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的情报网对DA师的渗透愈演愈烈,东南战区情报部门决定对其实施打击。王强把林晓燕和关小羽叫到一起,听有关这方面的情况汇报。当着陆云鹤和吴义文的面,林晓燕汇报说:“我们已经锁定了一个专门侦听和收集我DA师情报的间谍站,他们多次进行网络渗透,企图进入我E5W系统,都被我自动防火墙挡在系统之外。”

关小羽补充说:“作案对象非常狡猾,经常更换地点。”

吴义文说:“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情况,说明敌人一天也没有睡大觉,敌情就在眼前。”

陆云鹤交代林晓燕和关小羽说:“信息对抗大队和特种兵大队这次联手进行的反侦察行动很保密,也很细致,要尽快上报战区保卫部,并通报地方安全部门。”

王强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恋爱报告揣在口袋里,林晓燕的手指一直捻动着,她在想要不要当着王强的面把恋爱报告交给陆云鹤?为什么不呢?她反问自己,而且吴义文也在这里。眼看着王强就要离去,林晓燕拿出了恋爱报告,递给陆云鹤,故意大声地说:“政委,这是我向组织上递交的恋爱报告。”

果然,林晓燕的话一说出来,几个人都有了不同的反应。陆云鹤接过报告看了看,没有说话。王强打趣地问:“林大队长的恋爱对象是谁呀?”

林晓燕笑笑说:“部长要是真的关心,就请看吧。”

陆云鹤立即将林晓燕的恋爱报告递向王强,王强连连摆手说:“这属于个人隐私,我不看。”

“过去是隐私,现在我决定向组织公开。省得又有人四处乱说。”

吴义文一直没有吱声,听了林晓燕的话,欲抽身离开。陆云鹤将林晓燕的报告递给了吴义文:“老吴,你看一下吧。”吴义文这才不得不接过来,粗粗地看了几眼。

其实,林晓燕的恋爱报告在陆云鹤手里时,吴义文已经看到了高达的名字。但他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然后笑着对林晓燕说:“林大,什么时候看上高达的?”

吴义文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在林晓燕听来觉得他另有所指。林晓燕没好气地问吴义文:“是不是我的报告还不够详细?各位领导,我和高达同志已正式建立了恋爱关系,按照部队的有关规定,写了这个报告,递交组织审查批准。”

场面显得尴尬起来,王强连声说着:“好事啊,好事!”大家才散了去。

龙凯峰主动来找自己了,韩雪心里十分高兴。她觉得自己首先要做的是让龙凯峰对百川集团下属的几个实体作些了解。她首先把龙凯峰带到了码头,对龙凯峰说:“这里就是咱百川集团的货柜码头,今天有两条船要起航到南非。”

龙凯峰看着靠岸的两艘货船,望着大吊车巨大的吊臂把二三十吨的集装箱从货场直接吊入船舱。由衷地说:“没想到百川集团的货柜码头这么大,真有气派啊。”

“原来我也不知道爸爸的公司有多大。接手之后才知道有这么多的业务。你不知道,开始坐在爸爸的办公桌前,一下子进来五、六个老总,事情摆了一大堆,我真不知道如何处理,好在赵哥他……”

龙凯峰闷声说:“好在有他帮你,也就是说是他把你扶上马的,对吗?”

“我想找你啊,可是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呢?”韩雪明显感到龙凯峰心中的不快。

龙凯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韩雪:“下面要带我去哪里?”接着韩雪带龙凯峰参观了集团的海鲜大冷库和食品饮料公司,最后才把龙凯峰带到百川大酒店。车一到,酒店总经理于洪浩已经站在大堂外迎候了。于洪浩替龙凯峰夫妇打开车门,恭敬地叫着:“韩总,龙师长。”

“于总,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吃饭。”韩雪漫不经心地说。

于洪浩点头殷勤地说:“当然。韩总,龙师长,想吃什么口味?”韩雪扭头看着龙凯峰说:“凯峰,你说吧。”

龙凯峰随韩雪转了一圈,心情开朗了许多,肚子也感到饿了:“吃粤菜吧。”

于洪浩领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包间。待他们坐下后说:“韩总,要不要先点一下菜呢?我好叫厨师提前准备。”

韩雪说:“你就来一个三蛇煲老鸡,金盘五彩虾,红烧鳖裙,七彩酿猪肚……”

龙凯峰听着韩雪报出的一个个菜名,多是他没听说过的,怕吃不下浪费,就说:“够了,吃不了的。”

韩雪说:“好,再来一个喜鹊新巢,一个清补凉鲫鱼汤,就这些,小菜点心你去配吧。”

于洪浩哈着腰忙着去准备了。龙凯峰笑着对韩雪说:“没想到你还真有点老总的样子呢。”

韩雪嗔怪道:“还不是你给逼的。”

“我怎么逼你了?”

“今天我领你看的只是咱百川公司规模的三分之一。在海外还有三家公司。这么一大摊子,你又不来管,可不就把我逼上梁山了。今天我叫几个菜,是想看看于洪浩新招进来的几名厨师的水平怎么样。”

龙凯峰盯着眼前的韩雪,想着过去的韩雪,突然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二人一时无话。好在韩雪要的菜一一上来了,韩雪指着一道菜对龙凯峰说:“凯峰,你先尝尝这个,喜鹊新巢。”龙凯峰尝了一下,一个劲点头:“好吃,真好吃。”

龙凯峰将几个菜都夹着吃了一些,满意地点头。看到韩雪一直没动筷子,就说:“韩雪,你也吃啊。”

韩雪尝了尝红烧鳖裙,突然蹙起眉头,她又尝了尝喜鹊新巢,也不满意,她放下筷子对于洪浩说:“于总,你把厨师长叫来。”等于洪浩一走,龙凯峰问韩雪:“怎么了?”

“你没吃出来吗?这菜做的不对。”

“有什么不对?我吃着都不错啊。”

韩雪笑道:“你天天在部队食堂吃大锅菜,到这来当然觉得什么都好吃了,其实中国菜学问可大了。就说你点的这粤菜吧……”

于洪浩很快就领着厨师长和厨师走了进来,他们小心地站在韩雪面前,只听韩雪说:“师傅,这道红烧鳖裙做法上有点小问题,一个是配料里缺火腿,水发鳖裙煨的时间不够,炝锅时只用了蚝油,没放绍酒,对吧?”

厨师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刚才怕来不及,做的时间短了一点,料也少了一些,对不起,我马上再烧一盘送上来。”

“算了。听说你是刚招来的,下次可不能这样。你再看这盘喜鹊新巢,我记得主料应该有火鸭丝,瘦肉丝等,现在芋头丝没有,冬菇丝少了,肉丝却多了。辅料忘了放麻油,你尝尝?”厨师用筷子夹了点菜尝了尝,点头认同:“是的,是的。韩总真是行家里手,惭愧惭愧,下次一定注意。”

“我们是五星级酒店,绝不可以把这样的菜拿到顾客餐桌上去。”接着,韩雪又转身对于洪浩说:“菜的质量一定要抓好,你把这两盘菜端下去,放在厨房最显眼的地方,展览三天,让大家引以为戒。”

于洪浩点头说:“好的。我马上就去。”

于洪浩和厨师们端着菜下去了。

龙凯峰对韩雪产生了不满,责备韩雪说:“你这是干嘛,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

韩雪说:“我今天不给他面子,是为了顾客给他们面子。”

龙凯峰摇头苦笑道:“没想到,你一下子走得这么远。”

韩雪咀嚼着龙凯峰的这句话,也觉得自己显得太要强了,就软着口气说:“凯峰,你不知我有多累,你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我。”

龙凯峰动情地说:“韩雪,爸爸突然倒下了,千斤重担就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我一点忙也没帮上,确实够难为你的。”

韩雪觉得已经到了向龙凯峰摊牌的时候了,她为龙凯峰挟了几道菜,口气温柔地说:“凯峰,我知道你一直痴迷于军事,一心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可是,你想过没有,和平时期,军人这个职业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韩雪的话令龙凯峰深感意外,他像是有些不认识似的看着韩雪说:“我很难相信这个话是从一个双拥办主任嘴里讲出来的。”

韩雪笑了笑说:“我对我的过去从不后悔,但对今天的选择同样坦然。人们都说,现在的人想得最多的就两件事:钱从哪儿来?人往哪儿去?”

“钱从哪儿来?人往哪儿去?精辟!”轮到龙凯峰咀嚼韩雪的话了,他不住地点头赞叹着。

“凯峰,俗话说男人打天下,女人管男人,这个家迟早还得你来当。你不可能一辈子当兵,总有脱军装的时候,迟脱不如早脱。别受那个窝囊气了,下决心回来吧。”

龙凯峰被韩雪说得一时无话可说,沉吟了一会:“你说,我回来又能帮你什么?当老板,当总经理?”

“现在当然不行。”

“那你安排我这个副师职干部担任什么职务?”

韩雪笑说:“先当我的秘书。”

龙凯峰不满地说:“给你当秘书?”

韩雪肯定地说:“对,还是生活秘书。”说着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龙凯峰说:“我的韩大总裁,我恐怕连生活秘书都当不好。”

“当不好也得当,谁让你是我的丈夫呢。管理部队和管理企业很多地方是相通的,一个复合型的军人,到商场上同样会大有作为。赵哥到了地方不是干得很好嘛。”

这下龙凯峰全都明白过来了,韩雪带自己四处看,又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他脱下军装,于是他嗔怪道:“这个弯也拐得太急了点,总得让我好好想想吧。”

韩雪手机响起来,接起来一听是赵梓明。

赵梓明告诉韩雪,水库工地上有事请她马上过去一下。韩雪关了手机对龙凯峰说:“赵哥找我,让我过去一下。”

龙凯峰问:“他在哪?”

韩雪说:“还能在哪,水库工地呗。”

龙凯峰看着韩雪说:“老连长水库搞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空去看看,我跟你一起去吧?”

“那当然好了,赵哥肯定开心。”

身着军装的杨芬芬再次来到赵梓明的家乡赵家村,为那位姓祖的台湾老兵寻根问祖,她在村中四处走着,察看着姓祖的老兵在信上提供的有关赵家村的物貌。迎面走过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杨芬芬上前打听起来:“老大爷,我跟你打听点事?这村里五十多年前,有没有一家姓祖的?”

“姓祖的?”老大爷看看杨芬芬,想了半天,然后茫然地摇摇头。

杨芬芬又问:“村里以前有没有人被国民党抓了兵,去了台湾?”

这回老大爷想都没想就说:“有啊。有一个,那是解放前了,抓走了,又跑回来了。”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这个人五年前就死了。”

杨芬芬失望起来,只好走出赵家村。

龙凯峰和韩雪正赶往水库工地,车子路过赵家村村口,韩雪发现了站在村口等车的杨芬芬。韩雪马上让司机停车。然后和龙凯峰一起下车走向杨芬芬。

看着走近自己的龙凯峰和韩雪,杨芬芬意外地问:“你们两人要去哪里?”

韩雪说:“我想带凯峰到灵山渡工地看看,赵哥在那里等着我们呢。你怎么在这儿?”

龙凯峰问杨芬芬:“嫂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老连长的老家来了?”

“我在为一个华侨寻找亲人,顺藤摸瓜跑到这儿来了。正等公交车往回走呢。”

韩雪对龙凯峰说:“凯峰,离水库不远了,要不你先上去吧,我陪芬姐说说话儿。”

龙凯峰能来水库工地,赵梓明一见高兴坏了,紧紧地握着龙凯峰的手使劲摇着:“你小子,总算来了。”

龙凯峰也被赵梓明的激情感染着,由衷地说:“老连长,想不到你就要梦想成真了。”

赵梓明指着高高垒起的水库大坝对龙凯峰说:“大坝已经建起十多米了,到了四十米时,就可以蓄水发电。电站接着就要动工,发电机组已经在哈尔滨的工厂里进行组装了。”

龙凯峰感慨起来:“没想到老连长干的是这一番大事业。”

赵梓明说:“凯峰,上次我们两个还在争论建还是不建,现在我们倒是可以讨论到底蓄多少水的问题了。”

龙凯峰笑笑说:“赵市长,我已经没有权力来跟你争了。”

赵梓明显得沉重起来:“凯峰,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本来这几天想过去看看你,没想到你现在比我清闲了,先跑到水库来看我了。哎,韩雪怎么没过来?”

“哦,忘记告诉你了,韩雪在赵家村村口碰到了嫂子,就下车陪她一会儿。”

赵梓明疑惑地问:“她也来了?”

龙凯峰说:“嫂子不是来找你,她去赵家村是为了给一名台湾老兵寻找大陆亲人。”

赵梓明动情地说:“她已经为九十九位海外的同胞在大陆上找到了亲人,现在正在追寻第一百个。”

龙凯峰感叹着:“我真佩服嫂子的精神,这么多年,她一直孜孜不倦,痴迷地做一件事情,几十年如一日,真是少有啊!”赵梓明苦笑道:“如果用佛家的话讲,她是在追求功德圆满,用我们现在的话讲就是一种事业心。”

龙凯峰说:“老连长,韩雪一个劲地劝我转业,要我去帮帮她,你看呢?”

赵梓明没有马上接话,韩雪的想法他太清楚不过了,但是这个决心必须由龙凯峰自己下。于是,赵梓明对龙凯峰说:“她也想请我当说客,说服你早点转业。你的态度呢?”

龙凯峰沉重地说:“我很矛盾,这是我一辈子不愿去想的事。”赵梓明点头道:“是啊,脱军装对一个只想当一辈子军人的人来说,是很残酷的。但你留也好,走也好,大主意还得你自己拿。”

龙凯峰说:“韩雪让我参观百川集团,让我到你这儿来,无非是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明说了,就是告诉我,当兵别当傻了。”

赵梓明笑笑说:“韩雪对你是没话说的,过去你就是他的一切,可现在不同了,她已经自己撑起了一条船,反过来想让你上她的船。”

赵梓明和龙凯峰的交流充满着感伤,而韩雪和杨芬芬坐在路边,你来我往的一句搭一句,却句句柔情。

杨芬芬对韩雪说:“韩雪,你可千万不要学我,说真的,我和梓明都很苦,一点也不开心。”

“难道两个事业有成的人就真的走不到一起吗?”

杨芬芬苦笑一声说:“理论上说是可以的,但实际上很难。我努力过,他也努力过,但是都没有成功。每次的失败只能带来更深的伤害,后来我们都感到疲惫了,与其相互伤害,还不如敬而远之。”

韩雪忧伤地说:“我就是害怕跟凯峰走到这一步。”

“夫妻间的枕头一旦成了枕木,除非一方做出放弃,不然两条钢轨不可能摆脱枕木的间隔。无论路有多远,总是不能合拢的。”

韩雪忧虑地说:“这么说,你们早晚是要分手了?”

“我已经多次向他提出分手,只是他……”杨芬芬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转移到韩雪身上说:“韩雪,我真羡慕你和凯峰,如果有一点什么裂痕,要尽早弥补,千万不要走我和他这条路,离婚毕竟是一件伤心伤肝的事。”

韩雪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芬姐,我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到身边来!”

杨芬芬望着韩雪,嘴唇翕动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梓明和龙凯峰久等韩雪不来,二人就沿着山路走向赵家村。身边不时有卡车经过,激起满天灰尘。

赵梓明挥手驱散着眼前的灰尘,对龙凯峰说:“凯峰,是走是留,我知道你也很矛盾。留吧,怕伤了韩雪的心,走吧,又会伤了自己的心,所以这个态我很难表啊。我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龙凯峰说:“老连长,人们都说我什么都像你,连狗脾气都一样,看来你是我的前车之辙,我还得跟着走。”

赵梓明说:“千万别瞎跟。我和你嫂子的事弄成现在这模样,你也跟着走?”

公路的拐弯处,出现了韩雪。

龙凯峰对韩雪说:“我已经告诉老连长了,说你会把嫂子带上山来,嫂子人呢?”

韩雪垂着头说:“我劝了她半天,她还是搭班车走了。”

赵梓明苦笑道:“走就走吧。”

韩雪很快就和赵梓明商量好了有关工作,立即带着龙凯峰往回赶,车子颠簸了一下,韩雪感到不适,一阵恶心。龙凯峰扶住了韩雪的双肩,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韩雪示意车子停了下来,让龙凯峰扶着她走到路边,蹲在路边呕吐起来。

龙凯峰着急地说:“以前你不是不晕车的吗?”

韩雪用手帕擦了擦嘴,笑笑说:“你真是个糊涂虫,老婆怎么了你都不知道?”

龙凯峰疑惑地问:“你怎么了?”突然意识到什么地:“韩雪,你是不是怀孕了?”

韩雪嗔怪道:“你那么大声干吗?都两个月了。”

龙凯峰愣在那里,心里一阵愧疚:“韩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一直想等你决定转业了再告诉你。”

龙凯峰愕然道:“这和我转业有什么关系?”

韩雪说:“傻瓜,你不转业,不把我这副担子接过去,我怎么给你生孩子?”

龙凯峰嚷起来:“这么说,你是要我非转业不可了?”

韩雪一只手搭在龙凯峰肩上说:“扶我上车,回去再说。”

吴义文一上任,就大张旗鼓地整治营区,要让DA师上上下下的营区有个新面孔。一时间,大大小小的营建工程在DA师各部展开了。他和陆云鹤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施工图纸。

导弹大队营区修建,让高达背了个处分,吴义文新设计了一个方案,想听听陆云鹤的意见,可是图纸给了陆云鹤好几天,陆云鹤也没有说出个一二来。吴义文有些着急了,跑到陆云鹤的办公室询问:“陆政委,导弹大队营区修建的新方案你看了吧?”

陆云鹤点头说:“导弹大队的装修方案已几经修改了,哪家公司的方案都要超出我们的规定标准,不赚钱他们是不会干的。你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尽快把导弹大队的营院建好。”

吴义文要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说:“这事我亲自来抓。”

陆云鹤说:“这两天我到各大队看了看,营院整治总体搞得不错,但还不能放松,这不是表面文章,从中可以看到我们DA师的精神面貌。”

吴义文点头说:“政委说得对。训练和生活不是对立的,我想用两个月的时间,彻底改变一下面貌。”

“陆航大队的住房问题,飞行员的住宿条件必须要尽快改善。”

“我正在通过地方的关系,想别的办法。要搞就搞得好一些,包括师机关的自动化办公。”

因为有了龙凯峰的教训,吴义文大事小事都向陆云鹤通气,一来是自己师长的位置还没有坐稳,其次也是在陆云鹤面前表明一下自己的姿态。

吴义文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桂平原了,一些难事,到了桂平原那里就迎刃而解。

桂平原在吴义文上任后,处处鞍前马后,献计献策,什么事都显得成竹在胸。今天桂平原又有一个好主意要献给吴义文了,推开吴义文的办公室,不见吴义文,他就坐在这里。吴义文一进来,桂平原就对他说:“师长,工兵大队自制小菜搞得不错,每个连队食堂都能腌出几十种不同花样的咸菜来,官兵吃得很满意。”

吴义文放下一堆图纸说:“好啊。”

桂平原拿出一份材料放在吴义文的办公桌上说:“这是他们的经验材料,我觉得还真有点意思。”

吴义文拿过来看了看说:“好,哪天去看看。要是有特点,把经验总结一下,各大队可以向他们学习嘛。”

桂平原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吴义文望着桂平原说:“你来了正好,跟我到市房地产公司去一趟,我想请他们帮个忙。”

“是不是为导弹大队营房的事。”

“对,他们的老总是我的老战友。”

桂平原说:“还有一件事我跟你汇报一下。孙总,孙光强来过几个电话,要请你吃饭。”

这个孙光强,在自己上任后,多次打过电话请吃饭,都让吴义文推掉了。想不到电话又打给了桂平原,于是他对桂平原说:“你看我忙得都踩脚后跟了,哪儿有时间去吃饭啊。”

桂平原说:“不光是吃饭,他想送我们一批电脑。”

吴义文感兴趣了,师机关正准备实现现代化办公,电脑当然少不了。就同意和桂平原一起去见见孙光强。

来到孙光强的亚华集团公司,桂平原就对孙光强说:“师长来看看你要送给我们什么样的电脑。”

孙光强说:“全都是笔记本电脑。”说着拿出一台样品介绍说:“这是我们公司自己组装的,市场上卖得很火爆。以前我就听你们说过,你们要搞现代化办公,肯定需要这种东西,我送你们一批,也算是科技拥军吧。”

这正中吴义文下怀。吴义文高兴地说:“好啊,我们师机关马上就搞办公自动化,局域网马上也开通了。”

孙光强问:“六十台够吗?”

桂平原惊讶地说:“六十台,这么多啊。”

孙光强说:“吴师长现在是一师之长了,本来就应该祝贺一下。”吴义文感激地说:“那我就代表全师官兵谢谢你了。”

出了孙光强的亚华公司,吴义文又请市房产公司的洪总一起到导弹大队,这位战友,对吴义文主动把业务交给自己,心存感激。一到导弹大队就听吴义文当着高达和桂平原的面说:“洪总,钱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但活你要给我干得漂亮。第一,你把全部进口材料改用国产材料。如此材料费可以省下四分之一,这还是市场报价,如果你能从厂家直接进货,我想费用还会低。第二,我们建立个军民共建关系,你那里想搞点什么活动,只要我们这里能办到的,我们尽可能支持。”

洪总吃惊地望着吴义文说:“老战友,没想到你对我们这行如此精通。你放心,我一定照办。”

几件事办下来,都很顺利,吴义文就提出去工兵大队看看他们腌制的小菜,桂平原关切地对吴义文说:“师长,工兵大队还是下午再去吧。”

吴义文想想,觉得也是,不如先回师里把刚才办的几件事和陆云鹤通通气。

吴义文去找陆云鹤,桂平原就直奔工兵大队,他想就让吴义文看一个连队就够了。于是他挑了三连,把三连连长和司务长叫到跟前面授机宜。并嘱咐此事不要报告大队。连长和司务长都不敢怠慢,就忙着准备去了。桂平原总算松了口气。

下午一上班,吴义文就兴致勃勃地跟着桂平原来到了工兵三连,一走进三连的食堂,就看见平时就餐的餐桌被排在一条钱上,上面放着几十种他们腌制的小菜,每一种小菜边上还插着牌子,一溜望过去,倒也真的很上眼。吴义文一一察看着,心里非常高兴,还不时用筷子夹上一点尝尝。他对连长和司务长说:“你们连在伙食管理上给全师带了个好头,一个单位能搞出这么多花色菜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桂平原在一边说:“吴师长,他们不仅花色多,而且量也足。”吴义文更有兴趣地说:“走,我们参观一下,下次的现场会就在这里开了。”

司务长显得有些犹豫,吴义文笑着说:“怎么,怕我这个师长打土豪?”

桂平原捅了一下司务长,他的样子让吴义文觉得有些异样。

司务长打开腌菜房的锁时,手有些发抖,开了半天,锁也没能打开。吴义文一把推开司务长,自己打开了锁。果然,他看见里面排满了四五十个小坛子,坛盖上贴着各种腌菜的菜名。桂平原在前面一一打开,开到第三坛时,盖子上面明明写的是雪里红,可是坛子里面却是泡菜。吴义文蹙了蹙眉头。他不再让桂平原打开盖子了,而是用手一个个敲着,侧耳听着坛子发出的声音。

吴义文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冲一脸紧张的司务长说:“去拿把大锤来。”

司务长不知吴义文要大锤干什么,愣怔着。

桂平原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了。等司务长拿来一把大铁锤,吴义文接过,对准一只菜坛,用力砸去。坛子碎了,里面滚出来的不是腌菜,而是黄沙。吴义文又抡起大锤砸向另一只菜坛,还是黄沙滚了出来。“砰,砰,砰”吴义文愤怒地把所有的坛子全都砸了,然后将大锤扔到地上,背着手走了出去。桂平原紧跟着吴义文来到外面,企图解释,被吴义文喝住:“行了!谁想在我吴义文鼻子底下搞花花架子,我就用这把铁锤砸他!明天就在这里开现场会,让全师干部看看你们搞的典型经验!”

桂平原呆了。吴义文就是想让桂平原难堪一回,任师长以来,他还没有这种机会,现在桂平原为他创造了机会,他怎么能放过。至于桂平原,自然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出出他的洋相,也好让大家看看他吴义文在原则面前是不讲情面的。

现场会很快就在三连召开了,桂平原当着全师连以上干部的面作了检讨。事后,吴义文拉着桂平原的手说:“平原啊,这件事你别怪我……”

有了一个月的长假,龙凯峰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当一个好丈夫。得知韩雪已经怀孕后,龙凯峰更觉得自己欠韩雪的太多了。这些天,家务活他独揽了。看到龙凯峰在家里忙碌,过去的韩雪又复活了,龙凯峰走到哪,韩雪就跟到哪,时时为他擦汗,送杯水,还一句句娇嗔地叫着“老公老公”的。韩雪多么希望自己能和龙凯峰永远这样。面对龙凯峰对自己的体贴入微,韩雪几次想下掉龙凯峰腰上的围裙,都被龙凯峰拒绝了,龙凯峰说:“我现在的感觉挺好。”

可是韩雪还是发现了龙凯峰有时默默地坐在那里发呆,他真的不再想部队上的事了吗?

龙凯峰去超市买调味品时,碰到了林晓燕,二人都有些意外。已经有些日子没看到对方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晓燕的目光望着龙凯峰货筐里的盐和味精,顿时就明白了。她心里一阵酸楚。

龙凯峰像是看出了林晓燕的心思,苦笑着说:“以后怕是常来这里买这些油盐酱醋了。”

林晓燕同情龙凯峰,就变着腔调安慰他说:“当一个月的伙头军,就以为有多委屈吗?”

龙凯峰摇了摇头说:“也许要当一辈子家庭伙头军。”

林晓燕心里一紧,她已经听人说龙凯峰有想转业的打算,而且他妻子韩雪正极力怂恿他脱下军装。这时,她听见龙凯峰忧郁地说:“晓燕,也许我将步赵参谋长的后尘。”

“你真的打算转业吗?”

“树挪死,人挪活,这商品在流通中才能增值啊。”说着他又从货架上拿起一包味精放进货筐里,煞有介事地说:“我得回去了,鸡还在火上炖着呢。”

龙凯峰走了,林晓燕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呆。今天的龙凯峰彻底变了啊,变得不再像从前了。林晓燕心里掠过一阵失望,突然她扔下自己已经挑好的东西,紧追龙凯峰而去。追到超市外面,早已不见了龙凯峰的身影,林晓燕沮丧极了,在心里暗暗骂了一通龙凯峰。

碰到林晓燕,让龙凯峰不得不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看到了林晓燕目光里放射出的对自己的失望,他害怕林晓燕又会激烈地指责自己。所以他才匆匆地走了。

回到家里,韩雪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子,她接过龙凯峰手里的东西,就拉着龙凯峰坐到桌边。龙凯峰什么也不说,端起饭就大口吃起来。

韩雪还是觉出了龙凯峰表情的异样,她担心的就是怕龙凯峰上街会碰到什么人,比如林晓燕,如果碰到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将会前功尽弃。

正沉默间,就听见门铃声响了,龙凯峰冲到外面拉开门,看见王强站在门外,一时惊讶不已:“王部长?”

王强手里拿着画轴笑笑说:“凯峰,你的家真不太好找啊。”

龙凯峰热情地将王强引进门:“部长,快请坐,我去泡茶。”

王强摆摆手说:“不坐了,晚上还有个会。”

龙凯峰问:“部长找我有事?”

王强说:“钟副司令出国前,让我把这幅画还给你。”

龙凯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画?什么画?”

王强以为龙凯峰在装糊涂,他把画放下说:“这幅画首长看了,认为是一幅难得的好画,看完了,就算欣赏过了。凯峰,画还是自己留着吧。”

龙凯峰懵里懵懂地看着王强说:“部长,你肯定搞错了。”

王强正想挑明时,韩雪赤着脚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没搞错没搞错,是我们送的。”

龙凯峰盯着韩雪。

韩雪说:“王部长,你可是稀客,怎么也得进来坐坐,喝杯水。”王强的目光落在韩雪的赤脚上,然后将目光转向龙凯峰说:“凯峰,首长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希望凯峰同志尊重别人,尊重自己,走正道,使正劲。再见。”

王强抽身离去。龙凯峰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瞪着双眼,盯着韩雪,嘴里呼着粗气,气呼呼地问:“是你给首长送画的?”

韩雪有些慌乱起来:“凯峰,我都是为你好。”

龙凯峰眼中透出一股寒气:“你说为我好?”

韩雪茫然地:“当然也为我自己,为我们的孩子……”

龙凯峰遏制不住愤怒,他的手猛力一挥,咆哮起来:“可你这是毁了我!”

韩雪怯弱地望着龙凯峰:“怕什么?不让干,咱还不想干呢。凯峰,退一步海阔天空……”

龙凯峰粗暴地打断韩雪:“丢人,太丢人了!你不光侮辱了我,也侮辱了DA师,侮辱了首长!”

韩雪没想到龙凯峰会发这么大的火,就撒娇说:“你吓唬谁啊?哪儿有这么严重?快抱我回去,没看我还赤着脚呢。”龙凯峰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怎么来就怎么回去!”说着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大步朝门外走去……

龙凯峰冲出家门,突然显得茫然起来,去哪里呢?去办公室?可是自己正在休假,一个被免职的人在休假的时候半夜跑到办公室里去算怎么回事?

无意中,龙凯峰走到了开心坞门外,就一头踅了进去。

龙凯峰没有去找赵楚楚,他在一张空桌边坐下,朝服务员要了几瓶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喝完,他叫服务员再拿,可服务员不愿意再拿酒给龙凯峰。“你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我们不能让你喝醉了。”

龙凯峰这才问:“你们老板呢?”

“她去找景晓书了。”

他们正说着话,赵楚楚就拎着两瓶酒走了过来。

赵楚楚在龙凯峰对面的位子上落座。龙凯峰问:“找到景晓书了吗?”

“到处找了,就是找不到。”

“一定要找到他。”说完,龙凯峰就着酒瓶喝了起来。

赵楚楚担心地说:“你喝多了。”

龙凯峰不说话,咕嘟一阵一瓶啤酒又下肚了。正要去抓另外一瓶,被赵楚楚拦住了。赵楚楚难过地说:“心里有苦就一定要喝酒吗?”

龙凯峰摇了摇头,痛苦地说:“楚楚你说,一个你自以为最了解的人,一夜之间突然就变了,变得都不认识了,你不觉得可怕吗?”

“这有什么可怕的?人之常情嘛。”

“我还以为她很爱我,爱得很深,可实际上她是把爱看成了一种占有,说到底,还是爱她自己。”

“依我说,看成占有的是你,最自私的也是你。明明知道,不能承诺什么,付出什么,偏偏又要去惹人家……”

龙凯峰疑惑起来:“哎,你说谁呢?”

“还有谁啊?林晓燕啊!你不是为她痛苦吗?”

龙凯峰哭笑不得地:“嘿,这哪儿跟哪儿啊,我是说韩雪,说林晓燕干什么?”

赵楚楚醒悟起来:“我还以为林晓燕找了对象,你才痛苦成这个样子。”

龙凯峰说:“林晓燕找对象我痛苦什么……哎,你说什么?林晓燕找对象了?”

赵楚楚笑道:“啊?你还不知道啊?”

“对象是谁?”

“你真的不知道?高达呀。”

龙凯峰摇摇头说:“高达?这不可能。”

赵楚楚用一只手按住龙凯峰跟前的酒瓶说:“看你,还自我安慰,人家都打恋爱报告了。”

龙凯峰突然想起前两天林晓燕和他说的话,一下全明白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剧痛顿时漫上心头,痛得他脸都白了。

赵楚楚关切地:“你怎么了?”

龙凯峰似乎没有听到,喃喃自语:“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她这样做,都是为了我。”

赵楚楚感到好笑:“还说没有喝多?人家谈婚论嫁,天经地义,关你什么事?”

“你不知道,她并不爱高达。”酒精的作用使龙凯峰眼神发直。赵楚楚吃惊地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是我辜负了她。”

赵楚楚没好气地说:“你辜负的人多了。”

龙凯峰沮丧地说:“我不否认,我决不否认,我辜负了她,辜负了你,也辜负了韩雪,辜负了所有人……我该打,真的该打。”

正说到该打,就见一个拳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说:“赵总,有一个老兄连续打了五局了,还不肯歇,想找人替我,他也不让。这样下去,我还不被揍死。”

赵楚楚不屑地说:“多给你点小费就是了。”

龙凯峰站起来,朝拳靶伸过手:“把你的行头给我,让我替你。”龙凯峰不由分说,从拳靶身上取下头套、手套、胸套,披挂完毕就朝拳吧走去。赵楚楚拦住了他。龙凯峰说:“你放心,我是特种兵出身。”

龙凯峰来到这名发泄者面前,由于相互都戴着拳套,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龙凯峰冲对方说:“出招吧。”

发泄者个头不高,一语不发就重拳出击。龙凯峰没有避让,任其拳击。

发泄者停下了手说:“按规则你可以避让的。”

话音是个女的,隔着面具,声音有些变调。

龙凯峰笑道:“嘿,还是个女的。花拳绣腿,我挨打还不过瘾呢。”

发泄者大概被激怒了,冲上来照着龙凯峰又是一顿猛打。

龙凯峰哈哈大笑:“打得好,痛快!”

发泄者再次发起攻击,突然一个踉跄,软倒在地上。

龙凯峰一愣,上去扶起发泄者:“真没用,没有打倒对手,反把自己打倒了。”

龙凯峰为发泄者揭去头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发泄者原来是林晓燕!

林晓燕满脸是汗,一缕秀发沾在额上,双眼微闭,气喘吁吁,疲惫而无助。

龙凯峰心里一阵酸楚,大声喊着:“晓燕,晓燕……”

林晓燕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是龙凯峰,她喃喃地说:“为什么跑到这来当拳靶,让我那么凶狠地打你?”龙凯峰扶住林晓燕的肩,目光里含着愧疚:“晓燕,我对不起你……”

林晓燕难过地说:“你说什么呢?”

龙凯峰:“恋爱报告,我听说你打了恋爱报告?”

林晓燕突然推开龙凯峰的手,双手撑地,整个身子往后挪去,怒视着龙凯峰说:“你走开!”

龙凯峰默默地看着林晓燕,这时林晓燕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离开,龙凯峰叫住了她:“晓燕!”

林晓燕回过头看着龙凯峰。

龙凯峰难过地说:“我让你失望了……”

这时赵楚楚闻讯冲了进来,她看看龙凯峰又看看林晓燕,然后上前一手拉起一个朝外走去:“走啊,我请你们喝茶,你们有什么话坐下来谈,我把客人都赶走了,只有你们两人。”

赵楚楚将龙凯峰和林晓燕拉到一张桌前,将他们一个个按在椅子上,为他们一人上了一杯茶:“菊花茶,消消火。你们谈,好好谈谈。”

林晓燕感激地对赵楚楚说:“楚楚,你也坐吧。”

赵楚楚说:“你们这些当兵的,都有些不可理喻,我们这些新新人类,没法和你们谈到一起。我走了。”

林晓燕叮嘱赵楚楚说:“要是有景晓书的消息,立即通知我。”赵楚楚走了,只有龙凯峰和林晓燕默默地坐在桌前,谁也不先说话。终于龙凯峰率先打破沉寂说:“晓燕,心里有什么话别憋着。”

林晓燕横了一眼龙凯峰不说话。

龙凯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对我想转业的事很气愤。我早就看出来了。”

林晓燕呷了一口茶:“龙凯峰,我调到DA师才认识你,过去的龙凯峰在我看来是一个为战争而生的人,我觉得只有在军队这个平台上,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你的才干,体现你的价值。可是你忘了,全都忘了。”

“我没有忘!”龙凯峰急切地说:“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了DA师我是尽了心了,可是我没想到,会落到这么个境地。”

“一个懦夫可以找出一百条理由来证明他的胆怯是理所当然的,但胆怯永远还是胆怯,懦夫依然是懦夫。龙凯峰,别人不了解你,可我了解你。你潜意识里在期待着DA师能挽留你,你很自负,以为DA师离不开你。其实你错了,龙凯峰,你更离不开DA师。”

龙凯峰强调说:“晓燕,我没有自负。不过,你说得对,我离不开DA师,我需要DA师。这些天,我努力想让自己忘掉过去,可是我发现自己的心还留在DA师。”

林晓燕被龙凯峰的话感染着,她动情地说:“那你应该有勇气面对暂时的失利,如果你没有这个气魄和胆量,还不如趁早滚蛋!和你相比我倒佩服韩雪。她敢想敢做,从来没经过商,就敢独自撑起百川集团这个沉重的担子。还有赵梓明,断然拒绝别人的怜悯和关照,从小镇长干起,也要走一条自己想走的路。你呢,刚把个代师长的头衔捋掉,就跟掉了魂似的,摔倒了还不知道自己爬起来,等着别人来扶你。难道你把老连长临走时对你讲的话都抛到脑后了?”

心中的话憋了这么多天,终于说了出来,林晓燕心里顿时舒坦起来。她的话句句击打着龙凯峰的心灵。

龙凯峰腾地站了起来:“晓燕,你别再说了,作为一个男人,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作为一个军人,我更懂得现在应该怎么做!”

龙凯峰的口气是坚决的,林晓燕心中一阵惊喜。过去的龙凯峰终于回来了!

在自己作出新的决定之前,龙凯峰还是想到了韩雪,想到了韩雪肩上沉重的担子,可是自己无法帮助她分担,只有求助老连长赵梓明多多关照韩雪了。接下来龙凯峰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他首先来找陆云鹤,发现吴义文也在这里,于是敬礼道:“两位首长好。”

陆云鹤望着军容严整的龙凯峰问:“凯峰,你怎么就回来了?”

龙凯峰看看陆云鹤,又看看吴义文:“我回来请两位班长安排工作。”

吴义文就笑着说:“凯峰,你提前回来太好了,可以帮我分挑些担子。”

陆云鹤更是真诚地点着头。

吴义文接着说:“关于你的工作安排,我和政委商量一下。”

龙凯峰请示说:“我有个想法,想用剩下的假期下到基层去当兵代职。请组织上考虑我的请求!”

龙凯峰的请求大出吴义文意外。他主动提出到基层代职,是什么意思呢?正犹豫着,陆云鹤表态了:“凯峰,你的想法很好。装甲大队最近派了一批干部去接新装备了,你是不是先到那儿去?”

吴义文的意思是让龙凯峰留在机关,想不到陆云鹤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龙凯峰的要求,吴义文也只好同意了。

包尔达夫对龙凯峰的到来并不奇怪,在龙凯峰来之前已经有人给他打过电话了。不过包尔达夫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打发这位被免职的代师长。

坐在桌边看文件的包尔达夫听见龙凯峰站在他的办公室外敲门,头也不抬地说:“进门要报告!”

龙凯峰瞥了一眼包尔达夫,轻轻地呼了口气,然后喊了声:“报告!”包尔达夫这才抬起头来说:“请进。”

龙凯峰走近包尔达夫:“报告包大队长,龙凯峰前来报到。”

“你请坐。”

龙凯峰笑笑,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包尔达夫在面前的几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推到一边,平静地看着龙凯峰说:“师里让我安排你的工作,我考虑了一下,三营长接装备去了,你先去三营代理营长吧。就这样,去吧。”

让我代理营长?龙凯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怔怔地望着包尔达夫。包尔达夫盯着龙凯峰说:“三营长,你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下龙凯峰相信了一切都是真的了,从现在起自己就是包尔达夫手下的一名营长了。想到这里,他默默地起身欲走。包尔达夫在他的身后说:“龙凯峰同志,你还没有回答是或明白。”

龙凯峰马上立正说:“大队长同志,我明白。我可以走了吗?”包尔达夫看他一眼说:“去吧。好好干。”

龙凯峰向他敬了个礼,走出去。

包尔达夫站起来:“三营长。”

龙凯峰一怔,忙回过身来:“到。”

包尔达夫笑了,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龙凯峰还是读懂了包尔达夫藏在眼睛里的那种笑意。

三营在副营长许世纪的率领下,正在操场进行体能训练。龙凯峰一到,许世纪就大老远迎了上来。在龙凯峰来之前,包尔达夫打电话告诉他,三营的代理营长马上到任。许世纪多嘴问了句:“大队长,是谁呀?”包尔达夫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龙凯峰被免职的事,许世纪当然知道,不过他没有想到来代理营长的就是龙凯峰。他跑到龙凯峰跟前,许世纪不知该如何称呼龙凯峰。敬礼的手一直举着,样子很尴尬。这时龙凯峰上前拉下他的手说:“许副营长,我就是代理营长龙凯峰。”

许世纪怔怔地望着龙凯峰,脸上生硬地笑着。

“副营长,今天的训练科目是什么?”

许世纪这才缓过神来说:“主要是体能训练。包大要求我们每一个坦克乘员必须要在50度高温的车舱内连续战斗五个小时以上,你想,这体力消耗多大,所以加大体能训练有好处。”尽管证实了龙凯峰就是代理营长,许世纪在称呼上还是感到了为难,情急之下,他想到了“首长”,这个称呼能进能退,能大能小。于是他就脱口叫了龙凯峰一声“首长”。龙凯峰一听许世纪叫他首长,马上挂下脸说:“许副营长,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是代理营长,不是什么首长。不但你要叫我营长,三营所有的战士都要这么叫我。现在你把大家集中起来,宣布一下我的职务。”

许世纪有些为难起来,龙凯峰生气道:“怎么,我这个代理营长说话不管用吗?”

许世纪立即立正:“是!”然后走向训练的队伍:“集合!”几个连的官兵们在许世纪面前列队站好。

许世纪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队伍说:“大家都知道营长外出执行任务了,为了加强营里工作,师里来的龙营长将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龙营长担任过师里首长,也担任过特种大队的大队长,是擒拿格斗的好手。下面他给我们露两手?”

听着官兵们热烈的掌声,龙凯峰朝队伍前面走了过去,抬手向他们敬礼后,就拉开架势打出了一套高难度的军体拳。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出拳踢腿呼呼生风。博得战士们齐声叫好。

这时包尔达夫亲自驾车直接开到了操场,他从车上下来,站在车门边,目光紧盯着龙凯峰,表情威严。副营长许世纪见此立即喊起口令,龙凯峰只得停止动作。

许世纪抱拳跑向包尔达夫报告:“大队长同志,装甲大队三营正在进行体能训练,请指示。副营长许世纪!”

包尔达夫没有任何反应,紧绷着脸,许世纪只好更加大声地重新报告,包尔达夫还是毫无反应。

许世纪小声地喊了声:“大队长……”

包尔达夫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你们这里的最高领导呢!他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包尔达夫的呵斥声全场官兵都听到了,龙凯峰立即明白过来,他重新在队伍前面喊报告口令,然后抱拳跑向包尔达夫:“大队长同志,装甲团三营全体官兵正在进行体能训练,请指示!三营代理营长龙凯峰!”

包尔达夫脸上这才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举手向龙凯峰还礼说:“让大家继续训练,你留下来。”

龙凯峰响亮地回答:“是!”然后跑回队伍前下达了继续训练的口令,再次回到了包尔达夫跟前。

这回包尔达夫放下了大队长的架子,显然龙凯峰刚才的表现令他满意了。他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龙凯峰的肩膀说:“老龙啊,刚才你在战士面前露了几下花拳绣腿,赢了几声喝彩,这可不叫本事。”

龙凯峰笑笑说:“本来就是随便伸展了几下拳脚,现丑了。不知包大有什么指示?”

包尔达夫盯着龙凯峰说:“军体拳会有人教的。上次我们两人在坦克上过了招,现在我们在地面上再过两招,怎么样?”

龙凯峰知道没有退路,只好说:“行,你说吧,过什么招儿?”包尔达夫解开上衣,把衣服往旁边战士手上一扔说:“我们蒙古族男人交朋友,一是喝酒,二是摔跤。既然你也会点拳脚,咱俩就给大家表演个中国式摔跤。”

龙凯峰冷笑一声说:“好。”

包尔达夫对一边的公务员说:“去,把褡裢拿来。”

公务员从包尔达夫的车上拿来了两件褡裢,看来包尔达夫是有备而来的。他扔了一件给龙凯峰,自己也穿了一件。

龙凯峰把上衣脱去,套上褡裢,用力系好腰带。许世纪带头鼓掌。

龙凯峰和包尔达夫二人穿戴完毕,开始在对方跟前迈着步子转动,寻找对方空当,随时扑向对方。

林晓燕听说龙凯峰主动要求下到装甲大队,心里有些着急,想到装甲大队看看龙凯峰,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曲颖急切地对她说:“去兄弟单位,怕什么?对了,导弹大队不是让你去给他们讲课吗?”林晓燕便驱车前来,在导弹大队门口,她听说包尔达夫要和龙凯峰比摔跤,就将车直接开到了操场,很远就看见二人已经开练了,林晓燕嘴里骂了声“这个老包”,就把车在一边悄悄停下,自己走上前去观看起来。

包尔达夫的动作充满着蒙古人的意味,他瞅见时机,一把抓住龙凯峰的腰带,转身、蹲下,龙凯峰就让他胡弄到了他的背上,然后就势一摔,将龙凯峰摔倒在地。

官兵们为包尔达夫流畅的动作击节叫好,林晓燕推推许世纪说:“上课时间到了,让你们包大别再摔了。”

许世纪跑到包尔达夫跟前说:“包大,林大队长来讲课了,让你们别摔了。”

包尔达夫和龙凯峰这才看见了林晓燕。龙凯峰的目光和林晓燕悄悄对视了一下。这些被包尔达夫看到了。包尔达夫看了一眼林晓燕说:“如果老龙服输了,我就不摔了。”

龙凯峰不说话,向包尔达夫扑过去,二人又摔起来。龙凯峰还是被包尔达夫一次又一次摔在地。龙凯峰几乎没爬起来。

林晓燕急了,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欲扶起倒在地上的龙凯峰,一边责备包尔达夫说:“这下你赢了,该收手了吧?”

包尔达夫得意地大笑起来。

可是龙凯峰不愿收手,他对林晓燕说:“你别管,我要不给他来两下子,我在装甲大队就没好日子过了。”

二人又拉开架势。说着,龙凯峰咬着牙再次扑向包尔达夫。

这回龙凯峰用上了特种兵的绝活,揪、踹、抓、挡招招利索,包尔达夫无力还手,最后龙凯峰一下抓住他手腕用力翻肘,再一个推掌,包尔达夫重重跌倒。龙凯峰还在他身边晃动着拳头,可是包尔达夫再也爬不起来了。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官兵们轰笑起来。

还是林晓燕上前扶起了扶包尔达夫。包尔达夫这才笑着走到龙凯峰跟前,举手向龙凯峰敬礼:“龙师长……”

龙凯峰打断包尔达夫说:“包大,我是代理营长。”

包尔达夫一挥手说:“你是师长,在我包某人眼里你永远是师长。刚才你终于把特种兵的绝活使出来了,好,我佩服。林大正好也来了。副营长!”

许世纪冲到包尔达夫面前听候他的指示。

包尔达夫交代许世纪说:“去,拿两瓶酒,整几个菜,杀只羊,我要和龙师长、林大队长喝两杯。”

龙凯峰和林晓燕犹豫起来,包尔达夫看出来了,粗着嗓门说:“到了我们装甲大队,就得听我的,这里没有人敢乱说!再说了,我还有事跟你们二位讨教呢。林大,我们走。”

龙凯峰和林晓燕无奈,只好跟着包尔达夫走了。

包尔达夫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山坡上,这里是包尔达夫调防后常常喝酒的地方。许世纪已经点燃了一堆篝火。现成的羊肉已经挂在火上烤着,四周弥漫着一股浓香。包尔达夫将酒倒进三只大碗里,一人一碗分配好,看见林晓燕面露难色,他立即将林晓燕面前的酒倒进自己的碗里,让人去拿饮料来。可是林晓燕抓起酒瓶重新替自己倒上:“我也想喝点酒。”

龙凯峰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林晓燕。包尔达夫哈哈大笑道:“好,林大够意思。来,喝酒!”

几碗酒下肚,包尔达夫当着林晓燕的面话也暖了,他对龙凯峰说:“龙师长,今天你到我们大队来,老弟有点过分,谅解啊。”龙凯峰心里一热,端起酒对包尔达夫说:“我不怪你,相反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我现在的位置。包大,我喜欢你这种性格,直来直去。来,我敬你一杯。”

二人的杯子重重地碰到一起。

龙凯峰想到自己到三营时路过海边,看见装甲大队的重装备全都集结在海边,像是要下水的样子,这和师里规定完全相反。于是关切地问:“包大,师里通知,重装备近期不得拉动。你为什么不按师里的通知办?”

包尔达夫说:“这个通知真是胡扯蛋,装备不拉动那还叫装甲大队吗?这个月正是下海训练的好时候,再不下海,不成了真正的旱鸭子了。”

龙凯峰点点头。

包尔达夫说:“龙师长,林大,你们来得正好,我一直有个想法,没找出答案,你们给我总结一下,理理思路。现在我们的两栖装甲车参加登陆作战,只能等着运输舰送上海滩,就是泛水进攻,也要等到登陆部队先上岸,占领了滩头阵地我们才能上去,这打法太别扭了。从坦克闪击战的原理上讲,坦克集群的进攻应在炮火准备之后,作为先头部队冲锋在第一线的,而现在我们等于在第二线,火力发挥不出来。”

龙凯峰说:“你的意思是想把坦克陆战的打法运用到水里去?”包尔达夫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林晓燕赞叹道:“我认为包大的思路很好,怎样充分发挥两栖坦克水上作战的机动能力和攻防优势,变送上去为打上去。”包尔达夫说:“晓燕讲得对。两栖坦克本身可以在水中打,也可上陆打,如果让我们打先锋,完全可以边航渡,边进攻,边冲滩登陆。”

包尔达夫说的正是龙凯峰想到的,龙凯峰就是为了这些才主动要求到装甲大队来的。他激动地说:“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一起研究这方面的技术性问题。比如我们现有的两栖装甲车最远航度距离能达多少海里,在多少级风浪中能下水编波,航渡过程中的抗风浪驾驶技术、射击精度等。”

包尔达夫说:“最近我们正在研究坦克在海中遇到三级风、四级浪的情况下的驾驶和射击技术问题。但不下海怎么练啊?”龙凯峰想了想说:“这样,我们先搞一台两台车到海边去,组成个技术攻关组,挑几个好的驾驶员先摸索要领,然后在陆上摸索训练。这样也安全。”

林晓燕也显得有些激动起来:“这的确是个全新的战法。如果试验成功了,将会展现一种新的战场风貌。但目前不得不考虑到,吴师长可是一切求稳啊。”

包尔达夫说:“我管他个呢,我先下去再说。”

龙凯峰看着林晓燕。

林晓燕说:“你看我干吗?好像我要去告密似的。”

龙凯峰笑道:“不是你告密的问题,而是我们的E5W系统很快就能监测到坦克的行踪,你是不是可以让E5W系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晓燕盯着龙凯峰,没有立即表态。她对龙凯峰说:“告诉你一个新消息,景晓书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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