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的时候,项浩然接到林欢的短信,约他晚上到老地方见一面,有事情要和他谈。

虽然短信上没说,但项浩然心里其实很清楚她要谈什么,可眼下他根本没那份情绪,尤其是柳纯的案子还悬而未决。项浩然始终认为,柳纯遭到袭击很可能是受自己的牵连。

在柳纯遇袭之前,项浩然指挥刑警队接连打掉了几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在得到领导和社会肯定的同时,他也成了一些团伙余党的眼中钉。社会上有传言说,有黑老大在狱中放话,要出价一百万买项浩然的项上人头。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项浩然对于这种传言根本就没当回事,可自从柳纯遇害之后,他便开始考虑传言的真实性,也许柳纯真的是代自己受到了报复。虽然在随后的调查中并没查到这方面的线索,可柳纯因自己而死的感觉一直在他心底纠结着。

另一方面,柳纯去世之后,项浩然才发觉他是多么爱她,她对自己有多么重要。柳纯家庭条件优越,父亲在市委办公厅工作,母亲是银行系统的领导。可她硬是看上他这个小刑警,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和他结了婚。柳纯身上虽然有些娇小姐的脾气,但结婚之后家务都是自己做,从来不用项浩然插手。她自己的工作也很繁忙,但仍把家里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让项浩然能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儿。有了孩子之后,柳纯也没让他操过心,项浩然甚至一度连自己的儿子上哪个幼儿园都不知道。可以说,项浩然在工作上有现在的成绩,柳纯这个贤内助有很大的功劳,他每一次进步的背后,都有柳纯的默默付出。

每每想到这些,再想想自己对柳纯的背叛,项浩然都会浑身发烫,心如刀绞,内疚到难以名状,甚至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可是悔恨来得太迟,柳纯已经死了,生命的逝去意味着一切都成为永恒……爱成为永恒,伤痛也会成为永恒,无法弥补。柳纯的死犹如在项浩然心底系了一个结,一个永远也无法打开的结。如果时光倒转,他情愿放弃一切,让柳纯活得快乐,活得幸福,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项浩然恨那次出差,恨那次生病,不知道自己是烧迷糊了,还是林欢无微不至的体贴照顾融化了他,总之他做了不该做的事,且一发不可收拾。眼下他最想做的就是和林欢分手,可即使再心硬的男人,在处理感情问题上也会有些手足无措。项浩然知道自己和林欢完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怕林欢一下子接受不了,怕伤害她,就试着慢慢疏远她,想等他们之间的关系冷却下来后再作打算。可他想不到,越是这样,林欢受到的伤害其实越大。

出了景程花园,天色已接近傍晚,韩冷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一旁的林欢还沉浸在案件当中,她侧着身子向正在开车的韩冷问道:“凶手拿走被害人的器官是为了留作纪念?”

“对!那些是他的战利品,他会在冷却期内通过战利品来重现作案时的快感。”

“凶手是个追求权力型的杀手,那么你觉得他在现实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欢又问。

“失败者!”韩冷答道,“对权力的渴求是出于愤怒,而愤怒是来自挫败,来自于对自我人生的无力掌控。在凶手的个人经历中,坎坷、失败总是伴随着他,不管他怎么坚持,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境遇。于是,这种多重失败、反复失败,给他在心理上造成严重的挫折感,其结局就是个体的失调和变态。但是凶手所谓的失败,并不是我们惯常意义上的失败,而是凶手心理的一种自我评价。从目前的证据看,我觉得凶手生活的层次应该高于普通老百姓,至少和两个被害人处于相同的阶层。”

“呃,是这样。那杀人就杀人吧,何必搞得这么复杂?”林欢虚心求教。

韩冷笑笑:“你忘了,他是个变态。他需要一个对于自我行为认知的过程,而仪式便是用来将他的连续杀人行为合理化、崇高化的方法。而且所谓的仪式肯定与他的生活息息相关,有可能是某种信仰、某种经历,或者某个令他记忆深刻的画面。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把仪式的所有环节都搞明白,这样才能知道仪式的逻辑性如何,合不合理。我们还可以根据凶手的行为和他想表达的寓意,来解读凶手的智商、受教育程度、职业,以及所处的环境。”韩冷顿了顿,转换话题道,“不说案子了,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感谢你陪我,给了我很多启发。”

“呵呵,别这么说,其实我知道很多东西你心中早已有数,来现场只不过是为了感受一下气氛而已。要说谢也应该我谢你,一个下午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你是个非常好的老师,我想在学校你也一定很受欢迎!”

“何以见得?”

“你很有耐心,善于循循善诱启发学生,能够很自然地把学生吸引到课程中来,学生上课不会觉得枯燥,反而很有成就感。呵呵,还有。”林欢故意卖了个关子,“你长得还算帅,肯定有很多女学生偷偷暗恋你。”

“呵呵,你说的是我吗?”韩冷扶了扶眼镜,也许从来没有被女生这么直接地夸过,他的脸色有些绯红。

“要是有机会去警校听听你的课就好了,一定获益匪浅。”

“那好啊!你要是真愿意,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可以安排你到我们那儿进修一段时间。”

“真的?那说定了!”

两人说话间,前面的车子不知何故都停了下来。韩冷将头探出窗外,见不远处一座大厦下面正围着一群人,边上有警察在维持秩序,所有人都仰着头。韩冷寻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原来,在大厦顶楼的天台边好像坐着一个人……

有人要跳楼自杀!

韩冷将车子停到街边,与林欢下车朝人群跑去,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到人群前面。人群前面有警察把守着,几个消防人员正在紧张地铺着气垫,气垫旁边站着一个身着便装、脸像黑炭的男人,他正在一边指挥消防人员,一边冲着对讲机说话。

“曲队!”林欢朝黑脸男人喊了一声。

原来,黑脸男人是五一分局刑警队副队长曲志刚。曲志刚听到喊声四下张望,见是林欢,便抬手示意负责把守的警员将他们放进来:“小欢,你怎么来了?”

“办个案子正好路过,这……”

“唉,别提了。”曲志刚指了指身后的大厦(大厦是本市一家电子集团的办公大楼),“也不知怎么了,这已经是这家公司半年来第三个跳楼的了,真他妈邪门!”

“上面情况怎么样?”林欢问。

“刘队在上面指挥,情况不太乐观。环境险峻,强行解救难度很大。他拒绝和我们交流,谈判专家也试过了,没有效果。”曲志刚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一脸焦急。

“我能上去和他谈谈吗?”一直在旁边闷不出声的韩冷仰着脖子边望着楼顶边说道。

“你是?”曲志刚扫了一眼韩冷,接着用征询的目光望向林欢。

林欢赶忙指着韩冷介绍道:“这是到支队挂职的心理学专家韩冷老师。”

“心理学专家?”曲志刚眼睛亮了一下,他盯着韩冷看了几秒钟,斟酌了一会儿之后,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可能是向在顶楼天台的上司汇报。也许是征得了上司的同意,他冲韩冷点点头:“走吧,上去吧。”

在电梯里,曲志刚将轻生者的背景资料向韩冷和林欢做了介绍。

“轻生者叫李守民,是这家电子集团的业务人员,前不久他爱人在车祸中丧生。当时是李守民开车,由于急着回公司开会,车速快了点儿,拐弯时没有减速,结果撞上前面一辆正欲停车的大货车。出于本能反应,他向左打了一下方向盘,结果幸运地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妻子却当场丧命。据他的朋友说,他们夫妻感情非常好。出事之后,他一直埋怨自己不该把车开得太快,不该向左打方向盘,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妻子。李守民工作的这家电子科技公司,主要是为一些国际上大的电子品牌做代加工的。由于时间紧、质量要求高、利润低,所以公司对员工的待遇和工作的时间要求相对比较苛刻。李守民料理完妻子的后事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公司便让他回来上班,就连今天是他爱人的头七,也只给了半天的假。所以我们分析,李守民寻短见,也许是因为对妻子的死心存内疚,再加上工作方面的压力,让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曲志刚最后又补充:“李守民在单亲家庭长大,父亲在他十一岁时因意外离世,母亲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他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韩冷等人到了天台,见李守民背对众人坐在天台的围墙上。围墙高一米五左右,宽度很窄,坐在上面,怕是一阵风、一个喷嚏都会让人摇摇晃晃的。

听见动静的李守民回过头看了韩冷一眼,他没有像别的轻生者那样歇斯底里,而是好像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韩冷还是从他漠然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种情绪……一种自己很熟悉的情绪,甚至直到今天,那种情绪仍然困扰着他。

韩冷暗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些。

“你别紧张,我只是来和你随便聊聊的。”见李守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韩冷一边说着话,一边试探着靠近围墙。他在与李守民相距四五米的地方停下来,这个位置既不会给李守民心理上造成压力,又能保证他听得清自己所说的话。

韩冷将身子靠在围墙上,四下望了望,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朝李守民递过去。李守民没有回应,韩冷便收回手将香烟放到自己嘴里,点燃。

其实韩冷抽烟的时候并不多,香烟和打火机都是在电梯里向曲志刚临时借的,因为在某些时候,抽上一支烟能让他的思路更加敏捷,更重要的是,可以掩盖他的紧张情绪。

天台的风比下面要大得多,也凉得多,冷风从头顶滑过。下面是密密麻麻骚动的人群,媒体、同事、普通百姓都在注视着他。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而且此时也没有个具体的攻心策略。他开始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懊悔,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要保持冷静!快点儿想!必须快点儿想出一个策略。

韩冷默默地吸着烟,只一会儿,眼前便布满了薄薄的烟雾。他用夹着香烟的手驱赶了几下,轻咳了两声,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

李守民眼神呆呆地投向远处,仍然没做任何回应。

韩冷侧侧身,看了他一眼,又转回身子继续吸烟。须臾,他吐了一口烟雾,又说道:“相信我,我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因为我也做过和你同样的事情。对于我们爱的人,我们都是罪人!”

韩冷的余光中,李守民虽然没有接话,但是身子动了一下,脑袋朝他这边倾斜了许多。他知道,他已经成功引起了李守民的注意。

“说个我的故事给你听吧。”韩冷望着下面的人群,眼神开始放空,慢慢地好像陷入到回忆当中。

如果不是为了救人,那段记忆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去碰触的。

“大学二年级时,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叫王曼。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至今唯一的女朋友。我们一起度过了大学时光,一起读了研,之后又幸运地被分配在同一所大学当老师。如果王曼不出事,我想我们一定会结婚,也许现在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对了,你也有个儿子吧?”

李守民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王曼半年前去世了,是跳楼自杀的!有天我们因为一些琐事吵了几句嘴,当时天已经很晚,我本应该追出去送她回家,可碍于面子,狠狠心放弃了。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她被一个暗恋她许久的变态学生强奸了。”

韩冷将手中的烟屁股摁灭在围墙上,又拿出一支烟,点香烟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之后她回家休养了几个月,可再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再是她了。她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除了工作很少与别人交流,对我更是冷淡无比。我看得出她每天都在与屈辱的回忆做着搏斗,也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迷惘,渐渐迷失自我,可我却无能为力。有一天,她就从学校顶楼的天台上跳了下来。她就落在我的身旁。那天是我们认识的周年纪念日,可我身上却溅满了她的鲜血。

“如果……如果不是我一时的意气用事,王曼就不会出那档子事,也就不会死。”韩冷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少顷,他用手背蹭了两下眼底,略带哽咽地说,“我每天都会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和她吵架,为什么不追出去送她回家?是我害死了我的爱人,是我亲手毁掉了我们原本应该拥有的幸福生活。我就是不能……不能原谅自己!于是,有一天,我也站在王曼生命中最后站过的地方……”

韩冷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扭头冲李守民说:“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在心里不停地责备自己。你很内疚,你想逃避,想惩罚自己。我知道那种痛苦,痛得没法面对自己,痛得不

想再有明天。可你年逾花甲的老母亲怎么办?你年幼的儿子又怎么办?你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你一定知道那有多辛苦。难道你想让你的母亲在晚年仍然经受痛心的折磨吗?想让你的儿子也经历那些比你还要悲惨的生活吗?你逃到另一个世界能安心吗?逃避不是不可以,逃避有很多种方法,也许死亡是最直接的,但却是最懦弱、最低贱的一种做法。”

韩冷缓了缓语气:“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从天台上跳下去,所以我决定换个环境,便辞去大学老师的工作当上了警察。我不知道这种方式有没有效,但我想努力试试。努力为了你爱的人、爱你的人活着,一定比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有价值。”

韩冷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了一下,慢慢转身像是要走,可还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我以前是教心理学的,我知道一个人人格的建立,童年的经历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我的同事已经去接你的母亲和儿子,这会儿差不多也快到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如果你的儿子看到你现在这种情形,他将来的人格必定是扭曲的。”韩冷说完,头也不回地下天台,直奔电梯而去。

韩冷和林欢靠在电梯里,默默地对视着,而这种沉默一直延续到车里。

林欢的手机响了,只听林欢对着手机说:“行,好,别客气,大家都是警察,应该的。行,有机会一定给你引见。”

吃过饭,由于两人都喝了酒,韩冷便将车寄放到饭店停车场,想打车送林欢回家。她坚持不用,韩冷无奈只得作罢。

韩冷独自打车离去之后,林欢不甘心地给项浩然打了几次手机,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到最后竟然关了机。

林欢沮丧极了,她伫立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该做什么。她恍惚觉得街上每个人都在注视着她,都在嘲笑她,甚至自己的灵魂也仿佛出了窍,飘在空中对着她行尸走肉般的躯体窃笑着……贱女人、第三者,即使人家老婆不在了,你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终于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便抬抬手,拦下一辆出租。她坐进去,幽幽地说道:“师傅,去光明街。”

光明街是春海市最著名的酒吧一条街,整条街长大约一百多米,两旁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吧、休闲会所等。每到夜幕降临,这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总能吸引众多不同身份的人群,他们尽情尽兴、无所顾忌地释放着欲望和本能。

出租车将林欢载到位于光明街中心地段,在一家叫做“芳香人间”的酒吧门前停下。

林欢走进了酒吧。

酒吧不算太大,装修得很有品位,看起来应该能够迎合一些小资和中产阶级的情趣。也许是时间尚早的缘故,里面的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喧闹,客人们大都懒散地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听着悠扬的钢琴曲,品着美酒,轻声交谈着。

林欢径直走到吧台,在高脚椅子上坐下。吧台是用玻璃做的,中间雾灯袅袅,泛着蓝色的条纹光晕。光晕投射到林欢的脸上,看起来很炫,一派光怪陆离。

林欢朝吧台里招招手:“一杯长岛冰茶。”

“好嘞!”回应林欢的是站在吧台中间的一个女人,她看起来比林欢的年纪稍大,模样端庄秀丽,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优雅。她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名叫韩清芳。其实,以韩清芳的身家根本不用出来做事,更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可她就是喜欢这样,她喜欢活得实实在在。

韩清芳刚刚正在核对账目,听到林欢的声音,一边应着,一边抬起头送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可当她与林欢对视的瞬间,那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林欢不明白为什么吧台里的女人盯着自己看个没完,她有些不自在,心想也许是酒的缘故吧:“哦,我知道那种鸡尾酒很烈,没关系,我喜欢。”

韩清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吩咐身旁的调酒员调酒,但她的视线并没有从林欢的脸上挪开。

酒很快调好了,韩清芳亲自送到了林欢面前:“小姐,这是您的酒,请慢用。”

“谢谢!”林欢礼貌地点点头。

不长时间,一杯烈酒下肚,林欢脸色微微泛红,她招招手,又点了一杯“黑牌”加冰。

也许是因为林欢像一个故人,也许是对一个女孩孤身买醉感到好奇,韩清芳为林欢倒上酒之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她凑到林欢对面,看样子想和她聊聊。

“这位小姐,我看您一个人来闷头喝酒,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如果想倾诉,我很愿意做你的听众。”韩清芳说。

林欢拿起酒杯晃了晃,轻酌了一口,摇摇头。

“要不我来猜猜怎么样?”韩清芳并不介意林欢的冷淡,她抿了抿酒杯,“其实很容易猜。一般来说,像你这种漂亮的女孩,孤身一人,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只顾自己喝酒的,应该就是为了一个‘情’字在烦恼吧。”

林欢冲韩清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是和男友吵架了,还是他爱上了别人?或者说,你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

林欢身子微颤了一下,酸涩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显然是被韩清芳的话触动了心弦。少顷,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滚落下来,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咳!”见林欢的模样,韩清芳也不忍再问下去,端起酒杯叹了口气,说,“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女人啊!不说了,来吧妹妹,欢乐趣,离别苦,‘酒’中更有痴儿女。这杯算我的,来,干一杯!”

干杯!

案子终于出现一丝端倪,还要多亏老徐的“得瑟”!

韩冷和方宇早上走进办公间时,老徐正坐在办公桌前摆弄一个小物件,看起来一脸得意状。还没等两人走近,他便急不可耐地显摆开来:“我老婆出差去日本给我带的礼物,是不是挺好玩?”

韩冷凑近了看,是个石雕。三只小猴子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一只双手蒙眼、一只捂住嘴巴、一只遮住耳朵,形色各异,憨态可掬,煞是可爱。

“这应该是三不猴吧?”韩冷指着石雕说。

“对,还是文化人有见识,就是那个隐喻‘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的三不猴。”

“这谁不知道。”方宇撇撇嘴揶揄老徐,“嫂子经常出差,可从来没给你带过东西,这回咋了?”

“关心老公呗!让我谨言慎行,少惹小人!”

老徐还没说完,方宇打断他,抢着说:“拉倒吧,我看嫂子是嫌你官小,让你装聋作哑,再往上爬爬。”

“滚一边儿去!你这狗嘴里就吐不出啥好话,真应该把你舌头割了,把你这嘴封上!”老徐被扫了兴致。

“等等!”老徐的一句玩笑话让韩冷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他怔了一会儿,一脸兴奋地道,“杀人仪式也许借鉴了三不猴的寓意!”

老徐和方宇愣愣地没听明白。

韩冷进一步解释道:“于梅被割掉舌头,凶手会不会是想表达‘非礼勿言’?王益德眼睛被挖,是不是指‘非礼勿视’?”

老徐凝了一下神,说:“于梅以伪证在法庭上为代理人辩护,不正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吗?王益德等人不关注患者的病情,只盯着患者兜里的钱,不也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吗?”

“这样解释看来很靠谱。”方宇也跟着说。

三人都兴奋开来。韩冷随口说:“凶手的既定目标可能是三个,那什么人是听了不该听的话呢?”三人一下子又沉默了下来。

另外关于作案时间:凶手第一次作案在八月二十号,星期四;第二次在八月二十七日,也是周四。两起案子间隔七天又都是周四,这会不会是凶手刻意选择的?凶手选择“七”和“四”,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涵义?

数字“七”是个神秘的数字,比如:一个礼拜有七天、七个音阶、七种颜色、佛教中有人生七苦、基督教中有七宗罪,甚至还有“七上八下”的成语(为什么是七上)等等。总之,“七”在平常生活中比较常见。那么“四”又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死的谐音,意味着终结?

周四即将到来,凶手会不会继续作案?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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