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打开私人办公室的门。戴拉·史翠特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

“情形如何,老大?”

梅森摊开双手。

“没说吗?”

“说了。”梅森说:“但是,完全没有意义。他在掩护一个女人。”

“为了什么?”

“一定要查出来。照相机拿到了?”

“是的。相机,还有灯泡、软片、三角架——全部齐备。”

“那该开始拍照了。打电话给葛蒂,要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房间来。”

“这样说,葛蒂会胡思乱想呀!”

梅森皱眉想了一想,说:

“不错,说的不错。”

“像葛蒂这样浪漫的女孩常会想到你难以想像的事。”

“不错。那最好别说我回来了。就利用图书室拍照吧,不过,必须把桌子竖直靠在墙上。戴拉,帮帮忙好吗?”

“好啊。”

“那就到图书室去。把门关紧……”

“会让葛蒂越来越觉得奇怪呀。必须先向她解释要做什么。”

梅森摇摇头,“戴拉,要秘密进行呀。”

戴拉做出无奈的表情,“可是,跟我的名誉有关啊。”

“把桌子竖直靠在墙上,负责照明,是你的工作。图书室的门,面对外头办公室的关紧,跟这房间相连的让它开着。如果葛蒂把电话接过来,可以听见铃声,不会有问题。”

“这样还好,要是有什么事,葛蒂会进来呀。”

“打开门,不就知道在拍照吗?”

“她的好奇心比浪漫性要强得多。”

“会说出去吗?”

“就是担心哪。一定会对男朋友说。除非先让她戴上嘴套,否则封不住她的口。她一定会对人提起。”

“那就莫可奈何,只好听天由命了。戴拉,把桌子竖起靠在墙上,把照明对着里边。”

“带曝光表来了,数字全有。我向照相馆说要拍文件,教了我用法。近距离拍摄,必须改变曝光;还说在镜头上连接辅助镜头时,最好使用盒形软片。”

“原来如此。先拍口香糖黏在桌底的地方,再把指纹放大,所以要用近距离拍摄的方法拍一张特写。然后,使用指纹相机,如果效果不佳,可以把照片放大,凑合使用。”

“若是指纹相机,是怎么样的……”说着,她突然停下不语。

梅森笑道:

“傻瓜也会拍?”

“是的,照相馆的店员这么说。”

“没关系,那就开始吧。改变曝光度,拍几张看看。盒形软片准备了很多吧?”

“是的,买了很多。”

“那就好了。”

戴拉·史翠特提着打字桌的一边;梅森提着另一边。

“要翻过来了。戴拉,小心!很重哩,不要紧吧?”

“不要紧,老大。一点也不重。”

“抽屉塞满信纸吧?应该很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不是会变轻吗?”

“不,不要紧。就这样翻过来好了。”

“其次是灯泡。把三角架递给我。按上相机,对好焦点。”

“有放大镜头。据说它可以帮忙对好近距离拍摄的焦点。”

“准备得相当周到。就试试吧。让照明光交叉。光线的强度跟距离的平方成反比。先考虑这些,再决定光源的位置。”

梅森用指纹相机拍完若干张后,再打进灯光,调整妥当,将巨型相机按在三角架上,对好了焦点。使用卷尺确定灯泡的位置,把盒形软片插进相机——非常慎重地注视口香糖。

“这样可以拍得很好。可是,老大,你什么时候学会交叉灯光的方法?”

“我曾反诘讯问摄影师。当时,记住了一个大概,后来又读过这方面的着作。一个从事法律工作的人,纵使各种范围只知道一点点,也要无所不知。史考特有一本叫‘照片证据’的书。啊,就在那边架上吧。”

梅森指着一本皮面的书。

“啊,我记得很清楚。我常常看你翻阅那本书。曾经把其中一些部分用在车祸案件上吧?”

“对,对,当时我也颇觉讶异,照片竟然有许多可研究之处。喂,戴拉,我打算把镜头转到f11,用1/25秒拍照。接着用1/10秒,再用一秒拍;还要使用松器拍两秒。因为是f16,可反覆使用同一曝光度,也要用f22试一试。”

“没问题。”戴拉·史翠特说:“我会一一记录下来。”

梅森开始拍摄。拉动盒形软片的耳,破了就抛到字纸篓去。

“啊呀!”戴拉·史翠特叫唤。“电话。葛蒂呼叫了。”

她奔入隔壁的房间。梅森继续拍照。

戴拉·史翠特立刻回来:

“是华特·欧文先生的电话。他说,你回来后请立刻跟他连系。”

梅森点点头。

“葛蒂也问,你是不是还没回来。我只好撒谎。”

“这样很好。华特·欧文没说什么事吧?”

“他说想问你是不是从杜安·吉佛生口中探出了那女人的名字。”

梅森说:

“这些工作做完后,告诉保罗·德瑞克,要他跟踪欧文。”

“欧文可疑吗?”

“还不知道。不过,本律师的方针是:为了保护委托人,其他的人,不管是谁,都可以牺牲。”

“那委托人怎么样啦?”

“端坐不语,丝毫不肯透露那个女人是谁。说侵入他办公室的女人和闯进我们事务所的女人,他都不认得;还说在洛杉矶,他没有跟女人来往过。”

“可是真的?”

“如果没事,梅娃丽不会潜进那间办公室。”

“你仍然觉得梅娃丽是要接受讯问的女人?”

“虽然不能说得这么明白,但我是这样相信。如果经警方讯问了,我当然会否定这个观念。可是,如果不是该接受讯问的女人,为何把钻石包在口香糖里,闯入我们的事务所?”

“老大,她为什么只把价值十万美金的钻石放在那空的办公室,却用口香糖隐藏其余的钻石呢?”

“我可以回答,只是我没有自信这是不是你问题的答案……”

“怎么样?”

“她安排放置钻石的地方。在那里先包在薄纸中,放进手提包里。她本来打算赶快弄好,却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是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一定是让她不能不焦虑的事情,也许发觉被跟踪了。”

“你根据什么这样说?”

“因为她把办公室搞得那么乱。不须要那样做,一定假装在寻找什么。一般而言,只要悄悄,放下钻石就行。”

“你认为,口香糖里的钻石本来也要放在那间办公室,却忘了把它拿出来?”

“不能不这样想,也许只有这一件有错。总之,她在我们的事务所打字,歇息时,看看手提包,想不到还留了钻石。警方一定开始侦查了。不知什么时候会被逮捕,接受侦讯。她知道搜身必不能免。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用胶带贴在桌底——这是我的想法。”

“我觉得,那些情书也跟这个有关系。”

梅森点头:

“我也这么想。她把钻石放在那间办公室的同时,也故意把那几封信放在厕所。”

“一定是这样。啊呀,又是电话。”

她用手按住裙子,奔进隔壁房间。戴拉去接电话的时候,梅森继续拍照。

她回来,梅森问:

“什么事?”

“说有你的报告。葛蒂开始起疑了。”

“哎呀。”

“是真的啊。她说,我等了相当久才去接电话。”

“你怎么回答?”

“我说,正在抄写文件,不能中途停手。”

梅森关掉灯:

“戴拉,就此中止吧,已拍得够多了。交代保罗·德瑞克,跟踪华特·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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