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宁做出了那名和沈辉关系密切的男人的画像后,尧舜立刻和侦察员带着画像赶到了那家同性恋酒吧。

此时才下午5点左右,酒吧还没有正式开门营业,酒吧内显得安静许多,没有劲爆的音乐,也没有酒客的喧闹,只有几名服务员围坐在吧台前闲聊着。

尧舜和两名侦察员走进了酒吧,立刻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

“我们还没有开门呢!”一名服务员起身说道。

“我们不是来玩的。”尧舜走上前,说道。

“那你们是?”

尧舜随即掏出证件,说道:“警察,来这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

“我是这的经理,我姓王,不知道有什么事能帮上几位警官呢?”一名身着黑色制服,胸前挂着“经理”胸牌的男人迎上前,说道。

“王经理,麻烦你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辨认一下,这照片里的男人你们认识吗?”

尧舜首先拿出沈辉的照片递了过去,王经理拿过照片端详了片刻后,说道:“这人叫沈辉,以前经常来玩。”

“你就这么肯定?”

“干我们这行的,记住常来玩的客人的长相和名字那是基本功,不然怎么能和客人套近乎,让客人多喝酒,下次再来玩呢?而且我们酒吧比较特殊,来这的人都是在同性这个圈子里混的,基本都是熟客,一个带一个来的,所以我基本都认识。”

“那你和我说说这男人来这的情况吧。”

“这个沈辉从三年前开始就经常来这喝酒,而且每次都是不醉不归,有一晚他喝得烂醉,连路都走不了了,最后我们要打烊了,实在没办法,我就把他扶去离这不远的一家酒店,也因此印象比较深刻。不过最近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没看到他了,至于他别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来这玩的人很少会说太多自己的事,因为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如果被人知道了太多自己的事,传到熟人的耳朵里,肯定会遭人冷眼的。”

“那你知道他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

王经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有一个,那人我们都爱叫他‘小白’,因为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和沈辉的关系最好,听说他们都同居了。”

“是这个人吗?”

尧舜把刘宁所做的画像递给王经理,他仔细地看了许久,说道:“有点像,但是这画像画的不是很像,如果脸型能再尖一点,眉毛再细点,眼睛再大点的话,就像了。”

“你知道‘小白’的真名叫什么吗?”

“叫李胜利。”

“那你知道在哪能找到这个李胜利吗?”

“不清楚,自从沈辉没再来这之后,‘小白’也没了踪影……”

王经理的话还没说完,一名服务员从旁插话道:“他们是分手了,觉得没面子了,所以就都不来了。”

“分手?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到的,有一晚我走得迟,把垃圾扔到后巷的时候,无意中让我看到他们两个在后巷吵架,我听当时‘小白’哭着拉着沈辉说能不能不要走什么的,但是沈辉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执意要走,两个人就在那里拉拉扯扯的,后来看到我在看他们,就尴尬地离开了,从那之后就再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了,所以我猜两个人十有八九是分了,要知道很多在这玩的都说他们俩肯定能成,谁知道最后还是分了,两个人肯定觉得没面子,所以就不再来了,免得被人笑话。”

“除了‘小白’外,还有没有谁和沈辉的关系比较好呢?”

“没有了。”王经理回道。

“那这个‘小白’的身高呢?”

“和沈辉好像差不多,好像略矮一些吧!不过我们也没很仔细地去留意,所以不太好说。”

结束了酒吧的调查后,尧舜立刻让侦察员去调查外号‘小白’的李胜利的情况,以求能通过他找到沈辉的下落。

法医通过化验,证实了在沈辉租住的房屋内发现的暗红色干涸的印迹属于人血,DNA比对的结果证实了血液分别属于两起凶案的死者赵凯和李伟,而在微波炉缝隙里发现的血迹也证实了属于赵凯,另外在微波炉里发现了洗洁精的残留物,相信凶手曾清洗过微波炉。

另外勘查人员在屋内发现了明显清理过的痕迹,不过并没有清理到一尘不染的地步,在一些地方勘查人员采集到了一些白色的狗毛,还有两组头发,其中一组属于正常男性的头发,另一组头发较长,但经过DNA检验,初步判断头发的主人同样是名男性,不过从这组长发中还检验到一些药物反应,如螺内脂、戊酸雌二醇(俗称补佳乐)、安宫黄体酮、倍美力等药物,而这些药物具有抗雄性激素和增加雌性激素的功效,如果分开服用并没什么不妥,但结合在一起这种情况常见于变性人的身上。

“变性人?”尧舜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沈辉和一个变性人住在一起?邻居所说的他和一个女人吵架,难道所谓的女人是个‘变性人’?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变性人所以才和薛琪分了手?如果从之前在影楼和酒吧的调查结果来看,沈辉在和之前的女友分手后,因为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所以在性取向上发生了转变,之后就到酒吧认识了李胜利,但是之后却因为某种原因分手了,之后他就认识了薛琪,但是却因为这个变性人的出现导致他和薛琪的感情出了问题,那么这半路杀出的变性人会是谁呢?难道会是‘小白’李胜利?沈辉和他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性取向又恢复了正常?所以李胜利才会做变性手术,以此想要挽回沈辉?可是沈辉真的会为了一个变性的李胜利放弃薛琪?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没有查清的隐情呢?”

虽然检验方面给出一个让尧舜感觉到费解的情况,但是以现阶段所掌握到的线索,已经足够可以确定沈辉是犯罪嫌疑人的这一身份了。

不过由于之前的调查已经打草惊蛇,所以能够想象此时的沈辉一定犹如惊弓之鸟,虽然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市的主要途径,但也未必能很快就找到他的下落,更何况从他离开出租屋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他想要逃走的话,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侦察员兵分多路对沈辉的行踪展开了搜查。

首先是对沈辉所有的银行卡账户进行监控,一旦发现账户有情况,将立刻进行追踪。

其次是身在外地的沈辉的家人,不过据他们所说,半年前沈辉和他们通过一次电话后,就再没任何的联系了,他们如今也很想知道沈辉的情况,虽然如此,但是侦察员依然对他们进行了秘密的监视,主要是担心他们因为亲情而包庇沈辉。

然后还有所有认识沈辉的人。沈辉的社交圈非常窄,除了当年他工作过的婚纱影楼的同事外,就只有“宠爱有佳”网站的会员。在同事的眼里,他是一个工作认真,但却不善于交际的人,他除了在工作中会说一些话外,其余的时间从不会主动和人聊天,所以同事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他辞职后和同事都再没有联系,所以他如今的下落没有一个同事清楚。至于“宠爱有佳”的网友他们对沈辉的认识和他的同事没有太大的出入,都是说他人很孤僻,参加网友的聚会,他一般都是默默地在一旁帮大家拍照片,很少会和大家聊天,所以对他的情况网友也是知之甚少,至于沈辉和薛琪谈恋爱的事他们更是完全不知情,因为沈辉和薛琪的关系在他们看来甚至连一般的朋友都算不上,因为他们在聚会里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际,可见他们的这段“地下情”保守的有多么的严密,也难怪薛琪父母会不清楚状况。

至于李胜利情况,从调查到的结果来看,他的性格和沈辉非常相似,都属于孤僻不善于人交往的类型,唯一不同的就是沈辉孤僻的性格是因为失恋造成的,而李胜利却是因为父母过世后才变成这样的。

李胜利的父母都是生意人,但不幸地是他们遭遇了空难,早已经过世了,他们留给了李胜利一大笔遗产,这笔遗产足够李胜利一辈子挥霍的,所以他没有去找工作。

虽然暂时也没有找到李胜利的下落,但是侦察员却在出入境管理中心查到,在一年半以前,李胜利曾办理了去日本的护照,在去日本之前,他把车和房全部卖掉了,他去了日本后就杳无音讯,也没有查到他有回国的记录。

得知这一情况后,尧舜立刻请局领导帮忙联络日本警视厅,希望能请日本警方协助查找李胜利的下落,尤其是调查一下日本比较大的整形医院,因为尧舜怀疑李胜利很有可能去日本的目的是为了做整形手术,而且他不缺钱,如果整形,应该不会选择小规模的医院。经过协调后,日本警方表示立刻会展开调查,不过他们也表示,由于整形医院和病人有签订保密协议,所以调查起来会有难度,并不会很快就有结果。

至于沈辉的前任女朋友杨琳,侦察员在深圳倒是发现了她的下落,不过她早就已经和别的男人结了婚,而且自从和沈辉分手后,她再没和沈辉有过任何的联系,所以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但是寻找沈辉的下落却没有取得半点进展,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尧舜不希望看到的,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结,这个结之前倒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沈辉嫌疑人的身份得到了确认后,这个结逐渐开始让他感到了不安。

这个结就是李伟的死。

如果沈辉真的是凶手,而他是薛琪的秘密男朋友,“雪花”是薛琪最喜欢的宠物狗,而他同样也喜欢狗,正所谓爱屋及乌,那么他对“雪花”自然也是非常喜欢,在薛琪死后,“雪花”就失踪了,很有可能是他把“雪花”偷走了,而且以他和薛琪的关系来看,“雪花”跟着他走是非常有可能的。

之所以他要这么做,应该和薛琪遭遇车祸的事有关,因为薛琪遭遇车祸当天,是他约了薛琪见面,所以薛琪遭遇车祸很可能和他有某种关系,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想照顾“雪花”,以此来弥补一些自己曾犯下的错。

然而没有想得到是,“雪花”被赵凯残忍地杀死了,这让他原本就内疚的心受到了刺激,所以他才要用同样的手法杀了赵凯,以此来进行报复。

按这样的推测,沈辉杀赵凯的动机是完全成立的,但是他为什么会杀李伟呢?

李伟是春节过后才到本市的,他不可能认识薛琪,也不可能认识赵凯,他和赵凯遇害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和杀狗有关,而且手法都非常残忍。

“难道沈辉因为‘雪花’的死已经疯了?”

尧舜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当然,他不希望这是事实,如果是,那么沈辉现在就犹如一枚随时都有可能取人性命的炸弹,到底还会有多少人遇害,根本无法预料。

虽然尧舜不希望再发生惨剧,但是这样的事并不是他能控制的,毕竟现在沈辉下落不明,他处于主动的位置,如果他想要继续疯狂的杀戮,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

这一次的事发时间在凌晨1点10分,地点在一座高架桥上,报警的是当时正开车行驶在桥上的出租车司机。

据报案的出租车司机说,当时他行驶上桥后,发现前方有一辆摩托车后面拖着一个东西,因为当时离着比较远,他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摩托车上带着的什么货物掉在了后面,因为担心有可能造成的危险,他就开车上去想提醒一下摩托车驾驶员,可没想到当他的车靠近摩托车后,发现居然拖在后面的是一个人,他立刻冲着摩托车驾驶员喊“快停车,后面拖着人了”,可摩托车驾驶员连看都没看他,继续加速向前行驶,行驶的过程还时不时的向后看看拖行的人,似乎是在看那人死了没有。看到这种情况,他只能边打电话报警边追摩托车,试图把对方拦下来,最后快追到下桥处的时候,摩托车的驾驶员回头了看了看拖行的那人,然后减慢了车速,拿出一把刀割断了绑在摩托车上的绳子,之后就驾车逃走了。

原本赶到现场的勘查人员还只是把这起案件当成一起单纯的蓄意杀人案来看待,可是随后在受害者身上发现的一样东西证实了这起案件一点也不单纯,而且和沈辉有着直接的联系。

尧舜赶到现场后,什么也没问,就径直走到了盖着白布的尸体边,他掀起白布,看到了被拖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尸体的嘴里塞着一块布,双手的手腕被一根大约有成年人食指粗的麻绳紧紧捆绑着。因为被长时间拖行的原因,尸体身上的衣物除了接近颈部的位置还有些完整的布料外,其余部位的衣物磨损得所剩无几,身体上更是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肤,很多部位的骨头都已经裸露了出来,尸体后的地面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尧队,这是在死者的衣兜里发现的。”

勘查人员将一个装有A4纸的证物袋递给了尧舜。

A4纸上的内容和前两起凶案完全一致,“自作孽不可活,罪恶的肉体必将受到死亡的惩罚”,字

迹的边缘同样也有红色液体向下流淌的痕迹。

尧舜皱着眉头,看着A4纸,又看了眼尸体,疑惑地说道:“按当时目击者所说,凶手是拖着死者在高架桥上行驶,之后并没有下车,只是放慢了车速,割断了绳子,那这纸上的血字是?”

“应该是死者的血。”法医解释道,“在死者的手腕上,我们发现了一处伤口,相信应该是之前被凶手割开取血写字的。”

“取血写字?简直是疯了!”尧舜怒道。

此时,侦察员走到尧舜身边,说道:“尧队,根据目击者提供的摩托车车牌号码,交警部门已经查到了摩托车车主的资料,资料显示,车主叫钱玉恒,而在高架桥的沿途,勘查人员捡到了一个钱包,钱包内财物都在,还有一张身份证,上面所写的名字就是钱玉恒,通过比对,已经可以肯定死者就是钱玉恒,职业是名摩的司机。”

“摩的司机?马上查他的底,尤其是近段时间的行踪,一定要留意一些和狗有关的事。”尧舜说道。

“尧队,在距离这里6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被凶手遗弃摩托车。”

“围绕弃车的地点展开调查,看有没有目击者能提供疑凶的逃跑路线。”

第三起凶案的发生让尧舜极为愤怒,他没有想到沈辉居然还会顶风继续犯案,由此可见他已经嗜杀成狂了,如果再不尽快把他抓获归案,接下去还会有多少人遇害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第三起凶案的发生也为尧舜提供了一条极具价值的线索,那就是沈辉还没有逃离本市,如今已经封锁了海陆空各个交通要道,如果他这样都能逃走,除非长了翅膀。

死者钱玉恒的父母和妻子在得知其遇害的消息后,相继昏厥过去,唯一还能接受问话的只有他的弟弟钱玉彬,他是一名刚考上大学的大学生。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的打击很大,但是现在案情非常严重,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多提供一些线索,帮助我们尽快把案件侦破。”尧舜说道。

钱玉彬强忍住内心的悲痛,点头说道:“我们家的条件不好,爸妈都退休了,全家生活的担子都落在我哥一个人的身上,他起早贪黑地赚钱,不仅要养家,还要供我上学,他真的是一天的福都没享过,现在又死的这么惨,我一定尽全力配合,只求能尽早抓到杀害我哥的凶手,为他讨回公道。”

尧舜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最近一段时间你哥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钱玉彬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是这样的,他每天送孩子上学后,就开始在街上拉生意了,晚上直到深夜才回家,有的时候生意好,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家人很少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只有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会聊上几句,可是从来没听他说过有得罪人,但也有可能是怕我们担心不说吧!”

“那在你哥身上,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和狗有关的事?比如杀狗。”

“杀狗?”

钱玉彬在记忆里搜索着和这个字有关的事,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地说道:“前两天我哥在吃早饭的时候是有说到过一件和杀狗有关的事。”

“你把这件事详细和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就在两天前吧,那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哥说,头天晚上他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后,就骑车往回返,结果在路上有只流浪狗突然冲出马路,害得他急刹车,结果摔了一跤,车的后视镜都摔断了,他爬起来后就去找那只狗,然后用绳子绑了起来,拖在车的后面,一直把那只狗给拖死了,然后他就把狗卖给了一家大排档。”

钱玉彬的话再一次肯定了凶手的行凶动机的确是替狗复仇,尤其是虐杀狗的,他都不会放过,而且还要用和遇害人杀狗的同样的方法杀人。

尧舜思索了片刻,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你哥是在什么地方遇到那只流浪狗的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好像是说在新洲路,但具体位置没有说。”

闻言,尧舜立刻想到,新洲路离摩托车遗弃的地点仅相隔了两条街,于是他立刻组织侦察员在新洲路展开对沈辉的地毯式搜查。

之所以他会认为沈辉躲藏在新洲路一带,除了和摩托车遗弃的地点有关外,也和钱玉恒杀狗的事有直接关系。

钱玉恒杀狗并不是有预谋的,只不过是碰巧,而且这事就发生在他遇害的两天前,他也只是在早上吃饭的时候和家人说过,就算他第二天和外人提起这事,有没有可能那么凑巧就正好传到沈辉的耳朵里呢?而且沈辉现在是通缉犯,他有可能大白天的在街上四处闲逛,寻找“猎物”吗?

虽然不排除某些巧合存在的可能性,但是对于尧舜而言,他更在意的是实际的线索,在他看来,沈辉并不像是一个会听人随口说说杀了只狗,就盲目行凶的人,那样的话估计所有杀狗的和吃狗肉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这一点其实从第一起和第二起凶案就不难看出。

赵凯杀的狗应该就是薛琪养的“雪花”,而狗的尸体在宠物店被偷走了,这个偷狗的人很可能就是沈辉,他当时应该是一路跟着赵凯回到了学校,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进入宿舍楼,之后看到四名学生抱着“雪花”跑到了宠物医院,他也就跟去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有可能知道“雪花”遇害的经过,从而对赵凯产生了杀机。

李伟被杀,从当时沈辉所住的地点来看,很可能是他在逛市场的时候发现李伟杀狗的残忍手法,所以动了杀机。

从以上两个人遇害的情况不难看出,他们遇害都很有可能是因为沈辉亲眼目睹了他们杀狗的过程,所以才对他们产生了杀机,由此可见,沈辉应该不太可能因为是听了钱玉恒说杀狗的事,才对他产生了杀机,而是很可能亲眼目睹了他杀狗的全过程。

而钱玉恒是在新洲路附近抓到的狗,沈辉如果住在附近的话,倒是有可能目睹全过程,甚至还有可能一路跟踪着钱玉恒,这样似乎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会盯上钱玉恒了。

调查的结果果然不出尧舜的预料,侦察员在新洲路南面的一处老旧的住宅小区发现了沈辉的踪影。

闻讯,尧舜迅速带领侦察员赶到了这处住宅小区。

这个住宅小区建了有近20年的时间,总共有6幢楼,高8层,没有电梯,每幢楼有5个楼道,户型结构为一梯两户,每个楼道前都装有一扇防盗门,不过门锁早已经破烂不堪,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防盗作用。

由于大多数原来的业主早几年都搬了出去,所以现在住在小区内的大都是租客,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再加上小区内的物业公司因为收不上物业费,早在几年前就撤离了小区,没有了管理人员,小区显得更加的混乱,像底层的杂物间被撬,自行车被盗都是常有的事。

在了解完小区的大致情况后,尧舜在一名侦察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3号楼中间的楼道前。

侦察员指着楼道左边的一扇窗户,轻声说道:“尧队,根据我们的调查,沈辉就住在这里,不过他在不在家就不知道了。据对门的邻居说,他只在沈辉刚搬来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但是因为他当时戴着墨镜,帽檐也压得很低,所以样子没看清,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那人自己说叫他沈辉,之后就再没说什么话了,原本邻居还想帮他搬行李,但是被沈辉拒绝了。”

“联系上房东了吗?”尧舜皱着眉头,盯着沈辉租住的房间的窗户,问道。

“已经联系了,正赶过来。”

正说着话,一名侦察员走到尧舜身边,轻声说道:“尧队,房东到了。”

“叫他把房子的钥匙拿来,先进屋抓人,你们几个到阳台底下守着,防止疑凶跳窗逃走。”尧舜仔细地叮嘱道。

楼道上的气氛紧张的几乎可以让人窒息,几名侦察员荷枪实弹地轻手轻脚的进入楼道,半蹲着身子依在墙边,静静地等待房门开启的那一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异常严肃,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发出的声响会惊动了屋内的疑凶。

尧舜紧握着手枪站在门边,一名侦察员拿着钥匙站在门前。

一切准备就绪后,尧舜示意侦察员可以开门了,侦察员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入防盗门的锁孔内,然后非常缓慢地转动钥匙,原本只需几秒钟就能开启的房门,此时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啪嗒!”一声门锁保险开启的脆响,侦察员又迅速扭了两圈钥匙,这些动作在短短的一秒钟就完成了,随即尧舜拉开防盗门,猛得一脚踹开了里面的木门,紧接着所有的侦察员一拥而入,迅速冲向各个房间。

“卧室没人。”

“这边的卧室也没人。”

“卫生间没人。”

“厨房没人。”

“阳台也没有人。”

尧舜收起枪,开始仔细观察房内的环境。

客厅的摆设和一般的出租屋没有什么区别,尧舜走到茶几边,伸手在茶几上摸了一下,立刻手指沾上了一层灰,看上去这里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之后他又走进了卧室,在床边,有两个空的行李箱,他打开一旁的衣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衣物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接着他又分别走进厨房和卫生间看了看,厨房的灶台上同样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并没有使用过的迹象,在卫生间里倒是有用过的毛巾和牙刷牙杯,不过上面都没有一点的水迹。

了解完了大致的情况后,他叫来了房东,拿出沈辉的照片递给他,同时问道:“租房子的是照片上的人吗?”

房东接过照片看了看,犹豫着回道:“这个……”

“是不是!”尧舜严肃地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房东为难地说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话,是怎么把房子租出去的?”

“这人找到我的时候,戴着很大的墨镜,还有帽子也压得很低,而且一直低着头,我根本没看清他的样子,他什么也没说,就拿出一年的房租钱,说租一年。”

“连样子都没看清你也敢把房子租出去?”

“虽然没看清样貌,但是有身份证的复印件啊!如果他有什么问题,哪敢把身份证给我,让我复印呢?”

说话的同时,房东将一张印有身份证的纸递了过去,上面印得正是沈辉的身份证。

房东接着说道:“而且像这样的房子能有人租就不错了,我哪敢多问啊!万一人家不租了,怎么办?有身份证和联系电话,我想就没什么问题了,所以就同意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一点没错。”尧舜训斥道,“你脑子里除了想着钱,还有别的吗?”

见尧舜如此训斥自己,房东立刻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紧张地问道:“警官,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通缉犯。”

“什么!”房东倒吸了口凉气,苦着脸,怯生生地说道:“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啊!如果知道,他就是付我十年的房租,我也一定不会把房子租给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啊!”

尧舜对于房东的做法虽然极为反感,但是他暂时不打算追究房东的责任,毕竟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抓获沈辉归案,而不是追究责任。

“你刚才说有留他的联系方式?”

“有一个手机号。”

“你现在马上打他的电话,就说房子的租约有些问题,问他在哪里。”

尧舜说完后,迅速吩咐侦察员退到楼下进行隐藏,而他自己则带着两名侦察员和房东继续留在房间内。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尧舜示意房东可以打电话了。

房东立刻拨通了沈辉的电话,随着听筒里传出了悦耳的彩铃声,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房东,身体因为紧张开始变得有些微微颤抖,尧舜见状,立刻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用眼神给他鼓励,示意他不用紧张。

“喂!”

从电话的听筒里传出了一个怪异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些机械化的味道。

“沈先生吗?”

“是我。”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的回答,但是尧舜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是用变声器进行了伪装。

“我是房东。”

“什么事?”

“是这样的,租约上出了点问题,不知道你现在人在哪里,我想和你谈一下。”

“什么问题?”

“这个在电话里不太好说,最好我们现在能见个面,当面说一下比较好。”

“就我们两个人?”

“当然,是我们的租约上出了问题,我们两个人解决就行了。”

“那你身边的警察呢?”

闻言,尧舜和两名侦察员都顿时心里一惊,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尧舜示意房东继续

和对方说话,他则让一名侦察员去通知守在楼下的侦察员,在四周进行一下搜查,看有没有沈辉的踪影。

“为什么我身边会有警察呢?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房东说道。

“少给我装蒜,无缘无故的租约有问题?你当我是傻瓜吗?是警察教你这么说的吧!你以为刚才我没看到警察的行动吗?”

这一下房东无言以对了,他无奈地看着尧舜。

“叫你身边的警察和我说话。”电话里传出了对方不耐烦地吼声。

“沈辉。”

尧舜说话的同时,用自己的手机打出“查电话位置”几个字,一旁的侦察员看到后,立刻走了出去。

“呵呵!你还真是聪明啊!尧警官。”

对于“沈辉”这个名字,对方虽然没有明确地直接承认,但是所说的话却已经等于是承认了,这让尧舜也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不过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让他颇感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听声音就知道了。”

沈辉的身份虽然被识破了,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依然没有变正常,还是低沉且带着点机械化的怪异,或许他是不希望让自己暴露更多的东西吧!

“你听过我的声音?”

沈辉停顿了两秒,干涩地笑了两声,接着他并没有回答尧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尧警官,你现在一定很想抓我吧?”

“没错,像你这样的疯子,一天抓不到你,我连觉都睡不好。”尧舜说道。

“那看来你还要失眠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真以为你还能逍遥法外很久吗?”

“这就不太好说了,因为这就要看你尧警官的本事了,如果你本事大呢,或许下一秒我就被你抓了,可是如果你本事有限的话,那你就永远也别想抓到我。但是无论结果是什么,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沈辉怒吼道。

“杀人就是你所谓的该做的事吗?”

“当然,是那些人他们自找的,他们该死!”沈辉愤怒地吼道,“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但是那群混蛋却用尽一切残忍的手法去杀害无辜的小狗,就是因为他们的残忍,害得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所以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要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好好地感受一下属于他们自己的残忍!”

“这么说你还打算继续杀人?”

“呵呵,尧警官,恭喜你,猜对了。既然你猜中我的行动了,那也让我来猜猜你现在在干什么吧!”沈辉顿了顿,说道,“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找人查我的位置,既然这场游戏这么好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当然,你最好能快点,在我选好下一个目标之前,你最好能有本事抓到我,哈哈……”

疯狂的笑声过后,沈辉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尧舜立刻向侦察员询问追踪电话的结果。

“虽然追踪到了,不过对方处于一直移动的状态,所以无法追踪到具体的位置,从之前追踪的位置来看,离这里差不多有8公里左右的距离。”

“唉!都怪我,太急着想抓沈辉了,低估了他的反侦察能力,居然忽略了他之前就在这周围活动。”尧舜自责道。

“那接下去该怎么办?现在的沈辉肯定犹如惊弓之鸟,要想轻易就抓到他,肯定是难上加难。”侦察员说道。

“是啊!而且这样一刺激他,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行为真的是无法预料了。”

“那怎么办?”

“好在现在知道他躲藏在市里,只要他还没逃出去,我们抓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从他的话里我听出来,他现在还没有物色到下一个目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在他找到目标前抓到他。”尧舜闭上眼,仔细思索了许久,继而说道:“刚才电话里我感觉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听声音就知道我的身份呢?而且当我反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笑声显得有些尴尬,并且立刻转移了话题。”

“你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而且破案率在队里又是数一数二的,他想要了解你的身份应该不难。”

“想了解我的身份的确不难,可是通过声音就能辨认出我的身份,这就有点奇怪了,我从来就没有上过电视,更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访问,就算是他知道我是案件的负责人,也不可能对我的声音那么熟悉,你想想看,对于什么样的人,你能通过声音就辨认出他的身份呢?”

“这个嘛,比较熟悉的朋友我一听声音就能知道他是谁,至于一般的朋友,有些也能听得出来,但比较费力,而且容易认错。还有就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人,尤其是歌星,像什么刘德华、张学友、郭富城、黎明的声音,只要一出声,我不用看人都能听得出谁是谁。”

“看不出你还是个追星族嘛!”尧舜打趣道。

“呵呵!还好,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是听着四大天王的歌长大的,所以对他们的声音特别清楚,近几年也就是周杰伦那吐字不清的声音能认得出来了,至于其余那些歌星,我就不容易分清谁是谁了。”侦察员笑道。

“的确如此,对于一些我们平时经常接触和关注的人的声音,我们基本都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他的身份,但是对于那些不常接触和关注的人的声音,我们则很难进行分辨。”

“这倒是,那为什么沈辉会分辨得出你的声音呢?”

“在分辨声音的方面,除了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外,还存在其他的一些可能性,其中有一种就是听过了一次后,过耳不忘。”

“过耳不忘?”

“恩,这其中存在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是这人对声音的记忆力超乎常人,任何声音听了一遍就不会忘记;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的记忆力一般,但是却非常刻意的想要去记住某种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声音。可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人必须亲耳听过他所要记住的声音。”

“你认为沈辉曾经听过你的声音?”

“是有这样的怀疑,只不过我一时间也无法想到为什么他会听过我的声音。”

尧舜眉头紧锁着,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他在这起案件中遇到的人和事,希望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可是案发至今,他所接触过的不下百人,在这些人里,并没有沈辉的影子。

“到底问题出在哪了呢?”尧舜在心里思忖道。

搜索沈辉的行动在继续着,每一名参与案件的侦察员脸上都写着“焦急”二字,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现在沈辉已经疯了,他明知道警方在抓捕他,依然有恃无恐般地放出了“还要继续杀人”的狠话,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如果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那将会对多少人的生命构成威胁,简直无法想象。

可是沈辉的行踪一直是个谜,尤其是他新的租住地被发现后,他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都没有拿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躲去哪里呢?

与此同时,勘查人员对出租屋的搜查以及所找到的证物的检验也有了结果,在出租屋内并没有发现有清理过的痕迹,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一枚有价值的指纹,所有查到的指纹和在第一处出租屋内发现的指纹都不相同。而在客厅的沙发上、卧室的床上都没有任何的发现,只有在衣柜里的衣服上发现了两组头发,经过化验比对,证实了这两组头发和之前所发现的两组头发的DNA组织完全相同。

虽然检验结果证实了在出租屋内曾出现过两个男人,而且这两个男人也曾出现在凶案第一现场的出租屋内,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沈辉,而另一个极有可能是和沈辉有着特殊关系的“变性人”,但是对于尧舜而言,眼下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沈辉通过声音就分辨出他的身份这件事上,他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个问题就像一只怎么也赶不走的在耳边来回飞舞的恼人的蚊子,让他懊恼不已。

他紧皱着眉头走到窗边,站定后,他点燃了一支烟,接着闭上了眼睛。

从窗外吹进的夜风带着些凉意,但是他却不以为然,因为现在他体内正有一团烦躁的怒火在来回涌动,他希望夜风能帮他吹熄这团火,从而让他冷静地面对一连串的疑问。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就连手中的烟头何时熄灭了都不知道,大约过了20余分钟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声音?难道是……”

他自语了一句后,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表情看上去显得有些兴奋,他决定回案发现场,重新对案情进行分析,希望能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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