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木村队司徒甜说:“司徒小姐,好些天不见,你还好吗?”

司徒甜:“挺好的,但我听说你不在动物园工作了,是不是因为教育培训中心的课程越来越多了?其实做数学辅导老师是挺好的一份职业。”

木村:“是的,其实我更喜欢辅导学生让他们了解到数学的神奇和奥秘,把数学学好了,在以后的人生中其实是很有帮助的,起码逻辑推理能力会很强,思维模式也会较为另类,可以用另一种方法,用有别于常人的方法去做一些事情,包括追求自己的爱情。”

司徒甜:“呃……那我们或许很少能见面了,也不知道你工作的地方在哪里。”

木村:“这个……等我稳定下来再告诉你,也许很近,也许很远……”

司徒甜:“呵呵,是吗?”

木村:“是啊。”

缘分这东西很难讲,不缺少偶然性,当然也会夹杂很多人为的因素在里面。周末是各种辅导班最火爆的时候,两个人在窄窄的楼道终于相遇了。当司徒甜遇见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平光眼镜拿着一沓厚厚的教学资料昂首挺胸的木村老师时,她差一点儿惊呼出声。她绝对想不到,木村居然跟自己就职于同一家教育辅导中心。

司徒甜张大了嘴巴:“你……你怎么……怎么会……会在这里出现?”

木村微笑着回答:“是司徒小姐,难道你也在这里教书,呵呵,真是太巧了!”

司徒甜问道:“是不是你故意的?”

木村摇手反驳:“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以前在动物园工作,周末也是最忙的,所以只能在晚上教课,可是上课的大多都是孩子,晚上不怎么安全,于是家长们就反映最好选在周末的白天。就这样,我辞了动物园的工作,时间上充沛了,就在这里开课了。我也没想到,司徒小姐也在这家教育辅导中心教书,呵呵,很巧不是吗?”

司徒甜问:“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我在这里工作吧?”

木村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没有,真的只是巧合啊!”

上课铃响了,没办法继续谈话,木村冲着司徒甜点点头走进最尽头的一间教室,司徒甜愣了半分钟才走进自己的教室。司徒甜带的班都是一二年级的小学生,这节课是艺术手工课,司徒甜神不守舍地辅导着学生们用蜡笔和彩纸制作各种各样的装饰品,脑袋里却一直出现木村的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司徒甜认为,从自己见到木村的那一天起,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就在自己身边上演了。木村这个人难道真的是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那个属于自己的有缘人吗?无论女性的情感有多冲动,她也会认为这样的剧情太不可思议了。

自从进入秋天以来,司徒甜便很少见到木村了,她有时候会默默地想起木村,但那种想念带有故意压制的意味。司徒甜的心里很矛盾,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木村这个人好像是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失眠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双粗粝的大手不断地摩擦着,那是一种另类的痛苦折磨。

司徒甜很想给木村打个电话,但她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当前几天她接到木村的电话时,心里居然非常紧张。

在课堂上走神的过程中,司徒甜暗暗地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木村呢?这样想着的时候,司徒甜的脸红了,并且还被一个小朋友发现,顿时,引来班上学生的一阵嬉笑声。

总算是下课了,司徒甜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大门口,她竖起耳朵去听,心里觉得身后会有某一个人喊住她。果然,她还没有走到路口,身后就传来木村的喊声:“司徒小姐,请……请等一等!”

司徒甜的双脚如同被胶水粘住了般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正看到木村夹着公文包从后面急匆匆跑过来。木村的脸上有一些笑容,戴着眼镜的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有什么事情吗?”司徒甜问。

“没想到这么巧,上班居然在同一家教育辅导中心,”木村跑得气喘吁吁,“司徒小姐,我……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司徒甜没有拒绝,何况她还有一些向往。于是,两个人走进一家小饭店,木村点了两个菜一个汤,两人慢慢地吃起来。吃饭的过程中木村没有说什么,司徒甜也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碗。等到司徒甜停下了筷子,木村也放下了手里的碗。司徒甜故意打破沉默,她想找到一个共同的话题,于是说道:“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个案子破了没有。”

“或许那个案子没办法破了……”木村很平淡地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不是一向很信任自己的推理和逻辑能力吗?”

“我信任也没用的,因为那起案件……怎么说呢,那案件背后隐藏的东西大概被害人的家属不愿揭露,所以被害人家属也并不希望警方把案子彻底破了。既然这样,那么警方也就没必要下太大力度,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又有谁会去做呢?”

“木村先生,你说的我怎么不太明白?”司徒甜又问,“案件背后怎么了,藏着什么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木村看了看左右,很小声音说:“丑闻……”

“丑闻?”司徒甜大吃一惊。

“对啊,你想啊,那个房地产商人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假如无辜惨死或被杀,他的家里人肯定会给警方施压要求尽早破案,可是事实又是什么样子呢?你认识的那个民警不也说过,那个商人有老婆和两个孩子,要是人真的死得冤,怎么可能没有动静呢?”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丑闻呢?”

“这个……”木村露出了难以名状的神情,他用手摸了摸鼻子,说,“这段日子我倒是也推理出了一些,就是说出来有一些难为情……”

“是那种事情吗?”司徒甜皱起鼻子问。

“猜测啦。”

木村一边说,一边下意识转动着腕表,但并不像是在看时间,不过,司徒甜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你说说吧。”司徒甜催促道。

“不过,我推理出来的肯定不是司徒小姐所能想到的哦,那些事情,可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

“啊?”木村的话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般牵动着司徒甜的神经,“会是什么呢?不外乎就是不正当的感情关系而已。”

“你应该还记得小桐这个孩子吧?”

“记得啊,这些事情跟小桐又有什么关系?”

“间接的关系还是有的,确切地说,我的推理完全是结合小桐对我说的一些话,从而推断出来的。”

“不会是……小桐从他家的那扇窗子里看到了什么吧?”司徒甜问。

“嗯,小桐告诉我,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那一片平房区还没有拆掉,他看见过一个中年男人,是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因为男人的气质和穿着与那片破房子格格不入,所以小桐就开始留意起这样一个人。后来,小桐发现中年男人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这个破旧的地方来,并且进入一间小房子待上很久的时间,这似乎成了某种规律。一直到了今年的春天,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就不出现在那里了,再过不久,平房区被彻底拆迁了,那个人就没出现过,或许他再也没办法出现了……”

“你是说中年男人就是死去的房地产商人?”司徒甜坐直了身体,她想了想又问,“这也太过凑巧了吧?”

“也不能说是凑巧吧,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势必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肯定会有目击者存在,而小桐碰巧就是其中一个年龄尚小的目击者。问题是,那个男青年是谁?男青年与中年男人的关系又是什么?”

“怎么又出来一个男青年啊?”

“对了,我还没有跟你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接下来,木村回忆着把小桐从窗子里面用望远镜看见的那些事情的经过说给了司徒甜听,听得司徒甜张口结舌。

“那个男青年为什么会住在那么一间破旧的房子里,而且那男青年还有点儿特别,用小桐的话讲,男青年长得很女相,扭扭捏捏的样子……”木村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说,“两个相差20多岁的男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中年男人的儿子?”司徒甜随口说。

“假如你有一个儿子而你又有很钱,你会忍心把你儿子丢在那么一个破房间里生活吗?”

“我不能。”

“就是啊,我也不舍得,每个父母都希望后代享福对不对?”

“你既然已经推测出中年男人是房地产商人,那么他和他就不会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了。伤脑筋,真是伤脑筋,总之我觉得一遇到木村先生你,我就总是不得不开动脑筋想那些事情,我很辛苦你知不知道啊?”

“情人!”木村这么说,听起来有点儿莫名其妙。

“什么情人,你在说什么啊?”司徒甜追问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她睁大了眼睛,“那是两个男人,怎么可能是情人,难道他们是……”

“同性情人。”

“啊?不会吧?”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不,也不是我心理不正常非要这么想,只是因为这么一想,才能把整件事情理清楚,所以我才认为这两个男人是情人的关系。”

“你又想对我长篇大论说你那些推理了是不是,可如果你的推理从根上就错了呢?我不是打击你,我说的是如果……”

“我从来没说过我的全部推理是正确无误的啊!”

“什么意思啊?”

木村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解释道:“司徒小姐,也许你还没有明白,始终没有明白,我所推理出来的这些内容,完全是出于游戏解密的心态,这就好比我做过的那些很难的数学题。我做题并不是希望在考试中得高分,而是我只喜欢解题或者说是解密的一系列过程,整个的动脑筋的逻辑的思辨的过程。我沉溺于这种过程当中,我就会感到充实和快乐,这么形容你懂吗?”

司徒甜晃着头,显得有气无力,她凑近桌面,把双臂支在桌上,“哦,我现在明白你刚才的话的意思了,你说这起案件没办法破获了,还说什么丑闻,刚刚你又推断认为房地产商人有一个情人住在老房子里,他们的关系还不是异性情人,这就是丑闻。因为房地产商人有一定地位,他的妻子和子女也不希望把他有同性情人这件事情曝光出去,但要查清楚房地产商人的真正死因,很可能就会无法避免地牵扯出这种尴尬的地下恋情来。如此一来,势必对房地产商人的一家造成诸多负面影响,所以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慢慢平息过去。”

“是呀,只有丑闻这种事情才不想被人知道,尤其是死者的家里人,这是人之常情。既然人都已经不在了,最好还是把秘密和尸体永远埋藏掉才好,所以死者的家里人也就不那么计较是否破案了,因为家属根本就没有说真话,没有把可以破案的线索和嫌疑人说出来。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听了你的推理,虽然还是不完全推理,不过已经可以基本解释案子没破,死者家属态度冷漠这样一种现象。可是,那个长得很像女人的男青年哪里去了?木村先生,你不会是怀疑杀死房地产商人的真正凶手就是那个男青年吧?”

“我不是怀疑,而是推理。我的推理是这样的,”木村轻轻咳了一声,开始了他的推理,“从掌握到的情况看,凶手最有可能就是那个身份为中年男人同性情人的年轻男子,目前只有这一个可能是合理的。”

“可是凶手是两个人,两个人在面包车里,这已经被警方证明是事实了。”

“对,是两个人,但杀人,也就是真正的凶手只有一个,另一个很可能是个会开车的司机,也许会开车的人还有另一个手艺,就是偷车!”

“那么除了同性情人,另一个帮凶在你以前的推理中是否出现过,你以前还曾经怀疑老郑和阿东这两个人,怀疑他们两个开车抛尸对吧,你现在的推理是不是把之前的全都推翻了?”

“阿东和老郑也不是没有联系的,因为你还不知道,那辆肇事的灰色面包车的车主是谁,如果你知道车主就是其中一个人的话,那么你也就知道,没有哪一个笨贼会用自己的车拉尸体了。”

“车主是谁呢?”

“老郑就有一辆车,灰色的面包车。这也是小桐告诉我的。老郑主要上夜班,大杂院没有拆迁之前,老郑业余时间开车给小超市送菜,车子就停在小平房区域的路口,是很容易被人注意到的。”

“你是不是想说,老郑的面包车被男青年的同伙偷了去?”司徒甜紧紧跟随着木村的思路。

“车子的问题很容易去想,没必要费脑筋,值得费脑筋的是两个男人的情感纠葛,这才是凶案的关键所在,也就是说,他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

“因为那个中年男人移情别恋了……”

司徒甜欠考虑地说。

“中年男人有同性情结他必然会特意隐瞒,这就是中年男人为什么会把情人安置到一个很少人经过很清静的地方生活的原因。小桐说,他有几次看见中年男人进入了那个小房间里,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再说那个男青年,他必定是为了迎合中年男人的独特嗜好才勉强住在那间小房子里的,他为了什么目的?只是为了钱?或许还为了实现一个更大的阴谋……”

“不会是绑架吧?”司徒甜意识到了木村将要说什么。

“司徒小姐,你真的很聪明,不错,就是绑架,只有绑架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捞到一大笔钱。”木村微微一笑,用右手转动了一下腕表,“起初,我推理成了一场意外慌乱之中衍生出的抛尸行为,但越想我越觉得整个事件是经过合理规划的,所以我最终相信这会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案,一场利用扭曲情感的另类绑架撕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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