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园艺师里有个叫阿德的。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德二郎或德松什么的。

在我们学校里也有几个德川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听说她们也时常被朋友叫成“阿德”。这如果发生在江户时代那就真的不得了了。这么叫她们一定会被砍脑袋的。前几天我这样咨询了那位不是德川家的园艺师阿德。

“福寿草这种植物在现在这么冷的季节里移植,能存活吗?”

阿德的那张通红的布满皱纹的脸上下摇了摇说:“没问题。那是种顽强的植物。”

然而,他这样保证以后,又换了种语气说:“啊,但是,如果盆栽的话,根部是被切断的,——嗯,很难说。”他细心地补充道。

这天是星期六,半天就放学了。但是,这样一来我在回家前便想到学校的后院去看看那株花。真遗憾,名字里有福和寿的这株花,在冰冷的地面上失去了生气耷拉着。我祈祷这并不意味着绫乃小姐的前途凶险。

不如说,我倒希望那花儿已经代替绫乃小姐遭受过艰难险阻了。

我坐上回家的汽车,汽车一开动,我就开口道:“我明白了。”

“是吗?”

“如果发现与和歌有关的话,后面就一口气都知道了。结尾是‘友安·友安’,有两个呢。”

“是啊。”

“如果是和歌的活,两个汉字表示一个平假名。如果是‘KERI’的话,‘KE’和‘RI’是两个不同的平假名。如果说结尾是两个相同的平假名,而且五首和歌中有两首都是这样的话,说明这是一种常见的说法。会是什么呢?我试着回想了一下百人一首,第一首是天智天皇的和歌。‘AKINOTANOKARIHONOIHONOTOMAWOARAMIWAKAKOROMOTEHATUYUNIU’。最后是‘TUTU’。扳着指头一数,‘TOMAWOARAMI’的地方有六个音节,正好多了一个音节。”

在这个晴朗和煦的冬日里,当我发现这种一致性时,我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空一样明朗舒畅。我继续说道:“——因为是‘TUYUNIU’,所以倒数第七个音节也是‘TU’。到底行不行呢?我试着看了看‘三月’,倒数第七个是‘佛安’。不是的。那么,‘十月’呢?果然正好。倒数第七个是‘友安’。”

“如果那就是天智天皇的和歌的话,那么一下子就能破解总计三十二个字了。”别姬小姐说。

“是啊。如果把这些字试着代入进去的话,那么第一首‘三月’就是‘KIMIKATA大安HA先引NONOEWAKA友灭TU友口WAKAKOROMOTENIYUKIHA大胜RITUTU’。这就证明了我们的思路是对的。这是光孝天皇的和歌。‘KIMIKATAMEHARUNONOEWAKANATUMUWAKAKOROMOTENIYUKIHAFURITUTU’。这样又确定了‘大安’为‘ME’,‘先引’为‘RU’,‘友灭’为‘NA’,‘友口’为‘MU’,‘大胜’为‘FU’。可以推测,所用的和歌都是百人一首里的。”

“这样的话,后面就简单了。”

“是啊。剩下的三首和歌应该就是‘HARUSUKITENATUKINIKERASISIROTAENOKOROMOHOSUTEFUAMANOKAKUYAMA’、‘MIYOSINONOYAMANOAKIKASESAYOFUKETEFURUSATOSAMUKUKOROMOUTUNARI’、‘KIRIKIRISUNAKUYASIMOYONOSAMUSIRONIKOROMOKATASIKIHITORIKAMONEMU’。——把已知的字代入暗号,那就是‘NISIFUKOHIKUSINIMATU’呢。——‘二十五日、九时等’。”

“精彩!”别姬小姐表扬了我。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可是,这还是像好不容易去一趟百货商场,却碰上关门休息一样啊。”

“为什么呀?”

“这不还是白费劲吗?好像是被一个男人叫了出去。这是早就隐隐约约猜到的。事后即便知道了他们约定的时间,也还是没用啊。——会合地点大概事先早就商量好的吧。最后只是通知了实行的日期和时间。——去了哪里?对方是谁?关键问题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别姬小姐说道:“果真如此吗?”

我吃了一惊。

“……不是吗?”

我发出了无助、沮丧的声音。仅凭这些信息,还能有什么新发现呢?别姬小姐若无其事地说道:“‘佛胜·佛引·佛负’这种排列,在每首和歌中都出现了。这里可是有五件‘衣’服呢。”

我赶忙又重看了一遍。的确,出现“KOROMO(衣)”的分别是“WAGAKOROMOTE”、“SIROTAENOKOROMO”、“KOROMOUTU”、“WAGAKOROMOTE”、“KOROMOKATASIKI”。我原来只想着这些都是百人一首里的和歌。可是,这里排列的这些和歌,确实是里面都有“KOROMO(衣)”这个词。这不可能是一种偶然。

“这,是什么呀?”

“《八重衣》。”

好像听说过。

“……是筝吧。”

有些筝曲,是以和歌为歌词,边弹边唱的,比如说有名的《千鸟》等乐曲就是如此。《八重衣》就是这样一首筝曲。

“是的。”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跟绫乃小姐说起过,《间谍X27》中用乐谱作暗号。

“——因为绫乃小姐是接收人,所以筝曲成为关键一点也不奇怪。”

“暗号是别人送来的。发送人和接收人都精通筝曲,这样想不是更合情理吗?——我们不能毫无根据地胡乱猜测,但是,如果是私奔的话,那么对方肯定是身份相距甚远的人,不会是华族。——学筝也不一定是老师上门来教的。如果说是从小就学的,那么也许老师就在附近。对方也许就是在那种地方认识的——这么想也不算牵强吧。”

应该说,不管是上老师家里学还是让老师上门教,肯定有以筝为缘认识的人。我不由得想起了绫乃小姐说起她的年轻老师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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