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凌晨4点,步27师的官兵听到远处传来“哇哇”的喊叫声,日本兵漫山遍野地向他们的阵地冲来。

阵地设于山地的美军陆战队也通过望远镜,领略了这一没有喊万岁的“万岁突击”——冲在前面的六个日本兵高举一面旗子,这应该是先锋队,其后便是真正的战斗队。

让观察人员最难以置信的是,战斗队后面还跟着一支特殊部队,大概有几百人,他们头上裹着纱布,手上拄着拐杖,不是瞎子就是瘸子,好些人必须互相搀扶才能一瘸一拐地前进。这些瞎子和瘸子手里基本没有武器,就算有,也多为一把刺刀,或几颗手雷。

野战医院的伤病员都在这里了。后来美军在日军的野战医院找到了3000多具尸体,都是完全无法走动的日军伤兵,由于不能上战场,便被发给手雷自行了断。如今这些上战场的,都是多少能动一动的。

海滩边有一条运甘蔗的窄轨铁路,日军沿着这条铁路猛冲,很快就冲过美军前哨,一头撞在第105步兵团的一、二营阵地上。

这应该算是日本陆军有史以来最大规模、最凶残的一次玩命冲锋了,也是在破罐子破摔的情形下,一种彻彻底底的秀下限行为。所有的日本人,从挥舞军刀的军官到手拿匕首和棍棒的士兵,再到拄着拐棍的伤兵,都在不要命地狂奔,像发了疯一样,几乎看不出队形。第二营营长麦卡锡少校甚至由此联想到了西部片中牛群受惊的镜头:“把摄影机架在地上的一个坑里,你可以看到牛群冲过来,跃过坑口,从你头上消失。”

美军炮火袭来,一颗颗炮弹落进“牛群”之中,炸得鸡飞狗跳。冲锋中的平栉中弹飞了起来,周围的世界顿时一片漆黑。醒来后他躺在美军的医护船里,左手被手铐拴在床上——美国人仍害怕这头“疯牛”会随时跳将起来。

如雨的子弹、炮弹并没有能让剩下来的“疯牛”稍加清醒,反而更加难以遏制,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们了。麦卡锡说:“日本佬一批接一批地冲过来,前赴后继,如果你打倒他一个,就有五个人上来。我想,他们永远也不会完。”

短兵相接下,因为害怕误伤自己人,美军炮火的威力也大打折扣,步兵们只能凭自己的力量坚守。第一营营长奥布赖恩中校双手持枪,身负重伤后,仍坚持把子弹打完,接着又端起机枪扫射,直至战死,都未退出阵地。

自奥布赖恩以下,一二营伤亡达到650余人。失去主阵地后,麦卡锡少校和剩余官兵被迫后退,一些被日军的疯狂骇到的士兵,有的逃往山里,有的跳进大海,涉水或游泳,向暗礁以外飞逃。

日军冲过步27师阵地,直扑其背后的炮兵阵地。阵地上驻守着陆战二师第十团的两个炮兵连,见日本兵蚁群一样拥来,且已到近前,他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炮膛里塞炮弹,炮弹的雷管被定在1/40秒,50米之内就爆炸。

大炮对着日军平射,许多日本兵倒在血泊中,可是没死的人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是继续狂叫着往前冲,最后,日军司令部的伙夫、打字员及其他工作人员也拼凑出几个排,汇入了这股仿佛被病毒感染的僵尸流。炮手们没有办法,只得匆匆卸下炮栓,退出炮兵阵地,再像步兵一样进行反击。

危急时刻,充溢于美军陆战队员血液里的那股好斗之气也被激发出来,陆战七团的其他连也纷纷增援过来,里面除战斗兵外,一样有炊事兵,有团部文书,他们操着各种武器,向日军猛烈射击。

只要你不停歇地射击,僵尸的血也是有限的,第十团重新夺回了炮兵阵地。接着,霍兰·史密斯又将预备队调上前线,铆足劲一擀面杖抡过去,日军的疯狂行动立见销蚀,到傍晚时候,只剩下小股日军还在负隅顽抗。

7月8日上午,这一类似于屠杀的战斗终于结束。没有日本兵肯举手投降,美军所抓到的俘虏大多是像平栉那样,在战斗中中弹昏过去了。

战场上已经尸积如山,内脏和脑浆流得到处都是,腥臭难闻,其可怕程度超出一般人想象。精疲力竭的美军士兵找不到一块地方可以下脚,于是干脆在尸体旁一躺就睡了过去。

战场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清理完,美军调来推土机,挖了一座大墓坑,共埋下4000多具日本兵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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