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回到餐厅时,哈维尔正坐在放电视机的偏厅里。他绕过餐台边的几个凳子,拖过去一把椅子骑在上面,将两只胳膊搭在椅子背上。哈维尔的块头不算小,可是在西奥的面前却相形见绌,这倒不是因为他的个头不济,只是他的气势难以与西奥相比。

“嘿,咱们的朋友凯尔西怎么样?”西奥问。

哈维尔脸上那傻乎乎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是我让她给你打的电话。”

“你?哦,哦……谢谢。”

“别谢我,笨蛋。你没有当真吧?”

“你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噢,那倒没有,我只是写了脚本而已。凯尔西的角色就是让你想入非非,好让我有时间去看看你的卧室。”

哈维尔张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你去了我的卧室?”

西奥恶狠狠地瞪着他,换了一般人准保会被那眼神吓跑。

“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让找比威胁一个单身母亲还要憎恶,那就是威胁这个单身母亲的孩子。说吧,情哥哥,那东西在哪里?那把枪管镀镍的左轮手枪你藏在哪儿了?就是你顶在凯尔西脸上的那一把。”

看上去哈维尔忍不住要发火,可他刚欲站起来却又止住了。

只见西奥用他的那把手枪指着他。“你他妈给我坐下。”

“喂,那是我的。”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枪这种玩意儿是最靠不住的宠物,随时都能跟你翻脸。”

“你当心点行吗?那玩意儿里上了子弹。”

“我知道,掂掂这把枪的分量我就知道。”西奥这话说得很高明,可以让哈维尔以为他是耍枪的行家,其实他只是看过一本有关枪支弹药的杂志而已。

哈维尔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充满了恐惧,一会儿看着西奥那张表情严肃的脸,一会儿看着那黑糊糊的枪眼。

西奥说:“我现在想喝你刚才让我喝的饮料了,可我不要啤酒。”

哈维尔冲着酒柜点了点脑袋。“你请便。”

西奥起身走向酒柜,眼角盯着哈维尔,枪口始终没有离开他。“咱们来看看你这儿都有些什么酒,”

他一边翻看酒柜里的那一大堆瓶子,一边说道。

“苏格兰威士忌,朗姆酒,波旁威士忌——这也能算波旁?以前我祖母为圣诞节波旁舞会预备的烧酒比这可要强多了。”

“白喝酒就别挑剔了。”

西奥点了点头,嘴巴撇向一边笑道:“坐稳了,朋友。我会让你领教领教什么叫白喝酒的。”

哈维尔在沙发上挪了挪屁股。

西奥又看了几个瓶子上的标签,从中选出一瓶。

“就这瓶吧,五十度的伏特加。我说的饮料就是这玩意儿。你要不要来一瓶,情哥哥?”

“不,谢谢。”

西奥朝哈维尔走过去,打开瓶盖,用枪顶着他的脸。“可我很想让你喝。”

“我听你的。”

西奥开始将那瓶伏特加往哈维尔的脑袋上浇,两升酒差不多全倒了出来,哈维尔的身上和沙发上到处都是酒。

“喝够了关照一声。”西奥道。

哈维尔没有吭声。瓶子里大约还剩一盎司酒的时候,西奥停了下来。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把剩下的酒倒在面前咖啡桌上的一个小坑里,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说道:“你是喝酒的行家,一定知道五十度的伏特加燃烧起来会冒出好看的蓝火苗。”

哈维尔惊呆了。西奥把打火机凑到桌面上的伏特加旁,啪嗒一声点燃了打火机。酒燃烧起来,蓝色的火苗开始在桌面上跳跃。哈维尔在沙发里向后仰起身子,想尽量避开那火苗。西奥等了差不多一分钟,眼看着哈维尔浸满了伏特加的寒毛孔里渗出冷汗。接着,他用手掌猛击了一下桌子,随着啪的一记响声火苗熄灭了,吓得哈维尔差点从位子上蹦起来。

西奥用枪顶着哈维尔的左眼,说道:“你这家伙不笨吧,哈维尔?”

“什么?”

“你有没有脑子?我就想知道这个。”

“是的,人们都说我很聪明。”

“这就好,因为有些事情我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认为你行吗?”

哈维尔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回答我的问题,”西奥厉声道。“你到底行不行?”

“当然,”哈维尔声音颤抖着说。“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我把你的房子烧了怎么样?”

“老兄,求你……”

“闭嘴!”他吼道。“听我把话说完。明白?”

哈维尔点了点头。

“比如说我把你的房子烧了,让你在里面待着。”

西奥的口气比先前缓和了许多,可他这种口气令哈维尔愈加感到害怕。

哈维尔的左眼被西奥手里的枪顶得变了形,可他强忍着不敢做任何反抗。西奥说:“咱们来打个比方好不好,情哥哥?哦,等到大火熄灭之后,人们会说:‘嘿,听说哈维尔的房子被火烧掉了吗?’有人就会说:‘是的,我听说他跟房子一起烧成了灰。’”西奥挠了挠头说道:“我就是弄不明白,你明白吗?”

哈维尔一脸茫然。“明白什么?”

“你听我说,饭桶。你的房子被烧垮了,可你却被烧得飞上了天。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难道火是朝两个方向燃烧的?难道火苗会像变魔术一样在中问一个什么点上相遇?如果是这么回事的话,在哪一点上你开始掉下来,房子开始飞上去?”

西奥点燃了打火机,火苗猛然向上蹿起来。哈维尔的脸上立刻露出恐惧的神色,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浑身浸透了五十度的伏特加,沾火就着。

“当心打火机,行吗?”哈维尔说。“求求你,别把我点着了。”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烧得时间很长。说不定三十秒钟就够,顶多三十秒,我不需要再把子弹射进你脑袋里了。咱们是哥们嘛,我不会让你像一个野鬼似的在屋子里嗷嗷叫着满世界乱跑。只要一点,立刻就着。”

他咧开嘴狞笑着。

“浑身着火的野鬼,我喜欢,不会可惜了这好酒。五十度的伏特加,外加一块哈拉帕①辣椒。他妈的我是个天才,你说是吗?”

①南美一地区名。

“当然是,老兄。无论你说什么都对。快把那个打火机拿开,求你了。”

西奥靠到椅子背上,收起脸上的笑容。他平时总是面带憨厚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不过,要是他认为有必要的话,他也能显得和他哥哥一样坏,每到此时他总是尽量模仿他哥哥的一举一动。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用艾伦·西拉普这个名字,快说!”

“谁?”

“你在互联网上告诉萨莉·芬宁的假名字。”

“向上帝保证,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当真?那你为什么要录她的像?”

“什么录像?”

“我看过你收藏的东西了,壁柜里的录像带。尽管我没有看到有萨莉的,但是我敢肯定我们会在这里找到……”

“那不是……”

“闭嘴!”西奥吼道。“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要插嘴!”

“对不起,行了吧?但是……”

“别跟我犟嘴,浑蛋。我敢肯定你根本就不是她的保镖,你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为她工作过,是吧?你到底是谁,自命的保镖?用保镖这个名字来代替骚扰者是个不错的说法。”

哈维尔的脸色刷白。

只见西奥点燃了打火机,把开关调到最大,火苗蹿起来高达六英寸。“把你的那盘萨莉的录像带拿出来。”

“根本就没……”

“我会把你变成烤肉的,老兄。”

“我跟你说了,没有她的录像带。”

“别对我撒谎!”

“我没有撒谎!求求你,不要把我点着,老兄。不要把我点着!”

西奥熄灭了打火机,从口袋里把那盘“保利娜”的录像带抽出来,扔给他。“放录像,咱们来看看你的杰作。”

“这不是我录的。”

“放录像!”他吼道。

“好,好。”哈维尔拿起录像带,慢慢站起身来,朝电视机走去。西奥一步步跟在他的后面,手枪始终指着他的脑袋。哈维尔将磁带放进录像机里,调好了电视机。电视屏幕闪了一下,变成了蓝色。西奥焦急地等待着,以为会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偷拍镜一个女人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或是坐在马桶上——这个女人名叫保利娜,被这个变态的家伙用摄像机偷偷录了像,就像他对萨莉做的一样。

但是,西奥看到的镜头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他先是听到一个女人在呻吟,接着屏幕上显出图像,又听到一个男人哼哼唧唧的声音。只见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仰面躺在充水床垫上摇晃着,身上一丝不挂,两条腿冲着天花板叉开,脚上穿着细高跟皮鞋。一个臀部肥硕的男人躺在她的身下,以一种痛苦的后侧体位尽其所能,这种做爱的姿势对这一对男女来说,如果不是给人看,那是根本说不通的。

“这是保利娜·普雷斯顿。”西奥说。

“你知道她?”

“她是我最喜欢的女人之一。”

“我有四盘她的录像带,是我的朋友从音像商店帮我录回来的。我对录像片的名子不感兴趣,全按这些女人的姓氏笔画收藏。”

“你是说你卧室壁柜里的录像带全都是这种盗版的淫秽带子?”

“这是我的一种嗜好。”

“嗜好?那里面肯定有上百盘带子!”

“哦,有时候是过分了点儿,我承认。这件事我在眩晕夜总会告诉过你的朋友杰克。我认为我……”

西奥等着他把话说完,可哈维尔却突然把注意力转向了电视屏幕。保利娜原本好像要去冲澡,可不知怎的迷了路,径直走进一个橄榄球队的更衣室。“你认为你怎么样?”西奥问。

“我上瘾了,”他轻声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我对这种东西上了瘾,克制不住自己。”

西奥轻轻耸了耸肩,说道:“难道别人不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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