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楼下,先生。”

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他的身体往后缩了一下,手有些颤抖,尽管除了他的助手,没人会注意到。

“他长什么样?你有没有全面调查他的背景?”

“你知道我已经调查了,先生。”

椅子上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

“是的,我知道,对不起,雅各。”

那人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伸手拿起一个遥控器,那是他周围环境的控制器。他使劲按下一个按钮,因为用力指尖都变白了。他已经弄坏了几个遥控器,他的助手最终无计可施,只好订购了一个特殊的,这个遥控器用加固的塑料制成,并做成适合他手型的样式。

“我的行为一定很令人难堪,”那人说,“对不起。”

他的助手没说话,他知道他的老板需要让自己有释放的渠道。老板是一个很谦逊的人,但是也非常注重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如果这些特点可以协调好的话,那老板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让我在这里坐一整天很令我痛苦,你知道吗?每天我都从日常琐事中发现越来越少的乐趣。我成了一个很没用的老傻瓜。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明天,明天将是新的一天。可是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我的决心又没了,就像我的牙齿一样都脱落了。”

“我们该有个新的开始,先生。”他的助手说,对于这个话题,他已经听了无数个版本的牢骚。

“你认为有绝对的必要吗?”

“是您要求的,先生。这样可以控制所有松散的线索。”

“我也可以看报告。”

“并不能完全那样。我们已经在第四阶段了。如果您参与到这次探险中,您就得习惯周围有陌生人走动。霍炽医生很明白这一点。”

老人在他的遥控器上按了一个按钮。百叶窗关上了,屋里暗下来,他坐回到椅子上。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助手摇了摇头。

“那么,好吧。”助手朝门走去,现在只有这里还有一道光线。

“雅各。”

“什么,先生?”

“在你走之前……能否让我握住你的手待一会儿,我害怕。”

他的助手听从了命令。

凯因的手还在颤抖。

凯因集团总部,纽约

2006年,7月5日,星期三,上午11∶10

奥威尔·华生紧张地用手指敲着自己膝头放着的鼓囊囊的文件包,好像在打着鼓点。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这是凯因企业总部的三十八层,奥威尔坐在接待室的最后一张椅子上。两个多小时了,还没人招呼他。他被告知这次他的报酬是每小时3000美金,对于这种报酬,任何人都愿意耐心地等待下去,哪怕一直等到世界末日的审判,但奥威尔例外。这个在美国加州长大的年轻人渐渐感到无聊,开始失去耐性。事实上,他的生命和职业就是无数次地与无聊征战。

他还在上大学时就感到无聊。大学第二年,顶着家人的反对他退了学。他在ET找到一个相当不错的工作,ET是最新高科技领军公司之一,但是干了不久他又开始厌倦。奥威尔不断挑战新的尝试,他真正的热情是去回答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千禧年开始的时候,他那种企业家的精神促使他离开了ET,开始自己创业。

他的母亲反对他这样做,因为她每天在报纸上看到又有多少个.公司倒闭。但是她的担心没有让奥威尔改变主意,他整装启程。奥威尔有220磅重,梳着一个马尾辫,他把自己所有的衣服装进一个行李箱,扔进自己的那辆破车,然后就上路了。他几乎穿越了全国,最后在曼哈顿一间地下室找到了栖身之所。在这里,他的“网捕”公司诞生了。他的标语是“你问,我们回答。”一开始,整个公司就好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疯狂梦想,他饮食没有规律,也有很多的担忧,然而他对网络有着奇特非凡的领悟。在“911”发生那年,勇往直前的奥威尔意识到在华盛顿有三件事发生了,而这三件事,华盛顿的有关部门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是什么。

其实这三件事很简单。首先,华盛顿方面侦查情报的方法太落后,已经过时。第二,在克林顿任职时期,他花了八年的时间调整政治策略,这让情报搜索工作更加困难复杂,因为你只能依靠“可信赖信息源”,而这些所谓的可信赖信息源在对付恐怖主义上一无用处。第三件事就是,新的对手已经在情报侦察方面成为新的苏联,而美国政府却忽视了这个重要改变。

奥威尔的母亲雅思米娜是在贝鲁特出生长大的,在结婚前一直都住在那里,直到嫁给从美国加州索萨利托来的英俊工程师,也就是奥威尔的父亲。当时奥威尔的父亲在黎巴嫩参与一个工程。新婚后二人很快定居美国,在这里雅思米娜用英语和阿拉伯语培养教育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奥威尔。

在网络上可以采用不同的身份登录的做法,让这个年轻人发现网络对极端主义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完美的乐园。在网络上,人们之间的实际距离并不重要,即使相距十个根号之外都无所谓,因为距离是用毫秒计算的。网络上人们的身份也许是隐蔽的,他们的想法也很疯狂,但是在网络上他们可以找到想法和他们相近的同类人。几个星期后,奥威尔就发现了在西方智能方面,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从这个便利的方法中获取实际利益,因为他已经潜入了恐怖主义者最激进的网络组织中!

2002年刚开始的一个早晨,奥威尔自己开车到华盛顿去,他的破车后备厢里放着整整四大盒子的文件资料。到了中央情报局的总部,他询问谁是负责极端恐怖主义问题的头儿,说他有很重要的情报。在他手里是长达十页的发现摘要。接见他的低级官员让他等了两个小时,根本不屑于看他的摘要报告。最后他终于读完了的时候,这位官员非常迷惑,叫来了他的上司。几分钟后,来了四个人,把奥威尔按到地板上,剥光了他的衣服,然后把他拽到审讯室。在整个侮辱人格的审讯中,奥威尔心里窃喜,因为他知道他击中了他们的软肋。

在CIA的遭遇显示了奥威尔巨大的天赋,CIA提供给他一份工作。这时,奥威尔才告诉他们在自己车子里那四大盒子的秘密(这个秘密导致后来在全美和欧洲有二十三名嫌疑人被捕,而这还只是奥威尔提供的一份免费样张而已)。如果情报局需要更多情报,他们必须和“网捕”公司合作。

“我必须指出,我们的价格非常合理,”奥威尔说,“现在,我可不可以要回我的内裤?”

四年半后,奥威尔又长了二十磅肉。他的银行账户也和他的体重一样涨了很多。“网捕”公司现在有十七名全职雇员,他们为西方世界很多政府提供详细的报告,主要是和国家安全有关的情报。而奥威尔·华生现在已经是一个百万富翁,但是他又开始感到无聊了。

直到接受了这个新项目。

“网捕”有自己独特的做事方法。对于所有服务要求,它们都被做成问题形式,而这个项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一份附件——关于项目的预算。这个项目来自一个私人公司,不是政府,这也激起了奥威尔的好奇。

谁是安东尼·福勒神父?

奥威尔从接待室舒适的沙发中站起来,活动一下发麻的身子。他把双手合在一起然后尽量伸向脑后。像凯因这种大工业集团——世界五百强位居第五的企业,他们有情报方面的需求似乎非同一般。特别是他们的要求是对一个在波士顿的普通神父的详细背景调查,这个就显得非常奇特。

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波士顿神父,奥威尔纠正自己。

奥威尔正使劲向上伸着胳膊活动筋骨,这时候一个黑发男人走进接待室。他穿着高档西装,剪裁得很贴身。这个人最多不过三十岁年纪,他看着奥威尔,眼睛在无框眼镜后面非常严肃。他的皮肤有些橘黄色,显然他是“晒黑床”上的常客。他说话带着清晰的英国口音。

“华生先生,我是雅各·罗素,是雷蒙德·凯因的执行助理。我们通过电话。”

奥威尔想把伸在半空的手收回来,结果费了点力气才恢复原样,他把手递给罗素。

“罗素先生,我很高兴见到你,对不起,我正在……”

“不用解释。请让我带你去你开会的地方。”

他们踏过接待室的地毯,来到走廊尽头,这里有一对桃木做的门。

“开会?我以为我是要跟你介绍我的发现。”

“哦,确切地讲,华生先生,今天雷蒙德·凯因要亲自听你说。”

奥威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有什么问题吗?华生先生?你还好吧?”

“好,哦不。我是说,有一个问题,罗素先生。你刚才说的让我没想到,你是说,凯因先生……”

罗素把手握在一个小巧的桃木门把手上,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刚好露出一块深色方玻璃。他把右手放在玻璃上,立刻出现一道橘黄色的光,随着一声简短的嗞嗞声,门开了。

“我理解你的惊奇,你从媒体那里听说过关于凯因先生的一些事。你也许已经知道,我的老板是一个对隐私非常注重的人……”

他是一个极端的隐士,报纸上说的。奥威尔想。

“……但是你不必担心。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见陌生人,但是如果你听从一些步骤……”

他们走过狭窄的大厅,大厅尽头朦胧出现一个金属门的电梯。

“什么意思?你说‘一般情况下’,罗素先生?”

执行助理清了清喉咙。

“我应该告诉你,我给凯因先生工作的这些年里,你是第四个人,除了公司高级主管,这五年内凯因先生没见过别人。”

奥威尔吹了声口哨:“这很有趣。”

他们来到电梯前。墙上没有向上或向下的按钮,只有一块数字板。

“请你把眼睛移看别处好吗,华生先生?”罗素说。

年轻的加州小伙子按着要求做了。他身后传来一系列哔哔的声音,那是执行助理在输入密码。

“你可以转过身来了,谢谢!”

奥威尔转过身对着罗素。电梯门开了,两人走进去。同样,里面也没有按钮,只有一个磁卡阅读器。罗素拿出他的卡片然后很快在槽口划了一下,门关上了,电梯平稳地向上升。

“你的老板对这里所有的安全系统相当看重。”奥威尔说。

“凯因先生受到过几次死亡威胁。事实上,几年前他遭遇了相当严重的生命危险,幸好并无大碍。请不要对这些警报设施感到不安。这些都是绝对安全的。”

奥威尔心中暗想:罗素到底在说什么?这时,从天花板散发出一股白色的雾气,很细。奥威尔向上看,发现几个喷头正喷出云一样的雾气。

“怎么回事?”

“一种轻微的抗菌复合剂,绝对安全。你喜不喜欢这股味道?”

天啊!为了确保别人不带给他任何细菌,他竟然在客人见他面之前给喷射这种玩意!我改变看法了,这个家伙不是一个隐居者,是一个幻想狂,一个怪物!奥威尔心想。

“嗯,不错,薄荷味道,对吗?”

“野薄荷提取的,非常清新。”

奥威尔紧咬嘴唇,觉得自己在一个滑动的笼子里。他竭力压住自己的舌头不对罗素的话作出评价,转而想着寄给凯因的高达七位数字的账单,这想法让他从某种程度上又恢复了活力。

电梯门终于开了,奥威尔眼前一亮,一个很大的空间,充满了自然的光。奥威尔舒了口气。三十九层的大楼楼梯,有一半的台阶都很大,是玻璃做的,周围是玻璃墙,可以看到哈德逊河的全景,一直朝前就看到赫伯肯市,再往南,可以看到爱丽丝岛。

“真棒!”

“凯因先生喜欢记住他的根。请跟我来。”大厅陈设简单,和窗外壮观的景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地板和家具都是白色的。楼房的另外一半可以看到曼哈顿,用一堵墙分割,不是玻璃做的,但也是白色,可以看到几扇门。罗素停在一扇门前。

“好了,华生先生,凯因先生现在可以见您了。但是你在进去之前,我想再和你重申一些简单的规定。首先,不要直视他。第二,不要问问题。第三,不要尝试接触他或者走近他。你进去后,会看到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你提交的报告副本还有一个遥控器,是用来给你做PowerPoint演示的。你的办公室秘书今天早上给我们的,留在桌前,作你的展示,完成后立刻离开。我会在这里等你。你都明白了吗?”

奥威尔紧张地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很好,那么,请进吧!”罗素说完就打开了门。

进门之前,奥威尔犹豫了一下。

“哦,还有一件事:

我们网捕为FBI所作的常规调查中,发现了一些你们可能感兴趣的事。可能,你们凯因集团会被恐怖组织威胁。都在这个报告里。”奥威尔说着,递给罗素一张光盘。罗素接过光盘,脸上掠过一丝担忧。

“这个送给你们,算是我们免费的。”

“非常感谢。华生先生,祝你好运!”

乐美登阿曼大酒店(LeMéridienAmman)

阿曼,约旦

2006年7月5日,星期三,下午6∶11

在世界的另一头,一个教区的小官员,塔尔·一本·法瑞斯,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他比平时走得稍微晚了些,并不是因为他对工作太投入。当然,这份工作对他来说,的确是要时时做出典范的样子,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他花了不到两分钟就来到了今天要去的地方,这不是他每天去的公交车站,而是奢华的乐美登阿曼大酒店——约旦高级的五星级酒店。这里有两名绅士在等着他,他们有一个约会,是一个很有名的企业安排的。但遗憾的是,这个中介企业在媒体中的名声不是太好,既不是很令人尊敬也不太“干净”。因此塔尔觉得,这次的喝咖啡邀请是不是会有些隐藏在桌子底下的情况。尽管他对自己二十三年的工作经历非常自豪,但是最近几年他的自豪感渐渐减退,而是更努力地去挣钱。原因是他的大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结婚会花掉他很多钱。

塔尔一边朝总经理套间走去,一边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形象。他希望自己看上去像一个比较贪婪的人。塔尔不到五英尺高,他的肚子,灰色的胡子还有渐渐秃顶的脑袋都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十足的醉鬼,而不是政府雇员。现在他想尽量抹去他身上哪怕是很少的一点关于他身份的痕迹。

超过二十多年的诚实工作,此时也不能给他一个正确的心态指导。他究竟在做什么?塔尔轻轻敲门,他的膝盖不受控制地碰撞着,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一下,然后走进了套房。里面的人立刻起身欢迎他。其中一个看起来五十几岁,美国人,他穿着非常考究的西服。另外一个人年轻得多,坐在宽大的客厅沙发上正抽烟,打着手机。当他看到塔尔时,他挂上电话站起来欢迎他。

“阿拉,瓦,萨哈兰姆。”他用标准的阿拉伯语说。

塔尔向后退了一步。在阿曼这里,多数场合下他拒绝被某些企业或商业界利用做事。而这些地方对于他的一些良心较弱的同事来说,恰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金矿。他这样做不是出于职业的敏感,而是不愿接受西方佬的傲慢态度,他们中有的人在和他见面几分钟后,就把大把的美钞甩在桌子上,这让塔尔感到受了侮辱。

然而和这两个美国人之间的对话与往日完全不同。在塔尔惊奇的目光下,年纪大的美国人坐下来,在他面前的小桌上,他准备了四个达勒斯小杯,一个贝都因人的咖啡壶,还有一个小炭火。当他熟练地用新鲜的咖啡豆烧咖啡时,他把咖啡豆倒在一个铁烧板上让它们冷却。然后他把烤好的豆子分开,把熟的豆子放进研钵碗,他一边做这一切,一边和塔尔谈话,除了小杵在研钵碗中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外,整个谈话的气氛都散发着亲切自然。而捣碎咖啡豆的声音,在阿拉伯地区被当作一种音乐,是能使人感到艺术享受和快乐的。

美国人又在碗里加入小豆蔻种子和一小撮藏红花粉,这种细致的混合调制做法是几个世纪前古老的制作咖啡的方法。而现在,塔尔作为客人,手里端着没有把手的咖啡杯,美国人给他倒了半杯,这是主人款待屋子里重要客人时候的特权。塔尔喝着咖啡,心里还是对这次的会面结果保持戒备。他想他不会再有第二杯的享受了,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但是当他尝了这口味鲜美的第一杯后,他忍不住又喝了四杯。要不是因为偶数在他的传统中是有不礼貌的含义,他实在还想在喝了第五杯后再喝一杯。

“法隆先生,我实在没法想象像您这样生在‘星巴克’国度的人,可以做出如此完美的传统贝都因人咖啡。”塔尔说。他现在感觉非常棒,他想他应该让这两个人知道他的感受,然后他就可以知道这两个美国魔鬼到底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

年轻的那个给塔尔递过香烟盒子,那盒子是金子做的。

“塔尔,请不要叫我们的姓,我们喜欢你叫我们彼得和法兰克。”他一边说一边又点燃一支登喜路。

“谢谢,彼得。”

“这样好多了,现在我们都放松了。塔尔,你觉得现在我们讨论交易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上了年纪的人民公仆塔尔感到有些惊奇,但是心里很受用。已经两个多小时了,阿拉伯人不喜欢在见面的头半个小时谈生意,但是这两个美国人竟然还征询他的意见,此时此刻,塔尔已经决定重新评估他们将会提出的任何关于建筑物的请求,即使是阿卜杜拉国王的皇宫也可以。

“完全可以,我的朋友。”

“好极了。这是我们需要的:一张给凯因集团开发磷酸盐的执照,一年有效,从今天开始。”

“那不是很容易,我的朋友。几乎所有的死海沿岸都被当地各大集团占据了。你们也知道,磷酸盐和旅游的开发是属于我们国家的特别资源。”

“没关系,这里,塔尔,我们对死海没有兴趣,只是对一小块地方,围绕这个坐标大约十平方英里的范围内。”

他递给塔尔一张纸。

“北纬29?34ˊ44″,东经36?21ˊ24″?你开玩笑,我的朋友,这里是欧姆达瓦沙漠的东北部。”

“是的,离沙特阿拉伯的边界不远。我们知道,塔尔。”

约旦人看着两个美国人,眼中充满迷茫。

“那里没有磷酸盐。那是沙漠,那里即使有矿物也是一无用处的。”

“嗯,塔尔,我们对我们的工程师有很大的信心,并且他们感到在那里可以开发出很大的磷矿。当然,作为报答,我们会给你一小部分佣金。”

塔尔的眼睛张得很大,看着他的美国朋友打开一个皮箱。

“但是那一定是……”

“足够你家小美妮莎的婚礼用了,对吧?”

一栋有双车库的海边别墅,塔尔想。这些美国人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还以为他们在这里能开采石油呢!其实我们已经在那地方考察了无数次!当然啦,我不会告诉他们,省得破坏了他们的美梦。

“我的朋友,毫无疑问,你们都是博学的人。我相信你们的投资一定会在我们约旦国哈桑王族那里受到欢迎。”

尽管彼得和法兰克都笑得很甜,塔尔仍在脑子里使劲琢磨那微笑的含义。这些美国人到底要在沙漠里得到什么?

在他为这个交易讨价还价的时候,塔尔根本不会想到这次的会见将会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凯因集团总部

纽约,2006年7月5日,星期三,上午11∶29

奥威尔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黑暗的房间。只有十英尺以外有一盏小台灯,发出微弱的光亮,他隐约看见自己的报告放在台灯边上,还有一个遥控器,就像刚才执行助理罗素说的一样。他走过去拿起遥控器,一边摆弄着它看如何使用,一边想着如何开始他的演示。突然一道强光直射过来,吓了他一跳。在离他不到六英尺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电视屏幕,足有二十英寸大小,在上面他报告的第一页已经显示出来,上面还有一个“网捕”的公司标识。

“呃,谢谢,凯因先生,早上好!让我首先荣幸地向您介绍……”

有一个小小的嗡嗡声传来,屏幕上的画面换了,成了他报告的第二页,上面是标题,也就是这次报告中两个问题的头一个:

谁是安东尼·福勒神父?

显然凯因先生对时间的控制非常严格并高效,他手上一定还有一个遥控器,可以加速报告者的工作进程。

好吧,老头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我就进入正题。

奥威尔拿起遥控器把屏幕翻到第三页。这是一个瘦瘦的神父,有一张冷峻瘦削的脸。他的头发快掉光了,剩下的几根头发也剃得很短。奥威尔开始在黑暗中对一个看不见的老人作报告。

“约翰·安东尼·福勒,别名安东尼·福勒神父,或别名托尼·布兰特。生于1951年12月26日,波士顿,麻省。绿色眼睛,体重大约一百七十五磅。受命于CIA的自由特工,肩负秘密使命。为了探究出他的特殊秘密使命,我们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用了我们十个最好的调查人员,放下所有的工作专门调查他,为了得到最有效的信息来源,我们也花费甚多,这也是我们在这个项目上的花费有三百万之多的部分原因,凯因先生。”

屏幕又被换了,这回显示的是一张家庭照片:一对穿着考究的夫妇正在花园里,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富有的家庭。在他们身边,有一个很惹人喜欢的黑色头发的小男孩,他大约十一岁左右。父亲的手似乎要抓住男孩子的肩膀,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微笑,但表情僵硬。

“男孩是马克思·阿本纳塞·福勒家唯一的孩子。老福勒先生是无极药业集团的商业巨头。现在这个公司是价值数百万的生物技术公司。1984年,夫妇两人在一起非常可疑的车祸中双双死亡,安东尼·福勒卖了父亲的公司,他把这笔钱以及他家的其他资产,都捐献给慈善机构。只留下父母这所在必肯山的豪宅,出租给一对有孩子的夫妇。但是他留下楼上一层给自己,把它改装成公寓,里面堆放了一些家具和很多哲学书籍。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波士顿,在此住上一段日子。”

下一幅图片是福勒母亲年轻时期的照片,背景是一个大学校园,她穿着毕业服,正参加毕业典礼。

“戴芬·布兰特是一个出色的化学家,她毕业后就职于无极药业,直到老板‘钓’到她,然后她和福勒先生结婚。她怀孕后,福勒先生让她成了完全的家庭主妇。这就是我们所知的关于福勒家庭的所有事情,只有一件事我们还不明白原因,就是后来安东尼没有像他父亲一样进入波士顿的大学,而是去了斯坦福上大学。”

下一张图片是年轻的安东尼,看上去比十几岁的年轻人老得多,他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站在一个条幅下面,条幅上写的是1971年。

“二十岁,安东尼毕业,获得心理学学位,同时获得优等拉丁文学文凭。他是班上最年轻的毕业生。这张照片是他毕业前一个月照的。在学校最后一天的时候,他收拾了自己所有的东西,走进学校征兵办,他申请去越南服兵役。”

银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发黄磨损的表格,上面有手写的字迹。

“这是安东尼参加的武装部队鉴定测验。满分一百分,安东尼获得九十八分。招兵长官对他的成绩非常满意,立刻把他派遣到德州的空军基地来柯蓝,在那里他接受了基本训练,然后他又接受了高级跳伞训练,那种训练是专门为派遣到敌方前线的特种兵进行的特殊训练。在来柯蓝基地,他学习了游击技巧,成为一名直升机飞行员,之后安东尼经历一年半的实地野战,复员回家时他的军衔是陆军中尉。在他所获得的所有勋章中,有一枚紫色心形奖章,还有一枚空军十字勋章。报告中有关于他如何获得这些勋章的详细资料。”

下一张图片是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在空军基地。中间站着的一个年轻人穿着神父的衣服,正是安东尼·福勒。

“越南服役后,安东尼进入天主教神学院并在1977年被授予圣职。他成为军队神父,服务于美军在德国的斯班达兰空军基地。在那里他被情报局招募,因为他的语言天赋,可以看出情报局招募他的原因:安东尼可以流利地说十一种语言,并对其他十五种语言触类旁通。但是当时CIA不是唯一招聘他的单位。”

另外一张安东尼的照片,这张背景是罗马,他和另外两个年轻的神父在一起。

“在70年代末,安东尼成为情报局全职雇员,他仍保持军队神父的身份,穿梭在世界各地的美国军事基地。到目前为止我给你的资料,其实你可以在任何信息公司获得,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一些事情,就属于高度机密资料,别人几乎是无法搞到手的。”

下一页的屏幕成为空白。在投影仪的灯光下,奥威尔勉强看到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他想起罗素的话,尽量使自己不直接看着对方。

“安东尼是神圣同盟的特工,秘密为梵蒂冈服务。这个机构不大,外界几乎没人知道,但是却是一个非常活跃的组织。他们完成得最成功的一项任务是救护了以色列前总理梅厄夫人,当时恐怖分子企图在她去罗马时炸掉她的飞机。”虽然这件事的奖章归了摩萨德,但神圣同盟并不在乎。他们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秘密服务”。只有罗马教皇和一些红衣主教在官方宣布过这件事是他们做的。在国际情报

局界,神圣同盟享有很高的地位,备受尊敬也为其他人所畏惧。遗憾的是,我对安东尼在此组织的工作历史知之甚少,而对于他在CIA的工作,我的职业道德和我与他们的合同让我止步,不能再去探究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凯因先生,请您原谅。”

奥威尔清清嗓子。他停了一下,尽管他其实并不指望得到对方的回答。没有回应。

“对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凯因先生……”

奥威尔犹豫了一下,想是否在进行第二个问题前,应该告诉凯因先生,自己的网捕公司收到过一份资料,不是网捕人员得来的情报。这个情报是从一个匿名线人那送来的,当时那是一个密封的信封,躺在他的办公室桌子上。那里有些事情,显然是凯因集团感兴趣并想知道的。但此时,奥威尔想到刚进门时那个侮辱人格的喷雾待遇,于是他就没提这份情报。

这时,屏幕上出现一名年轻女子,她有着蓝色的眼睛,古铜色的皮肤。

“这是一个年轻的记者,她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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