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把事情搞糟的,”本·马修斯说,他和他的搭档迪恩·彭斯坐在停车场里一辆深蓝色的马自达汽车里。“她很专业。”

彭斯比本大15岁,两鬓已经灰白。他们在议论维多利亚·萨福克。

“真的吗?”彭斯答道。“局里在纽约抓到的俄罗斯间谍也应该是很专业的。”

马修斯点点头。彭斯在联邦调查局的时间比他长很多。如果说有人知道间谍游戏是怎么玩的,那非彭斯莫属。

事实上,整个这次行动就是他的主意。

他们真的不知道政府在杂乱无章的丹佛国际机场下面修建了些什么。他们只知道外国情报机构对它十分关注。

马修斯推测,它可能是美国在面临重大危险时政府可以继续办公的地方,国会众议院议员和其他重要政治人物会疏散到这里。当然,这些人得事先得到消息,这样才能被从华盛顿特区运到丹佛,但这似乎并不是不可能。

不过,彭斯不同意他的看法。他推测是某种现代化指挥控制系统,意在代替老化的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建筑群。有比在机场来协调一个国家的防空事务更好的地方吗?他曾这样问。

无论美国政府或美国军方在丹佛国际机场下面干什么,他们当然都得极力隐瞒。

马修斯记得曾经参观过一个极为机密的国会辐射避难所,就在西弗吉尼亚格林布莱尔酒店的下面。那是20世纪50年代后期,应美国政府的要求,格林布莱尔酒店修建了一个崭新的侧翼,以掩护地堡的大规模开挖工程。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一名记者在一份“内部情报”的指引下展开调查,揭露了这桩往事,老百姓才知晓地下竟存在着这样一个避难所。

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丹佛机场背后的当权人物采取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方法。

1995年2月,丹佛市在大规模的抗议声中,关闭了以前的斯特普尔顿国际机场,启用了崭新的丹佛国际机场,或者大家普遍称呼的DIA。它是美国最大的国际机场,据说它的修建是让丹佛走进未来,可是由于登机门和跑道比较少,新机场的运输能力实际上是下降了。

由于它建在一个严重受大风影响的地方,航班经常延误或取消。起初的预算是15亿美元,到建成时,费用飙升到53亿,有人说是无能的原因,有人说是设计的原因。

尽管这块53平方英里的地方非常平坦,但不知何故,政府还是费了好大劲抬高一些地方,削低一些地方。当这一切做完时,被运走的泥土相当于以前挖巴拿马运河时泥土的三分之一。

这项工程刚开始时就建了五栋怪异的不合格的大楼。这些大楼一建完,就被认为建得不合适,可并没有毁掉,也没有翻新,而是简单地进行了掩埋。

机场下面有超过八层半的地下室,大约90英里的隧道,很多大的隧道可以开进半挂卡车。从地面上冒出来的交换机和散热器,在机场最远的角落里都看得见。

在整个53平方英里土地的周围,是一道带刺铁丝网。但这道铁丝网不像其他机场那样向外倾斜,而是向内倾斜。怪事就从这里开始。

从卫星图上看,跑道的布局像纳粹党所用的万字记号。

在机场里面,有两幅让人不安的巨幅壁画,许多人断言,这是一个最明显不过的宣言。

在第一幅壁画中,有个纳粹士兵戴着防毒面具,周围到处都是死去的妇女和孩子。在第二幅中,背景是一座被烧毁的城市,第三世界的人全都死了,只有少数几个关在特制的密封箱里的精英,被人从世界末日中拯救出来。如果本没有亲眼见过这些壁画,他是绝不会相信这些壁画的存在的。它们确实就在那儿,摆在大家面前,所有经过机场的人都能看见。

壁画附近的地上镶嵌着字母AuAg,它们是致命的毒素澳大利亚抗原(AustralianAntigen)两个单词的缩写。其他地方还可见一些奇怪的诸如DZIT,DIT和GAII等首字母缩略词。

在候机主楼大厅有根花岗岩柱石,据说是共济会会员放的,充满了共济会的象征符号。上面刻了几个字:“新世界机场委员会”。可从来没有任何记录可以证明这个委员会存在过,这个本亲自查过。

据说,神秘的电磁脉冲曾击裂飞机的挡风玻璃,也曾导致疾病。候机主楼屋顶上是15英亩的涂着聚四氟乙烯的雷达和防红外线识别的玻璃纤维丝。据说,英国女王和其他社会名流在抢购丹佛国际机场周边的土地;据说,承包商和建筑工人只能短时间参加机场建设项目,然后就换一批人,这样,他们就无法了解整个项目的全貌了。

再看看那个大得貌似可以容纳下747飞机的露天电梯井,和一座32英尺高的骏马雕塑。这匹蓝色的马后腿直立,眼睛里泛着红光。机场的官员说,为了辟邪必须立这个,这让那些相信阴谋论的人兴奋不己。

在马修斯看来,这太过分了,但他觉得政府这么做另有意图。围绕丹佛国际机场生出这么多古怪的理论,每一个都会招致哪怕只有半个脑子的人的嘲笑。小绿人从行李认领处走出来,叫上一辆出租车,整个这件事会上《丹佛邮报》的头版,还配有图片,但是,没有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会相信。

他想起埃德加·爱伦·坡的“失窃的信件”,小说中有一封充满敏感信息的信件被偷走了,被改头换面后大模大样地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按照本的想法,负责丹佛国际机场下面这些事的那个人无论是谁,不是十足的疯子,就是个才华横溢的家伙。虽然他还不习惯把才华这样的词戴在政府那帮人的头上,但他觉得在这件事上或许实至名归。

这就是本现在和他的搭档正在忙着手中这些事的原因。承蒙彭斯在当地一个线人提供的线索,联邦调查局在丹佛的办事处知道了维基·萨福克这个人,彭斯建议他们设法策反她,让她倒戈,跟俄罗斯人作对。主管这项工作的特工是个名叫卡罗尔·曼福特的女人,她对这事不是很热心。她觉得维基·萨福克只不过是又一个痴迷Facebook、层次很低的玛塔·哈莉而己,她可不希望让他们尽心竭力地去做这样的事,影响自己的前途。联邦调查局最近在纽约捣毁的间谍团伙让人很尴尬,对俄罗斯和美国来说都是如此。彭斯的行动没有得到批准,但监视她的请求获得了允许,这个活落到了彭斯和马修斯的头上。

在监视维多利亚·萨福克的过程中,他们获得的关于她的情况很少,只知道她对丹佛国际机场感兴趣。

对彭斯来说,这就够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案子里有特殊情况,不可小觑。他有把握,这件事会成就他们两个人的事业。不过,曼福特不这么看。她仍然不愿意给维多利亚·萨福克案调配更多的资源,除非彭斯和马修斯能向她提供一些实质性的进展。这无疑使得他们两人陷入了两难境地。

他们只获准监视萨福克,不能干别的,可监视不出什么名堂。三个星期后,彭斯说服马修斯在对维多利亚监视的同时,扩大他们的努力范围。这就是他们超越底线的开始。正如很多从高处跌落下来的人最终意识到的一样,大错都是从小错开始铸成的。

彭斯没有得到许可,也没得到联邦调查局的同意,就在萨福克的公寓里和汽车上装了窃听器。然后他们就知道了她要找个人安插在丹佛国际机场。这也就是为什么马修斯要研究所有这些阴谋论的原因。彭斯的感觉相当准,如果他们故意总是让本在她面前晃的话,她迟早会吃这个诱饵的。果然如此。

彭斯犯的第一个错误是没有得到许可就去偷听,而本·马修斯的错误开始于他第一次跟萨福克上床。她太主动了,他担心自己如果不领情,萨福克就会起疑。他对自己说,如果自己不跟她上床的话,整个行动可能就砸了。他知道自己为了跟她上床,故意找来这么一个谎言,可他就是忍不住自欺欺人。

他不仅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也知道如果他承认了的话彭斯会对他怎么做,所以他对自己的搭档也撒谎了。他觉得整个行动前景黯淡,同时,他也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萨福克。

迪恩·彭斯看看手表。“如果她能领着我们找到她幕后的那位,我们可能会捣毁一个俄罗斯间谍网。”

本再一次摇摇头,重复道:“告诉你吧,她很棒。我觉得她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他们见面的时间快结束了。如果马修斯此时要去丹佛国际机场接班的话,他就得出发了。

片刻的尴尬之后,彭斯说:“本,我问你点事。”

本这时看了看表。“什么事?”

“你跟她干过吗?”

“谁?”马修斯答道。“萨福克吗?”

“还有谁?”

本直视着他搭档的眼睛。“我没跟维多利亚·萨福克干过。”

“不是谁要责备你,”彭斯解释道。“她确实长得很好看。”

“迪恩,”本坚持道。“我没跟她干过。行了吧?”

“如果你干了,你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当然会。”

彭斯摇摇头。“难说。也许这个想法本来就不好。你刚刚离婚,让你去做这样的事不是很公平。”

这位年纪稍长的联邦调查局特工是对的。这件事对本是不公平。本的离婚何止是一团糟。他的前妻无数次地侮辱他,他没有被击倒真是个奇迹。

不忠的人是他的妻子,可在这痛苦、让人焦头烂额的离婚程序中,她把婚姻失败的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本的身上。

考虑到所有这些因素,他此时很脆弱吗?绝对脆弱。但是无论离婚还是没有离婚,也没有多少男人会对一个像维多利亚·萨福克那样的女人说不。而本·马修斯的实际情况是,自从8个月前离婚把他推向危险绝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见过一个哪怕只有她一半漂亮的女人。

像萨福克那样的女人也不只有他本·马修斯这样的男人才会遇到,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但无论从哪个层面上讲,跟她上床都是错误的,这一点他很清楚。这件事让他越来越烦。不过,他必须找到勇气来做个了断。

面对彭斯的批评,他决定保护自己以及他和她的那种关系,他撒了最后一次谎。“我没有跟那个女人干过。”

他的搭档打量着他。“基本上可信吧。”他打趣道。“你像克林顿那样晃着手指说一遍吧。”

“我上班要迟到了。”马修斯回答道,他打开车门下车。

彭斯将马自达向后倒着,跟着他。他把乘客位的窗户放下来,说:“本,你或许不在乎我怎么想,但我真的相信你。”

“你不要那样说。”马修斯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卡车车门。

“你是大男孩了,本,可以自己做决定。只是要小心一点,好吗?”这位年长的特工提醒道。“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事实会证明,维多利亚·萨福克是个非常危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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