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骷髅头骨案有了进展,证实死者为陈财旺,林栗根据头骨上的白色物质成分分析,断定陈财旺的头颅曾浸过含有锌和硫的水。但是,陈财旺是怎么死的呢?

“请问,你的前妻是为了什么离开你的?”

“在我挖中第一个富矿时离开的,她说,我的眼中只有钱。的确,她说得对,在那时,我眼中只有钱,我不仅仅想证明我刘洪天有能力赚钱,也想证明我刘洪天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一个人要出人头地,必须要有所牺牲。我没日没夜地在外奔波,忽略了妻子的感受,赚了钱,说话声高了,到了外面有很多漂亮的女人诱惑着。我有时整日整夜地不回家。最后,我妻子离开了我,甚至一分钱没要我的。后来,她投河自杀了。但那时,我仍然没有意识到我犯下的错误。她在我家境贫穷的时候嫁给了我,没有一句怨言,甚至当我欠下巨额银行贷款后,她也没有责怪我半句,只是提醒我不要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凭自己的本分赚小钱过日子,同样可以过得幸福快乐。可惜,我当时没有听进她半句话。”

“有传言,朱樱梅在临死前仅和你见过两次面,你就赠送了她一条铂金项链,使得外界对你们之间的关系猜疑不断。”

“对不起,我不想对此事说什么。”

“你一生当中最后悔的是什么?”

“嗯……”刘洪天说道,“也许我死后你会知道。”

“现在不能说吗?”

“不,不能说。”

(停顿。)

刘洪天继续说道:“其实我不爱当官,当官受拘束。为了公司的正常运转,我活得很累,经常没日没夜地应付各种交际。而且,做生意用人难,现在人的思想意识不好,不管老板死活,不能有难同当。同样,在背后打主意的人也多。我本想拿钱投资其他行业,可惜很多项目我不敢投,怕是陷阱,因为曾有煤老板被别人将投资的钱骗得精光。我只读过小学,平时不愿意接受新生事物,拿着钱只会混着日子过。看着儿子考上北京大学,别人会认为我很风光,其实我儿子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一直记恨着我,我和他的亲情甚至不如那些酒肉朋友。”

接着是刘洪天抽泣的声音,看来他说话时动了真情,流了眼泪。

最后是许雅玲的声音:“从刘洪天生前这几天的心情来看,的确有自杀的倾向。但根据警方的推测,现场的迹象表明了有他杀的可能性。所以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们将期待有关法医人员和公安人员为我们解开这方面的疑问。”

刘伟将采访录音带关上后,说道,“从对话中可以得知,我爸爸的确产生悲观厌世的心态,自杀可能是他选择的结果。”

“你知道朱樱梅的亲生母亲是谁吗?”

“不知道,这不是我要关心的问题。”刘伟说道。

“为什么?”

“他与很多漂亮的年轻女人有来往,关于这点,我实在不想谈论,请你理解我的心情。”

“朱樱梅是朝阳庄守林员朱语科的养女,她为什么要见你父亲,你父亲为什么要送她一条铂金项链,从表面上看,你父亲是出于父女之情这么做的,但是,事情也许不是这么简单呢。”

“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你知道吗,朱樱梅在临死前除了见你父亲之外,还和我弟弟通过一次电话,而且,2年前,沈梅姐姐正是接到朱樱梅的一个电话,才决定去墉湖镇调查12年前的爆炸案的。”

刘伟心里打了一个冷战,“这么说来,这些人,包括我父亲,很可能都与五命坑的爆炸案有关?”

严晓春点了点头,“从前面的情况分析,我弟弟、沈梅姐姐,还有朱樱梅很可能都知道12年前爆炸案的内情,因此都没有逃过祸害,所以,你父亲怎么可能是自杀呢?”

刘伟低下头,感到这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非常突然。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严晓春说道,“你是不是曾暗示,要林栗不要继续调查12年前的爆炸案?”

“我认为既然我父亲选择终结了他的生命,那么,调查12年前的爆炸案显得意义不大。”

“我不这样认为,恰恰查清楚了意义才重大。”严晓春说道,“我问你,上次去墉湖镇,是不是你爸爸派人去跟踪林栗,想阻止林栗调查此案?”

“我不知道。”刘伟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我怀疑事情就是这样。”

“为什么?”

“如果你父亲真是爆炸案的主谋,你想想看,重新调查12年前的爆炸案对你父亲意味着什么。我推测,你父亲要是自杀的话,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他手上欠了5条人命,只怕事情败露后,他的钱再多也没有用。很可能是因为他阻止林栗失败后,最后选择自杀了事。”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如果你父亲真是自杀,只有这么认为,才符合常理。”

“万一爆炸的事件与我父亲有关,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对不起,我们只能做朋友。”严晓春很冷静地回答道,“毕竟关系到8条人命。虽然我心里很愿意和你一起生活,可是我九泉之下的弟弟和父母会怎么看待我呢?还有,峡谷庄的父老乡亲又会怎么看待我呢?你说,我们的结合会幸福吗?”

“我们可以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那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我可不想这样。”

刘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刘伟,请你理解我的心情。”

“我不相信我父亲会杀害那么多人。”

“为什么?”

“虽然我父亲嗜钱如命,但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刘伟痛苦地说道,“我认为一定有人想嫁祸我父亲。”

“如果是这样,就更要查清楚。”

“可是,没有公安人员的帮助,就你们这几个人,恐怕力量太微小,难以查清楚。”

“不管前面有多大困难,我们不会半途而废。”严晓春说道,“尽管你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但查清这件事是对死者的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刘伟的目光暗淡下来,严晓春的身影在他面前变得模糊。他很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一则父亲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如果真有那么回事的话);二则他不希望严晓春离开他,他害怕失去她。

由于刘洪天的爆炸案警方获得的线索少,林栗感到前所未有的困难。爆炸地点不在闹区,而是在山上的别墅,并且发生在半夜,现场基本被炸得取不了证据,至于爆炸前到过现场的,已经证实只有三人,刘伟、许雅玲,还有严晓春,这三人不管是谁似乎都不可能被列为犯罪嫌疑人。

据矿区负责管理刘洪天别墅的伍婶说,在刘洪天到达别墅前两天,她收到邮局寄来的大型包裹,体积足足有冰箱那么大。她曾用电话咨询刘洪天,问包裹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要怎么处理。刘洪天表示,没有人说要寄他什么东西,如果要寄的话,会寄到城里的住所,不会寄到别墅来。由于没有得到刘洪天要如何处理的明确指示,伍婶没有拆开包裹。包裹在后来的勘察中被找到,但包裹里面到底有什么已无法证实。至于包裹上的发货地址,伍婶说她记不清了,她当时收后放在杂物间。包裹是爆炸案中最大的疑点。公安人员推测包裹里面很可能含有定时起爆器和足量的不明爆炸物,然而包裹内壁的残留痕量物却未能检出有相关成分存在。

由于刘洪天一案没有取得很大进展,林栗决定先放一放。

从死亡洞内搜集到的标本进行全面的化验后有了结果,山洞内的土壤里果然含有较高量的锌。洞内收集到的水样也表明含有较高浓度的硫。林栗推测,白色的骷髅头骨很可能来自死亡洞。形成白色的过程大致如下,地面极为潮湿,头骨放在低洼处的积水中,时间一久,头骨上浸满了含锌的溶液,加上洞内的二氧化硫气体,以及还原性可燃气体的共同作用,渐渐地在头骨表面形成了一层硫化锌的白色物质。这就是骷髅头上白色物质的来源。

那么,死亡洞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林栗苦想了一段时间后,再次来到五命坑,仔细察看周围前后的地理环境,证实五命坑下方的矿井与幽灵沟中的死亡洞相隔不远。两者之间存在一个秘密的直井通道,直井上方为死亡洞,洞口用长石盖住,直井底部与巷道相连。

那些从洞中捡到的小石头样东西被证实为人体内的胆结石,说明洞中原来存在过尸体。那么,尸体到哪儿去了呢?这个地方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尸体消失但胆结石却保留了下来呢?

易长结石的人通常要么是有着较多脂肪的胖女人,要么是爱吃油腻或油(动物油)炸食品的人。如果死者是第一种人,这个范围内很容易查找,如果属于第二种人,情况会变得复杂,因为这样的人群范围太广,并且发生的事情距今相隔了那么多年。

有些事必须要古树青帮忙。

在柚木市的街头上,许雅玲的红色小车意外地又出现在林栗的面前。

许雅玲停了车,和林栗两人在街上并排着行走。

“林法医,沈梅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许雅玲问道。

“没有。”林栗皱了皱眉头,“没有公安的帮助,很多方面的行动受到制约。看来沈梅的死因还真的很复杂。”

“需要我帮你吗?”

“你帮不了我。”

“那么谁帮得了你?”

“古树青。可惜的是,他不在柚木市公安局了。”

“古树青怎么啦?”

“被调到柚木市下面的乡派出所去了。”

“你想怎么样?”

“让古树青回到柚木市公安局,我们可以联手破案。”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许雅玲说道。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口头道谢没有诚意。”

“难不成要我再次送你玫瑰花吗?”

“如果仅仅出于答谢就免了吧。”

“嗯,我可以请你吃顿饭。”

“这个主意不错。”许雅玲说道,“我正好肚子很饿了。”

林栗将许雅玲带到柚木三春饭店。

“这儿的菜不错,很有川菜的特色。”林栗说道。

两人点好菜,开始喝饮料吃饭。

“我戒烟了。”许雅玲说道。

“嗯,我可从来没说女人不能吸烟。”

“因为我觉得不再寂寞孤独,内心很充实。”

“是吗?”林栗不经意地回了一句。

“我对你调查的案子相当好奇,你的进展如何?”许雅玲再次提起刚才的话题。

“你是寻找创作的素材,还是想挖掘一些对新闻有价值的东西?”林栗以问代答。

“两者都有吧。”许雅玲歪着头看了林栗一会儿,说道,“更重要的是,我结识了你,也许出于对你的关心吧。来,为我们认识一周年干杯!”

说罢,许雅玲举起酒杯。

“干杯!”林栗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林栗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是一个走在大街上,女人也不会回头看一眼的男人。”

“林法医,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只盯着钱或帅气的外表吗?那是你心里的想法,其实也有不少女人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试问,你整天关在实验室,从来不主动和一个女人交往,她会了解你吗?”许雅玲说道,“你对法医化学很熟悉,那是因为在这方面你倾注了你所有的精力和心血。其实,经营自己的爱情也像经营你的事业一样要付出精力和心血,你不要幻想着天底下会掉下美好的爱情和幸福。”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与其等着被别人发现不如主动让别人发现,可现在为了沈梅的案子,严晓春弟弟和父亲的案子,再加上刘伟父亲的案子,我忙到现在仍然没有清晰的头绪,哪还有心思去经营什么爱情?我至少得把这些事情弄得差不多才可以松一口气。”

“这些案子到底有哪些问题?”

“主要是每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的范围难以锁定。严晓春弟弟被害一案,凶手是谁毫无头绪,公安刑警的侦查也收效甚微。严晓春父亲的爆炸一案,我怀疑到了刘洪天身上,没想到刘洪天突然死亡。现在头疼的是,刘洪天看起来并不像你的文章所写的那样,系自杀行为。”

“根据刘洪天死前几天的采访结果,我分析他有自杀嫌疑。种种迹象表明,他的感情与金钱严重不成正比,他找了不少女人,可那些女人只要他的钱,他想用钱买一份真正的爱情,像他和他的前妻之间那样的爱情,可他的努力失败了。我认为他的确对生活感到悲观,自杀不过是他失望积累的结果。”

“是吗?”林栗说道,“不过,根据我的推测,这很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

他杀。”

“难道你从中又查出了一个化学定时自动点火装置?”

“不,这次用的不是什么化学定时自动点火装置,因为,从正常的途径来看,凶手无法进入刘洪天的别墅。”

“那么凶手是怎么犯案的呢?”

“通过邮局。”

“哈哈。你真会想象。”

“不是想象。”林栗很认真地回答道。

“不妨说出你的理由来听听。”

“凶手很狡猾,通过假装从邮局寄包的方式把自己放在一个包裹里寄到刘洪天的别墅,这样,凶手便轻而易举地潜入到刘洪天的别墅里了。在刘洪天睡觉时,凶手悄悄打开别墅里的煤气瓶还有汽油,再把别墅所有的门窗关好,然后放了一个可以遥控的定时点爆器。可能那天出了什么误差,刘洪天半夜醒来,打开后面院墙的铁门。也就是这时,别墅爆炸了。可能是被铁门挡住了,使得刘洪天没有被炸死。可能凶手还潜伏在一个安全的隐蔽处,这时突然跳出来,可以想象,刘洪天当时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他不逃掉的话,必然会被杀死,被凶手丢进火海里,一切会化为乌有。”

“你能肯定吗?”

“这是我的推测。”林栗说道,“我从爆炸后的废墟里捡到了包裹,里面除了捡到一根头发之外,别无他物。”

“也许刘洪天早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你知道刘洪天到别墅之后,又到了什么地方吗?”

“朝阳庄。”

“你知道他去朝阳庄做什么吗?”

“不知道。”

“去找帮他管别墅的伍婶。可是,伍婶那天生病,去柚木市人民医院看病了。我推测刘洪天进别墅之后,一定看到那个包裹打开了,但是包裹里的东西却没有在他的别墅里找到。”

“因此,他怀疑伍婶拿了包裹里的东西?”

“有这种可能性。”林栗漫不经心地瞅了许雅玲一眼,换了话题问道,“嗯,你经常采访,一定对刘洪天有所了解吧?”

“刘洪天离婚后,他拿着钱拼命找女人,找一个能像他前妻那样爱他的女人,可事与愿违,现实当中并没有那样的女人出现。可能是这方面受了打击,加上刘伟基本上不与他亲近,这让他很孤独。所以,他对投资失去兴趣,更准确地说是,他对进一步赚钱失去兴趣。”

“可是,据我了解,他的公司却在不断开挖新矿,说明他对赚钱的热情并没有因他的个人原因而降低。”林栗对许雅玲的分析不以为然。

“其实,他并没有花太多的精力管理公司,开新矿是他手下的人搞的。他的公司只能越办越好,怎会让其倒闭呢?即使他想停手,别人也不会让他停手。”许雅玲说道。

林栗望了望许雅玲,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到外边走走吧。”林栗站起身来说道。

许雅玲点了点头。

林栗走到柜台边付清账款。

喝了酒的许雅玲,看起来更加娇艳,林栗感觉到了来自许雅玲身上的一种魅力。

乌河岸边,5月的柔风轻浅如缕缕发丝,河边绚烂多姿的夏花正迎着微风飘舞,空气中蔓延的缕缕馨香沁人心脾。许雅玲一身休闲装的打扮,披肩的秀发迎风飘扬,她望着河心,眼神里发出明亮的光泽。

“我爱你。”许雅玲站在乌河桥边,轻轻地对着林栗说道。

“什么?”林栗一怔。

“我爱你。”许雅玲略略提高声调。

“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爱你。”许雅玲再次提高音量。

“谢谢。”林栗低声说道,同时脸庞红了起来。

许雅玲向着林栗走过去,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林栗惊讶得说不出话。她的学识、容貌、智慧,以及各个方面,他都无法与她相比。难道古树青说的是真的,许雅玲真的看上他了?

许雅玲抬起头,脸面仰向他,眼光含着迷离和热切的期待。

许雅玲温暖而湿润的嘴唇,柔软性感的身体,像一阵阵汹涌而来的潮水袭击着他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冲击着他固有的理性。

“不,不要这样。”林栗低声说着,脸红到了脖子根。说实在话,他对许雅玲并不了解,对许雅玲的情感也非常复杂。在他没有完全了解许雅玲之前,他情愿他的情感世界是空白的。

许雅玲将颤动着的嘴唇迅速移开,林栗看到她的脸上隐现出一种不安。

“你怎么啦?”

“没什么。”许雅玲说着低下头,神情略含几分羞怯。

“你为什么要那样呢?”

“也许……也许……”许雅玲不断眨着眼,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也许什么?”

“没什么。”许雅玲低下头,过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将话题转移,“这些案子,你有把握破吗?”

“现实有许多东西单靠肉眼判断远远不够,比如魔术,当你看到那些眼花缭乱、又有些令你匪夷所思的表演时,恐怕你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你明明知道这是在进行魔术表演,是一种假象,可你却无法找到它的破绽。不过,如果你认真地看,仔细地看,反复地看,也许最终你会找到破绽。破案也是如此。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要找到一处破绽,智商再高的凶手也难逃法网。我相信,这些真相一定会随着进一步的深入调查而渐渐浮出水面。因为我不是魔术表演的旁观者,而是魔术之谜的解答者。”

“是吗?”许雅玲恢复了那种冷冷的语气,“你这么自信?”

“时间会证明。”林栗微笑着说道。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做,可是没有时间。你能替我去做吗?”过了一会儿,林栗问道。

“什么事?”

“沈乐琪老师资助的学生不是严晓春,而是另外一个大学生,我想找到她。”接着,林栗把严晓春没有接受沈老师资助的事告诉了许雅玲。

“有必要找到那个女学生吗?也许她有不能露面的苦衷呢。”

“我想告诉那个女大学生,是谁资助她读完了中学,又读完了大学,至于她怎么看待沈老师,则由她个人决定。我并不是要她非感谢沈老师不可。”

“捐钱给希望工程的人非得要知道自己的钱给了谁吗?也许沈老师根本没这想法,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当初沈老师捐助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图报,她捐助的目的只是希望对方能读大学,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如果能得知对方确切的消息,我想沈老师的心多多少少会有些慰藉。”

“嗯,也许你说得对。”许雅玲答应了,可语气显得很勉强。

接着,许雅玲说她身子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古树青不久被调回柚木市公安局。古树青回来后,将林栗整理的可靠证据上报并提出重新侦查申请,12年前的爆炸案终于引起省公安厅的重视,并让古树青负责对此案的重新侦查工作。

林栗觉得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爆炸案中5个死者身份的核实。严泽实夫妇、伍雨娟的儿子——徐晓宝原来是被计算在内的,还有一个死者是谁呢?林栗和严晓春立刻起程到了朝阳庄。

“死者当中,有一个人不是峡谷庄的村民。”严开顺说道。

“是谁?”林栗觉得这个情况非常重要,“他在矿上下井吗?”

“这个人不是矿上的下井工人,是刘洪天请来的临时工,专门负责放炮的,刘洪天说这个人很有经验。没想到,这个人后来也死在里面了。大家都叫他陈财旺。”

“这个人是哪里的?”

“他原来是住在墉湖镇纵树坡村的村民,刘洪天开纱窗店时,他在纱窗店打工,上门帮人安装纱窗。对了,这人好像是刘洪天一个远房亲戚。”

林栗和严晓春驾车来到纵树坡村,纵树坡村并不在纵树坡,而是位于离墉湖镇1公里路远的一个村庄,离纵树坡有10多里路远。村子很大,住着百来户人家,两人费了半个小时才找到陈财旺的家。陈财旺的母亲是位50多岁的妇女,当她听到来人打听陈财旺的情况时,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我的儿死得好惨呀,连尸体也没有找到。”陈财旺的母亲哭着说道,“大家都说是我家陈财旺不小心点着了炸药,可是他放炮5年没出过事,怎么到了那里没有3天就出事了呢?”

“3天?”

“是啊。”

“你儿子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吗?”

“是啊,只是他爱喝酒,你要知道,喝醉了就容易犯事。”

“犯事?”

“有一天晚上,他在墉湖镇喝醉了,调戏了一个过路的女人,让人家打了一记耳光不算,还要告他耍流氓。”

“哦?”

“要不是刘洪天帮着说情,他早被别人打得皮肉开花了。”陈财旺的母亲继续哭道,“也不知他造的什么孽,他以前很老实,不怎么和别人喝酒,可到了城里,结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就学坏了。我曾经一再吩咐刘洪天,要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学坏。刘洪天把他弄到墉湖北岭的煤矿上班,我本以为他脱离那个环境,一切会好起来。没想到却出了事,真是天不长眼睛啊!”

严晓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林栗说道:“你那个骷髅头复原画像似乎与大娘很相像呢。”

经严晓春这么一说,林栗也觉得有几分像。

“难道那具白骷髅头是陈财旺的吗?”严晓春问道。

林栗将其中骷髅头还原出来的头像递给陈财旺的母亲,“你认识他吗?”

“他就是财旺呀。”陈财旺的母亲抹着眼泪说道,“你们怎么画出了他的像?难道你们有他的照片吗?”

“我们在纵树坡一个山洞发现一个骷髅头,然后请专家根据骷髅头的特征画出来的。”

“这怎么会呢?全部被炸得粉碎,在场的人挖掘时,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那时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3个人全都坐在炸药包上。加上炸塌的泥,煤和碎石混在一块,几乎分不出谁是谁。除了严泽实夫妻俩的尸体,我们三户人家就只能搜集一些碎骨碎肉,统统埋在一个坑内,然后打一块大石碑,上面刻着3个人的名字作为纪念。好在刘洪天有良心,答应开矿后给每家每户发笔钱,要大家也不要向严家闹事。镇政府的领导也出面,说给死者每家一定的赔款。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只好这样了。”

“就是说,里面到底有没有三个人的尸骨,也分不清了?”

“反正是那3个人在里面上班嘛,既然没有活着出来,当然死在里面了,这有什么疑问吗?”

对这个问题,林栗没有进一步作解释。他略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已提取了头骨的DNA标本,你能不能合作一下,让我们从你身上抽少许血液,我们做个比对,如果你的血液和头骨中的DNA数据吻合,那么骷髅头无疑就是你儿子的,如果不相符合,就可以排除不是你儿子。”

“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我们怀疑你儿子没有死在矿井里,而是死在野外,是被人杀害的。所以,我们想证实这件事。”

“天哪,被人杀害的?”

“我们目前只能推测,要证实这件事,得靠你配合我们的行动。”

“好好,你们抽吧。”陈财旺的母亲立即将衣袖卷起。

林栗从背包内取出一次性的采血器具,很利索地抽了1毫升的血,然后封装在塑料管中。

“一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

DNA的比对结果,证实了林栗当初的推测,白色骷髅头提取的DNA与陈财旺母亲的相符,这意味着,陈财旺并没有被炸死在坑道内,而是死在外面。那么,陈财旺到底是怎么死的呢?难道是陈财旺制造了爆炸案,然后有人要杀他灭口吗?

一周后,林栗再次来到陈财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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