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风雨萧条破鹡鸰,不堪凄咽泪交零。

人生聚散浑难定,愁见飘飘水上萍。

且道府官审两家案。郑氏道失劫之物,藏于朱安国家。府官就要郑氏报出财物—个书手写道:丝一百二十两计七车绵布六匹布二匹半绵兜斤半铜钱三千二百文锭银五两碎银三两银髻一顶银圈一个抹头一圈俏花八枝银环二双木红绵绸一匹丝红绸袄一件官绿丝绸袄一件大小青布衫三件蓝布衫两件白布裙两条红布袄一件聘衣红花绸一匹沙绿花绸一匹聘银四锭十六两田契二张桑地契一张,还有一时失记的。府官就着两个有效证人同阿狗、郑氏去认取,对阿狗道:“这两箱如有,你家主该遭杀,一命偿一命;你据实不报,亦定罪;如一应据无,将郑氏坐诬。”

众人到朱安国家,郑氏叫去船上看,果见两口黑箱子。内有一应银帛;船中央牵一丝线,搭晾晒之物,正是书手记载之物。府官道:“你还有甚话说么?”阿狗道:“实是小的家主财物,郝一件不是他苦争的!”府官大怒道:“且拿起来,你这狗奴才!你家箱笼俱未失水,他是失水的,你看他那布匹衣服,那件没有水渍痕?你还要强争。”捡出银子、铜钱,数都不差。府官叫夹起来。阿狗见大势已去,哭道:“全是家主做的恶事,不关小人。”府官道:“你狐假虎威,强词夺理,饶不得你!”定要夹起来。又道:“看你这人强粱毕竟日后还要害朱玉,这决是饶不得的。”阿狗连忙叩首道:“若朱玉日后有些长短,都是小人偿命。”亲邻族中又为叩头求饶,道是家主做下的勾当,他不过是跑腿的,不关事。府官也就将就。

再审陈小桥命案。郑氏只道此贼那日假冒朱玉奸他,憋气在身,昨夜再度奸他,遂将计就计。乘他奸氵㸒之机把他杀。府官道:“你只道他奸你,如今人已死,死无对证,如何信你?而你杀人是真,伤人命、害天伦、违妇规,是要定罪的。”李都管一旁跪道:“陈小桥一向贪色,众邻可作证!”然朱安国那族人道:“那人一向瑾言慎行,决无此事,定是恶妇杀人不顾,一时错认,把小桥杀了。”

正争执不下,只见朱玉娘儿步上前,叩头道:“陈小桥乃老妇亲弟,他见侄拾得一美貌女子,早有心占他为奸。那日他约我儿饮酒,将其灌醉,乘机占了侄媳。”府官向郑氏:“是实么?”郑氏道:“是哩。”又说了些许个中情形,俱不想诓编造,府官便信了。当即书牢单道:朱安国犯劫杀。陈小桥犯奸,俱都该死。今郑氏义愤杀之,俱在情理,不予定罪。人失而宁知已得之财复不可据乎?朱玉拯溺得妇,郑氏感恩委身,亦情之顺。第郑氏之财归之郑氏。阿狗乘危抢乱,事出异常,法难深绳,姑从宽宥。仍立案以杜讼端。府官道:“这事出在灾荒之年,不宜重处。又兼郑氏杀人乃报仇雪恨,姑不重究。”又叫阿狗结书一状,并不许阴害朱玉。众人都叩谢了出来。那边朱玉与郑氏欢欢喜喜,领了这些物事家去。到家,表邻舍,请宗族,又来请阿狗。阿狗羞得没脸嘴,不去。他自得了个花摸样老婆,又得了一箱钱物,好不快活。

正是:

一念慈心天鉴之,故教织女出瑶池。

金缯又复盈筒筐,羞杀欺心轻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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