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钱包放回原处站起来转了个圈好扫视一下四周,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地面和湖面都没有一个人影。在这种光线下,没有人能够看到我在做什么,除非他走得足够近。

我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了看地面是否有我留下的痕迹,没有,地面上铺满了积年累月掉下来的松针和腐烂成粉的木头屑。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把枪。那把枪距我大概4英尺远,几乎就在那棵倒下来的树下面。我没有去摸它,只是弯下腰盯着它仔细观察了一会。这是一把口径约22毫米的柯尔特式自动手枪,枪上有一个便于紧握的小把手。枪身半埋在腐烂的小木屑堆里,许多体型庞大的黑蚂蚁正在木屑堆上爬来爬去,有一只正在枪管上爬行。

我站直了身体再次将四周环顾了一遍,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一条船正在水面闲荡。我能听到节流式发动机发出的不均匀的突突声,但是我看不到它。于是我转身向车子走去,就在我快要到达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躯从茂密的灌木丛中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有一束光照在他的眼镜上,一闪而过又照在别的东西上面,最后照到了下面的一只手上。

一个嘶嘶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举起手来。”

这个地方如果拔枪够快其实可以反击,但是我不认为我的速度够快,于是我把手举了起来。

小个子从灌木丛中慢慢地探了出来,原来在眼镜下闪闪发光的是一把枪,并且是一把非常大的枪,现在枪口正朝我靠近。

黑色胡子下的那张嘴并不大,嘴里的一颗金牙闪烁着光芒。

“转过身去,”细小的声音再次传来,让人觉得挺宽心的。“你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吗?”

“听我说,”我说,“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我——”

“赶快转过身去。”那个男人冷冷地说。我只好转身。

枪头抵在我的脊椎上,一只灵活的手在我的身上到处摸索,最后停在了我胳膊下的枪上。他发出了嘘声,然后那只手摸到了我的臀部把钱包拿了出去。真是一个手法干净利落的扒手,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动作。

“我现在要查看你的钱包,你给我站着不许动。”那个声音说道,枪也跟着离开了。

对于一个高手来说,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他可以快速倒地,跪地,后空翻,然后掏出手枪打爆对方的头,一切不过是几秒钟的事。他将把这个戴着眼镜的小个子男人打倒,就像老婆婆取出她的假牙一样利索。但是我不认为自己有这样好的身手。

钱包被塞回了我的口袋,枪管也重新抵住了我的后背。

“实话说,”他轻声道,“你到这里来就是一个错误。”

“兄弟,我很赞同你这句话。”我告诉他。

“无所谓,”他说,“现在马上滚回家去。500美元,如果你对今天看到的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一个星期之内你将拿到500美元。”

“好,”我说。“不过你有我的地址吗?”

“真有意思,”他嘀咕着,“哈哈。”

一个东西重重地击在我右膝的腿弯处,由于惯性我向前跪在地上。他拿枪抵着我的头,我开始头痛起来,我以为他要朝我开枪呢,不过他骗了我,反而一手重重地砍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应声倒地。我觉得我的头飞到了湖中央然后又飞了回来,砰的一声安在了我的脊椎之上,产生了一种很恶心的感觉。不知怎的,在半路上还含了满口的松针。

我感觉自己像处在一个小房间里,窗户和门都关得死死的,很闷。我的胸腔被紧紧地挤压在地上,他们在我的背上压了许多煤炭,有一块还压在我的脊背中央。我发出了一些声音但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接着,我听到了船的发动机发出越来越大的声音,以及一双踩在松针上的脚走路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一个人咕哝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走回来了,然后响起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带着几分口音。

“查理,你在那发现什么异常了没有?”

“噢,没有,”查理低声说,“他在那抽烟,除此外什么也没做。夏日游客,哈哈。”

“他看到了尸体没?”

“没有。”查理说。我很好奇他为何要撒谎。

“那好,我们走吧。”

“啊,真是糟糕,”查理说,“太糟糕了。”我背上压着的重量没有了,扎在我背上的那块硬煤也移除了。“太残忍了,”查理又说了一遍,“不过必须这样做。”

这次他不再愚弄我,直接拿枪敲在了我的头上。不信你可以来摸摸我头上的肿块,我头上有好几个呢。

时间过去了许久,我还跪在地上头脑发昏。我挪动一只脚立在地上慢慢站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擦脸,然后动了动另外一只脚。爬出了那个无形的黑洞。

随着太阳下山,湖面不再波光潋滟,但是月亮的出现又给水面镀上了一层银辉。我现在就站在湖边,右边是那棵倒在地上的树,看来他们把尸体运走了。我小心翼翼地朝树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头部,我的头上有很多包,但是并没有流血。我停下来回头想寻找自己的帽子,才意识到自己把帽子落在车上了。

我在树附近走了一圈。月光明亮,也只有在山上跟沙漠里才会看到这么亮的月亮。借着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上没有尸体,也没有放在树下的枪和在枪身上爬行的蚂蚁。地面看起来平滑了许多。

我站在那里侧耳倾听,却只听到自己头部血液流动的声音,只感觉到头部一阵阵的疼痛。突然,我猛地想起了什么,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枪,枪还在我身上。我又忙把手伸到后裤袋里,发现我的钱包也还是在那里。我把钱包拿了出来清点钱数,一个子儿也没少。

我转过身,向自己的车子走去,我想回到旅馆喝上几口然后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儿。我想过一阵子再去见那个查理,不过不是现在,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躺下来休息休息。

我发动车子,在铺满松针的地面上调了头开回了来时那条积满灰尘的小路,又从这条路上了高速。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其他的车,路边舞厅的音乐还在热火朝天地继续,那个声音嘶哑的歌手正在唱着“我再也不会笑了”。

当车开到高速公路上的时候,我打开了车灯,又开着车回到了村里。从码头过来到街区的半路上有一座松木板建的简陋木屋,街对面是一个消防站,这个屋子只有一间房,屋外挂着当地的法律法规。一盏没有任何装饰的灯在嵌有玻璃的门后亮着。

我把车停在街道的另一边,坐在车里盯着这个房子看了几分钟。有一个光头男人坐在一张老办公桌旁的旋转椅上。我打开车门打算下车,想了一想,还是回到车上关上门,启动车子开走了。

毕竟,我有100美元可以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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