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子大队是有点桀骜不驯在身上的。

用耳听八方的四婆话说, 就是那地方没有什么好人,所以她很看不惯刘小麦带她孙子孙大志去坝子大队玩跳棋。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

只是坝子大队的生活比较好, 有个林校长帮助他们解决了鸡瘟,教他们科学养猪、科学用肥,那小日子过的叫松梗大队嫉妒坏了。

既然饱暖问题解决了,群众们就开始追求乐子了。

这个年代上头不允许赌.博。

那就偷偷玩呗。

坝子大队就有那么一个赌窝,一般人还进不去, 必须有人带才行。十里八乡不论是体面人还是混子,都以去玩一把为荣。

刘小麦在坝子大队念书也有几天了, 她还没享受到这种快乐, 没想到她三叔先光荣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可是锦鲤女主的爸啊, 养父也是父的好不好!

刘小麦在心里呐喊着。

来给刘老太报信的那个老叔叔也很激动:“你家三柱,太倒霉啦!”

他用手在面前比划出洗脚盆那么大的一个圈。

“他其实也没打几牌,偏偏赢的最多,都在桌面上堆着。天老爷哟, 县里那些公安一进来,第一个就把他逮住了!”

刘老太软着脚坐到了地上,痛心疾首, “这真是太倒霉了, 我家三柱怎就这么倒霉呢!他怎么就去了那个赌窝里, 他肯定是第一回去, 也就打了几牌,他怎么就赢了那么多呢!”

刘小麦捂了捂心口窝。

原来这就是锦鲤女主的爸啊,养父果然也是父。

福祸相依, 物极必反。原来运气好到一定地步也不一定是好事。

只是,这件事为什么隐隐约约透着一点人定胜天的励志感?

坝子大队的赌窝怎么突然被捣了。

“我们坝子大队,玩的不算大,也没得罪上头的人,还天天换地儿,怎么今个就那么巧被捣了哟。”那个老叔叔无比的唏嘘,“我看是出了内鬼了。就是牵连到你家三柱,太冤啦。刘老太,你得想想办法,找找关系打点点钱,把他弄出来啊。”

刘老太的两行热泪顿时就滚滚而下了。

打点点钱打点点钱。

怎么一天到晚都钱钱钱的,还能不能让她好好守着棺材本过点舒心日子了!

“究竟是哪个怂人害了我家三柱的哟,让我知道了,我非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刘老太哽咽着、哆嗦着、赌咒着。

那老叔叔也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他举.报了我们坝子大队,被抓走的可不止我们坝子大队人。等着吧,他好日子在后头呢!”

这话说得让人后背一凉。

刘小麦抬眼就看向了何在洲。

何在洲唇畔一牵,目光无辜又迷茫。

“刺啦”一声,三房朝外的窗户又开了。

姚静脸上好像覆了一层冰雪,涩涩开口:“妈,这事我都听见了,是真的吗?”

都听见了还问什么真不真哦。

刘老太顿时抬起屁股扑到了三房窗户边上,把姚静硬生生吓得弹回了屋内。

“静子啊,我们三柱冤哦,你可得想想办法把他弄出来。静子,你是城里人,妈晓得你肯定有法子的,是不是?”

姚静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内心一阵绞痛,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妈妈!”

福宝连忙靠过去,要给她难受的地方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刘老太看到福宝了,浑浊的老眼立刻闪烁出诡异的光芒。

“福宝,奶的心肝福宝哦。你可得想着你爸好啊!你爸要是真出了事……奶也不想活啦。”

那个给老刘家的大福,老刘家还没用呢。

现在用在刘三柱身上,亏是亏了,但是也没法子了。她统共就这么一个有用儿子,总不能英年折到农场里吧。

这会儿,刘老太完全忘了张秀红上报纸那事,也忘了她认为张秀红用了老刘家大福那事了。

刘老太哭嚎,姚静心口疼,都在指望福宝救命。

福宝不知道究竟去哪个人怀里,急得泪眼汪汪,最终一会儿给刘老太擦眼泪,一会儿给姚静揉心口窝,忙成了一只小陀螺。

“刘老太,你在干什么?”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这声音可是入了刘老太肺腑了,她顿时把身子一缩。

苍了天了,吴国安怎么又来了。

这是针对他老刘家了啊。

刘老太欲哭无泪:“大队长,我跟我孙女说话呢。”

吴国安早就来了,冷眼看着她一哭二闹呢,还不耽误他听完两个民兵的汇报。

那个坝子大队来报信的看情况不对,早就脚底抹油跑了。

就刘老太,浑然不知,在窗户外面一个劲的卖惨,指望和姚静争宠。

刘老太可怜地说:“大队长,我孙女想我了,我就过来说了两句话,可没耽误干活啊。”

“刘老太,你自己还处于观察期,组织和群众都在观察你这个人的品行。”吴国安脸皮子不动,严肃地说,“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又犯错误,使一些违法乱纪的小动作,到时候害人害己!”

“……”刘老太欲言又止。

“县里的公安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一个犯了错误的人,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吴国安放完话就走。

娘哟,再不走刘老太又坐在地上蹬腿,让他被土啊沙啊的迷一脸。

太惨了,往事不堪回首。吴国安背着手快步离去。

“大队长……”

刘老太不甘心啊,对着吴国安的背影喊。

怎么就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呢?

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那她算什么,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被吴国安冤枉了!

刘老太拉着脸,回头瞪向罪魁祸首刘二柱一家。

刘二柱和张秀红正站在他们新开的门口抱团取暖呢。两个人早就被刘三柱赌.博被捕的消息惊呆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刘三柱居然会赌.博?

乍一听很震惊,仔细一想,好像也有点征兆。

他是临时工,姚静是正式工,都是十来年的老工人了,要是正正经经攒钱,怎么会在县城过不下去了,要来农村跟他们挤在一起哦。

说不定那些钱就被刘三柱赌掉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亏得他们还把刘三柱当成个人物,心心念念吸刘三柱血。这哪里有血可吸啊,刘三柱自己都要变成人干了。

真是的,白耽误他们这么长时间了。早知道是这样,他们就应该早跟老刘家分家。

另一侧,何在洲餮足地眯了眯眼。

他擦干净了手,跟刘二柱说:“二柱叔,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点事,我要回去看看,明天再过来帮忙可以吗?”

“当然可以,都随你的便,你明天不来也行。”刘二柱道。

他和红子虽然喜欢占便宜,但也没必要占一个小孩子的便宜,这种便宜占了也说不出口啊。

“今天辛苦你了,何在洲,你真不错。”刘二柱夸道。

何在洲笑了笑,表情愉快地往家走。

刘小麦就死死看着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刘小麦看见他的眉梢又是一抬。

刘小麦感觉她被挑衅到了。

肆无忌惮,这是肆无忌惮吧?

“大姐,大姐你怎么生气了?”刘小虎问。

刘小麦否认:“我没有。”

“大姐,头上、冒烟。”刘小豆指着她头顶,煞有其事的。

刘小麦:“……”

淡定,刘小麦。冷静一点,炮灰没资格冲动。

她揉了揉脸,“我好了。”

那头,刘老太不好了,逮着何在洲喷:“什么东西?装出一副好模样,才干了个上午就回去了。我就知道,他跟他爷爷一样,不是好东西。你就不该让他来帮忙!”

她这是故意的,看到何在洲没走远,故意说得大声,让他听见。

刘二柱却觉得何在洲这个小孩不错。

红子留他吃中饭,他都没吃。可见就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刘二柱喜欢。

于是也大声帮何在洲解释:“妈,人家何在洲是给你脸呢。你们老刘家出了这事,丢人现眼的,他就不想站在这里看你笑话,这孩子太老实了。”

越说越觉得是这回事,刘二柱搜肠刮肚找赞美的词汇。

“人家孩子遭了这么大罪,还这么真诚,简直是不什么不什么的。”刘二柱挠了挠头,“麦啊,那个词怎么说的?”

刘小麦张口就来:“不三不四。”

不远处何在洲的身影一顿。

“……不是这个,小麦你再想想。”刘二柱说。

刘小麦不用想:“不阴不阳。”

“……算了,小麦,你别想了,你大概没学过呢。”刘二柱说。

何在洲的步伐突然轻快了一点。

刘二柱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不卑不亢,是不卑不亢!小麦,爸这个词没用错吧?”

“吃饭了吃饭了!”

张秀红在屋里招呼他们。

刘小麦突发奇想:“爸,妈,我教你们识字好不好?”

一家人都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好不好?

张秀红“噗”一声喷汤,她诧异地抬手摸刘小麦额头。

“没烧啊,说什么胡话?”

刘小麦:“……”

对不起,是她天真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赶去坝子小学,参加跳级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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