍着大腿起身说道。

“我刚才也说了,我跟朋友在附近的法国餐厅聚餐,喝了太多红酒,所以想来找你们聊天醒醒酒再回家。没想到你被海扁,差点挂掉,我只好留下来照顾,不一会儿,凉介就回来了。”

麻里姐夹杂着让人想起她曾经是瓤车族的黑话解释道。

“谢啦,这件雪纺纱洋装很好看。对了,那时候是几点?”

“嗯,差不多九点吧。”

我昏迷了两个小时。

“我……,这些家伙……”

“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是替你努力工作的下场,是四谷天野物产那个叫三木的指使的。”

我躺着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们。在我说话时,麻里姐用湿毛巾时而帮我擦脸,时而替我冰敷。

真是因祸得福啊!

“他是不是叫你别找向井直子的女儿?”

“是啊!三木那家伙一定在装傻,他好像对有人在打听向井康子很不满……,我觉得啦!”

老爸坐在桌上,叼了一根宝马,点了火,抽了一口,送到正无力摇手的我的嘴里。

“送你一支,算是被打的代价。”

“这支烟真贵。”

麻里姐呵呵笑道。

“老爸,你去哪里?”

“我去查了一下鹤见康吉那些金主的动向。”

“情况怎么样?”

“每个人都疑神疑鬼的,不知道鹤见这个老家伙是不是把他们的秘密统统带进了棺材。”

“不知道跟攻击阿隆的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在我昏迷时,已经从老爸口中得知这次委托内容的麻里姐问道。

“不知道。可能有关,也可能无关。唯一确定的是,鹤见那老家伙死了,之前被勒索的那些人签定的安全保障条约就无效了。”

“老爸,你找到的金主是什么人?”

“你很快就知道了。”老爸得意地笑了笑,“只要我们持续调查鹤见遗孀委托的案子,那些人就会像蝗虫一样聚集而来。”

姑且不论鹤见老头可能留下的资料,昨晚那些家伙在我身上留下的瘀伤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冴木隆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不可能欠债不还。

翌日,老爸一大早又出门了,我骑上NS400R直奔四谷。

我忘了问天野物产的三井,那就是向井母女的地址。

我去咖啡店、坐在护栏上打发时间。中午过后,三木终于现身,他开着一辆白色皇冠而来。

我又等了很久,下午四点多,三木走出天野物产大楼,坐上了皇冠。

今天,我穿了一套连身皮衣裤,戴上全罩式安全帽,即使紧跟在三木的车后,也不怕被他发现。

皇冠沿着外苑东大道向北直行,穿越牛込柳町,来到目白大道。左转后经过学习院,继续往前行驶,不久便右转,四周是闲静的住宅区,皇冠停在其中一条小巷内。

那栋公寓不大,但显然花了不少钱。

我经过那条小巷后停车,目送三木走进那栋公寓。等了一分钟,我也走了进去。贴了磁砖的大厅右侧有一排信箱,左侧是电梯大厅。

电梯停在三楼。

我检查三楼的信箱,发现了“三一〇二向井”的名牌。很想对他说,活该!这么快就带我来这里,实在感恩不尽啊!

我正在考虑该怎么办,电梯从三楼下至大厅了。

我四处张望,幸好大厅里没人。我的靴子里藏着一把扳手,用这把扳手敲三木的头应该是个好主意。

我赶紧戴上安全帽,以防被目击者看到。

然后,把握着扳手的手藏到背后,等待电梯门打开。

门打开了,我一看电梯,把差点举起的手缩了回去。电梯里有四个人,三木站在中间,其他三个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黑道兄弟。

“……下,我真的……”

“闭嘴!”

脸色发白的三木话还没说完,带头的兄弟大声喝斥他。那几个人看起来气势汹汹,绝对不是街头小混混。

尤其带头的那个家伙,四十出头,脸型瘦长,可怕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他盯着戴安全帽的我,看了很久。今天只是来确认情况的。我暗自告诉自己,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

三木吓得屁滚尿流,对方似乎在这里埋伏,不由分说地堵到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按了二楼的按钮,电梯门关上了。

在二楼步出电梯,爬楼梯来到三楼。我站在三〇二室前面。

我拿下安全帽,摁了门钤。

无人应答。

我转动门把,发现门没锁。打开一看,眼前的景象令我瞠目结舌。

室内乱成一团,简直就像台风过境或遭到龙卷风袭击,甚至是经历了上下摇晃的大地震。

地毯、榻榻米被掀了起来,沙发和床垫都被割开了。

衣橱、书桌里的东西都被扔了出来。屋里没人,完全没动静。

我拿着扳手,非法闯入民宅。两房一厅的空间布置得相当豪华,向井母女在生活上绝对不虞匮乏。

里面有三坪大的房间,同样被翻得惨不忍睹,我看到了我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套吊在衣架上的女子高中制服。不是我自夸,只要是东京二十三区的女子高中制服,我一眼就能认出是哪所学校。

我把扳手放回靴子,离开向井母女的家。虽然有点懊悔无法对三木还以颜色,不过,真正的黑道兄弟会好好伺候他,替我报仇。

回到圣特雷沙公寓,麻里姐在事务所等候。

“咦?你怎么会来?”

“你说什么,今天是星期五。”

麻里姐穿着牛仔裤和一件宽松毛衣,胸前依然雄伟。那个上了年纪的少妇还是交给老爸处理,我专心对付眼前这个就好。

“对喔,今天要上课。”

星期五是家教麻里姐来上班的日子。

“你的伤怎么样?”

“在大姐姐温柔的照顾下……”

说着,我从靴子里拿出扳手,拉开连身皮衣裤的拉链。

“阿隆,这是干嘛?”

“我本来想去还昨天的礼。”我耸耸肩,“详细情况等老爸回来再说。”

“我来了以后,接到好几通电话,都是找凉介的。”

“讨债的吗?”

“不是,他们没报上姓名,但问了好几次凉介什么时候回来,才挂断电话。”

“这些人真没礼貌。”

麻里姐点点头,点了一支凉烟。我推开自己的房门,“我要换衣服了,但浑身是伤,你愿意帮忙吗?”

“别趁机撒娇。”

百圆打火机飞了过来。

三十分钟后,老爸才回来。不知吹的是什么风,他今天也打领带。每天都这样盛装打扮,“麻吕宇”的妈妈桑可能会起疑吧。

我们三人一起吃着麻里姐煮的咖哩,我向他们说明了大致的情况。

“总之,那些多事的家伙也进来搅和了,难道是贪图鹤见老头的遗产吗?”

“关键的向井母女在哪里?”

“应该躲起来了吧。”

老爸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还有其他管道可以调查。”我说道。

“她们家挂着向井康子的高中制服,是J学园的水手服。”

“J!”

麻里姐正在替我添饭,大声惊叫。

“她怎么念那种学校?念那所学校的,不是太妹就是艺人。”

“既然麻里也这么说,可见得康子是狠角色。”

“还要再来一碗吗?”

“不用了。”

“他们把三木带走,应该是想逼问那对母女的下落。”

“五亿耶!”

“不……”老爸摇摇头,“对于在找那对母女的那些家伙来说,只是小钱。”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事,隆,转过来。”

老爸目不转睛地打量我,还把我刚换好的T恤拉起来,观察我的肚子。

“过了一天,颜色也变得很漂亮。”

“好一段时间没办法跟女生袒裎相见了。”

我叹气说道。脸上和背上的瘀青真是惨不忍睹。

“你想干吗?”

“去勒索那个勒索专家的遗孀,怎么样?”

老爸不怀好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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