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不是, 我和你很熟吗?

郁宁满脑子都是问号以至于忽略了眼前活色生香风华绝代的旦角儿,芙蓉见郁宁没有反应, 上前一步拦在郁宁身前, 警惕的问:“少爷?”

郁宁微微摇头示意无事,他刚刚见那云玄大家手一甩就把一个壮汉给扔到了一边,非常有逼数的躲在了芙蓉身后, 半点上前的意思都没有:“在下今日还有要事在身,还请云玄大家自便。”

云玄生被油墨描绘的上挑如丹凤一般的眼睛中满是诧异:“郎君……”

郁宁一摆手:“至于你所说的知您曲中正意……云玄大家应该是找错人了, 在下对戏曲并无研究。”说罢, 他淡淡的道:“芙蓉, 走吧。”

“是,少爷。”芙蓉迈着小碎步走到云玄大家身边, 低眉敛目的道:“烦请您让路。”

云玄生明明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声音却是如泣如诉,“郎君当真不愿与奴家一叙?”

郁宁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云玄生以袖掩面,缓缓退了一步:“奴家明白了,郎君请。”

郁宁颔首,与芙蓉头也未回的离去了。等到上了马车,芙蓉才问道:“少爷方才为何不应邀?”

“我为何要答应?”郁宁觉得十分奇怪:“我与他又不相熟,为何要与一个身怀武艺走江湖的戏子谈什么话?谈什么?谈他唱的那些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的戏折子?你也不怕你家少爷我被人打出来。”

芙蓉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我观云玄大家的唱腔身段实属上乘……”

郁宁无奈的一摊手:“美则美矣, 奈何对牛弹琴,就是伯牙在世,牛也欣赏不来呀。”

芙蓉听他把自己比作畜生, 不禁以袖掩唇:“少爷!”

郁宁从袖中摸出了一把折扇唰的一下打开了,洒金的扇面上正面画了一枝料峭的兰花,旁边一行用篆书写了一句谚语:贵有恒,何必三更眠五更起?郁宁一翻扇子,只见另一面则是用狂狷的草书龙飞凤舞写了四个大字‘千岁风流’,这前后一对比之下,硬生生将前一句劝持之以恒的谚语带得活似一句闲人懒散之语一般。

郁宁满意的点点头,自觉风雅的扇了扇,还特意作出了特意洋洋的表情,换了个自称,特别欠揍的挑了挑眉梢道:“这扇子做得好……少爷我忙得很,这等复杂难辨的人物,一看就知道有所图谋,我与他多交往作甚?有这等闲功夫,少爷我还不如回家找兰公子搓两圈雀牌。”

“少爷说的是。”芙蓉应了一声,又问道:“那现在我们……?”

郁宁合起了折扇,用扇骨托着自己的下巴,道:“就去阿云的宅子吧,上午才看到后院,还有一大片花园没看呢……”郁宁说到这里,突然改了主意,把车给叫停了:“雪停了……我还是下来走两步吧,中午吃得有点撑,消消食。”

芙蓉只好无奈的取了披风把郁宁给牢牢地裹了,陪着他下车溜达。

***

长安府的大街比起平波府来说要宽敞整洁得多,清一色的青石板路,道路两侧设有约一米深的排水沟,许是走的人多了,地上每一块青石板上的凹痕都被来来回回的鞋底子细细的打磨过,在日光下泛出一层如水一般的亮泽出来。

积雪已经被清扫到了两侧,但周围树木上的积雪还未化去,日光一照,到处都是耀眼的清光。

郁宁穿着厚实的还用黑科技加了绒的靴子,丝毫没感觉到半点冷意,怀抱着手炉,寒风一吹,倒是还有几分清爽惬意之感——就好比夏天盖着被子吹空调吃火锅,冬天穿着汗衫开暖气吃冰激凌。虽是冬日,两侧的小贩还是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或许是刚好是趁着雪停了,便将上半日里积攒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卖力的叫卖着。他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真就被他寻摸到了几件小玩意儿。

大概就是不值钱的但是雕工不错的梳子一把,同款雕工不错但是不值钱发簪一枝,郁宁甚至还买了一面铜镜,圆形的铜镜周围铸着如意云纹,看着古朴大气,十分戳中郁宁的爱好,寻常百姓家一面镜子都是母传女,婆传媳这样一代代的传下去的,轻易不会买新镜子,一面铜镜要磨镜人细细打磨上一个月才能让里头的人影看得清楚些,越是清晰的镜子就越是价贵,郁宁这一面镜子整整花了他一两银子,杀价杀得卖镜子的老板面无血色,联声讨饶,这才叫他入了手。

郁宁捞到了自己心爱的东西,自然是非常满意的。他让芙蓉收好铜镜,呵了一口气,看着它变成白雾慢慢飘走,正打算回车上歇息,突然眼前一亮,他叫道:“芙蓉,那是何处?”

芙蓉随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那是一棵堪称是遮天蔽日的大树,上面被白皑皑的雪堆得与天地一色,苍郁的绿色被掩盖在白雪之下,若不是郁宁眼神好,八成早就发现它了。它离郁宁他们这里应该有点远,芙蓉回答道:“少爷,那是护国寺的护国神树。”

“护国寺?”郁宁惊讶地问道:“护国寺什么的难道不该在城外吗?”

芙蓉古怪的看了一眼郁宁:“自周朝起,国都并未迁移,历朝护国寺都在城内。”

“这样啊……”郁宁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表现得毫不心虚,浑似自己是真的住在乡下所以没见识。“我还没去过呢,我们去看看?”

“护国寺距离此处较远,少爷还是上车为好。”

郁宁听了自然也不会坚持,正想应一声好,突然之间晴天霹雳,天空之中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实在是太过耀眼,郁宁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连忙低下头不再看天空,还顺手拉了一把芙蓉,将她扯得换了个方向,正对着他。紧接着天边就传来了一道震耳欲聋巨响,近在耳边一般,一道紫龙连接了天与地,将天空都染成了一片炫目的紫色,大地都震颤了起来,芙蓉下意识一颤,随即往声响来源处看去,只见方才还在他们两口中的护国神树,在庆朝国都臣民的眼光中,挺拔的身姿摇晃着,最后轰然倒塌!

那一声响雷劈得郁宁耳朵生疼,郁宁揉了揉耳朵,颇有点无奈的看着本来应该作为他下一站景点的标志性树木就这样被雷劈了。

这有点巧,但是一点都不奇怪。肉眼可及之处的天地间就它最高,那不就是个活生生的避雷针吗?被雷劈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郁宁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见有树被雷劈,不免有些好奇,听说雷劈的瞬间温度能达到近万度,如果是劈在人身上的话甚至可以把人瞬间从世界上蒸发,顶多就是地上留下一把碳灰,彰显着这位天选之子曾经存在过。

而今天可能是因为下过雪的关系,很好的降了温,那棵树只是被劈断了,倒也没有起火。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万一这棵树本来就腐朽不堪,内部一点水分都没有,估计就直接烧起来了。古代的建筑多以木制为主,真要烧起来,那倒霉的就不是那棵树了。

郁宁还在这里思前想后,庆幸没烧起来,扭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成了鹤立鸡群的那号人物。视野所及之处之人,无不向着那棵护国神树的方向跪伏着,大多数人都是沉默的,有人在低声哭泣,有人在嘶鸣哀嚎,有人不住的向那个方向磕头。

“……老天爷发怒了吗?”

“护国神树……那可是我大庆的护国神树啊!”

“上天息怒……!”

郁宁再一看,连芙蓉都跪倒于地,怔怔的看着那棵树。郁宁伸手扶了一把芙蓉,“无事,只是天降落雷而已。”

“向来我和那棵树没有缘分,我刚想去看,它就要死了。”

芙蓉嘴唇动了动,看向了郁宁:“少爷,那是护国神树……”

“我大庆立国之根本……”

郁宁:那你们大庆立国立得有点简单啊。

或许是郁宁的神色太过不解,芙蓉踉跄着站了起来,抓着郁宁的手臂,眼睛微微放大,“少爷,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天降灾罚,必有大乱。”

郁宁微微一歪头,见她如此情状,遗憾的说:“我们不去看看吗?”

芙蓉没有松手,反而越抓越紧,她死死地盯着郁宁,甚至郁宁都感觉到了一丝疼痛:“少爷!奴婢恳求您回府吧!”

“好好好,你别急,我们现在就回府。”郁宁十分明白在这个时代,有雷降在国度对于民众来说就是大大的不祥,还好巧不巧却也很必然的劈到了那棵护国神树上,他要是在这里解释这只是自然现象怕也没有人会听,便也没有多辩解,反而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

国师府中,顾国师面沉如水。

梅先生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护国神树的方向,道:“天有不忿?还是在暗示我朝妖孽横行?”

顾国师有‘妖师’一称,又居于国师一位,有这样的征兆对于他来说确实是算不上好。顾国师坐在桌前,抬手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手中茶壶水线平稳,他道:“那早几年就该劈了,还留到现在?莫不是老天爷的眼睛瞎了?”

梅先生皱了皱眉,对他这番说词不大赞同,却也没有多说。只听顾国师淡淡的道:“我是怕要出事了。”

“这么好的借口,这几年那狗皇帝也就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太平,若不是我朝根基深厚,早就民不聊生了……若是我,我便说朝中妖孽作祟,清君侧大旗一起,到那时便是乱世了。”顾国师饮尽了茶水,轻轻咬了咬嘴唇,反倒是笑得越发温柔起来:“那也得看我许不许。”

“天要毁我护国神树,那就叫他毁去。他要毁人间,那是不行的。”

郁宁一进门就听见顾国师这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纳闷的道:“那树那么高,打雷的话不劈它劈谁,师公你误会老天爷啦,老天爷就是捡了个最高的打,他才不管你什么护国神树不神树的,他这么忙,若真要管我们朝中有没有妖孽横行,他还过不过了?老天爷也很忙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三十的!我居然(果然)没有完成双更!不是说好了病毒肆虐,诸人宅家吗?为啥我家亲戚简直一个个不怕死的挨个上门做客……我先伪更一章,大概2点左右替换掉吧……抱歉抱歉,这尼玛,我欠的一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你们……感谢在2020-01-23 23:58:02~2020-01-24 23:5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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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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