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日,上午九点零五分。

郭小米慵懒地睁开眼睛,抻出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身子一阵发酸,下体火辣辣的,有些胀疼。

“‘臭和尚’,真能折腾,一晚上都没闲着,准是吃药了!”郭小米皱着眉撅着小嘴自言自语。嗔怪之后转过头,发现梳妆桌上摆着一摞钞票,眉头立刻又舒展开来,“看来力气没白费,臭和尚准时心满意足的走的。”

她瞅着桌上的钞票,脑袋里盘算着购物计划,脸上不自觉的堆满痴笑。

事到如今,郭小米越来越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与其在烈日下风吹雨淋,每日为温饱住宿奔波,莫不如利用自己的年轻美貌去开辟捷径;与其将青春在苦苦挣扎与碌碌无为中消耗掉,不如用来做场交易。而交易的结果,就是让她一个只有中专文凭的农村女孩,可以毫不费力地拥有自己的别墅和名贵跑车,还可以穿品牌服饰、吃星级酒店、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不工作却能得到父辈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计划好这一天的购物行程,郭小米从床上爬起来,裸着身子进了洗浴间。出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件薄薄的纱裙,晶莹碧玉的酮体在薄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地更加娇艳撩人。

沿着旋转的白色木梯从楼上下来,郭小米闻到客厅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腥腥的,似曾相识。

她用力吸了两下鼻子,在客厅里转悠着寻觅气味的来源,当她走到进门玄关处时,那气味越来越浓了。突然,她脚底滑了一下,差点跌倒。接着,她看到脚下踩着一堆黏黏的酱紫色液体,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何物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一堆白肉……

那是血腥味!

郭小米尖叫着像疯了般撞开门冲了出去,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几乎是赤身裸体,她冲出小院,冲到街边扑倒在一位素不相识的路人怀里,嘴里喃喃的说了两句:没了……没了……然后便晕厥过去。

品海别墅区,毗邻海滨,与大海之间只隔着一个花园广场。小区由五十多栋独门独院的别墅组成,价格昂贵的让常人无法想象,是目前春海市最高阶的小区。

项浩然韩冷等人赶到时,“120”急救医生已经检查完郭小米的身体此时正在给她输液。郭小米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她蜷缩在急救车上的担架上,臂弯遮着脸庞,身子在白色被带下不安的抖动着。

庭院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接受老徐的询问:“我也是小区的业主,早上出来遛狗,走到这间别墅院前的时候,突然那女孩就尖叫着跑出来,一下子倒在我怀里,嘴里叨念了两句便晕倒了。然后我就大声招呼物业保安……”

旁边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男子接着说道:“我当时正在小区里巡逻,听到这边有人求救便跑过来。我看到他一只手牵着狗,一只手搂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的很少。”保安指了指中年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摇头说不知道,让我到别墅里看看,我壮着胆子进了院,走到门口,门是敞开的,先看到有一些血迹渗出来,然后再往里看,我看到一堆白白的肉……”保安嘴唇颤了两下,脸色煞白,说话变得有些不利索。

在一旁关注这几个人的对话,项浩然对情况大致有了些了解,便和韩冷进院。

院子方方正正的,围着白色栅栏,里面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奔驰小跑,一辆是奥迪A6。韩冷注意到奥迪车驾驶人一侧的车门是虚掩着的,门边上好像还有半个脚印。

穿过院落,走进门厅,两人不由地缩了下身子。

……死者是一个男人,身上捆着绳子,头东脚西跪在门口的正冠镜前。不、说“头东”有点不准确,因为跟本就没有头,倒是保安说的一堆白肉比较贴切。死者看起来个子不高,但非常胖,应该有一百七八十斤的样子,所以冷不丁看上去,确实像一堆白肉堆在那儿。

死者背部画着一个“猪头”,经过韩冷“科普”的项浩然,知道“猪”在六道轮回图里代表着“痴”,也就是说,死者被凶手选中是因为他犯了十恶业中的“愚痴”。

“死亡时间大概在早上四点到六点之间,原因还有待查明。死者的头连着脖颈底端被割掉,手法同样干净利落,切割处无淤痕、没有血液循环,应该是死后切割。”看起来又是一夜没睡好,林欢红肿着眼睛介绍道。

项浩然望向在室内勘验现场的警员问林欢:“找到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了吗?”

“还没有。衣服里也没发现身份证明。”林欢指着玄关中一个小装饰柜,上面放着死者的衣物,衣物叠的很整齐。然后又接着说,“从尸斑情况看,死者应该被挪动过。”

“他很可能是从别墅里出来,想要驾车离开,打开车门的时候,被凶手暗算了。那个应该就是死者的车子。”韩冷指着院子里的奥迪车说。

项浩然随着韩冷的话打量了几眼车子,又顺势抬头冲街上望去。街边路灯上驾着一个摄像头,他指了指,说:“如果是那样,摄像头应该能记录下来。”

韩冷大喜:“太好了,凶手这回也许能露出些马脚。去物业找录像了吗?”

“方宇去了。”老徐作完笔录走到两人跟前说,“我刚刚问了下保安,他说平常只有那个女孩住在这,没看到有别人来过,只是偶尔能看到院子里多了辆奥迪车。”

“看那个女孩也就二十来岁,住在这么豪华的别墅里,开名贵跑车,还有个神秘的‘奥迪’朋友……”

“她可能是被包养的。”韩冷接下项浩然的话说道。

“包养她的应该就是死者,老徐你去车里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钱包、驾照什么的。”项浩然冲老徐说完,又对韩冷说,“看来,只有那个女孩能说明白死者的身份。走吧,她也缓的差不多了,问问去。”

怕女孩紧张,项浩然在车下等着,让韩冷一个人到急救车上询问。

“你叫什么?”韩冷坐在郭小米的对面,挑了个比较轻松的问题问道。

“郭小米。”郭小米嗫嚅道。

“多大了?”

“22岁。”

“哪的人?”

“北山市,长湾人。”

韩冷知道这是隶属于春海市一个地级市的小镇,“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郭小米咬了两下嘴唇,手摆弄着被单,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韩冷看出她的不自在,便换了个问法,“你是怎么认识死者的。”

“我在春海旅游中专读书,毕业后找工作,看到‘湖慈寺’招导游,便去应聘了。后来就认识了他……”郭小米声音越来越小。

“他是谁?”

“是……是湖慈寺‘首座’,智杖法师。”说道这个名字,郭小米想起自己看到尸体的情景,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近段时间,由于办案,韩冷对宗教领域有了些了解。他知道“首座”在寺院中的地位仅此于方丈,通俗点说就是寺院的二把手。

被害人竟是一个地位颇高的佛门中人,韩冷不由地与项浩然对视一眼,项浩然也是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

这时,老徐手拿一个钱包走过来,钱包应该是从车里找到的,老徐从里面抽出一张身份证递给韩冷。

韩冷将身份证对着郭小米,“是这个人吗?他真的是湖慈寺的首座?”

见郭小米肯定的点头,韩冷又追问:“你确定别墅里的尸体就是他?”

“嗯,他胳膊上有一个纹身很显眼。”

“今天早上,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他穿衣服的时候我就睡过去了,睡的很沉,什么也没听到。”郭小米使劲摇摇头,像是急于表明自己的清白,然后又接着说,“他都是很晚才来我这,一折腾就折腾到早上,怕被人撞见,总是四、五点钟就走了。”

“你与智杖法师周围的人有接触吗?”

“我从没和他一起出去过。他就是一周来两次,一般都是周二和周日,其余的时候他不让我找他,实在有急事了再给他挂电话。”

韩冷从急救车上下来,冲项浩然和老徐摇摇头说:“看来她对死者了解的不是很多,说不出更多的线索。”

“不用她说,这不明摆着的吗?”老徐接过话,“一个寺院的和尚,又是豪华别墅、又是名贵跑车、还包养小蜜,绝对符合凶手选择被害人的标准。”

“这倒是!”韩冷点头认同道,“佛门中人,导人从善、讲究伦理、宣扬因果,而自己却并不笃信,反而涉贪、涉邪淫,不是‘愚痴’,又是什么?凶手的选择实在是很贴切,可惜我事先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不怪你,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湖慈寺法师会如此奢靡。”项浩然安慰韩冷两句,又问道,““割掉头颅是什么惩罚?”

“是一种称为‘斫头地狱’的地狱惩罚,惩罚对象多为尊贵、地位崇高者。”韩冷答。

项浩然点点头,对老徐吩咐:“这样,我和小韩去一趟湖慈寺,具体了解一下情况,你带几个人到周围仔细寻问一下,凶手早上作案说不定会有目击者,还有,方宇回来,让他抓紧时间看录像,有发现立刻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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