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刘光耀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戴着手铐的双手交叉在一起不停地揉搓着,时不时抬起手抹一下额上的汗珠。

看得出此时的他很紧张,但是似乎又对自己的命运仍抱有一丝希望。

尧舜倒也不着急,他不紧不慢地整理好桌上的文档,然后缓缓地说道:“刘光耀,你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没事了。这一份是李兵的口供,根据他所说的我们也都调查过了,你和李兵是在赌桌上认识的,后来你和蒋诗曼结了婚,就和他断了联系。你很清楚他是一个赌徒,而且还是一个没什么钱的赌徒,于是你就想到了他,利用金钱为诱饵,让他替你杀了冯亮,是不是?”

“认识李兵又怎么样?你也说了,那是和诗曼结婚之前的事了,都是尘年往事了,我早就不记得他了,你凭什么说我指使他杀人?”

“好,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就让证据来说话吧!”尧舜说道,“你说你不记得李兵了,那为什么他会到你的汽车后备箱里搬走旅行箱,又为什么在旅行箱里会藏着冯亮?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或者是不知道什么人把旅行箱放在你的后备箱里想陷害你,因为自从蒋诗曼死后,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光耀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狡辩了,但却又不想干脆承认,他只能继续耍赖。

“刘光耀,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指望未来的岳父能救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现在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了,你可以继续抵赖,装傻充愣,但是凭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起诉你了。”

“证据?什么证据?我杀了人吗?我杀了谁?”

“你的确没有杀人,但是你指使冯亮杀了高春华和蒋诗曼。”

“你凭什么说是我指使的?我连冯亮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指使他杀人?”

“你不用再演戏了,我们已经比对过你和冯亮的dna了,证实你和他是堂兄弟的关系。”

刘光耀顿时沉默了,但很快他又继续狡辩道:“是堂兄弟又怎么样?那最多就是我隐瞒了和他的关系罢了,但这不代表我指使他杀人吧!隐瞒关系犯法吗?”

第二卷阴暗的“假面具”“如果你和他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为什么要隐瞒你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他脑子有问题,是个神经病,我觉得说出来不光彩,所以就不说了,这是我的家事,也是我的自由。”

“真这么简单?”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不是我以为,而是事实。冯亮就是三十五年前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当年因为杀人,他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大伯冯勇就带着他躲藏到了你父亲冯刚在吉安村的家中,这一躲就是三十五年。”

“那又怎么样?那是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在三十五年前杀人,三十五年后的今天他又杀了人,这很正常,都说他是神经病了,你凭什么说是我指使的!”

“因为是你把他从吉安村你父亲老宅下的地洞中带出来的。”

“胡扯,我带个神经病杀人犯到市里?难道我不怕被抓吗?”

“你是不用怕,因为你把他藏了起来。”

“笑话,我把他藏起来了,藏哪了?你说啊!”

“就藏在伊甸庄园a区106号别墅里其中一间房间的地底下,我说得对吗?”

闻言,刘光耀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愣愣地盯着尧舜,大约两三分钟后,沉默着低下了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的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尧舜说道,“我们已经搜查过别墅,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地洞,而那里就只有你和冯亮两个人的指纹。另外,你刚才也说过了,冯亮脑子有病,试问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如果没有你带,他怎么可能躲过保安,藏身于那套别墅里?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在地底下挖一个用于藏身的地洞?如果你没有想要利用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把他带到市里,又怎么会想到在别墅里挖个地洞隐藏他?而且我们也问过庄园的保安,在高春华和蒋诗曼遇害前后,你都曾开着韩梦菲的车去过别墅,你怎么解释?是巧合吗?那也未免太巧了吧!我们也已经检查过韩梦菲的车了,虽然车曾经被清理过,但是在后备箱的缝隙里我们还是发现了冯亮的头发。而且负责跟踪你的侦查员目睹了你把一个蓝色旅行箱搬回家的过程,而那个旅行箱就是李兵从你车里拿走的藏有冯亮的旅行箱。”尧舜冷峻地紧盯着刘光耀,“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还指望着你未来的岳父韩承志能救你,但是现在证据确凿,韩承志就算权力再大、官位再高,这次也保不住你了!”

刘光耀没有再狡辩,他抬起头愣愣地盯着尧舜,片刻后,他回过了神,嘴角缓缓向上扬起,一阵几近疯狂的笑声从喉咙中迸发而出,虽然是笑,但他的笑容却显得很僵硬,笑声更像是他绝望心情的一种宣泄。

笑过后,刘光耀摇了摇头,说道:“真的没有想到,我这么完美的计划居然被识破了。”

尧舜轻蔑地一笑,说道:“完美吗?那只是你自己认为的罢了。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犯罪,因为犯罪的人本身就不完美。”

“呸!”刘光耀突然目露凶光,“如果不是韩梦菲那个臭娘们坏我好事,你们想抓我?下辈子吧!”

“你不是很爱韩梦菲吗?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爱她?哈哈,可笑,简直太可笑了!”刘光耀冷笑道,“如果不是我仕途受阻,我会去追那个姓韩的臭娘们?要不是因为她爸脑门上顶着的那顶乌纱帽对我有用,她就是倒贴钱追我,我都懒得搭理她!”

“那韩梦菲为什么会坏你的好事呢?”

“还不是因为她怀孕了。我让她去打掉,她不去,说是什么爱情结晶,非要生下来不可,还要我马上和蒋诗曼离婚,然后和她结婚。她也不想想,如果我能轻易就和蒋诗曼离婚,那不早离了吗!”

“之前我们从蒋诗曼的朋友那里了解到,蒋诗曼曾说过她不会轻易答应和你离婚,因为她手里掌握着一个你的把柄,如果你执意要离婚,那她就会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把柄和冯亮有关,是吗?”

“哈哈,尧队长,你还挺厉害的嘛,这都让你猜到了。”刘光耀说道,“没错,那个把柄就是冯亮,其实让她知道冯亮的事完全是阴差阳错。蒋兴泉在一年前被判刑后,我升迁的事也就‘流产’了,而蒋诗曼公司的生意也大不如前,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这样的情况也算是意料之中。从那时开始,我就意识到不能再和蒋诗曼在一起了,我必须再找一棵能让我依靠的大树。经过努力,我顺利接近了韩梦菲,虽然她也知道我有老婆了,但是在我强烈的追求下,最终还是接受了我,我也答应她会尽快离婚。虽然我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但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蒋诗曼还是察觉出了我的异样,不过她一直没有表露出来,直到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

说到这里,刘光耀的嘴角再次上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过却还是那样的僵硬。“呵呵,或许一切都是天意,都是注定好的吧!如果没有那个晚上,或许我还真的想不出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杀人计划呢!呵呵!”他笑道,“自从我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吉安村后,照顾冯亮的责任就落到了我的身上,他还千叮万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冯亮藏身的地点。其实我本身对冯亮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和他堂兄弟的关系也只是名义上的罢了,但是因为这是我爸吩咐的事,所以我只能照做。每隔一个月我都会找一个晚上去一趟吉安村,给冯亮送一些食物。”

“在那晚之前,蒋诗曼都不知道冯亮的存在吗?”

“那时候我们的感情还算稳定,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我什么,而且她也经常和朋友打通宵麻将,我就利用这个时间去看冯亮。”

“你继续吧!”

“那晚原本蒋诗曼出去打牌了,但没想到牌局才打到一半,其中一个人的老公出了交通意外,于是牌局就散了,她就提前回来了,这事儿也是事后我才知道的。而她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开车出去,于是她就马上开车跟在我的后面。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发现,直到上了高速公路,我才注意到她的车,我赶紧把车停了下来。原本我还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是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信,还扬言如果不把真相告诉她,她一定会不惜代价查出那个女人是谁,而且还要闹得满城风雨。我知道她一定会做得出来的,为了瞒住我和韩梦菲之间的关系,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能想到的就是带她一起去吉安村,然后利用冯亮来瞒天过海,让她不再怀疑我外面有别的女人。”

“你的计划得逞了,蒋诗曼见到冯亮后,就没再怀疑你有外遇的事了。”

刘光耀点了点头,说道:“有利就有弊,虽然瞒住了和韩梦菲的关系,但是却让蒋诗曼以冯亮为要挟,如果我执意要离婚,她就会把我和冯亮之间的关系揭发出来。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我绝不能让人知道我有一个杀人犯的堂哥,而且一家人还一直包庇一个杀人犯,那样的话,我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其实我也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和蒋诗曼之间就不存在什么感情,只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我想利用她爸的关系往上爬,而她则是觉得带着我出去有面子。但是现在她爸栽了,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当这么个小科长,如果她同意离婚,那也算是好聚好散,但是没有想到她却死也不肯放手,既然她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既然她能利用冯亮来要挟我,为什么我不能利用冯亮来除掉她呢?而且冯亮原本就是杀人犯,如果他再杀人,一定不会有人怀疑他是受人指使的。不过因为他杀的都是虐待孩子的后妈,如果一开始就让他杀了蒋诗曼一定会惹人怀疑,所以我必须有一个更好的计划才行。而且冯亮在地底下关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变得呆呆傻傻的了,我一时间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还有能力帮我完成计划。”

“就在这个时候,你在路上无意中看到了高春华打骂孩子的情景,于是你就把那个情景录了下来,想借此来刺激冯亮。”

“没错,而结果超乎我的想象,冯亮一看到那段视频,那激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要把那女人生吞活剥了一样,哈哈!”刘光耀笑了,这一次他笑得非常疯狂,像是在庆祝自己能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一般。

“他可是你的堂哥,你们是有血脉关系的兄弟,你怎么就能想到让他替你杀人?你简直就是一个冷血的畜生!”尧舜怒斥道。

“我说过,我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情,堂兄弟的关系也只是名义上的罢了。他的脑子有问题,还是个杀人犯,再加上成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井底,他早就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废人。像他这种没用的废物,与其在井底慢慢等死,倒不如替我做些事更有意义。更何况我白养了他那么多年,该是他回报我的时候了。”

“替你杀人就有意义了吗?这就算是回报了?”

“不然我能指望他回报我什么呢?我可不是开慈善机构的,不可能白养着他,我就算养条狗,它还会冲着我摇头摆尾,‘汪汪’叫两声,可是他呢?除了冲着我傻笑,叫我两声‘弟弟’,什么也不会了。唉,只可惜我的完美计划被韩梦菲那个臭婆娘给打乱了,否则冯亮替我做这些事的意义可就大了。等我当上了大官,保证不会忘了他的,每逢初一十五,生忌死忌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他烧大把的纸钱。活着的时候他受了那么的苦,死了后我一定让他好好享受一番。”

“对你而言,当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人命还重要?”

“如果不是蒋诗曼当年看上了我,说真的,我还真的从没想过自己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自从和她结婚后,成天巴结我的人简直多不胜数,那种成就感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不过我很清楚,风光只是表面的,那些人巴结我,真正的目的只是希望通过我和蒋兴泉拉上关系。而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父女带给我的,也正因如此,蒋诗曼成天对我呼来喝去的,我就像一部电梯,她让我上,我就要上;她想让我下,我就必须要下。说难听点儿,我和夜总会里的‘鸭’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有一天,她对我厌倦了,那我所拥有的这一切也就化为乌有了。我当然不想有那么一天,所以我必须未雨绸缪,尽全力往上爬,只要我有能力摆脱她了,我就不用再看她的脸色做人了。我是个男人,我不可能一辈子在女人的光环下生活,更不可能一辈子受女人的摆布,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傀儡,永远不是!”

刘光耀歇斯底里地吼出了最后四个字,失去全身力气般瘫坐在凳子上。片刻后,他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反问道:“所以你说,对我而言,是当官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看来你早就已经

对蒋诗曼怀恨在心了,这次的事件正好成为引爆你仇恨的导火索。”

“没错。其实原本我早就能升上副处了,但蒋诗曼很聪明,她怕我官越做越大,会控制不了我,于是就从中作梗,故意让她爸爸对我升迁的事一拖再拖,如果不是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了她和她爸爸打电话,这件事或许我这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既然他们父女俩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于是我就收集了她爸爸贪污受贿的证据,匿名向检察院举报。原本我是计划只要她爸爸一落马,我就不用再把她放在眼里了,那样我就能和她离婚,摆脱她之后再另攀高枝。但没想到她居然不同意离婚,还说什么就算她不要的东西,宁可烂在手里,也绝对不会便宜任何人。”说到这里,刘光耀冷笑了两声,“如果她同意离婚,那自然用不着死了,我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布局了,谁叫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你恨蒋诗曼,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她,可是高春华呢?她是无辜的。甚至如果韩梦菲没有怀孕,没有打乱你的计划,你很可能还会让冯亮再杀一至两名的无辜女性,然后再杀了蒋诗曼,造成误杀的假象,是吗?”

刘光耀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呵呵,厉害,你居然能猜中我的全部计划,果然有一套嘛!不错,如果我的计划没被那个姓韩的臭娘们打乱,我还要让冯亮再杀两个女人,最后再杀蒋诗曼。我想过了,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让你们警察相信冯亮是杀红了眼,才会误杀蒋诗曼。”

“就因为你的升官梦、你的一己私欲,连累了无辜的人,你难道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尧舜质问道。

“呵呵,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我的计划能成功,那她们的死就意义重大了,我为什么要愧疚呢?到时候,我一定会给她们多烧点纸钱,让她们在下面过得舒服点,这有什么不好吗?”刘光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无辜的人命在他看来似乎真的无所谓。

继而他又说道:“现在我的计划失败被你们抓了,并不是因为你们警察有多厉害,而是姓韩的那个臭娘们把我害惨了。如果不是她逼着我结婚,或许现在我已经坐在国土资源局的办公室里了,哈哈……”

看着刘光耀那副丑恶的嘴脸,尧舜只觉得恶心,他起身走到刘光耀身边,俯下身,冷冰冰地说道:“像你这样毫无人性的冷血畜生,办公室根本不适合你,只有监狱的牢房才最适合你!带走!”

警员押着刘光耀走出了审讯室,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门也打开了,韩梦菲哭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把拽住了刘光耀,在她的身后,韩承志和沈鑫也紧跟着出来了。

韩梦菲疯狂地哭喊道:“你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啊!你说你是真的爱我的,你说过的,你刚才都是骗他们的,是不是?你是真的爱我的,是不是啊!你说啊!”

“菲菲,别闹了!跟我回去!”韩承志呵斥道,上前想拉走女儿,但是因为她紧抓着刘光耀不放,他也没了办法。

“爸,你快救救光耀啊!你不是和沈叔叔是同学吗?你求求他,让他放了光耀吧!”韩梦菲哭喊着哀求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难道刚才这畜生说的话你还没听清楚吗?”韩承志怒道。

韩梦菲见状,又转向沈鑫哀求道:“沈叔叔,求您了,求您放了光耀吧!他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他没有杀人,他不会杀人的,我相信他。求您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放了他吧!”

沈鑫无奈地回道:“梦菲,你冷静一点,不要激动,刘光耀的犯罪行为证据确凿,而且他刚才也已经亲口承认了……”

韩梦菲拼命地摇着头打断了沈鑫,哭喊道:“不是的,不是的,光耀刚才说的都是假话!”继而她又哭着对刘光耀说道:“光耀,你快说句话啊!你告诉他们,刚才你所说的全部都是假话,你快说啊!”

面对韩梦菲的哭喊和哀求,刘光耀的态度冷漠,始终一言不发,就像面前的这个女人和自己素不相识一般。

韩承志见此情形,早已经怒不可遏的他奋力地一把拽过了韩梦菲,怒吼道:“你闹够了没有?!为了这么个畜生,你这样闹值得吗?是不是非要把我的脸丢尽了你才高兴啊!马上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要回,我就要跟光耀一起回,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你……”

韩承志愤怒地扬起手想打韩梦菲,但却被沈鑫拦了下来。

“老韩,冷静点。”沈鑫劝道。

韩梦菲乘机挣脱了父亲,再一次跑到刘光耀的面前,哭着哀求道:“光耀,你说句话啊!我求你说句话啊!你难道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你说句话啊!”

闻言,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刘光耀突然冷笑了起来,笑过后,他的表情转瞬间变得极为愤怒,一把甩开韩梦菲的手,面目狰狞地怒吼道:“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就因为你这个臭娘们当初不听老子的话去把孩子打掉,老子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要是真想救老子,刚才就不会在隔壁冷眼旁观!等老子什么都招了,你现在跑出来在这儿跟哭丧似的,还提什么孩子!给老子滚!”

啪!一记充满了愤怒的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刘光耀的脸上,鲜血立刻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送给刘光耀这记巴掌的不是别人,正是韩承志。

“这巴掌我是替菲菲打的,”韩承志怒不可遏地道,“你这个畜生等着被枪毙吧!”

说完,韩承志也不理会女儿的挣扎和哭喊,硬生生地拉着她就走。

一场闹剧就这样在韩梦菲渐渐远去的哭喊声中结束了……

刘光耀最终的结局会如何,尧舜并不感兴趣,此时的他正站在精神病院的一间病房外,隔着门上的圆形玻璃窗,注视着那名被固定在病房上的病人。

那名病人就是冯亮。

根据医生的检查,冯亮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当受到外界特定的刺激时,他就会变得狂躁不安,同时具有高度的攻击性,如果不依赖药物,根本无法让他冷静下来。而恢复正常的冯亮,又有严重的自闭症,他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只是喜欢躲在角落里,嘴里一直嘟囔着“弟弟”两个字,所以对他的治疗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

他口中的“弟弟”,自然就是指的刘光耀,只不过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唯一信赖的弟弟会出卖他,利用他杀人,还想杀他灭口。

至于他在三十五年前犯下的杀人案,这一点在再次审讯刘光耀后得到了证实,三十五年前的连环凶案就是冯亮所为,而杀死他后妈李冬梅的确只是个意外。

原本冯亮并没有打算杀李冬梅,因为他没有胆量杀害这个成天虐待他的后妈。然而在杀害了第二名女性回家后,被李冬梅撞见了他满身是血的模样,于是李冬梅要到派出所报警。冯亮为了阻止她,就追了出去,这个情形正好被回来的冯勇看到。虽然他也跟了上去,但在中途却把两人跟丢了,等他找到冯亮和李冬梅的时候,冯亮已经杀死了李冬梅。为了保护儿子,冯勇就把李冬梅的尸体搬到了别的地方。在冯亮杀害了第四名女性后,他就立刻带着冯亮躲到了当时住在吉安村的弟弟冯刚家中。

之后为了保护哥哥和侄儿,冯刚想出了在井底挖个藏身地道的办法。

后来冯亮的情绪激动,在井底吼叫,结果变成闹鬼的事情被传扬开来。冯刚的母亲担心事情早晚穿帮,经过商量,她决定把冯勇和冯亮独自留在村子里。虽然冯勇是她的儿子,冯亮是她的孙子,但是她当时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离开了吉安村,她和冯刚到离村子近百公里的一个县城安顿了下来,同时为了不引来麻烦,他们母子二人隐姓埋名,换了身份。

冯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县城买些食物和日用品带回村子,为了不引起村民的怀疑,他让哥哥挖了一条通往村口树林的地道。

而在十年前,哥哥冯勇身患重病过世了,冯刚原本打算把他的尸体找地方埋了,但是冯亮死活不让,一直守在父亲的尸体边,无奈之下,冯刚只能任由他了。

就这样,冯亮在地底下足足躲藏了三十五年,真不知道这三十五年的时间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尧舜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在走往停车场的路上,他在医院花园里一个角落的长椅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韩承志和韩梦菲。

只见韩梦菲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目光呆滞地坐在长椅上,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但因为离着远,尧舜听不清,从那种感觉上来猜测,似乎是在唱《摇篮曲》。

一旁的韩承志正在削苹果,他把苹果切成小块小块的,然后慢慢地喂给女儿吃。他的模样和几天前在公安局的时候比,明显憔悴消瘦了许多,头上也多了许多的白发。

尧舜没有上前打招呼,因为他不希望再次勾起他们父女俩的伤心回忆,他只是再次轻叹了口气,然后朝停车场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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