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周末回去上班,程安才发现小美说得确实不假,公司不少人都想从晏城调到江城那边,偶尔在洗手间都能听到在讨论这个话题。

周一开完例会,临走时,程安看到萧曼和总经理还有李副总几人一起回了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上周五晚宴那会儿萧曼故意找茬儿的事情,开会的时候总经理因为这个发了一通火,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心知肚明,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就不好说了。

仿佛有感觉似的,萧曼离开前恰好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萧曼冲着程安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在里面。

想来有李副总在,萧曼这个部门经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惩罚,程安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没有什么反应。

下午部门开小会议,关于人员调遣的问题朱经理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反复强调去了江城之后的各种福利,提醒还没有递交申请和简历的人员不要忘了周一下班前交到人事科。

“程安,”散会的时候朱经理喊住她,“你先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程安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闻言,停了下来,看着朱科,

“经理。”

朱科喝了口茶,抬了抬下巴,示意程安,“坐,别站着说话,坐吧。”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安,心下犹豫不决。

作为一个男人,他凭直觉就能看出来景二少绝对是看上程安了,想来也是,毕竟程安这么漂亮,也不足以为奇。

可他托人在江城询问了一番,听说景二少几年前就结婚了,夫人还是她青梅竹马,这么一来,就有点儿不好办了。

他原本想带上程安一起去江城,也存了几分小心思,除了程安本身的能力以外,就是想着二少要是真的看上她了,日后好处也不会少了他这个顶头上司的。

可若是景二少结婚了的话,那她不就是小三了吗?程安要是个有心计的小三,他也不会这么纠结了,偏生这姑娘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心眼儿,老实巴交的,被人欺负了也没什么反应似的,回头万一再被正宫给逮住了,闹出来的话,他这个做上司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受牵连啊......

可要是不带她就把她留在晏城这边,朱科又觉得有些可惜,程安虽说有些腼腆,不爱说话,性子略微有些内向,但也不是完全不开窍的那种,培养培养还是很有前途的。

更何况,他还想趁着景氏投资,这几年再往上爬一爬,到时候采购部这边,交给谁都不如交给程安让他放心。

部门其他几个人一看都是些机灵鬼,说起话来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他到时候再想做点儿什么......

“经理?朱经理?”半天没听到朱经理开口,程安忍不住问道:“您找我有事儿吗?”

“咳咳”朱科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看着程安,严肃了几分,问道:“程安啊,你是不是流调申请表还没有写好?我问了人事科那边你还没有交?”

程安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解释道:“我不打算交申请表。”

“你说什么?”朱科拧着眉,“你不打算交?你不想去江城吗?那么好的地方不想去吗?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难不成你想一辈子留在晏城?”

“这个,”程安无奈,觉得不太好解释清楚,只好说道:“嗯,我觉得我能力有限,可能暂时不太适合去吧,”说着又急忙补了一句,“主要是我交了也不一定能选上,毕竟这么多人想去,竞争肯定很大的。”

“这你不用担心,”朱科不在意道:“你只管写,到时候肯定没问题的。”

啊这......

程安咬了咬牙,干脆直接说了出来,“经理,我不想去江城。”

“为什么?”朱科不解,看着程安,“多少人想去还没机会呢,怎么到你这儿反倒不想去了?”

程安抿了抿唇,含糊不清地说道:“就,就,就不太想回去吧。”潜意识里有点害怕又有点胆怯。

不是厌恶那里,只是内心深处有些排斥,如果没有必要,能不回去就不回去的一种心态。

“什么?”朱科没听太清,从座位上起身,亲自泡了杯浓茶,递给程安,说道:“程安,我发现你有的时候真的是笨得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程安抱着杯子,看着不远处窗台上放着的几盆小花,撇了撇嘴,她也就嘴笨点儿罢了,脑子又不是真笨,以前和景瑶他们一起专门测智商,她比景扬的智商还高呢。

“前两周你还让我给你涨工资,你自己算算,”朱科开始给她做思想工作了,“在晏城这边你一个月顶天了能拿到多少钱,到了江城,直接工资翻倍,你知道吗?还不是翻一番,那是翻两番啊!”

涨工资啊......

程安单手托腮,有点儿心动。

程安慢吞吞地想着,喝了口茶,差点儿没吐出来,背对着经理瞬间苦了脸。

我天!!!朱经理每天喝得这是什么人间苦茶啊,呸呸呸,该不会是故意给她泡这么浓的茶好苦死她吧。

程安暗暗摇了摇头,只抱着杯子暖手,决定以后再也不喝经理泡得茶了。

“而且那边岗位多,升职加薪的机会也多,”朱科还在给她科普着景氏的各种福利,“你看咱们在这里,年终奖才多少,一年有几次团建?部门聚餐有时候还得自己倒贴钱呢是不是?你到了那边肯定不一样,景氏的福利待遇你恐怕没听过吧,我给你讲讲......”

没听过?

程安眨巴着大眼,没说话,心道她比他知道得还详细呢。景氏很少会全公司团建,向来都是各部门各自团建,顶多几个部门联谊那种,只有每年年会才会全公司聚在一起,毕竟公司大了,一个公司的同事一年见不到几面也很正常的。

每次团建都要提前申请经费补贴的,那时候还都是她签的字呢,当然签的都是景扬的名字。

程安左耳听右耳出,景氏福利好不假,可景氏工作强度也大啊,而且加班什么的那都是常态。

不过,

收入好像确实挺高的,她记得几年前陶秘书还在市中心买了两套公寓呢,江城市中心的房价那可真是不低,陶秘书资历不算高的,工资都能拿到那个水平,确实不错。

程安跑了神,胡思乱想间,喝了口茶,瞬间又苦了脸,漂亮的五官聚在一起,茶水在嘴里咕嘟半天,忍着没吐,终是咽了下去,立马就杯子放到一边。

“......你再想想”朱经理还在这边苦口婆心地劝着,“你留在这里,万一萧曼也留在这里了呢,你敢保证她不会过来找你麻烦?”

萧曼?

想起萧曼,程安犹豫了一下,别的不说,就这两次下来,估计萧曼是把她记恨上了,日后会不会找她麻烦还真是不好说。

一看程安的表情,朱科就知道有戏,喝了口茶,“萧曼这个人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我跟你说实话吧,程安,你总是避着她没用的,”说着靠在牛皮旋转椅上,慢悠悠地说道:

“逃避是没有用的,你只有变得厉害了,她才不敢欺负你,不然你就算再安分守己也没用,懂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瞬间红了眼,完全没有任何预警似的。

朱科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程安虽说性子温吞,但也确实算不上软性子,完全就是不争不抢无所谓的状态,很少见到过情绪很激动的时候。

有时候被他骂几句也没见委屈掉眼泪,竟然会被这么几句话给弄哭了。

程安忙低了头不说话,朱科当下就心软了,从他这边看过去,小姑娘垂着眼睛,卷翘的睫毛上亮晶晶的像是沾了泪珠,鼻尖也有点儿泛红,确实有点儿可怜。

想起周五那事儿,也有点儿心疼这姑娘,算是在萧曼手里吃了哑巴亏,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公司没少人在萧曼手里吃亏的,就连她们市场部那些人联合起来都压不住萧曼,更不要说程安这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姑娘了。

“我”朱科正要开口安慰两句,就被程安打断。

“经理,”程安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他,“我回去考虑考虑吧。”

“行行行,”朱科摆摆手,“那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能说的他都说了,反正最后肯定是要带上的,这部门能派得上用场的就那么几个,他可是要带着自己的人过去。

回了办公室,程安犹豫了一下午,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想起来周末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半晌,还是写了申请书,又重新写了份简历,鼠标定在邮箱的发送位置上。

没点。

其实对她来说,在哪儿都一样,横竖她也没有父母,又是一个人独居,漂泊到哪个城市都一样。

只不过,

程安抿了抿唇,江城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待在熟悉的地方总归要比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好一点吧。

深吸了口气,其实也没那么好怕的,更何况,她现在有自己的工作,虽然可能看起来不是足够的体面,但至少养活自己没问题。

这么一想瞬间又觉得无所畏惧了,正准备提交的时候,门外有人喊她:

“程安,楼下你的快递。”

“哦,好,我现在去取。”程安站了起来,披上外套,下了楼,冬天太冷,晏城又没有暖气,开空调感觉有点儿早,她体寒,冬天一个人睡要很久才能把被窝暖热。

她干脆在网上买了个很大的人型玩偶,毛茸茸的那种,侧面有个拉链,里面可以放上暖水袋,晚上睡觉放一边,抱着睡,舒服也暖和。

到楼下取了快递,一看时间快要下班了,程安靠在电梯里,忍不住捶着自己的脑袋,她这一纠结敢情纠结了这么久?

幸好上周做完了大部分工作,这周清闲点儿了,不然今晚又得加班了。

“叮——”的一声,电梯停住,有人上来。

程安打着哈欠看向来人,

登时愣住。

正对着电梯门口的男人,黑色高领薄毛衣,外搭灰色长风衣,毛衣领处在脖颈处翻了下来,正和身边的人说着话,半边侧脸轮廓深刻清隽。

“......人员方面就按我上次”景扬话说到一半顿住,看着站在电梯里抱着个大玩偶的女人,眯了眯眼,“说得办。”

“是。”

金秘书看了眼程安,又不动声色地给陶吉使了个眼色,陶吉点点头,稍稍伸手拦了下身后的人。

二少和少夫人坐电梯,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不要凑上前去为好。

程安傻眼了。

抬头一看,她怎么稀里糊涂坐到了顶楼???

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外面好多人啊,都是领导们,程安咽了咽口水,她现在要是解释说她其实是摁错了电梯,不知道诸位领导会不会相信。

景扬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进了电梯。

然后,

电梯就合上了。

合上了!!!!

程安震惊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差点儿没忍住扑上去,其他人为什么不上来?

这!么!大!的!电!梯!!!你们都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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