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震,校庆延期一个月。

这真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说它好,是对于谭之临这样的人,延期正好能缓解他目前的困境,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说它坏,是对于那些苦苦练了许多天的学员,他们好不容易等来的一次展示机会,居然半路黄了。

听到这个决定,秦天有些闷闷不乐,准备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心里自是不舒服了。

“嗬,离我们学校还蛮近啊!”

正郁闷着,秦天忽然听见室友说在学校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什么时候啊?”他走到电脑前。

“下午五点多。”室友指着新闻上的日期说。

秦天坐到电脑前,用鼠标点了下那个醒目的新闻标题——《体育西大街置地广场路段发生车祸》。一起普通车祸,秦天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下面的内容,报道大致是这样写的:

在今天下午5点40分左右,江都大学附近的体育西大街置地广场路段,一辆富士康牌照的出租车撞上了电线杆,司机王某当场死亡。交警对现场进行了勘察,认为是司机酒后驾驶不慎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导致其头部受伤而亡。因此,初步断定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司机……”秦天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禁把车祸中死亡的司机与今天夏语冰和刘卓含两人等的那个司机联系起来。体育西大街置地广场,这离学校很近啊,而且车也是驶往学校的方向。还有,这个司机出事时的时间,正好与刘卓含夏语冰两人约那个司机见面的时间重叠……太巧了,不可能这么巧的,难道两个司机是同一个人吗?如果真是同一个人的话,车祸不可能是偶然,也许跟秦悫的失踪有关。

于是,他立即打电话给夏语冰,叫她马上上网看这篇新闻,辨认插图中的死亡司机是不是她们要等的那名司机。

夏语冰很快回复说,就是她们要等的那名司机。

糟糕!果然应验了他的猜测。

司机可是秦悫遭遇地震的见证人之一,他对展开营救秦悫的工作有很大帮助,他这么一死,口中所提到的那个教授就成最后的知情者了。让秦天想不通的是,他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呢?

“太不可思议了!”秦天暗自皱起了眉头。

岳建飞听说这件事后,出于对《合唱》团员的关心,与秦天商量了一番,决定组织一个自愿小组,前往k县黑崖镇营救秦悫。秦天欣然答应,表示愿加入小组。

第二天早上,岳建飞和秦天便上系里找了领导,希望让学校帮忙解决营救秦悫的问题。系领导了解情况后,表示会重视这件事,但主任外出开会未归,让他们暂时等一等。

下午,第一节课刚下,谭之临胖助手谢伟就来到教室通知秦天,让他去系办公室。

秦天来到音乐系办公楼,推门进去的时候,主任谭之临正坐在办公室里等他。

“你来了。”谭之临喝了一口茶,缓缓问道。

“嗯。”秦天应了一声。

“你的脸色不太好啊。”谭之临的眼力很好,“听说为秦悫同学的事,早上你曾和岳建飞来系里寻求帮助,是吧?”

“嗯。”秦天点了点头。

谭之临接着说:“关于这件事,周老师已经向我汇报过了,我了解了基本情况,马上向学校作了汇报。学校非常重视,已经与当地的救援队取得联系,派人过去了。”

“谭教授,我的意思是,让我组织一个志愿者小分队到当地去比较合适。”

“为什么?”

“作为秦悫的同学,我们去比较方便一点儿。我已经和班上的几个学生商量好了,只要你出具证明,给我们办个志愿者证就行了,再说当地相关部门也非常需要我们这些自愿者到灾区作后援。”

“好吧,我马上向学校反映,争取给你们办到证件。”谭之临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同意了。

然后,他马上拨通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秦天喜出望外,就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张报纸,无聊地看着等谭主任的好消息。这时,他在报纸上发现了一行熟悉的新闻标题:《体育西大街置地广场发生车祸》——就是昨天下午发生的那起车祸。秦天不觉奇怪,怎么谭教授也对一起普通的车祸如此关注呢?

校长办公室正好有人,电话通了两声就被人接起,谭之临与之谈了几分钟,便挂掉电话。他瞄了一眼秦天,发现他正在看他桌上一份报纸上的新闻,就对他说:“秦同学啊,你先回去吧,证件学校很快就会办好,最快明天下午可能就会送到,到时我通知你,现在你就回去做去灾区前的准备工作吧,到地方后一定要好好协助救援队营救秦悫。”

“好,谢谢主任。”秦天也没再多说什么,向谭之临告辞便下楼回去了。

秦天离开后,谭之临抓起电话,拨了《合唱》编导周显欣办公室的电话。

“你好,谭教授。”

“你们的排练暂时不能停。”

“为什么啊,停练通知不都下发了吗?”

“收回去。”谭之临严肃地说,“学校又作出了新决定,准备在两天后举行地震募捐仪式,要求咱们《合唱》团在活动现场进行义演。”

“哦,好好,我这就去办。”

放学后,音乐系二年级各班的学生正准备离开教室,突然听到广播:《合唱》节目小组召开紧急会议,请参加《合唱》的同学马上到音乐楼排练大厅参加会议,不到者后果自负。

岳建飞去了趟厕所,来到排练厅时,发现里面异常的静谧,座位上早已坐满了《合唱》乐团的全体学员,他们脸上都十分严肃,沉默静坐着。

台上,周显欣表情凝重,当看到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后,才庄重宣布:

“同学们,昨天我省的k县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强震给同胞们带来了巨大灾难。如今,地震已过去三天,全国的各种抗震救灾义捐活动也自发进行,而我校也将于5月16日即后天以‘爱的奉献’为主题举办一场募捐活动。现经学校研究决定,各系原本为四十年校庆准备的文艺表演节目,要临时改为用来纪念大地震而演出。同学们,在国家遭受如此重大的灾难,国人们都在以各种行动和方式为国献计为灾民献爱之时,我们也要真诚付出,将《合唱》演奏好,就是我们自己最大的爱心!所以,接下来的一天里,我们要抓紧排练,要在募捐会上成功演出。同学们,有没有信心?!”

“有……”台下齐声应道。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有”字,但里面却包含太多无以言表的感情。

会上,岳建飞重新被委任为交响乐队的指挥,周显欣说,前两天让蓝浩瀚代替他,主要是想让他们俩在一起作个比较,观察一下落浩瀚的指挥才能与岳建飞的差异。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岳建飞的乐感更强,对乐曲的理解力和对指挥的掌控更好,因此,这一次的义演就由岳建飞来做指挥。

由于何黎西和夏语冰以及刘卓含相继退出了《合唱》,秦悫又被困在地震灾区,因此第一琴手和第二琴手都存在空缺。好在郭书瑶今已回校,就由她担任第一琴手,至于两个空缺的第二琴手,周显欣重新从班上提拔了两个新人上来顶替。

晚上七点,岳建飞又去了图书馆,再次翻出了几天前曾翻阅过的那份旧报。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因为其实他是在等一个人——夏语冰。宋迪说过,得找机会从她口中挖出点儿有用的信息出来,所以,他边看报纸边不时瞄一眼门边,希望夏语冰快点儿出现。

报纸看了两三遍了,还是没等来夏语冰,岳建飞已经坚持不住了。今天,他看到回家奔丧的郭书瑶将担起第一琴手一职,心中挺纳闷的,他迫不及待地想弄清夏语冰和刘卓含因何也相继退出《合唱》。还有,秦悫的离奇失踪,这也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他想把这个情况向宋迪反映。

这时,沈幽婷意外地走了进来,并坐到了杂志区,翻看她喜欢的时尚流行读物。

等不来夏语冰,岳建飞就想,何不找沈幽婷聊聊呢?她们一个寝室,相互有接触,对发生在夏语冰她们身上的事,应该会有一些了解。

“一个人啊?”岳建飞坐到沈幽婷旁边的位子上,微笑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是呀。”沈幽婷转过脸来,也抱以微笑。

岳建飞拿起一本杂志,开始无聊地翻着。他知道沈幽婷与何黎西关系不错,却与夏语冰和刘卓含不是很好,所以,便琢磨着怎样开口向她打探夏语冰和刘卓含的情况。看得出来,沈幽婷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

“黎西的病情似乎好了点儿,我今天又去看了她,刚回来,郭书瑶和刘卓含也去看她了。”看着岳建飞沉默寡言,沈幽婷说了些高兴的事。

“我代黎西谢谢你了。”

“谢什么嘛,我们本来就是要好的室友,她出了事,去看她是应该的嘛。”沈幽婷说。

“唉,说来也奇怪。”岳建飞叹了口气,对沈幽婷说,“我现在倒有个疑问想请你来帮我分析一下。”

“什么疑问?”

岳建飞沉默片刻后才慢吞吞地说:“我不明白,你们寝室的夏语冰和刘卓含好好的怎么也退出《合唱》排练了,你们同寝室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我和她俩的关系不是很好,我也懒得理睬,不过那天在排练室我倒发现了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岳建飞问。

沈幽婷说:“那天你不在现场,我记得当时刚好排练到一半,夏语冰突然走调,没跟上节奏,为此还与秦悫吵了一架。过了没多久,又见她捂住耳朵跌坐在地上,样子很痛苦。”

岳建飞默默听着,当他听到沈幽婷说夏语冰也“捂住耳朵”时,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对之前黎西的“左耳失聪”这个怪现象愈加起疑了。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判断,他又接着问沈幽婷:“是不是她的耳朵疼啊,去看医生了没有?”

“不知道啊,可能是吧。”沈幽婷如实说道,“校医室倒去过,那天下午我们排练完后,出来时我正好看到她从校医室出来,看样子心事重重的,回到寝室我跟她打了声招呼,她失魂落魄的,像被鬼附了身似的。后来躺在床上一整晚不说话,期间刘卓含跟她说了些安慰的话,也没使她情绪恢复过来。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没去排练,后来才知她已经向系里提出申请,退出了《合唱》。”

岳建飞沉默着。

从他紧锁的眉头中,沈幽婷觉得他内心的疑问并没有被解开。

“接下来会是谁呢?”岳建飞也不抬头,眼睛盯着手中的杂志自言自语地说。

沈幽婷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问:“你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岳建飞忽然放下杂志,舒了口气,然后意味深长地反问:“什么情况?”

“是……是……”沈幽婷吞吞吐吐,脸色涨红,“我也只是猜测,那个一年前发生在银蕨院的自杀事件,我也知之甚少。反正我不是第一琴手,不用担心半夜鬼敲门的,呵呵。”

岳建飞发觉沈幽婷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便跟她道个别,而后离开了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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