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进程基本不需要新郎新娘的参与,大部分都由家长代劳了。

宾客名单已经出炉,林美和图海都各自分到一部分名单要求他们电话通知。

“赶在年前。”林妈妈说,“年后就不方便了,再拖几个月,你的肚子就更大了。年前办完算拉倒!”

婚礼不像婚礼,倒像是一件必须完成的喜庆任务。

他们的新房装修也由图爸爸和图妈妈来看着,林美选好橱柜后,图海打电话回去告诉父母,然后照着修。林妈妈说出三万块买家具家电,这钱他们女方掏了。

林美说:“家具不用全买,床、衣柜、沙发和餐桌就够了,我们就回去住几天,是个意思就行。”床是睡觉的,卧室不放衣柜很奇怪,也能放放行李,林妈妈还说要给她准备十床棉被,所以衣柜必须要。沙发和餐桌都是用来待客的,他们回家举行婚礼那几天肯定会客似云来。

“至少要个鞋柜吧?人家家出个房子,还重新装修,又是新橱柜又是什么的,不能太小气。”林妈妈觉得这也有点太省了。

“省下来的钱全给我,就当补贴我们了。”这下可以了吧?林美再嘱咐,“还有家电也不用买。”

林妈妈坐沙发上几乎要跳起来:“怎么能不买家电!!大头就是家电!”

“我们不回去住啊妈。至少未来三年内,没有回去的打算,家电放三年不用那还能用吗?还不如等回去了再买新的。这又不是摆排场?怎么方便怎么来。”林美认为这样非常好,理性。

可林妈妈觉得林美简直就是不懂事!

图海那边也遭到了图爸爸和图妈妈的强烈反对!

原因是图妈妈说:“买戒指了吗?你那里有钱吗?准备买多少钱的?”没钱妈妈补贴你啊。

图海:“美|美说不用买戒指,我以前给她买的那个就很好。”

“怎么可以不买戒指?你以前买的那又不是结婚戒指!”图妈妈吃了一惊,接着问:“婚纱照在哪里拍?在你们那儿拍吧,你们那儿拍的好。”

“美|美说不拍。”浪费钱。图海把后面那个吞回去了。

“干嘛不拍?”图妈妈这下真不高兴了,“那亲戚朋友来了我让他们看什么?你们俩都在外面,人家来咱们家说听说你儿子结婚了,有照片吗让我看看。我拿不出来那不丢死人了!婚纱照必须拍!”

什么亲戚朋友会特意来看婚纱照?图海不敢反驳,知道这是图妈妈想显摆。

“是不是没钱?”图妈妈猜到了,说:“那妈给你打钱,你们在你们那边找个好婚纱店拍,拍得好看点!”

然后接着问,“回来办婚礼的衣服也在你们那边买吧。我算过了,你比较简单,一身西装就行了。美|美是新娘,至少要两身换的。你们是穿婚纱还是什么?现在也流行穿唐装了,美|美想穿旗袍吗?”

“……我再问问她。”图海没敢说林美打算拿家里的小礼服凑和一下(好几套呢,足够换了),最多到时画个妆梳个头:大冬天穿露肩露胳膊的婚纱太遭罪了。而且买一件只穿一次的衣服,有点可惜。

图妈妈再问:“蜜月准备去哪里?”

这个图海有理由了:“美|美怀着孩子呢,就不去了。”

图妈妈说:“哦,也行,那等孩子生了再去,到时妈妈给你们钱。”

“我们有钱,有钱。”图海挂了电话一身汗,赶紧去跟林美说婚纱的问题。

正好,林妈妈在旁边听到说:“怎么可以不穿婚纱?一辈子就一次,穿!”

“有点冷的。”林美说。

“酒店里不冷。在外面你穿大衣就好了,何况还有车。”林妈妈觉得这很好解决。

没人时,图海悄悄说:“要不还是穿吧,也没多少钱。”

他有点心疼林美,办婚礼应该是件开心事,但林美总是在想着办法省钱。他握着林美的手,看她手上那枚戴了三年的戒指,这么久也该看腻了,首饰不就是要常常换款式才好的吗?

“还应该给你买个戒指。”他说。

“不用了。”林美收回手说。

林妈妈在客厅打电话,两人趁着这个功夫躲在房间里。好久没单独在一起了,感觉简直像有好几年那么长。

两人一起坐在床上,靠坐在床头,他搂着她,两人的手交握着。

“你真不想穿婚纱?一辈子就这一次。”图海轻轻摇晃她的肩,轻声问她。

停了会儿,林美叹气,说实话了:“想啊。不过好看的婚纱都太贵了,而且……美的就那么一段路。”

从酒店门口走进去那一段路,二十米都不到有没有?

可穿婚纱是一种期待,不一样的。哪怕只能穿着它走二十米不到的路,她也想要,也想穿。

“而且冬天地上多脏啊,要是刮风下雪呢?婚纱还都是大摆,走路特别不方便。”图海就听她不停的说穿婚纱哪里不好,哪里不方便,所以婚纱真的没必要。

他就问一句:“想不想要啊?想要就买一件。”

“太贵。”林美立刻斩钉截铁的说,坚定的摇头:“不要。”

一件好一点的婚纱要一万多,真有这钱,她何不换个一万多的戒指呢?至少还能保值啊。连戒指她都能省了,何况婚纱。

“真的都要的话,就真的花太多钱了。”林美把理性放在最前头,长出一口气说,“现在我这边也就刚刚能顾住。前几年都赔钱,今年好歹不赔了,局面也算打开了,也像个样子了。你的工资只够生活,咱俩接下来还要养孩子。不能图一时开心就把钱都花了。”

其实,林美原本的打算是这几年先拼事业,等能腾出手来再生孩子。可这个孩子恰恰好现在来了,林美也觉得现在情形正在变好,说明这孩子也是挑好时候的,何况父母这边也该让他们知道了,这么几方面碰到一起,她觉得这个孩子跟他们有缘分。

不过情形确实不如几年后好,所以现在他们还不能放松。

“不用婚纱,也不用戒指。”林美靠着他说,“我们在一起就行了。”

林妈妈偷偷问图海:“是不是没钱?”不等他答就说,“妈给你们。好好的把婚礼办下来就行。”

图海按住林妈妈掏卡的手说:“妈,不用,我们不能用你们的钱。”他说,“这个我跟美|美想的一样。我们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已经很不孝顺了,不能再用你们的钱,我们都成人了。”

“戒指就算了,不能没婚纱啊。”林妈妈叹气,“我闺女嫁一回,连婚纱都不穿?”

图海想起林美说起婚纱时又期待又忍耐的样子,咬牙说:“这事我来想办法。”

林妈妈不能久留,那边婚礼的事千头万绪,她必须要回去了。

林美和图海去送她,已经是十一月了,外面寒风刺骨。林妈妈看林美从头裹到脚,走路都不方便的样子,没办法道:“你这样还去送什么啊?不用去了。在家待着吧,有图海呢。”

图海也让林美不用去,他会亲眼看着妈上车,车开了再回来。

两人坐出租车去火车站,林妈妈问图海:“你们没想买辆车?”

“美|美说养车太花钱,他们公司出去都是租车。”图海说。

林妈妈都想叹气了,自家闺女别的不说,老公倒是很听她的。

进站后,林妈妈把一个银行卡掏出来给图海,“密码是美|美的生日。我来之前就是给你们准备的,里面有五万块。”

图海要推回去,被林妈妈给硬塞,生气道:“不听妈的话了?拿着。知道你们难,这次回来也不用带东西,人回来就行。”

火车开走后,图海出站坐公交回家,手机响了两声,打开看是银行汇款的短信提示,也是五万。

紧接着是图爸爸的短信:你那边也要办几桌,请请同事上司,去好点的酒店,别舍不得钱。

图海长叹一声垂下头。

结婚照的事,林美已经想到办法了,连婚纱也有办法了。那就是用租的。至于结婚照,咱自己拍,拍完自己p。然后淘宝上有帮忙做成相册的,这下齐活了。

图海借来同事的相机,附带摄像师一枚(同事,摄影发烧友)。

林美设想了几种场景,去图海那个空房子里拍,因为那边家具少,只有主卧刷了墙,剩下的客厅和另一间狭小的书房还是水泥的。这房子因为位置的原因,他们没有来这里住,但也不打算租出去。林美在家乡的那套房子租过后就没办法住人了,这套他们打算日后两边老人要是接来了可以住,所以暂时先空着。

摄影师一见就说:“有意境!”

林美点头:“我也觉得!”最重要是不用钱!

她换上婚纱,旁边放两个电暖器,而且为了保暖,她里面穿着保暖裤,脖子上围着图海送给她的那条超长围巾。头发也不用做了,就戴毛线帽。假的卷发垂下来还挺好看的。

摄影师赞叹道:“这白纱配红围巾很好!很醒目!”

地上铺着塑料布和棉被,林美就站在棉被上摆姿势,摆一会儿摆累了就坐下。

林美拍过后图海加进来,此时摄影师已经拍嗨了,说新娘这一身特别有内涵,还特别艺术。“你老婆自己拍就挺好的,我一拍特别有感觉!你一加进来怎么就变廉价了呢?”摄影师摸下巴,一摆手:“干脆你不用拍了吧。”

图海撸袖子:“你再说一遍?老子拍结婚照你说老子不用拍了?”

摄影师也很为难啊,“真的,你一进来我就没感觉了!”

最后图海在摄影师的摆布下西装解开,扣子拉开,领带解开,袖子撸上去,头发再抓乱点,脸上再带点灰。

“最好再来点血迹啊疤啊什么的就更好了。”摄影师意犹未尽,不过看图海的眼神立刻改口说:“不过条件不允许这样也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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