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在重症病房。

黎倾心在护工出去吃饭的功夫,潜入了病房。

病房里安静得只有仪器的声音,白薇薇的脸色苍白如纸。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包骨,呼吸薄弱,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

要不是心电图正常的起伏,就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死人。

看着这样的白薇薇,黎倾心多多少少是有负罪感的。

毕竟一个大活人,经她的手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活死人。

是她在白薇薇的水里下了安眠药,然后又偷偷进入她的房间藏了大量的安眠药,制造她有自杀倾向的假象。

初衷本来是想要她的命,没想到白薇薇还真是命大,撞成那样都没死。

苏瑾笙有了新的心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她抛在一边,翻脸不认人,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她就偏不要苏瑾笙如愿。

苏瑾笙想顺利的给黎倾城换心脏,然后两人幸福美满的在一起?

做梦!

她现在过得暗无天日,他们凭什么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黎倾心眼神中的迟疑和退缩转而迅速变成了阴险和残忍。

她拿出一剂空针管,抽入了空气,注入她的身体里。

这样是最迅速的死亡方法。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

“滴——”

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黎倾心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清高与傲气,早已被仇恨和嫉恨覆盖。

她的眸光变得暗淡无神,毫无焦距的盯着白薇薇,嘴角蓦地勾起了一抹阴森恐怖的笑容。

这笑意还未完全施展开来,胳膊就被猛然一拽,她的身体像是被牵了线的风筝,被操控着,拖出了病房。

那人在越过病房门之际,还拿出手帕擦了擦门把手,擦去指纹。

她被他半拥着,并没有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

“你真他妈疯了?!”她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被带上了车,耳边除了关车门的剧烈响声,就是男人气急败坏的谩骂声。

她的面色从头到尾都平静至极,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秦陆然这些日子简直被黎倾心折磨得都要神经衰弱了。

黎倾心总是这样,时常安安静静的,像个死人一样,可是有时候却又歇斯底里,拼命的砸东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他妈个疯子。

他前几天说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大闹了一场,随后又恢复了正常,话也变多了,精神也好多了。

就在他以为她终于调整好心态了的时候,她t然疯狂到要置白薇薇于死地,双手染满血。

秦陆然被黎倾心这种极端的态度给气得咬牙切齿。

真想破口大骂,用尽这世上所有的脏字骂她,骂醒她,让她清楚现在的她到底有多一文不值有多狰狞丑陋!

可事实上秦陆然也这样做过了,黎倾心压根没有一点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灭顶的无奈和无力让秦陆然倍感焦头烂额。

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人黑了医院里的摄像设备,删了里面黎倾心和他的画面。

“你他妈知不知道这是犯法?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毁自己?!”秦陆然皱着眉冷睨着她,一字字从喉间狠狠的蹦出来,语气中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管他说什么,黎倾心都面不改色,完全激不起她半点反应。

秦陆然觉得更是窝火了,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起一丁点的作用。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秦陆然扳了扳后视镜,镜子里映出了黎倾心呆滞的面孔,他一气起来便更是口无遮拦了起来,只想着怎么刺激黎倾心,“你这种女人,活该苏瑾笙不把你放在眼里!”

事实证明,这句话比以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管用。

黎倾心好似终于有了一点人气儿,掀起眼皮,幽幽的望向秦陆然,眼睛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她的瞳孔迅速的收缩又扩张,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仇恨万分,“是你毁了我!”

如果不是秦陆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把她给染黑,她就不会落下把柄,落下污点,苏瑾笙就无从下手!

这一仗轻轻松松就能赢了。

全怪秦陆然!

黎倾心的面目狰狞了起来,眼角猛跳,她像疯了一样扑向秦陆然,胡乱的抓着秦陆然的脸。

尖细的指甲划伤了他的脸,顿时留下一道血印。

秦陆然彻底被触怒,他一抬胳膊,用力一挥,将她甩了出去,眼底灌满了厌恶,“真他妈是个疯婆子!我就不该帮你,让你尝尝牢饭是个什么滋味!”

黎倾心被他一推,身体重重的撞上了车门,后背传来剧痛,她疼得骨头好似都在打颤。

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除了此起彼伏的疼痛感愈演愈烈,忽而又涌上来一阵恶心,她捂住了嘴巴,打开了车门,连滚带爬的下了车,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

秦陆然被她气得不轻,呼吸凌乱又粗-重。

冷冷的扫了一眼蹲在地上干呕的她,生气之余却又于心不忍,打开车门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黎倾心捂着小腹趴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我......肚子好痛。”

秦陆然脸上的怒意瞬间一僵,脑子中快速的闪过了什么,面色复杂,有些错愕,却又有些惊喜,“你.....怀孕了?”

--

“你什么意思?”

黎倾城的话,让苏瑾笙怔了片刻,眯了眯眸子,紧盯着她,嗓音低沉得厉害,确认一般的问道。

黎倾城毫不闪躲他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保持着镇静,又重复了一遍,说得更明白了一点,“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就放弃心脏移植这件事,我不会做手术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不打消心脏移植的念头,她还会再一次跟他决裂,分道扬镳。

而这一次是真的一刀两断。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吗?”苏瑾笙的眉头皱紧了几分,有些狐疑和不解,“你为什么不肯做手术?”

这样一说,让他冷不丁的想起了上次她对沈遇安也是这样说的。

那模样,像是死都不愿意做手术。

这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有合适你的心源,你为什么不做?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做手术的?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就——”苏瑾笙大步走向她,握住了她的肩膀,语气急迫,甚至差一点说出了她只能活半年的事实。

“死了”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幸好悬崖勒马,被他扼杀在喉咙间。

黎倾城被他那急切深邃又复杂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有些不忍。

他的眼底隐隐翻滚着一些恐惧和恳求,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的眼神。

她别过了头,转移视线,不再看他,怕再多看他一眼就动摇了心思。

“我知道!”她的呼吸微微凌乱,声音很轻很平静,“我全都知道。”

苏瑾笙心下一个咯噔,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却又明知故问的试探着:“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我顶多还能活半年了。”黎倾城淡定的回答着,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也知道你口中的心源是谁的,是白薇薇的!”

苏瑾笙有些恍然,蹙眉:“你怎么知道?”

握着她肩膀的力度大了几分,语气狠戾起来:“谁告诉你的?”

肩膀的疼痛使她吃痛的皱了皱鼻子,她反抗似的推了他几下,无果。

语气微急,“我的身体状况,我早就知道了!至于你想强行取出白薇薇心脏的事,是我从你口中听到的!那天在病房外你跟医生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

发丝上的水珠滴在肌肤上,竟是这般冰凉,她的身体像是冷的,又或许是因为激动,所以微微颤抖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可是一条人命!她要是死了,你这辈子就毁了!”

苏瑾笙的目光深了几分,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他沉吟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嗓音暗哑:“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我的?”

在病房里,她就是因为听到了他和医生的话,所以害怕了,怕他背负上一条人命所以才跟他撂下狠话,刺激他,逼退他?!

“是。”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不能看你做傻事,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而犯罪!”

“苏瑾笙,我们活在当下不好吗?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就行了,能过一天算一天,而且我觉得医生的话都是夸大其词,他就是吓唬人的!我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好多了,胸也不怎么闷了,而且各方面的状态都好了很多,完全不用做心脏移植的!”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哀求道:“你别再惦记着这件事了,好不好?”

苏瑾笙形容不出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找不到准确的词来形容。

黎倾城这么为他着想,连命都可以抛在一边不管不顾,他t底是该高兴还是惆怅?

五谷杂粮一般,百般不是滋味,他甚至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困难,窒息气短。

沉默了半响,他忽而笑了,“所以我们现在这算什么?你死前的最后缠绵?”

黎倾城没有说话。

他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爱得这么用心良苦?”心脏被撕扯,疼得他眼眶发热,他松开了黎倾城,闭上了眼睛,狠狠的按着太阳穴,想要把那汹涌的情绪压下去,可越是克制就越是沸腾得厉害,他睁眼之时,满眼通红,“黎倾城,你永远都是那么自私!别把你的自私扣上爱的名义!”

他的声音甚至泛起了几许哽咽,“你怕我手上沾上人命,所以选择慢慢等死,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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