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绿色卡片

2007年的雪出奇的大，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整个b市被笼罩在银白色之下。大雪持续了数天也没有停止，街道上积雪达数尺之厚，被车子压过的雪结成了冰层，路上的行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挪步。

破旧的居民楼的第五层。

洪晴坐在电脑前，利索地敲打着电脑键盘和朋友聊天。

夜，已深。

外面的灯光相继灭去。

十一点半的时候，qq上的朋友陆续下线，洪晴的眼皮开始打架，她揉了揉眼睛，摸着鼠标准备关掉qq。

然而——

电脑屏幕上弹出qq对话视频，紧接着又出现好几个qq视频框。

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在线？

洪晴狐疑地看向发视频的人，每个视频框上显示的名字都是“一星期死亡”，一个网友就算点无数次视频要求，对方的电脑上只会显示一个视频框，她的电脑上怎么会出现这么多？

还有，她有网名叫“一星期死亡”的朋友吗？她的qq好友有一百二十个，全部是认识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加陌生人的qq号码，而且在她的qq里，每个朋友的qq都有备注名称，当然，这些备注全部是真名。那么，这个叫“一星期死亡”的qq好友是谁？

洪晴点开好友资料，上面除了网名是“一星期死亡”之外，其他栏目都是空的，qq空间也没有开通，其他业务一个也没有。

洪晴关掉所有视频框，然后复制号码粘贴到qq搜索里面，看是不是有这个朋友，只是她粗心大意忘了修改备注名称。但无论她点击多少次的搜索，qq里也没有弹出“一星期死亡”这个qq好友的资料。

洪晴疑惑地点击qq，一个一个地查找，找了几十分钟，也没看见网名叫“一星期死亡”的qq。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电脑上接连弹出了视频对话框，上面显示的网名全部是“一星期死亡”，洪晴关掉其他视频请求，只留下一个对话框，没有理会视频是接受还是拒绝，她打了几个字：你是谁？

一星期死亡：天堂和地狱，你的选择是？

洪晴愣了愣，接着敲打键盘：你到底是谁？

一星期死亡：明天你就可以见到我。

洪晴不解，她迟疑了几秒钟后，又敲打键盘：你到底是谁？恶作剧吗？

一星期死亡：你是不是想现在就看到我？

洪晴：如果你能出现的话，我不介意。

打完这一行字后，洪晴添上一个微笑的qq表情，发送过去。继而，她斜斜地躺在椅子上，静静地盯着电脑，暗想：谁这么恶作剧，和我开这种玩笑？无聊！

就在洪晴觉得无趣时，电脑滴滴地一响，那边回复一行带血的字：看看你身后。

洪晴先是一愣，随后也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人就在她身后？开什么国际玩笑？虽然洪晴觉得无聊至极，但她还是缓慢地扭头向身后看去。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掠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她心下一惊，整个身子向后一转。但，什么也没有！

怔了一会，洪晴暗自嘲笑自己的天真，这种无聊的谎言，她竟然信以为真了。

我就回复他看到了，看他怎么说。洪晴暗想。

她懒懒地扭过身子，面向电脑。这时时间仿佛在瞬间定格，连同空气也凝结在一起。

屋外的冬风呼呼地从窗户的缝隙里一股脑儿地灌了进来。

洪晴只觉十指绷紧、裂开，冷风从伤口里窜进，封锁全身的血液。

电脑桌前，一个陌生的白衣少女垂手伫立，她的头发长到膝盖，苍白的脸上，那双乌黑地眼睛犀利如刀，殷红地唇角挂着一滴瑰色血珠，她的手里捏着一张绿色卡片，卡片的边缘沾着一片妖艳的玫瑰花瓣。

“你，你，你……”洪晴张大嘴巴，杏眼惊瞪。

少女扬起唇角，诡异地嘻嘻嗤笑。

“一星期死亡。”她抬手将绿色卡片丢在了洪晴的电脑桌子上，“明天见。”

冬风疯狂肆虐，雪花飞扬盘舞。

洪晴醒来的时候，电脑主机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桌子，并未发现绿色卡片，这才松了一口气。

洪晴紧了紧身上的蓝色羽绒服，疲惫地走进卫生间梳洗，几十分钟后，她收拾了一下皮包，然后开着轿车去“洪晴专卖店”。

由于天气寒冷，羽绒服卖得特别火。

一早开门，洪晴女性服装这块儿挤满了人，到了中午，所有的新款羽绒服销售一空。

店长洪晴一边笑一边打电话给总部，让员工多运一点衣服过来。

就在她挂掉电话时，三个女学生背着书包走了进来，她们都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棉布裙，脚下是白色的长靴，这几个女生都是她妹妹洪韵的同学。

“洪姐姐！”几个女生甜甜地叫着。

“嗯，你们来了？”洪晴笑着迎了上去，“好几天没见到你们了啊！”

这几个女生是“洪晴专卖店”的几个老顾客，也是妹妹洪韵的大学同学，她们经常来店里找洪韵玩，久而久之，她就和这几个女生熟悉起来。“洪晴专卖店”主打是女性新潮服装，副业是饰品，鞋子。而专卖店分类很精细，地下室专卖鞋子，一楼是女性新潮服装，二楼是饰品。几个女生来这里，多数是冲着那些烦琐美丽的饰品而来。

“姐姐，洪韵回来了吗？”几个女生未像往常一样冲上二楼选购饰品，而是问起了洪韵。

提到洪韵，洪晴心里隐隐生痛。

一年前妹妹洪韵和本市的一个男生恋爱了，家里人极力反对，而洪韵也答应爸妈和那个男生分手，然后努力学习。有了她的保证，爸妈就放下了心，没再多管她的事情，然而过了一个月后，洪韵居然和那个男生一起消失了，说有很重要的事去办，如果无法完成，就是生离死别。当然，这样可笑的留言家人是不会相信的！后来，他们又得知，洪韵的男友在同一天留了相同的纸条，然后也消失了。

是的，妹妹洪韵和男友私奔了！全家人找了她半年都没有她的下落，万般无奈之下，爸妈在电视台和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但是一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讯。

为了此事，爸妈还特地跑到洪韵男友秦廉的家里，和他的父母大吵了一架，说他们不管教儿子，带女生私奔。秦廉的父母针锋相对地回击说，你们不管教你的女儿，让她风骚地勾引男人，带走了我们纯洁无瑕的儿子。最后，双方为了这个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至今，妹妹洪韵和男友秦廉都没有消息。

“……没有。”洪晴的眼睛一片潮湿。

“没有？”几个女生面面相觑。

“她昨晚打电话给我了，说今天回来，还寄了信给我呢！”其中一个叫王玫的女孩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来，“我早上才收到这封信的，还没拆开来看呢！”

说着她开始撕信封。

信封拆开的瞬间，一张绿色的卡片飘落。

阵阵寒风吹进屋子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看到绿色卡片，洪晴只觉全身毛骨悚然，冷汗微涔。

“我今天回来，你来车站接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天堂和地狱，我愿意和你一起去！”一个叫安晓的女生快速地抽过王玫手里的卡片，“洪韵好奇怪呀，怎么写这样的话？”

随后安晓将卡片递给洪晴，洪晴愣了半晌才伸手去接。

她吸了口气，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卡片：我今天回来，你来车站接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天堂和地狱，我愿意和你一起去！

洪韵写的信怎么这么奇怪？想让同学接她，扯上天堂和地狱做什么？

洪晴狐疑地盯着卡片，按照信上面的意思就是洪韵回来，让王玫去车站接她。可是具体时间呢？没有具体时间别人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下火车？还有，既然她打算回来，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通知爸妈，而是事先告诉同学呢？难道是怕爸妈责备？

“姐姐，我们要去上课了，如果洪韵回来了，一定要通知我们哦！”三个女生挥手道别。

洪晴笑着点头，“嗯。”然后目送三个女生一起走出店外。

几个女生走到巷口时，安晓指着王玫的手，问道：“这张卡片怎么在你手里？我记得我给了晴姐姐！”

王玫迷茫地看向自己的手，惊异地发现她的右手上夹着一张绿色卡片。

“我没拿，为什么会在我手里？”王玫看着手里的卡片，迷惑不已。

“哈哈……灵异了！”安晓坏笑。

王玫讪讪地笑了笑，说：“我从包里翻出来的。”然后眯着眼睛看向卡片上的字，她的脸一瞬间失了颜色。

良久，她问道：“你们刚才看卡片上的字，写的是什么？”

“我今天回来，你来车站接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天堂和地狱，我愿意和你一起去！”安晓张口就答。

“你呢？”王玫问另一个女生何茵。

“我没看呢！”何茵如实地说。

王玫将卡片递给何茵，“你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何茵瞥了一眼王玫，随后接过卡片，念了起来：“我今天回来，你来车站接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天堂和地狱，我愿意和你一起去！”

“你确定是这句话？”王玫脸色煞白。

“嗯！”何茵点点头，随后将卡片还给王玫，“怎么了？”

王玫猛地扬手，将何茵递过来的卡片挥落，然后整个身子软绵绵地跌倒，吓得安晓和何茵手足无措，就在两人嚷着要拨120急救电话的时候，王玫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旋即僵直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安晓和何茵面面相觑，继而尾随其后。

洪晴专卖店。

忙活了一上午，洪晴终于闲了下来，她走进店内休息室穿上黑色的大衣，围上白色的围巾，然后吩咐店员道：“我出去有些事，你们看好店面，今天早点下班关门，不需要等我回来。”

“嗯。”店员点头。

她顺手打开抽屉拿出红色的包包，不顾风雪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然而，洪晴一直从下午一点等到晚上七点也没见洪韵的影子，她百无聊赖地靠在等候厅的石柱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晚上九点的时候，等候厅里只剩下了几个人，洪晴倚在窗户前，目光怎么也穿透不了厚厚的蓝色玻璃。

深蓝如海的玻璃窗户内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洪晴稍稍抬手，洁白的指腹轻触玻璃，五指间的温度融化了雾气，几股水流翻滚而下。

雾气全部融化，斑驳的窗户上，折射出一道单薄的身影。

洪韵！

洪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背影是自己的妹妹。

她快速地转身一看，那道身影已经走出了等候厅，一直向轨道走去。

洪晴急急忙忙跟了上去，“阿韵！”

她刚踏出大厅，就被一个检票员拦住，“小姐，请问需要帮忙吗？”

洪晴仰头一看，这个检票员大约有一米八，身上的警服很平整干净，头上戴着的帽子低低地压下，看不清表情，但是从他显露出来的脸部轮廓，应该是个英俊的男人。

男人抬手扶起帽檐，俊秀的脸顿时侵入洪晴的瞳孔，占据她的大脑，直袭她整个神经细胞。眼前的男人浓眉大眼，鼻子挺拔，嘴唇性感迷人，脸部线条如刀刻般俊雅。

“小姐，请问需要帮忙吗？”男人以为她没听见，再次提醒。

“啪！”回过神来的洪晴一把扇开男人的手，“你怎么称呼的？”

男人莫名其妙，“怎么了？”

“小姐？”洪晴恼怒，“你是不是经常找小姐？所以见着女性就叫对方小姐？”

男人这才恍然大悟，“对不起，这位女士，我为自己刚才出言唐突表示道歉！”

洪晴见他态度良好，也就没追究下去。但待她再次看向轨道时，洪韵已经消失不见。

洪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2007年2月3日22点00分。

找了将近两个小时，也没瞧见洪韵的影子，洪晴只好作罢，返身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洪晴就赶去了店里，和员工一起清仓。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后，便到了中午时分。

员工们开始吃起外卖，有说有笑。

然而洪晴看着手里的盒饭，没有半点食欲。

洪韵昨天没回来，午夜时刻，她似乎听到了洪韵的啼哭声，扰得她一夜未眠。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手机铃声响起，洪晴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那边传来温柔的男音：“晴儿，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嗯。”

“来我这里，好吗？”

“嗯。

”

“很久没看到你了，有话和你说。”

“嗯。”

“那就这么定了！”电话彼端的男音依旧柔情。

“好的。”洪晴挂上电话。

给她打电话的是男友郑成，他们在大学时相识相恋，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是孩子，也没有经济基础，毕业后，他们出来闯荡，最初两年日子过得很清苦，后来两人凭借自己坚韧和不断进取打拼的精神，都在各自的事业上取得一定的成就。如今，她的“洪晴专卖店”在b市尤为红火，而男友郑成的电脑软件开发公司也是蒸蒸日上。

如今她也有27岁了，她决定在这个不尴不尬的年龄把自己嫁出去，于是接受了男友的求婚，预计在今年年底与男友结婚。

咽了几口饭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困顿。连打几个哈欠后，洪晴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眼皮也在颤抖着打架，于是她径直走到休息室的床上睡觉去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的潜意识告诉她，现在该要起床了。

她准备睁开眼，然而……

不论她怎么用力，也无法睁开眼睛，头很沉，思维却异常的清晰，好几次她以为睁开眼了，最后还是发现自己处于睡眠状态！

想抬手，手臂有千斤重！

想开口叫人拉自己一把，可是喉咙却像被灌了哑药一样，无论她怎么开口呐喊，嗓子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为什么这么奇怪？她的意识明明是清醒的，为什么却无法起身？

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一双手摸上自己的胸口，彻骨的寒意流遍她的全身，随后她感觉有人坐在自己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洪晴想伸手去推，更想唤人拉她起身，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救……救……救我……”她突然大喊大叫，嗓子发出了声音。

胸口一紧，压迫感愈加的强烈。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难过得就快要死掉了！

明明喊出声来了，为什么没人赶来？

这时……

似乎有一双手掐住了脖子，勒得她呼吸困难，脸颊充血。

“店长，有人来找你！”门外有人在敲门。

洪晴心中一阵窃喜，她赶紧叫道：“救我，救我！”

声音喊得很大，嗓子微微有些生痛。

“店长，店长……你还在睡觉吗？”店员叫了几声，半晌也没听见洪晴应声，于是自作主张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长！”店员推搡了一把正在睡觉的洪晴。

登时，洪晴感觉胸口一轻，呼吸顺畅起来。

她睁开眼，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了员工的脸。

“店长，有人找你！”

洪晴坐了起来，脑袋又痛又沉，“我刚才叫人，怎么没人进来？”

“你叫了吗？”员工吃惊地问道。

洪晴揉了揉额头，闭上了眼睛，“没听见？”

“没有啊！店长你是在做梦吧？”

“哦，也许是吧……”洪晴抬起头，“谁找我？”

“王玫，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洪晴赶紧起床，冲了出去。

见到王玫的那一刻，洪晴感觉全身凉飕飕的，心脏快速地跳动。不知为何，她心底隐约透出担忧与不安。

王玫面无表情地看着洪晴说道：“我昨晚看见洪韵了！”

“真的？”洪晴焦急地问道，“她在哪儿？”

“天堂。”王玫依旧面无表情。

“天堂？”洪晴不解。

王玫突然咧开嘴笑了，“她说中午会来找你，带你一起去天堂！”

“小妹妹，不要开玩笑好吗？”

“没有！她还会来找你！”王玫从口袋里掏出绿色的卡片，“我还有6天的时间，但是洪韵告诉我，不管结果如何，一定会带我去天堂，嘻嘻……”

王玫的笑声就像一颗原子弹在她脑袋里炸开！

等她回过神来，还想问王玫时，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洪晴不管许多，随手抓起手机，跑出了店外。

刚开始，还能看到王玫，但是追着追着，王玫的身影和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与络绎不绝的汽车汇流了。

洪晴站在喧闹的街头，茫然地看着路上的陌生人，心里涌上酸涩之感。为什么洪韵回来了，却不联系她？明明说好在火车站接她，可是等了一下午，也不见她的影子。难道，洪韵故意躲着不肯见她？

洪晴失望地回身，刚走几步就撞上了后面的人。

“对不起！”洪晴低头道歉。

“没关系。”很熟悉的男音。

洪晴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的高个子男人像雕像一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他低着头，帽子大得几乎遮住了他的脸。

这个年代，居然还有这种怪异的打扮，估计是搞艺术的，要么就是非主流的忠实粉丝。

洪晴侧身从他身旁走过，打车回店。

专卖店关门的时候，洪晴给男友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开着车子去找他。

小别胜新婚。

分别几个星期的恋人刚见面就拥吻，接着就相互倾诉相思之苦。说着说着，两人都觉得饿了，于是洪晴准备去做饭。厨房并不大，但是应有的厨具一应俱全。

“好了，好了！”郑成爱怜地拍了拍她的头，说：“今晚我来做饭！”

说着，他拉着洪晴去客厅，然后折身回厨房。

半个小时后，郑成端着热气腾腾的菜放在桌子上，然后盛好饭递到洪晴手里。

洪晴双手捧着饭碗，两眼无神。

“吃饭吧！”郑成坐到她身边，柔声道。

洪晴朝着郑成勉强地笑了笑，然后拿起筷子若有所思地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洪晴放下碗，她看着郑成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不安，而且遇到一些怪事。”

郑成安慰她：“你可能是太累了，别想太多。”

“可是……”洪晴叹气道，“我丢掉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从那时候开始，总遇到一些奇怪的事，而失忆那段时间，我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郑成的手一顿，给她夹菜：“现在最重要，想那么多干什么？”

确实，这是过去的事情。

三年前，她遭遇一场离奇的车祸，头部受伤。醒来的时候丢掉了将近一年的记忆，医生说她是脑部遭受撞击加上心理似乎也受到了创伤，因为自我保护，她患有选择性遗忘。也就是说，她选择性地忘掉了一年的记忆。

思绪回归，洪晴苦涩地笑了笑。既然是选择性遗忘，那么就听从自己潜意识的决定吧。

半夜的时候，梦中的洪晴耳边总是传来洪韵的啼哭声，闹腾得她怎么也睡不踏实。

梦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里，一缕亮光扯破黑暗，挤了进来。

洪晴睁开眼，只觉全身冰冷。她踉跄着起身，一股阴风吹来，割得她脸颊生痛。

好冷！

她抱着身子站了起来。

然而，除了前方有一缕亮光，什么也看不到。

人类的本能是朝着有阳光的地方，洪晴摸索着向前移步。

走着走着……

黑暗的空间传来电脑键盘的声音。

噼里啪啦！

速度极其快速，可以判定敲键盘的人是打字高手。

离亮光愈来愈近，键盘敲击的声音也愈来愈清晰。

直到——

她走到一间精致的房间里。

这是一间女生的卧室，墙角处摆着一张席梦思床，床柜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床单是白布格，被套是蓝色的卡通花纹，床的对面就是房门，房门一角放着一张朱红色的电脑桌子，桌子上摆着黑色的联想台式电脑，电脑的屏幕不大，上面显示一个聊天框，一个身穿睡衣的女生正坐在电脑前拼命地打字聊天。

怎么到了别人的房间？

洪晴有些心虚，如果被看见了，她会不会被人当成贼？

不行，先解释一下吧。

她走到女生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好，我不是有意来到这里的，我……”

女孩仍在噼里啪啦地打字，似乎没有听到她在说话。

洪晴加大了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她是聋子吗？就算听不见声音，也应该有肢体触觉啊。

她走到女孩面前，试图让她看到她，走到女孩面前的时候，她愣住了！

王玫！

洪韵的同学！

王玫神情凝重，双手颤抖着打字。

洪晴朝电脑看去，王玫刚打完一行字，点击发送，却一不小心按成了“关闭”。

过了一会，屏幕上的qq图像一闪一闪，紧接着弹出视频，qq对话框冒出，对话框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男朋友”。原来是和自己的男友聊天，难怪这么专注，刚恋爱的孩子都是这样，眼里心里只有对方，其他的人都可以被忽略掉。

男朋友：怎么还不回答？

王玫回复：刚才我不小心按了关闭窗口。

男朋友：哦，你不要想太多，那些都是唯心的。

王玫顿了顿，她吸了一口气，向洪晴站着的地方看去。

“王玫，是姐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了！”见她看着自己，洪晴赶紧解释。

只一眼，王玫又开始打字，似乎洪晴只是一个透明人。

怎么回事？洪晴疑惑不解。

她伸手在王玫眼前挥了挥，王玫依旧看着电脑，双手不停地敲打键盘。

洪晴只觉天旋地转！

王玫看不见她？怎么回事？

她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3点59分。

快午夜了。

王玫快速地敲出一行字：真的不一样，我没有骗人，安晓和何茵看到的内容和我不一样！按照上面的说法，我还有六天时间。六天时间，我能做什么？大海捞针呀！

电脑滴滴呼了一声：说说具体的内容。

王玫再次敲打键盘：安晓和何茵看到的是“我今天回来，你来车站接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天堂和地狱，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我看到的是“1，我是谁？2，我的年龄。3，我的死亡日期。4，我在哪儿？5，杀我的凶手。6，通往地狱和天堂的路，你的选择？”同一张卡片，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内容却不一样，你不觉得很恐怖吗？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很诡异，我很害怕，我有时候甚至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有人挤进我的身体，抽取了我的灵魂，好可怕！

男朋友：你确定你没看错？

王玫：没有！对了。

王玫的手一顿，旋即她继续敲击键盘：卡片还有几个字，上面写着“不要再玩超越天才游戏了！不要去那个地方！”

那边传来一个笑脸后，紧接着是安慰的话语：不要想太多，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会陪你去那个地方看看！

王玫脸色稍稍缓和：好的！

那边回复：很晚了，快睡觉吧！

王玫：恩，你也是。

对方回复：晚安。

王玫：晚安。

关掉qq后，王玫抬手捂住整张脸，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似乎在抽泣。

洪晴好奇地看着他们奇怪的聊天记录，六天时间？什么六天？王玫的男友说“陪你去那个地方看看”，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还有，王玫所说的卡片上看到的内容不一样，她指的卡片是昨天早上的绿色卡片吗？

王玫擦了一把眼泪，随后点开电脑左下角的“关闭计算机”图案。

电脑关掉后，她慢悠悠地爬到床上，看着床柜上的电灯开关。她伸手去关灯，但是手指碰到按钮的那一刹那，猛地缩回手。

只见按钮的上方斜斜地贴着一张绿色卡片，卡片的边缘不停地滴落着鲜血。

王玫尖叫了一声，整个人窝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

洪晴惊诧地盯着绿色卡片，瞳孔凝缩。

这时，她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倒转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黑暗，黑得让人心惊胆战，凉飕飕的阵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她隐约感觉周身有几万只无形地利爪，在她全身上下乱抓，指甲没入她的皮肉，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她缓缓地下沉。

沉……

沉……

沉到莫名的地域里，那里有一汪碧水，水中央漂浮着一缕墨黑色的头发，那头发通体黑亮，在水心里，缓缓绽放开来，宛如海藻一般。

头发四散

开来……

一缕一缕地扩张。

碧绿的湖水变成墨黑色，头发游荡在水里，疯狂地蔓延，水中央，那黑色的头发拱成一个圆圆的脑袋，头发向两边散去，一抹雪白的亮光射向洪晴的眼里。

是一个女人！

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的脸！

她看清了，那个女人双眼狠历，嘴角挂着殷红的血。

女人朝她咧嘴一笑，随后张开嘴巴，原本小小的薄唇，一瞬间变成巨大的黑洞迅速扑了上来，洪晴挣扎着，推搡着。

良久——

黑洞退出，她单薄的身子悬浮在空中，脑子昏昏沉沉。

本以为可以多呼吸一口空气，不料她被疾飞而来的头发裹住全身。

“扑通”一声，洪晴被拖到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醒来的时候，洪晴头痛欲裂。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一头冷汗！

原来，是梦！

一切，都是梦而已，但在水里的窒息感觉，却如此真实。

她侧身看着郑成，他睡得正香，呼吸浅浅细细，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

洪晴笑了笑，她抬手触碰郑成的唇角。

梦到什么，竟让他笑得如此开心？

郑成嘴角颤了颤，随后抬手将洪晴搂在怀里，喃喃：“嗯，我答应！一生一世，不会辜负你，晴，我们结婚吧！”

洪晴嫣然一笑！

原来，他的笑容是为她绽放！

八年了，他们的感情维持了八年，到如今，依旧不变分毫，在这个满是一夜情，出轨，偷情背叛的年代，也算是完美的一对了。

“成，我也爱你！”她在他的脸上印下薄薄的一吻，随后起身穿上衣服，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刺啦一声，阳光钻进屋里，柔柔地照在洪晴的脸上。

她双手撑在窗棂上，眼光落在来往不止的人群身上，嘴角还挂着清浅的笑意。

呼呼——

她舒了一口气。

昨晚真的是梦，不过，那个梦真的很诡异。

洪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昨晚的噩梦，她仍心有余悸。

“晴，怎么起来得那么早？”背后传来浑厚的男音，紧接着就是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郑成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间，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似乎闻一辈子，也觉得不够！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洪晴抬手抚摸郑成的脸。

“因为没有你在怀里，我睡不着。”他孩子气地喃喃。

洪晴叹息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的人群。

络绎不绝的人们，行色匆匆，或打电话，或低头赶路，或拎着菜篮，或牵手漫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一样的目的，不同的人生。

郑成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生怕稍微松懈，她便会消失了一般。

“晴，我们结婚吧！”他在她耳边低语呢喃。

“不是今年年底结婚么？”

“呵呵……是啊。”郑成失笑，“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呢，以前向你求婚的时候，你总是说，等以后再说吧，我们的事业还刚起步！”

洪晴低下头，心里漾起别样的幸福。

二十岁的时候，郑成便开始向她求婚，她始终没答应。很多男人谈婚色变，可是郑成不一样，他和她在一起，每年都向她求婚一次，起初她当作是男人的甜言蜜语，只是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后便不负责任，但是郑成没有，他向来尊重她的意愿，哪怕是牵手、接吻，都事先征得她的同意，绝对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这样的男人，你可能以为他没有主见，没有魄力，可是他却精明能干，吃苦耐劳，八年过去了，他变成了成功的男人，而且洁身自好，从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

这是一个充满欲望的世界，而人，都是难以经受诱惑的动物。

可是郑成，仿佛是另类。

她知道，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不同的女人，妩媚的，可爱的，娴静的，内敛的，风情万种的……还有女人，直接找到洪晴向她挑战，但最后全部悻悻而归。

郑成，完全属于她一个人！

没有谁，能把他从她身边夺走。

“男人不都是怕结婚么？”洪晴的手附上郑成的手，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怎么，你不怕进坟墓？”

郑成痴痴地笑道：“那是男人爱得不够深，若是爱，便想一辈子厮守，永不分离！”

“是么？”洪晴笑了。

“因为爱你，所以我才想给你一辈子的承诺。”

洪晴笑了，昨晚的噩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甜蜜。

她抬起手，握着郑成的大手，半眯着眼睛。

然而……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熟悉的身影。

洪晴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络绎不绝的人群中，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站在那里，在说着什么，她清楚地看见，那个男生的脸上挂着惊恐之色。

女生的背影很熟悉，盯了半晌，她才想了起来——是王玫！

果不其然，那个女生转身的时候，她看清了她的脸，的确是王玫！

王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的卡片递到男生手里，男生看了一眼后，面色凝重地点头，随后跟着人潮走向市中心，消失得无影无踪，王玫目送男生离去，抹了一把眼泪，走了几步，便被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的高个子男人拦住，王玫惊愕地盯着男人。

男人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王玫，然后俯身在王玫的耳边昵语，洪晴清楚地看到，王玫的面部表情极其丰富：惊讶，恐慌，迷茫，无助，孱弱，悲伤……

好一会儿，王玫捏着手中纸条，犹豫不决的样子，半晌她朝着男人点头，随后和他一同离开。

那个奇怪的男人……

好像是昨天在路上遇到的非主流怪人。

他和王玫认识？他和王玫是什么关系？还有，王玫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惊恐？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么？一个刚上大学的女生，除了学业，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揪心？

我真傻，这些与我无关吧？有点多管闲事了！洪晴自嘲地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郑成柔声问道。

“因为太幸福了！”洪晴笑道，“今天你上班么？”

“嗯。”

“那快洗脸刷牙吃饭，动身去公司吧！”

“是，老婆！”郑成在她的脸颊轻啄一口。

洪晴笑着将郑成推搡到梳洗间，让他刷牙洗脸，随后又走到窗前向下一看！

王玫和奇怪的男子早已走远，最后在人潮中化作句点。

“晴，我上班去了！”郑成梳洗一番后，穿上西装，打上领带。

洪晴微笑着与他吻别。

郑成走后，洪晴收拾屋子，直到晌午时，手机铃声响起。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洪晴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店员的声音：“老板，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谁？”洪晴问道。

“是一个警察，说是你弟弟。”

“警察？我弟弟？”洪晴迷惑了，她只有妹妹，哪来的弟弟？就算是表弟、堂弟，也没有一个是当警察的，“你确定他是来找我的？他说找我有什么事了吗？”

“说是有你妹妹的消息。”

洪晴先是一愣，随后道：“好，我马上来！”

她穿上羽绒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到了专卖店的时候，已近中午。

刚进店门，洪晴便看到四个警察面色庄肃地站在店内的收银台前，左手拿着记事本，右手握着圆珠笔。这时，一个身着警察装的年轻小伙子迎了上来，他激动地抓住洪晴的手，两眼盈满了激动的泪光。

“晴姐姐，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小伙子笑得憨厚而可爱。

洪晴尴尬地抽出手，愣了愣，“我们认识么？”

小伙子饶了饶后脑勺，“姐姐你不记得我了么？”

洪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他大约二十出头，身形消瘦，鼻子直挺，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照人。

很俊俏的小帅哥！

可是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她也不记得，有这样的弟弟。

“晴姐姐，我是刘宇啊，六年前，你救济的贫困学生！”刘宇眼里透出期盼的神情，希望她能记起他。

洪晴恍然想起！

她记起来了！

那年她21岁，和男友郑成出外闯荡，他们带了为数不多的钱，过着颠沛流离地生活，偶然一次在街上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少年流浪，而且少年发着高烧，还饿得全身发抖，洪晴出于同情，将他们带回了她和郑成的住所，直到少年康复。由于她和郑成居无定所，四处换工作，半年后他们又跳槽了，临走前，她预付了一年的房租，并丢下3000块给了他们母子。

一眨眼，已经六年了！

“原来是小宇！”洪晴拍了拍他的肩，“想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随后她侧身看着刘宇身后的几个警察说道：“你现在是警察？”

“嗯。”刘宇脸颊微红，他从手提袋里掏出一本记事本和几张纸，递到洪晴手里，说：“我上个月才来b市当警察，没想到我第一次工作，就遇到晴姐姐！”

洪晴接过记事本，翻了几页，问道：“这是什么？”

刘宇地面色有些凝重，“昨天我们接到c市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说是在某个树林里，找到了秦廉的尸体！”

“秦廉的尸体？”洪晴怔住！

秦廉死了？他是和洪韵一起走的，那洪韵呢？洪韵是不是也出事了？

洪晴脸色煞白，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你确定是秦廉么？”洪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地样子。

刘宇点头，笃定道：“千真万确，在尸体的口袋里，警方搜到了学生证和一张没有字的绿色卡片，秦廉的父母昨天去了警察局，确认了尸体！”

绿色卡片？

洪晴全身战栗！

上次洪韵寄给王玫的信，里面装着的不就是绿色卡片？

“他是怎么死的？”洪晴赶紧问道。

“据c市的法医尸检，死亡日期是一年前，死者是颈部被扭断而死亡。”刘宇不紧不慢地说道，“一年前晴姐姐是不是在报刊媒体登了寻人启事？”

“嗯。”

“有人说在c市见到了画上的女生！”刘宇翻开案卷，取出一张女生的相片，递给洪晴。

“洪韵！”洪晴接过相片，看到上面的女生惊讶地脱口喊出了妹妹的名字。

“嗯。”

“谁看见了？”

“是c市的居民，他打了电话提供了线索后，就挂掉了电话，而且是在公用电话亭打来了，根据声音我只知道是男性，身份不能确认，可能是热心人偶然看到，就去了附近的电话亭提供线索吧！”

洪晴赶紧问道：“她在哪儿？”

“当时提供线索的人，说在c市长江中路。”

“那个人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两天前的午夜！”

两天前？那不就是王玫带着洪韵寄给她的信，和几个同学到专卖店的那天吗？

是午夜么？这就表示，她去火车站接洪韵的时候，洪韵根本不在火车上，而是在c市？难怪她等了那么久，也没见到洪韵，起初她还以为是洪韵刻意躲着她呢。

只是，洪韵如果在c市的话，她又为什么寄信给王玫，让王玫在b市火车站去接她？

一切都混乱了！

“姐姐，警方怀疑这件事和洪韵有关，所以……”刘宇嗫嚅道，“不管怎样，洪韵可能是破案的关键，她可能知道什么！”

站在收银台前的几个警察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说道：“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告诉我们洪韵的下落！”

“可是洪韵不在家里，我们也一直找她，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头绪。”洪晴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盘托出，“如果让我提供有关洪韵的线索，也只有两天前了，她给大学同学王玫寄了一封信，里面是一张绿色卡片，让王玫在火车站接她！我去了，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她！”

“洪韵和秦廉当初离家出走，是私奔，对么？”刘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洪晴抿唇。

良久，她极其缓慢地点头。

私奔两个字对于学生来说，不是什么好字眼。

但，事实的确如此。

“那么，她肯定心里有疙瘩，就算回来也不敢见亲人。所以，她的行踪很有可能只有她联系的那个同学知道。”

“你是说，王玫？”

刘宇点头，随后对身后的警

员说道：“我们回去查一下王玫的住所，然后去找她！”说着，刘宇将案卷装进皮包里，和几个警员一同走出了专卖店。

“你们不用回警局查了，我知道王玫住在哪，我带你们去！”洪晴追了上去。

几个警员面面相觑。

“可以。”刘宇点头，他拉开车门对洪晴道，“进去吧！”

“不用了，我有车子！”洪晴从肩上的皮包里掏出一串钥匙，“你坐我的车吧！”

刘宇坐着洪晴的车子，到了王玫的所住的居民楼。

几人站在楼下，仰望几十层的居民楼。

“王玫住在哪层？”刘宇问道。

“不知道。”洪晴窘迫地摇头。

虽然王玫经常去她的专卖店，她也在几个女生的对话里大体知道王玫住在哪里，但是具体住在哪层，这就不知道她所知道的范围之内了，刚才见他们要走，情急之下也没多考虑就要求领路。

“不知道？难道我听错了？我记得你说知道王玫的住处！”一个中年警察不悦了。

洪晴尴尬的脸色铁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宇道：“找个居民问问吧。”

他夹着皮包走了一圈，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奇怪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刘宇来回踱步，“看来我要回警局去翻档案了。”

“本来就该先回警局！”中年警员一脸的不快，他没好气地走到警车前，招呼其他三名警员一起上了车子，连招呼也不和刘宇打一声，就驾车离去了。

就在这时，居民楼的前大门，走出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

她蹒跚而来，手里拄着黑色地拐杖，乱蓬蓬的花白头发在风中颤颤抖动。

她穿着黑皮夹袄，手上套着破碎不堪的毛手套。

老人低着头，颤巍巍地向他们走来，由于她弯腰驼背，加上邋遢的头发，因此看不清她的脸。

“老奶奶，你好！”刘宇迎了上去，他躬身盯着老人，“我想问一下，你知道这里有一个叫王玫的女孩吗？”

老人止步。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

“老奶奶？可以告诉我吗？”刘宇再次问道。

老人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刘宇回身看向洪晴，说：“可能不会说话。”

但刘宇的话刚落定，老人缓缓地仰起脸。

花白的头发散向两边，露出一张极其诡异的脸来。

她脸上长满了皱纹，那皱纹四纵扭曲，宛如雨天里的蚯蚓，一条条，一根根，缓慢蠕动着身体；她的皮肤很干，干得像老树皮，贴在她消瘦的脸上，乍一看，很像人骷髅；她的眼睛深陷在深褐色的脸上，眸光晦暗无神。

刘宇惊得倒退两步，全身涌出冷汗。

他看过很多老人，但是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老人，若是在夜晚，估计他不被吓死，也只余下半条命了！

老人唇际虽浮现一抹冷笑，但死死地盯着洪晴，浑浊的眼睛眸光一闪。

尔后，她举起拐杖冲向了洪晴。

洪晴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肩膀上生生挨了一拐杖。

老人发了疯似地挥舞着拐杖，口中喃喃自语：“不干净的东西，不干净的东西……”

洪晴一边抬手挡在头顶，一边躲闪。

老人不依不饶，手里的拐杖舞得更快了。

刘宇跑上前，夺下老人的拐杖，扔到一边。

“不干净的东西，不干净的东西……”老人指着洪晴喋喋不休地骂道。

洪晴边揉着肩膀边看着老人，心中郁闷不已。

好端端地怎么会举拐杖打她呢？

然而，老人一摇一晃地捡回拐杖，继续追打洪晴。

“晴姐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刘宇挡在老人面前。

洪晴点头应允。

两人狼狈地上了车。

回到专卖店时，刘宇道：“姐姐，我回去了。”

“下次找王玫的时候，通知我。”洪晴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刘宇手里，“随时联系！”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