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角馆的无头尸 3、衣橱扫射

逐渐恢复清醒，是因为鸦城仙冬正用力的拉着我的衣袖。“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进去救人！”我应了一声，跟在鸦城的身后飞奔进入了二十角馆。在奔跑中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夜光手表，现在是十二点二十分。

鸦城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了二十角馆的大门，在室内的一片漆黑中，只有那间屋子从门缝中透出些许的灯光。

“宫川君，你怕不怕？”

我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道：“虽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可是……我不怕。”我抖擞起精神，走进那间从门缝处透出亮光的屋子，想推门进去。可是试了几次都不行，毫无疑问，门从内部反锁了。

“怎么？打不开吗？”鸦城使劲的推门，可是门丝毫不动。

“不行啊，有没有钥匙？”我问道。

鸦城拍了拍脑门说：“啊，我怎么忘了？我把所有房门的钥匙都放在我的房间中了，我马上就去拿。你待在这里看着。”他跑到九十九自杀的房间右邻的房间外，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我试图打开门，但是门仍然纹丝不动。然后我听到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拿着钥匙走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鸦城忽然指着我的背后，我回头去看，接着看到在墙上有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那是谁？”我们异口同声脱口而出。

鸦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我也跟在鸦城的身后。可是，我们在门口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只有寒风吹得门前的荒草乱晃。

鸦城十分不放心的说道：“这个馆一定有陌生人闯进来过，可是现在却逃跑了。”他关上大门，并且俯身插上了地上的插销。随后，我们就正式的要面对死者了！

钥匙在孔中转动，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终于，门开了！在明亮的灯光中，我看见九十九的左侧太阳穴上被炸开了一个洞。手枪依然握在九十九的左手之中。

死者贯穿半张脸的伤疤，更加增添了恐怖的感觉。

我将视线从死者身上移开，便看到这个房间的布置：大概是因为刚刚建成的原因，房间的装修异常的简单，惨白的墙壁毫无装饰品。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有一个书桌，上面也是空无一物，九十九就死在书桌旁边，书桌上有一面不大不小的镜子，而椅子则孤单的立在一侧。天花板上有一盏日光灯，发出微黄却明亮的光芒。房中另外只剩下了一只不大不小的衣橱，全部漆成了白色，在这恐怖的地方看起来有些不和谐。

我怯懦的真想远离这个地方，心怦怦的乱跳。

这时，我仿佛听见来此衣橱之中的细微的声音，正因为那个声音的细小，我更加的害怕。我拉了拉鸦城的手，轻声的说道：“衣橱……那里面好像什么东西，我听到了一阵声音……”

鸦城脸上现出了迷茫的神情：“衣橱？里面有声音？这大概是你的错觉吧？”

现在在侧耳倾听，已经听不见了那个声音。可是我依然还是很惧怕，对鸦城说：“你快打开那个衣橱看看！我觉得好像有人藏在里面！”

鸦城并不说话，一步上前，想打开衣橱，可是很明显，衣橱也被锁住了。

“打不开。”鸦城放弃了。我犹十分恐惧，指着它说：“那里面肯定有着某种东西！鸦城老师，你去拿一下钥匙，好不好？”

鸦城惊愕了一下，说道：“没有东西的……”

地上躺着鲜血纵横的尸体，房中是如此惨然的灯光，在衣橱内响起的诡异声音，以及在墙上出现的影子……我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恐怖！我冲出房间，道：“我去拿钥匙好了！”

鸦城一把把我拉了回来，说：“不必了。我有更好的办法。这衣橱中的东西，莫非是专在暗夜中吞噬人类的妖怪？还是附身于九十九身上让他莫名其妙自杀的幽灵？好吧，就这样办！”他俯下身子，从九十九左手上拿来了手枪，对着衣橱。

我惊呼出声。

“这正是最好的办法！里面的东西！你听着，你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我数三下！数完我可就真的开枪了！”鸦城恶狠狠的瞪目盯着衣橱。

我完全想不到鸦城老师竟然会采取这种方法，不过我想这也是最安全的方法。万一我们打开衣橱，里面的“东西”突然攻击我们呢？

“三！”鸦城开始数数。

我紧张万分，居然有一种既希望里面的“东西”出来又不希望“它”出来的矛盾心态！

“二！”鸦城目光更加凶恶。

“一！……好，你这家伙！”鸦城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板机，将余下的子弹通通射入了衣橱之内。

由于是消音手枪，所以声响不大。然而木屑纷飞，情景也着实吓人。

衣橱的锁被射穿了。鸦城把抢丢在地上，然后打开了衣橱的门，里面空无一物。

“啊！宫川君！那是你的幻觉呢！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嘛！”

我好不容易回神过来，往内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幻觉吧！……现在，现在怎么办呢？九十九屈杰……他自杀了！”

鸦城看着九十九那张恐怖的脸，犹分析道：“现在说九十九是自杀的还为时过早。并不能排除九十九是被逼迫自杀或者被人谋杀的可能性！”

我摇摇头，说：“怎么可能！我们在窗外亲眼看到九十九举枪自杀的！”

鸦城说：“亲眼看到的也不完全正确！”然后像是半开玩笑的对我说：“不是还有假想现实（注：京极夏彦的《姑获鸟之夏》中涉及对于假想现实的讨论）吗？”

“啊？”我怔了一怔，“可是就算九十九不是自杀，而是被人逼迫自杀或是被人谋杀的，可是凶手究竟是怎么从房间从逃脱呢？这间屋子，可是确确实实的密室呢！”

鸦城一字一字的说：“我们如果排除了九十九自杀的可能性，那么这件案子就是‘密室杀人事件’！”

我稍微恢复了镇静，说：“可是，要推翻九十九自杀的所谓‘表象’……我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啊！看到九十九举枪自尽的人不是一个，而是我们两个。而且假如是凶手在旁胁迫九十九自杀，那么九十九被杀之后，凶手是如何逃离这个房间的呢？这个房间的窗户是直接嵌在墙壁中的，所以凶手没有可能从窗户逃走。唯一的出口就是这扇门。可是毫无疑问这扇门是从内部反锁的！……我宁愿相信是九十九自杀，因为他杀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不可能犯罪吗？”鸦城严肃的说，“凶杀在房间内犯下杀人的罪行，可是房门却从内部上锁，等我们打开房门进去之后，凶手却不在房间之内！唉……想不到现实中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谜团！”

“等等！鸦城老师，你这样说，好像完全相信九十九是被人谋杀的！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一般人都会以为是自杀事件，不是吗？”我问道。

鸦城叹气道：“因为九十九并没有一定要自杀的理由！”

“啊！”我再次一怔，“这样说的话，我也觉得事件有些可疑了！”

九十九屈杰是最近才崛起的影星，虽然他脸上有如此丑陋的疤痕，但这却反倒增添了他的某种魅力。许多年轻的女子都认为九十九富有男子气概，大概也是因为这道疤痕吧！

我道：“我倒并不特别了解九十九这个人……不过，九十九是这次《二十角馆》的主演吗？”

鸦城点头道：“九十九的演艺事业正处在一个上坡的道路上，我很难相信一个生活越来越好的人会突然自杀。在《二十角馆》中，我是特别邀请九十九来演一个角色的，说实话，我也是看中了九十九的人气呢！”

“到底是什么角色？”

鸦城环顾四周，说道：“在这个现场说话，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今晚要下山恐怕是有点强人所难。这样吧，我们在这个二十角馆睡一宿。明天立即下山通知警方，如何？”

我感到刚所被恐惧掩盖掉的疲倦一下子侵袭自己的身体：“好的。唉，真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睡在二十角馆，不要紧吗？”

“完全不要紧，只要保护好现场就行了。我们还是睡得离尸体远一点吧。”

鸦城将我领进了离九十九自杀的房间隔得很远的一个房间内，然后给我拿来了一点白兰地，然我镇静一下，接着就离开了。

我一干而尽，躺倒在床上。

说实话，那个夜晚，我真希望鸦城能睡在我身边呢！

实在是太恐怖了！我的眼前不断出现九十九那张扭曲的染血的脸，那个投向我们的绝望的却又欢愉的目光……二十角馆不停的在我的脑海中翻转，接着我掉入了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