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第三个星期,久久不去的寒冬总算起驾离开,眼前是一片冒着嫩叶、宣告夏天来访的千岛樱,树上开满白白的淡色小花。而我,正搭着樱子小姐开的雷诺NewKangoo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天色湛蓝,阳光和暖,窗外景色宜人。

大多数日本人认为樱花代表春天的毕业季与入学季,但在北海道,樱花可是开在五月的黄金周连假,所以当地人一听“樱花开罗”,想到的不是春天要来,而是觉得草木繁茂,兴奋得想出门踏青。

目前北海道最多的樱花树是染井吉野樱,本地原生的则是“千岛樱”“虾爽山樱”“霞樱”“深山樱”这四种,其中我最喜欢千岛樱。千岛樱在染井吉野樱谢了之后才开,感觉花期比较长,花苞剐开时是鲜红色,凋谢时却是雪白色,让人联想到廉洁一词。

我对花不是很熟悉,就只有樱花例外。奶奶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过世,她很喜欢樱花,所以每当我看到樱花,就想起从前奶奶抱着我,温柔解释着:“这就是虾夷山樱喔。”的回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能在晴空万里下乘车兜风赏樱,对我来说是一大享受——就算是樱子小姐开的车也一样。

“怎么了?”我不自觉看着身边握着方向盘的樱子小姐,她狐疑地挑眉,瞥了我一眼。

“没有啦,我以为你不会开车。”

“为什么?”

“你不是每次都搭计程车吗?”

樱子小姐是位大小姐,但并没有聘请“管家”或“专用司机”,主要交通工具通常都是计程车,我还真不知道她有驾照,甚至还有这样一辆车。

“去年我是毁了一辆车。”

“出车祸吗?”

“不是,是鹿。”

“鹿?你撞到鹿了?”

北海道人很怕野生动物突然冲上马路,其中最怕的就是鹿,它们不仅冲得快,体型又大,车子因此撞得稀巴烂并不少见。我瞪大眼睛,担心是不是出过什么严重车祸,但她只是耸耸肩。

“不是撞到鹿,是在夏天发现一头鹿的尸体,用车载了回来,不过天气太热,尸体已经腐烂得很严重了。”

“呃……”我不太想继续听下去。

“野生动物身上都有虱子跳蚤,这些虫子全赖在车上,而且臭味就是散不掉。我自己是无所谓,但婆婆跟直江罗嗦得很,我只好把它报废了。”

“谁都不想坐这种车好吗!正常人跟你不一样,无法忍受尸臭的!”

而且竟然还有虱子跟跳蚤,我光听就浑身发痒。习惯尸臭的樱子小姐意外被泼了冷水,噘起嘴来。婆婆我是不担心啦,但一想到在原哥被骂:“连尸臭也怕?没用。”的模样,就不禁为他抱屈。

“冬天我不常出门,搭个计程车就好。不过,计程车毕竟不适合捡骨吧?光是一只兔子,就臭得司机拒载了。”

“当然啊。”

“所以我才买了新车。”

“喔。”

我心想,既然车主是樱子小姐,迟早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话说刚买的新车坐起来真舒服,我忍不住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这车种在市内并不常见,很适合樱子小姐这个怪人,坐起来也真的很舒服,我一坐就爱上了,真心希望她别再用车载什么腐烂的动物了。

“所以,这辆车你是第一次开?”

“没错,要是不顺手出了车祸,可别怪我喔。”

“……”

“开玩笑的。”

“拜托你,别开不好笑的玩笑!”

话说回来,樱子小姐的驾驶技术倒是出乎意料地熟练,虽然车里的环境原本就很舒服,但她天生手巧,运动神经也不差,做起事来干净俐落,开车比我那握了几十年方向盘的妈妈更安稳舒适。

于是我的星期天上午,就是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坐在樱子小姐的爱车上。

“对了,我们要去哪?”

“增毛町。”

“增毛町啊。”

“我想去海边。”

“海边……不错啊。”

原来如此,刚买的新车第一趟出门就是去海边,这或许缺乏新意,但没想到樱子小姐也能排出这么安全的行程。对我们生活在山里的旭川市民来说,玩水通常是去河边(旭川市内也有河),因此大海是个特别的地方,让人雀跃不已。

蓝天、新车、樱花、大海……一连串美妙的名词,惹得我飘飘欲仙,事后想想,我当下怎么没注意到“某件事”呢?真是太粗心了。身边的可不是别人,是樱子小姐啊,怎么可能只有开心没有烦恼呢?

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樱子小姐总会唤来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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