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肥水之战 四世纪 七〇年代（三七〇—三七九年）

“八王之乱”在本世纪初叶结束，局势已不可收拾，“大分裂时代（三〇四—五八九年）”来临。

“大分裂时代”分前后两期，前期“五胡乱华十九国时代（三〇四—四三九年）”，后期“南北朝时代（四三九—五八九年）”。本世纪（四世纪）是五胡十九国世纪。

匈奴、鲜卑、羯、氐、羌各民族酋长，以及汉民族英雄豪杰，纷纷起兵反抗“八王之乱”引起的混乱暴政。晋王朝两个皇帝被他们生擒之后诛杀。晋王朝朝廷只好退守到淮河之南，迁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成为一个区域性的地方政府（史称东晋）。中国全境陷于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大规模激烈内战，人命不如猪狗，使人落泪。

晋·太元二年　　前秦·建元十三年

1、春季，高句丽王国（首都丸都〔吉林省集安市〕）、新罗王国（首都金城〔韩国庆州市〕）以及西南各夷族部落（四川省南部），都派出使臣，向前秦帝国（首都长安〔陕西省西安市〕）进贡。

2、故后赵帝国工程署人事官（将作功曹）熊邈，屡次向前秦帝国天王（三任宣昭帝）苻坚（本年四十岁）推崇石家班宫殿的华丽和奇珍异宝等盛况。苻坚怦然心动（这是一个人败坏的开始），命熊邈当工程署秘书长（将作长史），兼工程署主任秘书（将作丞），大肆兴建船舰、武器，而且在船舰、武器上装饰金银，工艺十分精巧。冠军将军慕容垂的儿子慕容农暗中对老爹说：“自从王猛去世，帝国的法令制度一天比一天颓废，而今又加上奢侈浪费，大祸定会来临。神秘预言书上的话，势必应验。大王应该广交英雄豪杰，顺应上天旨意。机会只扣门一次，不可丧失。”慕容垂笑说：“天下大事，你们并不知道。”

3、晋帝国（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征西大将军桓豁上书推荐（表）兖州（州政府设广陵〔江苏省扬州市〕）州长（刺史）朱序，当梁州（侨州）州长，镇守襄阳（湖北省襄樊市）。

4、秋季，八月十六日（原文误置于七月，据《晋书》改），晋帝国擢升国务院执行长（尚书仆射）谢安当宰相（司徒），谢安推辞，不肯接受。于是，加授谢安高级咨询官（侍中）、扬豫徐兖青军区司令长官（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

八月二十五日（原文误置于七月，据《晋书》改），征西大将军、荆州（州政府设江陵〔湖北省江陵县〕）州长桓豁逝世（年五十八岁）。

冬季，十月十一日，晋帝国政府任命桓冲当江荆梁益宁交广军区司令长官（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诸军事），兼荆州州长；任命桓冲的儿子桓嗣接替桓冲的江州（州政府设寻阳〔江西省九江市〕）州长职位。又任命国务院军事部长（五兵尚书）王蕴当长江以南军区司令长官（都督江南诸军事），兼徐州（州政府设京口〔江苏省镇江市〕）州长；征西大将军府军政官（征西司马）兼南郡（郡政府江陵）郡长（相）谢玄，当兖州州长，兼广陵郡（江苏省扬州市）郡长、长江以北军区司令（监江北诸军事）。

桓冲因前秦帝国强盛，难以阻挡，打算把军事基地迁到长江以南，用长江作为缓冲。遂上疏奏准，从江陵迁到上明（湖北省松滋县西北）。而命冠军将军刘波留守江陵；首席军事参议官（咨议参军）杨亮留守江夏郡（湖北省安陆市）。

王蕴坚决辞让徐州州长职务，谢安说：“你是皇后之父，地位重要，不应该看轻自己，辜负一时难得的宠爱。”王蕴才接受。

最初，立法院主任立法官（中书郎）郗超，自以为他爹郗愔地位应比谢安为高，可是谢安已进入中央，掌握权柄；郗愔却一直停留在闲散位置上（郗愔任会稽郡〔浙江省绍兴市〕郡长，参考三六九年三月），心中不满，时常形诸脸色，从此跟谢家结下怨恨。这时，前秦帝国对晋帝国已形成强大压力，晋政府官员都十分忧虑。晋帝（十五任孝武帝）司马昌明（本年十六岁）下诏，征求文武双全、可以跟北方强敌对抗的大将之才，谢安保荐他的侄儿谢玄。郗超听到消息，叹息说：“谢安明智，竟然违背大家的议论，而选拔自己的亲人。谢玄的才干，绝对不会辜负这项推荐。”大家认为不见得，郗超说：“我跟谢玄曾经在桓公（桓温）那里同事（参考三六三年五月），亲眼看到他处理事务的能力，使穿木屐的和穿皮靴的都能站在恰当的位置，因此，我对他了解至深。”

谢玄招募骁勇壮士，彭城郡（江苏省徐州市）人刘牢之等人，就是在这次招募中投效。谢玄任命刘牢之当军事参议官（参军），经常率领精锐，担任前锋，每次战役，都传捷报，世人称之为“北府军团”（北府兵。但要到明年〔三七八年〕，谢玄击败前秦帝国攻势，兼徐州州长〔刺史〕，州政府设京口〔江苏省镇江市〕；晋帝国人称京口为“北府”，才有“北府军团”一词出现）。敌人对“北府军团”十分畏惧。

5、十月十二日，晋帝国中央军事总监（护军将军）、散骑侍从官（散骑常侍）王彪之逝世（年七十三岁）。

最初，谢安打算增建宫殿，王彪之说：“中兴初期，曾经把当时的官府（东府·建康城南）当做皇宫，十分简陋（三一六年十一月，晋王朝首都长安陷落；三一七年三月，亲王之一的司马睿在建康〔江苏省南京市〕继任国家元首，三一八年三月称帝，定都建康，遂成为一个地区政权，不但谈不到中兴，事实上，国力反而越来越衰。但当时官方仍称它是“中兴”，以获得情绪上满足）。苏峻之乱时（参考三二七年十二月），成帝（九任帝司马衍）停留在总监察署（兰台·御史台）会议厅（都坐），几乎挡不住寒热，所以不得不兴建新的宫殿（参考三三〇年九月），比起两汉王朝和曹魏帝国，固然节俭，但比起初到江南（长江以南），已过分奢侈。而今，敌寇正在强盛，怎么可以大兴土木，劳动人民！”谢安说：“宫殿破旧，后人会抨击我们无能！”王彪之说：“凡是担负天下重责大任的人，应当保卫国家，加强行政效率，怎么认为盖宫殿才算有能！”谢安不能驳斥他的意见，所以在王彪之活着的时候，土木工程方面，没有什么营造。

6、十二月，晋帝国临海郡（浙江省台州市西北章安镇）郡长郗超逝世（年四十二岁）。

最初，郗超跟桓温结成一党，因老爹郗愔效忠司马皇家，所以瞒得密不通风，老爹竟不知情。郗超病重，拿出一箱信件，交给门生，说：“我父亲年纪已高，我死之后，他如果哀伤过度，妨碍到饮食和睡眠时，请你把这箱信件呈送给他。如果我父亲还可以节哀，就请把它烧掉。”后来，郗超死后，郗愔思念儿子，哀恸过度，患病在身，门生把箱子呈送给郗愔，里面全是郗超跟桓温来往，秘密背叛司马皇家的信件，郗愔大怒说：“这小子早就应该死掉。”从此不再哭一声。

晋·太元三年　　前秦·建元十四年

l春季，二月十七日，晋帝国（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兴建新的宫殿，在工程进行途中，晋帝（十五任孝武帝）司马昌明（本年十七岁）暂时搬到会稽王府。

2、前秦帝国（首都长安〔陕西省西安市〕）天王苻坚（本年四十一岁）派征南大将军、全国征剿总司令长官（都督征讨诸军事）、代理国务院总理（守尚书令）长乐公苻丕，武卫将军苟苌，国务院执行官（尚书）慕容暐，率步骑兵七万人，大举攻击晋帝国所属的襄阳（湖北省襄樊市）。命荆州（州政府设丰阳〔陕西省山阳县〕）州长（刺史）杨安率樊城（湖北省襄樊市汉水北岸）、邓县（襄樊市北）民兵部队担任先锋。征虏将军、始平郡（陕西省兴平市）人石越率精锐骑兵一万人，从鲁阳关（河南省鲁山县，鲁阳城西南）南下；首都长安市长（京兆尹）慕容垂、扬武将军姚苌率军五万人，从南乡（河南省淅川县南）南下；中央禁军总监（领军将军）苟池、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率军四万人，从武当（湖北省丹江口市西北）东下；各路军在襄阳城外会师后，再发动总攻。

夏季，四月，前秦帝国大军在沔水（汉水）北岸集结，晋帝国梁州（州政府襄阳）州长朱序认为前秦大军没有船舰，根本用不着担心。想不到不久之后，前秦征虏将军石越率领骑兵五千人，已渡过沔水。朱序大为震惊，严守内城；石越攻陷襄阳外城，俘获晋帝国船舰一百余艘，就把尚留在沔水北岸的部众全都运送到南岸。长乐公苻丕督促各将领猛攻中城。

朱序的娘亲韩女士听说前秦兵团即将总攻时，自己要求上城防守，巡查到西北角，认为城墙不够坚固，率婢女一百余人及城内年轻妇女，再加筑一道辅助城（邪城）。等到前秦兵团发动攻击，西北角城墙果然崩塌，晋军遂转移到辅助城——襄阳人称之为“夫人城”。

晋帝国车骑将军桓冲镇守上明（湖北省松滋县西北），手下拥有雄兵七万人，畏惧前秦大军强焊，不敢援救。

前秦帝国征剿总司令长官苻丕急于夺取襄阳，苟苌说：“我们部队比敌人（晋帝国）多出十倍，粮秣堆积如山，只要稍微把汉水、沔水（汉水上游）一带居民迁到许昌（豫州州政府所在县·河南省许昌市东）、洛阳（洛州州政府所在县·河南省洛阳市东白马寺东），然后切断敌人粮道，断绝敌人援军，他们就成了猎网里的飞鸟！何必担心捉不住，非要多杀伤将士，急着追求成果？”苻丕接受。慕容垂攻克南阳郡（河南省南阳市），生擒晋帝国南阳郡郡长郑裔；遂跟苻丕在襄阳城下会师。

3、秋季，七月，晋帝国新兴宫殿落成。

七月二十五日，晋帝司马昌明入居新宫。

4、前秦帝国兖州（南兖州·州政府设湖陆〔山东省鱼台县东南〕）州长彭超，向中央请求攻击晋帝国沛郡（安徽省淮北市）郡长戴所驻守的彭城（江苏省徐州市），说：“愿中央另派遣大将，进攻淮河以南各城池，为征南大将军（苻丕）在东方建立一个像围棋的劫争式的争战据点。东西同时并进，丹阳（晋帝国首都建康）就很容易平定。”天王苻坚批准，命彭超当东方征剿总司令官（都督东讨诸军事）；后将军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州政府洛阳）州长邵保率步骑兵七万人，攻击晋帝国的淮阴（江苏省淮阴市）、盱眙（江苏省盱眙县）。彭超，是彭越的老弟（彭越，参考三六七年四月）；邵保是邵羌的堂弟（邵羌，参考三六七年二月）。

八月，彭超攻击彭城。

晋帝司马昌明下诏，命右将军毛虎生率军五万人，镇守姑孰（安徽省当涂县），抵御前秦大军。

前秦帝国梁州（州政府设南郑）州长韦钟，把晋帝国魏兴郡（陕西省安康市）郡长吉挹包围在西城（魏兴郡郡政府所在县）。

5、九月，天王苻坚跟文武百官欢宴饮酒，命皇家图书馆长（秘书监）朱肜当酒令官，约定每人都要酩酊大醉才止。皇家图书馆管理官（秘书侍郎）赵整，作《酒德之歌》：“地上设立酒泉郡（甘肃省酒泉市），天上垂下酒香旗，杜康最会制造美酒（杜康是周王朝人，善于酿酒），知道能亡人国的却是姒仪狄（姒仪狄是夏王朝一任帝姒文命的女儿，据说她发明了酒，并呈献给老爹，姒文命觉得又香又甜，喜爱得不得了，而忽然大悟说：“后世一定有人，为了饮酒，饮亡了国家。”从此跟女儿疏远）。子受辛（纣）丧失了商王朝，姒履癸（桀）倾覆了夏王朝皇庙的祭器，从这上可以看出，前人的危险，后人的法则。”苻坚大为高兴，命赵整书写下来，用来戒酒。从此之后，政府所有筵席宴会，仅保持饮酒的礼仪，不超过三杯。

6、前秦帝国凉州（州政府设姑臧〔甘肃省武威市〕）州长梁熙派人进入西域（新疆及中亚东部），宣扬前秦帝国的恩德和国威。

冬季，十月，大宛王国（首都贵山城〔中亚纳曼干市西北卡散赛城〕）进贡汗血马。天王苻坚说：“我常敬佩刘恒（西汉王朝五任帝文帝）的为人，要千里马干什么？”（刘恒拒绝千里马事，参考前一七九年）命文武百官作《止马诗》，把马送回。

7、前秦帝国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人赵宝在梁州（陕西省南部及四川省东北部）聚众起兵，自称是晋帝国的西蛮保安司令（西蛮校尉）、巴郡（重庆市）郡长。

8、前秦帝国豫州（此时应称洛州）州长、北海公苻重镇守洛阳，阴谋叛变。天王苻坚说：“秘书长（长史）吕光，忠贞干练，定不跟他结合。”下令吕光逮捕苻重，用囚车把苻重送到首都长安。苻坚赦苻重不死，仍保持公爵身份，返回私宅。苻重，是苻洛的老哥。

9、十二月，前秦帝国总监察官（御史中丞）李柔弹劾：“长乐公苻丕，率领十万大军，围攻一个小城（襄阳），每天要支出军费一万两黄金，久而无功，请召回京师（首都长安），交付司法部（廷尉）审判。”苻坚说：“苻丕等浪费太多国家财产，却

没有成果，实在应该贬谪诛杀。可是，延误已成事实，大军不可以空手而返。特别原谅这一次，命他立功赎罪。”派禁宫咨询官（黄门侍郎）韦华“持节”，严厉责备苻丕等，并交付苻丕一柄佩剑，说：“明年春天，如果仍不能传出捷报，你就用它自杀，不要厚着脸皮见我。”

10、投降前秦帝国的周虓（参考三七三年九月）秘密写信给晋帝国车骑将军桓冲，报道前秦帝国内幕消息；接着又逃到汉中（陕西省汉中市），前秦政府把周虓捕获，但仍对他赦免。

晋·太元四年　　前秦·建元十五年

1、春季，正月八日，晋帝国（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大赦。

2、前秦帝国（首都长安〔陕西省西安市〕）长乐公苻丕接到天王（三任宣昭帝）苻坚（本年四十二岁）的诏书和佩剑，大为惶恐，下令各军同心合力，对襄阳（湖北省襄樊市）发动猛烈攻击。

苻坚打算御驾亲征，下诏阳平公苻融，率关东（函谷关以东）六州的武装部队在寿春（寿阳·安徽省寿县）会师；凉州（州政府设姑臧〔甘肃省武威市〕）州长（刺史）梁熙，率河西走廊（甘肃省中部西部）的民兵作为后继。阳平公苻融上疏劝阻说：“陛下打算夺取江南（晋帝国），一定要深思熟虑，不可以仓促行动。如果只是为了一个襄阳，怎么配劳动御驾？从来还没有听说过倾全国之力，而目标不过一个城池！这正是‘用随侯夜明珠，去弹击千丈高的飞雀。’”（《搜神记》：“随侯走到路上，看见一条负伤的大蛇，把它救活。后来，大蛇衔给他一颗夜明珠回报，世称随珠。”用此稀世宝物，去射一个飞雀，自不值得。）梁熙也上疏劝阻说：“晋国君王的残暴，不如孙皓（东吴帝国四任帝）。而江山险要，易守难攻。陛下如果一定要肃清江表（江东·即晋帝国），也不过分别派出将领元帅，率关东武装部队，南下淮河、泗水；率梁（陕西省南部及四川省东北部）、益（四川省中部）二州士卒，东下巴东（重庆市奉节县东）、三峡。何至于非御驾亲临，远远的前往穷山荒泽不可？从前，刘秀（东汉王朝一任帝）诛杀公孙述（成家帝国一任帝），司马炎（晋王朝一任帝）生擒孙皓，从没有听说这两位皇帝自己亲率六军，亲擂战鼓亲身冒犯飞石流箭！”苻坚才停止。

晋帝国政府下令冠军将军、南郡（湖北省江陵县）郡长（相）刘波率军八千人，援救襄阳。刘波畏惧前秦大军强势，不敢前进（桓冲拥有七万人庞大军力，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却命刘波的八千人去攻击十万人强敌，正是官场的堕落）。襄阳守将、晋帝国所派的梁州（州政府襄阳）州长朱序，屡次出城迎战，都击破前秦军的攻势；前秦军稍向后撤；朱序获得休息的机会，疏忽戒备。

二月，晋帝国襄阳大营指挥官（督护）李伯护暗中命他的儿子到前秦大营接洽投降，作为内应。长乐公苻丕下令各军同时进攻。

二月戊午日（二月甲申朔，没有戌午），前秦军攻陷襄阳，生擒朱序，押送首都长安。天王苻坚认为朱序能够坚守节操，任命他当国务院财政部长（度支尚书）。认为李伯护出卖祖国，奸邪不忠，斩李伯护。

前秦帝国将领慕容越攻陷顺阳郡（河南省淅川县南），生擒晋帝国所派郡长、谯国（安徽省亳州市）人丁穆；苻坚打算给他一个官职，丁穆坚决辞让。苻坚任命中垒将军梁成当荆州州长，拨付给他武装部队一万人，镇守襄阳，遴选当地有才干、有声望的人士，以礼相待，任命他们担任官职。

晋帝国车骑将军、荆州（州政府设上明〔湖北省松滋县西北〕）州长桓冲因襄阳陷落，上疏晋帝司马昌明（本年十八岁），缴回中央颁发的印信和符节，请求辞职。司马昌明不准，只下诏免除刘波的官职，但不久即行恢复——仍当冠军将军。

3、前秦帝国命前将军张蚝当并州（州政府设晋阳〔山西省太原市〕）州长。

4、晋帝国兖州（州政府设广陵〔江苏省扬州市〕）州长谢玄，率军一万余人，北上援救被围攻中的彭城（江苏省徐州市。沛郡郡长戴守彭城，参考去年〔三七八年〕七月），进军到泗口（江苏省淮阴市），打算先派人通知戴，却找不到适当的人。部属将领田泓愿潜水而行，由水道接近彭城，谢玄命他前往。田泓在中途被前秦军捕获，送给他厚重的礼物，要他告诉彭城，援军已被击败。田泓满口答应，但是在面对城上守军时，他大声呐喊：“援军马上到达，先派我前来报信。我被蟊贼捉住，你们努力！”前秦军大怒，遂斩田泓。前秦帝国兖州（南兖州·州政府设湖陆〔山东省鱼台县东南〕）州长彭超的粮秣辎重都在留城（留县城〔江苏省沛县东南〕）。谢玄扬言，要派后军将军何谦攻击留城。彭超得到消息，撤除对彭城的包围，率军返回留城，保护基地。戴遂率所有部众随着何谦，退出彭城，投奔谢玄。彭超进入彭城，留人事官（治中）徐褒镇守；彭超则率大军南下，攻击盱眙（江苏省盱眙县）。前秦帝国后将军俱难攻陷淮阴（江苏省淮阴市），交给洛州（州政府设洛阳〔河南省洛阳市东白马寺东〕）州长邵保镇守。

5、三月十日，晋帝司马昌明下诏，说：“战场之上，有无穷灾难，而今年庄稼又严重歉收。所有供应御用的东西，每种都要节约。皇族开支、官员薪俸，都暂时发给一半。其他消费，除非是军事需要，都应该减省或停止。”

6、三月癸未日（三月癸丑朔，没有癸未），晋帝国右将军毛虎生率军三万人，攻击巴中（四川省东北部），用以减少魏兴郡（陕西省安康市）所受的压力；前锋大营指挥官（前锋督护）赵福等进抵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被前秦帝国将领张绍等击败，死亡和逃散七千余人。毛虎生退回巴东郡（重庆市奉节县东）。蜀郡（四川省成都市）人李乌聚集部众二万人，包围成都（前秦益州州政府所在县·四川省成都市），响应毛虎生。前秦帝国天王苻坚命破虏将军吕光，击灭李乌部队。

夏季，四月二十六日，前秦帝国梁州（州政府设南郑〔陕西省汉中市〕）州长韦钟攻陷魏兴郡；晋帝国所派魏兴郡郡长吉挹拔出佩刀，打算自杀，左右人员把佩刀夺下，正巧前秦军进入，遂俘虏吉挹；吉挹从此不再说话，绝食而死。天王苻坚叹息说：“周虓不屈服在前，丁穆不当官在后，吉挹又闭口而死，为什么晋国这么多忠臣！”吉挹的军事参议官（参军）史颖后来回到晋帝国，把吉挹临死时亲手书写的奏章呈报中央；中央追赠吉挹益州州长。

7、前秦帝国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率军二万人，由襄阳向东出发，跟后将军俱难、兖州州长彭超会师，深入晋帝国领土，攻击淮河以南各城池。

五月十四日，俱难、彭超攻陷盱眙，生擒晋帝国高密郡（侨郡·郡政府盱眙）郡长（内史）毛璪之。前秦大军六万人，把晋帝国幽州（侨州）州长田洛所在的三阿（江苏省金湖县南。流亡的幽州州政府、冀州州政府、青州州政府、并州州政府，都设在三阿），团团包围；三阿距广陵（江苏省扬州市）只一百余里（二地航空距离四十千米），晋帝国首都建康大为震动，沿长江两岸加强武装警戒；派征虏将军谢石率江防舰队进入涂中（滁河中游）。谢石，是谢安的老弟。

晋帝国首都西区卫戍司令（右卫将军）毛安之等，率军四万人驻防堂邑（江苏省六合县）。前秦将领毛当、毛盛率二万人的骑兵大军袭击堂邑，消息传出后，毛安之等大惊失色，四万大军霎时崩溃。兖州州长谢玄从广陵出发，援救三阿。

五月二十五日，俱难、彭超战败，退守盱眙。

六月七日，谢玄跟田洛集结五万人，进攻盱眙；俱难、彭超再度战败，退守淮阴。谢玄派后军将军何谦等率舰队乘涨潮时进击，在夜色掩护下，纵火焚烧前秦大营新建的淮河大桥。前秦帝国洛州州长邵保阵亡；俱难、彭超又大败，遂撤退到淮河以北。谢玄跟何谦、戴、田洛共同追击，在君川（江苏省盱眙县北君山之下）会战，再大破俱难、彭超军。俱难、彭超向北逃走，仅保住一命。谢玄遂返广陵，晋帝司马昌明下诏，加授谢玄冠军将军，兼徐州（州政府设京口〔江苏省镇江市〕）州长（刺史。“北府军团”自此成为劲旅，在历次政变中扮演重要角色）。

前秦帝国天王苻坚得到战败消息，至为震怒。

秋季，七月，用囚车押解彭超到京师（首都长安），交付司法部（廷尉）审判；彭超自杀。俱难免除官职，贬作平民。

前秦帝国任命毛当当徐州州长，镇守彭城；毛盛当兖州州长，镇守湖陆；王显当扬州州长，镇守下邳（江苏省睢宁县北古邳镇）。

谢安担任晋帝国宰相，正逢前秦帝国不断沿边攻击，晋帝国边防部队屡战屡败。谢安每一次都用镇静安详的态度使人心稳定。他处理政事的方法是：只管大纲，不管细碎的小节。当时有人把谢安比做王导，而谢安文雅又远超过王导（王导，参考三〇四年八月）。

8、八月七日，晋帝国任命左将军王蕴当国务院执行长（尚书仆射）。不久，转任首都建康市长（丹阳尹）。

王蕴认为自己是皇亲国戚（皇后王法慧的老爹），不打算留在中央，一再苦求到地方上任职。于是，改任王蕴当浙江（钱塘江）以东五郡军区司令长官（都督浙江东五郡诸军事），兼会稽郡（浙江省绍兴市）郡长（内史）。

9、本年，前秦帝国灾荒，民间大饥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