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坐了起来,古董?难道那幅画就是根源?

我很迷惑,究竟出了什么事?自己睡了多久?红月浮在天幕正中央,夜应该只是过了一半而已。

周围安静得要死,我拼命睁开眼皮,甲玛寺内的后殿很昏暗,所谓的金刚伏魔阵的地点正是后殿前的空地上。不远处有一排手转经轮,经轮表面金黄色的黄金镶嵌在红月中显得特别刺眼。

伯父就在我身旁,他坐直身体,只有眼珠子在转动。我对面那十八个僧侣也清醒着,他们的眼睛张开,僵硬的转着,偏偏什么动作也做不了。

我的情况也跟他们一样糟糕。自己呈现睡觉时的姿势,头枕在手臂上,可视线角度很差。空气里流转着冰冷的气息,这股冰冷感比高原的空气更加的冷,甚至能称得上洞彻骨髓。压迫感一点一点的增加在寂静的午夜里。

我转动眼球,无法开口。广场中央,二十一个人就这么僵直着,犹如活人石雕般。

突然,广场右侧的那排手转经轮从外殿开始无风自动,缓缓转动起来,所有人都感觉头皮发麻。就算有风,手转经轮也不是风能够吹动的东西,怎么会突然之间便自己转起来呢?

第一个手转经轮起来后,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有什么从远处缓缓朝我们靠近,它的移动带动了手转经轮的转动,而所有人却一动也无法动。如此鲜明的对比令我们毛骨悚然,心沉到了谷底。

我很清楚,是“那东西”来了。

手转经轮从右侧入口一直转到左侧出口,刚开始还很缓慢,最后所有的手转经轮都疯了似的转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我们也在这难听的、像是要坏掉的响声里恢复了行动能力。

“有鬼!”

广场的十八个喇嘛高声叫着,哭喊着四散逃去。

倪念蝶飞快来到我跟伯父身旁,沉声道:“那东西又追来了,看来这家喇嘛庙也搞不定它。”

伯父苦笑,“其实我也很清楚,就是怕万一真的有效呢?毕竟网上将这里吹得那么神奇。”

“大家都别啰嗦,看清楚周围,一有机会就朝露营车跑。”

我压低声音,视线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乱套的喇嘛。

刚才还高人一等的老喇嘛吓得脸都抽筋了,他哆哆嗦嗦掏出一个手摇经轮转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他身旁离得最近的手转经轮猛地停住了,庞大的手转经轮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掀起来,狠狠砸在老喇嘛身上。

老喇嘛惨叫一声,倒地,再也没有声息。

几秒钟后,广场两旁所有的手转经轮全都在神秘力量的驱使下飞起来,像是玩耍砸地鼠游戏般砸向其他剩余的喇嘛。没多久,所有喇嘛都死掉了,广场再一次安静下来。

从那些死掉的喇嘛身上,一团团的黑色烟雾轻轻掠出,最后凝聚成庞大的漆黑雾气,缓缓地朝我们笼罩过来。这东西很熟悉,我已经和它打了十多天的交道。

“就是现在,快跑!”

我大喊一声,趁着它聚合时拔腿就逃。

伯父和倪念蝶不甘落后的跟着我。我们好一阵疯跑后,居然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露营车前。惊魂落魄的跳上去,点燃火后再一次踏上漫无目的的公路惊魂之旅。

“刚刚我睡着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脏狂跳不止,用力喘息着问。

伯父睁大眼睛随便找了个方向行驶。

倪念蝶默默的回答我:“我也不清楚。刚开始我就很无聊的坐在圆圈里,喇嘛念经的声音很难听。过了好几个小时,我都要昏昏欲睡了,突然感觉到有股莫大的压力,手脚完全不能动弹,那些喇嘛也跟我一样,然后就变成那样了。”

她神色疲惫,最近十多天被那东西折腾得够呛,也没精力去怨天尤人了。

并没有得到任何建设性的资讯,弄得我心情很低落,“去睡吧,你看起来很累。”

“嗯。”

倪念蝶没有拒绝,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背影很萧索,似乎有些绝望。

我暗自叹了口气,何尝她绝望,再过不久,恐怕乐观的我也会绝望起来。那个隐藏在未知中戏弄我们的神秘力量,实在是太难缠太棘手了。至今,我都找不出它哪怕一丁点的尾巴。

打开手机,黎诺依和李梦月的简讯一如既往的弹到荧幕上。我跟她们报告了现状,她们也一筹莫展,只有不断地安慰我,然后照例试探我所处的位置。我依然不敢告诉她们,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糟糕透顶,我没把握她们找来后,会不会更恶化。

总之,我倒是隐隐有着一些猜测。既然那东西最近如此活跃,而这十天多来,最大的变数和变化,就是车队里多了一个我,或许,真的是我的原因,令那股神秘力量产生了骚乱。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它会因为我而骚乱不止,这实在是太难理解了!

“催眠吧。”

老男人杨俊飞发来消息。

“可我不会。”

我回复道。自己很清楚催眠术的原理,但是这种技术性很强的手段,至今也不怎么学得会。

“我已经找来了催眠大师,是个值得信任的熟人。”

老男人紧接着发信过来,“你用手机打开视讯电话,他从电话这端遥控催眠。”

“这样也行?”

我迟疑道。

“绝对没问题,信不过他,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他大大咧咧的回信。

“可我就是信不过你啊。”

我反讽着,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

跟倪念蝶一家逃命的第十五天,趁着休息时间,我将这个事情说给了他们听。从申玛寺逃离之后,车子行进路程一直没有规律,他们似乎再也找不到重点目标,话也少了很多,一股低沉的心绪弥漫在整个车厢里。

“催眠?”

伯父沉默起来。

“催眠!”

倪念蝶眨巴着大眼睛,“听起来似乎很有趣。”

“催眠能让一个人想起主意识遗忘掉的东西,我觉得说不定能挖掘出某些线索,找到那东西的真实面目。”

我解说着。

“我不同意。”

伯父摇头,“这东西不可靠,说不定还伤身体。”

“怎么可能,你恐怖电影看多了。催眠绝对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我失笑道。

“总之我不同意。”

伯父莫名其妙的固执。

“老爸!”

倪念蝶打断了自己的父亲,“我同意。”

“可是……”

“爸爸,一路逃跑的生活很有趣吗?我早就已经厌倦了,我想像正常人那样上大学读书、工作、恋爱。现在的生活,除了活着,我们还剩下什么?真的累了,很累!”

倪念蝶再次打断父亲的话,转头望着我的眼睛,“不论怎样,只要有一丁点希望,我也会试试。而且我相信小夜,相信他绝对不会害我!”

伯父哑掉了,低头没再吭声。

催眠的地点就在露营车的小客厅里,我让伯父将车停在路边,尽量保持安静。然后拨打了视讯电话,让倪念蝶我这手机看屏幕。

那位催眠师我也算认识,熟人,他的能力确实不错。催眠术没有电影中演绎的那么神奇,可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也算堪称作弊神器,例如表意识和里意识的深层次流露,以及找回自己以为早已遗忘掉的记忆。

倪念蝶在电话那端催眠师的引导下,很快的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况。我将手机轻轻放在一旁,将扬声器的声音放到最大。催眠师在一问一答间,将其带回了八年前的九月十三日。

“那东西闯了进来,我们一家都逃了。”

倪念蝶轻轻的讲述着看到的回忆。所描述的情况依然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于是我示意催眠师将时间调往十二日及之前。

“十一日,老爸很早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副古画,据说是唐代名人画的,古画用毛笔粗狂的画着一条乡间小路,看起来很有神韵,像是能将人吸引进去似的。”

倪念蝶如此说。

我顿时坐了起来,古画?难道那幅古画就是根源?画的上面有条路,这不是跟我们在路上不断奔逃的原因有了意思关联了吗?我稍微有些兴奋,示意催眠师着重让倪念蝶描述那幅画。

“那幅画,那幅画,很漂亮。是老爸从古董店买回来的。十三日,他却把那副古画丢到了后山上。”

倪念蝶从来没有提及过十三日还发生了这种事,她对十三日的记忆似乎有些不全,甚至还有些矛盾的地方。

我皱了皱眉,让催眠师换种方法提及十三日的情况。倪念蝶的回忆居然又变了,完全不再提及古画,就是问,也只得到了“那东西闯了进来,我们一家都逃了”的简短回答。就仿佛十三日有什么东西打烂了她的回忆,让她只记得他们逃掉了。而关于古画的记忆,在十三日全部失踪。

那副古画,肯定有问题!

催眠反反复复的在十一日与十三日之间跳跃,十二日中的所有记忆,倪念蝶全都是空白的,就是这片空白,将记忆夹在了前后乱套的环境里。

古画出现在十一日,顺着问下去就得知十三日她的老爸丢掉了古画。可,单独问十三日的情况,倪念蝶却根本不提古画的事,问也问不出任何东西。这实在令我诧异。

人的记忆会如此乱七八糟吗?

眼见倪念蝶的脸因为深入的追问而逐渐扭曲起来后,我果断的结束了这次催眠。女孩急促的呼吸这才平静下来,人也陷入了沉睡中。

我拿起手机,见到视讯对面的催眠师苦笑的模样,也苦笑起来,“她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世界定级催眠师犹豫的摇头,“但是,我想她可能受到过极大的打击,自我凌乱掉了那段记忆,甚至从生理到潜意识上抗拒那段记忆的存在。”

“也就是说,你的催眠术也失效了?”

我问。

“实在很抱歉。”

催眠师也遗憾的道,“那女孩的意志力很强,我无能为力。”

“没关系,总之我也得到了目的。”

说完后,我关掉了电话。不错,那副古画,怎么听怎么觉得可疑。

缓缓走到伯父的身旁,他正闷着头抽烟。

我问道:“八年前你买回来的那副古画,还记得吗?”

“有这回事!”

他点头。

“那,为什么隔了两天,你却将它扔掉了?”

我继续问。

伯父的烟停滞在手中,没有再抽下去。他辛苦的回忆了一会儿,然后满脸诧异,“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我眯起眼睛。

他挠着头,再次回忆,依然一无所获,“我真的不记得了。”

有古怪。我没再追问,而是坐回沙发上,心理逐渐有了个打算。

倪念蝶在一个小时后才清醒,她伸了伸懒腰,满脸清爽,“好久没睡这么舒服了。”

“喂,有件事我希望你答应。”

我看着她的睡脸,直接宣布了主题,“我们回去吧,回你们逃离了八年的家。”

他清爽的脸霎间便塌了下去,冷冷问:“为什么?”

“还记得八年前你爸爸买回来的古画吗?我觉得根源出在它身上,如果将它毁掉,说不定这件事就会结束。你们一家也能恢复正常!”

我引诱她。

“可是,我记得老爸已经将它扔掉了。”

“应该能找到,你们家的别墅位置很偏僻,最近八年也没大开发。丢弃的地点又是后山,肯定不难找到。”

我眨巴眼睛。

“不要!”

她看着我的脸,然后偏离了视线,斩钉截铁的摇头。

“为什么,赌一把不行吗?你刚才还义正词严的说过,现在的人生除了活着,就什么也不剩了。如果古画真的是一切的开端,那么,你还有的是机会得到幸福生活。”

我对她的拒绝感到很意外。

“不要就是不要。”

她有力摇头,脸沮丧的快要哭出来,“不要!不要!不要!”

她的叫声像个耍赖的小孩。

我叹了口气,“给我个原因。”

“我们还能活着继续逃下去,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鼓起勇气再次看向我,“你和我,一辈子,也很好。你讨厌我了吗?”

“并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而且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我努力劝说她。

“那你喜欢我啰?”……我哑然,感情如果真的能二选一的

话,我早就有所选择了。

“你不喜欢我?”

她脸色顿时绝望起来。

八年时间,终于能有同龄人跟她一起逃、一起聊天、一起玩,她以为能永远这样下去,会在车上结婚,变老……现在女孩才猛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当然喜欢。”

我干涩的说,真要说没有好感的话,当然不可能。只是喜欢和爱全是两个国度。

“那就跟我永远在一起。”

她绝望的神色霎间变得阴转晴。

“但是,我并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

我对这小孩子的一问一答不耐烦起来,一字一句的吐道:“你过了八年,认为有趣吗?你真的希望我和你永远过这种痛苦的生活吗?”

倪念蝶的声音哑然而止,她木木的看着我,过了许久、许久,最后才道:“不。”

“回去吧,赌一赌。”

“不。”

她依然固执的摇头。

“那你要怎样才肯回去?”

女孩伸出右手小指,“拉钩。”

“拉钩?”

我疑惑着不知道她想搞什么鬼。

“嗯,拉钩。”

她露出纯纯的笑,笑颜美得就连高原的蔚蓝天空也哑然失色,“如果一切真的结束了,你不能说走就走,不能甩了我。”

“行!”

我点头。

“你要带我去香港迪士尼。”

“可以。”

“还要去发过迪士尼。”

“嗯。”

“洛杉矶迪士尼也要去。”

“没问题。”

我有些郁闷,全世界的迪士尼基本都大同小异,有必要全部去一趟吗?

“还有,我要去你读大学的地方看看。还有国内的几所名校,你都要陪我走一圈!”

“带你去。”

“还有,还有。我要见你的女友。”

她有些脸红。

“我没有,真的。”

“骗人,我不信。”

倪念蝶气呼呼的完全忽略我的回答,“总之,我要见她,见识一下配得上你扭曲性格的女孩究竟长什么样子。如果她配不上你的话,我要有公平竞争的资格。”

这家伙脑袋里究竟塞的是什么东西,哪来那么多条件?我没在意,将丧权辱国条约全部答应了,这才伸手勾住她的小指。

女孩的小指很小很细,小的让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眼睛发亮的嘻嘻笑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的是小狗喔!”

“是!是!是!”

我敷衍道。

倪念蝶一扫颓废的模样,大声冲自己老爹喊起来:“爸爸,调转车头,踩足马力,我们回家去啰!”

回家了,载着一家人还有我最后的期望以及希望。我们在进行着一场豪赌,这种赌我经常会经历,也经常会赢。这一次,千万也不要输掉。

车以最快的速度从西藏进入四川,然后朝春城郊外的方向进发。在跟倪念蝶一家共同逃命的第二十一天,我们总算有惊无险的回来了。一路上,那东西都惊奇的完全没有再出现过。

伯父将古画丢在后山,至于原因,他完全记不起来。我认为可能是他曾经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丢掉,而记忆,也被古画上的神秘的力量凌乱了。

但丢画的位置他居然记得一清二楚,就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公路旁。

这条公路属于高档别墅区与深处河谷交界的地方,本地人早已经被迁徙安置到五公里外的小镇上,所以哪怕是过去了八年,周围的景象将然变化不大。

我们将车停在路旁,叮嘱倪念蝶不要熄灭,然后我跟伯父一起慢慢的朝着他记忆里丢弃古画的那块斜坡往下走。

脚下的坡度不算太陡,就是草有些深,遮盖了视线。突然,远处的草丛晃动起来,我举起手,并没感到有风吹拂过,可草动得乱七八糟,也不像有小动物穿行。

“那块地方有古怪!”

我拉了拉伯父。

“嗯,我觉得自己好像却是将画丢在那一带了。”

他托着下巴思索着。

说时迟那时快,周围的空气熟悉的雅琪了起来,秋日的春城近郊,气温猛地下降了十多度,穿着薄外套的我竟然冷得瑟瑟发抖。隐约中,我们惊讶的见到光天白日下,那块晃动的草坡处有黑暗的东西在空中成型。

“那东西又出来了!”

我大喊一声。

伯父的脸煞白,手足无措,“靠,该怎么办?我们在这种草坡上根本跑不赢它。完了,死定了。”

“别慌,我们身上虽然都有倪念蝶的气味,不过从最近二十天的常态看,它似乎对我更感兴趣。”

越是危急,我越能十分冷静,“我引开它,你趁机在那片地方搜索,看能不能将古画找出来。”

不等伯父答复,我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自己的体力在变态的李梦月以及老男人那个世界算是很逊的,可相对于一般人而言已经算很不错了。斜坡上,我跑得很吃力,但是应该能比那东西快那么一丁点。

果然,黑雾毫不犹豫的朝着我追过来,完全无视近在咫尺的伯父,这令我安心许多,一路慌不择路的逃跑,不知不觉我竟然跑回到公路上。

体力在不断消耗,由于没有草地的影响,就算体力流失了许多,速度反而快乐一些,就这样一追一逃了十多分钟,眼前隐隐能看到露营车以及站在露营车周围的伯父。

“小夜,糟糕,十分糟糕。不知怎么回事,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这幅画撕掉。”

古画已经被找到了,可伯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丢给我!”

黑雾已经理我越来越近了,我再也没有多余的体力逃下去。随着我的叫声,伯父的手扬起,古画卷轴呈现抛物线落尽我前进的轨迹里,我轻轻一举手就接住了。

一边继续逃一边将古画展开,古色古香的画风,以及画中那条令人震撼又极为普通的毛笔勾勒出来的小路线条便呈现在眼前。

这幅画并没有作者的印章,也判断不出出处,但是绝对有大家风范,我甚至觉得整个人都快被吸引进了画中!

来不及细细品味,也来不及可惜,我就这样用力一撕扯,号称无论如何都扯不烂的古画,居然在“撕拉”声中,一分为二,过程轻松地令我不知所措。

黑雾突然停止了,滞留在半空中,然后犹如垂死挣扎一般,向露营车冲过去。

倪念蝶尖叫着,使劲儿踩油门,可车就是一动也不动。

犹如黑墨水汙染的空气狠狠的撞上了露营车,三顿多重的车体纸糊似的迅速被撞倒,和黑雾接触的地方,腐朽的完全看不出铁皮原本的模样。露营车内的伯母以及倪念蝶,翻滚着、惊叫着。

然后,就在黑雾即将触及驾驶座的倪念蝶的最后一秒,形势峰回路转。

刚刚还强势的黑雾,猛地像是在空气中,完全消失了,再也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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