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颠簸将近十个小时,韩冷和项浩然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座比春海还要往北的城市,拥有几千年历史和近二百余年的近代城市发展史,它的汽车工业和电影工业在国内闻名遐迩,高等学府的数量也据国内前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学城。吴良志就毕业于其中一所著名的传媒学院,同时这里也是佐勤思的故乡,他大学毕业之前的岁月,都是在这座城市里度过的。

柳纯的一枚U盘,终于让案子曙光显现,佐勤思意外地闯入韩冷的视线里,随后的旅途中,韩冷在网上搜索到一系列的证据,差不多已经可以确认佐勤思才是制造了一系列杀戮的真凶。但现有的只是旁证,严谨点说依然还属于韩冷的推测,最终抓捕是需要直接证据的。

可是,直接证据恐怕很难找到了。为了嫁祸给吴良志,佐勤思几乎将所有与作案有关的物件都放到了吴良志住所,他自己手里可能还留有一些照片和心情笔记,但是应该已经妥善的保管好了,不会轻易让警方找到,而且目前的证据也不足以让警方获得搜查证。用一些超常规的办案手段恐怕也行不通,如果不小心打草了惊蛇,说不定佐勤思便从此消失了。

想要对佐勤思实施抓捕只有两条路:一是对他实施全方位监控,等待他再次作案,现场施以抓捕。可前面已经提过,佐勤思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推出吴良志这个替罪羊,表明他已经决定收手了,下一次什么时候作案,还会不会作案,谁也无法估量。警方总不能这样遥遥无期的等待吧!

还是另一条路,可行性比较大,也比较主动。由于现在凶手已经明确了,那就可以制定一个完备的前摄策略,刺激佐勤思,从而诱使他再次作案,现场施以抓捕。

但是这种策略也有个难题:佐勤思成功作案十一起,又能全身而退,这种成就感已经让他的内心变得足够强大。原来的自卑和失落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愚弄世人的优越。此种心境,一般性的挫折和打击很难刺激到他,除非找到他直接的应激源。所以半路上,当项浩然问韩冷既然认定佐勤思是真凶了还有没有必要继续此行时,韩冷回答的很坚决,要,而且此行的意义非常重要。只有对佐勤思的成长经历全面的了解,才能找出他最直接的刺激源,从而制定出有效的前摄策略,进而实施诱捕。

探寻佐勤思的成长之路,由他就读过的大学开始。

那所传媒学院,在城市里很有名,经过一个道路清洁工的指点,没怎么费力两人便找到目标。

看时间尚早,两人先进附近一家“M”店吃早餐。其实他俩都不喜欢洋快餐,可天太凉了,项浩然带的外套又有些单薄,只好到这种有空调的店取暖。趁着吃饭的功夫,两人顺便讨论吴良志和佐勤思这两人的关系问题。吴良志的情况韩冷了解的相对详细些,据他父母说,他是九二界电视编导专业的学生,而佐勤思在电视台官网上的简历就没那么详尽了,只标明他是学电视编导专业的。这两人年龄相仿,专业相同,关系又亲密,所以项浩然和韩冷估计他们很可能是同班同学。

刚过八点,两人便迫不及待混进学院里。由于这次寻访纯属私人性质,没有正式的公函,两人只好绕过保卫科,直接找到教务处碰碰运气。好在负责学籍档案管理的老师,年纪尚轻,又见两位亮出了警官证,便放松警惕,在电脑里很快帮他们查到当年教导吴良志的班主任的名字,不过该班主任现在已经退休了,年轻老师又非常尽责的将班主任的家庭住址抄给两人。直到两人欲告辞时,才想起问他们原由,不过被两人三言两语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了。

吴良志的班主任姓夏,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栋新落成的教师公寓楼里。拿着教务处老师给的地址,几番打听,项浩然和韩冷终于找到夏老师的住处。

看过两人的证件,夏老师将两人让进屋内,嘱咐老伴看茶倒水,招呼二人落座于客厅沙发上。

夏老师两鬓斑白,身着灰色唐服,看起来精神矍铄。听闻二人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解九二界自己教过的一个叫吴良志的学生的情况,夏老师冥想片刻,便连称对这个学生有印象,但是提到佐勤思的名字,他想了好一阵子,摇头说他的班里当年没这个人。

韩冷问会不会是同一届别的班级的?夏老师立刻摇头,说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九二届电视编导专业就一个班,有一个姓佐的,但不叫佐勤思。那会不会是上一届的或者下一届的?项浩然不死心的问,夏老师便又摇摇头,表示其它学年的他就无能为力了。

韩冷和项浩然有些失望,两人小声商量几句,韩冷转头问夏老师有没有当年班级的合照以及吴良志的照片。

夏老师点头说有,并引领二人来到书房。韩冷看到在一个宽大的红木书架上,并排插着好多相册,老先生应该是个精细的人,教过的每一届学生可能都留有一本相册。摸索了一阵子,老先生才抽出一本蓝皮标注“九二”字样的相册,递给两人,称:“九二届的照片都在这里了。”

韩冷接过相册,与项浩然就书房的椅子坐下,老先生凑到韩冷身边,主动帮他们翻起相册,韩冷赶忙站起身,让老先生坐着翻。

也许是相册唤起了夏老师的回忆,他忘了两人要看相册的目的,一页一页的翻着相册,看到每张照片都不厌其烦地介绍一番。这是谁,当年怎么怎么样,后来从事什么工作,现在混的怎么怎么样,大多数学生的情况,他都如数家珍,想必他一定是个非常负责任的老师。

夏老师在兴头上,韩冷和项浩也不好意思打断,只得耐心地陪着他一起回忆。终于夏老师指着一张照片说,“你们看,这个就是小吴了,多精神啊!听说现在是你们春海一家报社的总编了。”夏老师言语里充满了自豪。

扫了一眼照片,韩冷眼睛一亮,几乎跟项浩然同时指着照片中另一个人,惊呼:“这个不就是佐勤思吗?”

“他是姓佐,但是叫佐天意,和小吴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夏老师又指着相册最下面一张照片,“这张也是他。”

两人的目光迅速移到下面,又是异口同声说:“就是他,佐勤思。”

“哦,那他可能毕业后改名字了,我说这几年怎么没了他的消息,不过这名字改的好啊!”夏老师眯起眼睛、摇晃着脑袋念道,“‘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而毁于随’,天意真是个求学上进的孩子啊!”

老先生一幅欣慰的表情,称呼佐勤思原来的名字又尤为亲切,显然当年对这个学生是非常的欢喜。可是不知何故,老先生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叹着气说道:“唉,天意这孩子可惜了,如果不是时运不济,就他的能力来说,毕业之后进省台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进中央台希望都很大!”

“听您的话,佐勤思在校期间一定发生了一些故事吧?”韩冷适时的插话问道,当然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您能给我们细细讲讲吗?”

“当然可以。”老先生点点头,一脸惋惜状道,“天意这孩子,当年是全市高考的文科第三名,以他的成绩去清华和北大都够了,但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便报了本市的学校,这样可以省些费用。”

“他的家庭有什么问题?”项浩然问。

“我了解的不多,对于家庭问题他挺避讳的,我大概知道的是,他父亲很早便去世了,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也没什么正式工作,靠打点零工供他上学。我倒是去家访过一次,真的是太困难了。十几平米的一个小房子,还是那种现在称为棚户房的那种,母亲四十多岁,看着比六十岁还苍老,家里的家具都旧的不成样子像是从外面捡来的。我是去过一次再也不敢去第二次了,我受不了那孩子尴尬自卑的眼神,看着我直想掉泪。”老先生说到触景生情,还真的潸然泪下,从兜里拿出手帕抹了抹眼睛继续说,“我是打心底里真心关心这个孩子,倒不是可怜他,实在是他那样的学生太难得了。学习不用问,肯定是年年全系第一,人也很规矩、特别的有礼貌,从不做过格的事儿,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内向了,不太爱和同学交流,不过他不属于让同学讨厌的那种人,有同学向他请教课业的时候,他也都能热心相助,就是、怎么说呢,有一种距离感吧,好像总绷着一根神经,特没有安全感似的。”

“那他怎么会跟吴良志关系那么好呢?”韩冷问。

“他跟吴良志是个特例,因为吴良志救过他的命。大学二年级上半学年,学校组织到湖里游泳,结果差岸边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腿抽筋了,是吴良志拼尽力气将他拖了上来。打那以后,他就特别的信任吴良知,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跟吴良志讲,吴良志这小子人也挺义气的,知道他家困难,就挺照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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