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曲折迂回,两人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山顶的树林,而此时程彻站在树林旁,已经是气喘吁吁。

“这就累了?”走在前面的吴宁转头望来,和程彻相比,她显得悠闲许多,不仅脸色未变气息平稳,就连脚步都一如既往的稳健。

“我……我……”程彻连倒了几口气,这才断断续续把话说完整,“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体力这么好……”

因为职业关系,程彻平时还比较重视锻炼身体,自认为体力还不错,可没想到吴宁一个女人竟然比他还厉害。

“可别小看武打替身。”吴宁扬了扬眉,“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继续走!”为了不被吴宁看扁,程彻下决心说什么也要坚持到底。

走入树林,外面原本宁静的空气仿佛被隔绝得更加静谧,除了拂过耳畔的风声,听不到其他一丝声响,也使得两人的脚步声显得尤为突兀。

“这里平时不像是有人常来的样子。”程彻打量着四周。

“那是必然,三年前出了那样的事,一般人都会有些忌讳。”

大约走了不到十分钟,一股稍显凛冽的空气从树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灌入衣领,让程彻瑟缩了一下,更加紧了紧大衣。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片约有十几平方米的空地,与林中的密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空地上别说是树,连一根草都不见,光秃秃地露着土黄色的土地。

吴宁走到空地边缘,山风吹鼓了她的衣服,吹乱她长得有些微长的头发,“下面就是悬崖。”

程彻也走上前去,小心地探着头往下望。果然见脚下是陡峭到几乎垂直的峭壁,纵深几十米,底下的海水泛起阵阵惊涛,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即使隔着朦胧的云雾,那浓重湿冷的潮气和震耳的声音,还是径直传入耳中。

“可这里既没有什么景色,也看不出其他特别之处,当年那几个出事的游客,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程彻下意识先退后了两步,想了想道:“会不会是走错了路?”

“雾村的路构造很简单,就算随意在村子里走也不至于迷路,更何况他们还有本地人老张跟在身边。”

“这儿除了比其他地方更安静点儿,好像没有其他不同。”

“难道当年那人的死并不是意外?”

程彻睁大眼睛,像是明白了吴宁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他们特地把死者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伪造成意外进行谋杀?”

“我没这么说,只是假设而已。”

“第二桩命案的死者邓峰的女朋友陈颖曾说过,邓峰三年前出了一趟门,和几个朋友旅行,回来就变得古怪了,同样都是三年前,旅行、意外、大火,这一切的关联在哪里呢?啊!我知道了!我们要快点回去,给组长打个电话。”

吴宁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也并不多问,她向来不是个好奇心膨胀的人,反正早晚会知道答案。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穿过树林时,林子里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引起两人的注意。

程彻停了下来,侧耳倾听,“好像是脚步声。”

“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林子里。”吴宁也赞同地点点头。

“会是谁?村里人刚才明明说这里不常有人来,出了三年前的事以后,一般人更不会来才对。”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吴宁说着,已经先离开两人步行的小路,向着树林里走去。

进入林子深处,密林把本来就不太明亮的阳光更是遮挡去了大半,光线显得幽暗而冷清,除了两人刻意放轻后的脚步声,就只有几只惊鸟飞起喑哑地叫上几声。

左手边的树后忽然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有人小心地向着这边移动,之后,一个影子蓦地从树干后闪出,三人正对上视线。那人显然因为脚步匆忙而没有察觉前方有人,在看到程彻和吴宁后一愣,随即飞快闪身,隐没在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后。尽管只是这短暂的片刻,但程彻和吴宁的反应都很快,对方的容貌还是让他们看了个真切。

“那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于芳对不对?”

“不用怀疑,你的眼力很好。”吴宁虽然口气淡然,但眼底还是露出了一抹沉色。于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追上去看看。”

“等等。”吴宁伸出手,阻止了要去追于芳的程彻,她飞快打量四周,冷静地问道,“树林那一边是什么?”

程彻想了想,“刚才来的时候,我记得在山下看过,这树林除了这条路外,左右两边都是山崖,从我们刚才站的地方穿过树林的另一侧,应该也是悬崖才对。”

“于芳来的方向,好像就是那边山崖,她一个人去那边干什么?”

经吴宁这样一提,程彻也感到了些许不对劲儿,他沉吟后道:“我们去看一看,于芳要是犯下罪,总归是跑不掉。”

两人快步穿过林子,陡峭的山崖便跃然眼前,有冷风从身侧穿过,甚至比他们所勘察过的那一头看起来要更危险些。

程彻向前踏了一步,脚下顿时有碎石随着他的动作滚落崖下,发出噼噼啪啪的细碎声响。

“下面有人!”程彻惊呼。

吴宁神色一凛,也忙走了过来向下望去。他们所站的脚下不远就是万丈悬崖,但原来从山顶往下一段之后,有块大岩石打横凸了出来,形成一个几米见宽的平台。而一个灰黑色的身影就侧趴在上面。因为距离不远,可看见他脸上涂着油彩一般的鲜艳面具沾染了沙土,而此时那面具可能是下坠时碰撞的原因,从脸上微微偏离了一些,露出裹满整个头的白色绷带,绷带上也被斑驳的血迹染红了一片。

“是老张。”程彻边说,边一跳跃了下去,吴宁却没有动,而是站在山崖上张望。

程彻在老张身边蹲下身,离近看来,眼睛紧闭一动不动的老张分辨不出生死,但他的衣服被尖利的石头刮得都是口子,露在外面为数不多的肌肤上也都是深浅不一的划痕,有的地方还在渗着血。

吴宁从山崖上面俯视,仔细分辨着地面上不甚清晰的脚印,“老张应该是从这个位置掉下去的。”

“或者,是被人推下来。”程彻补充,两人不约而同想起见到的于芳。

“情况怎么样?”

程彻端详了片刻,试探地伸出手去,要揭开面具详细查看老张的伤势如何,手指刚要触到那怪异的面具,老张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同时右手抓在了程彻的手腕上,拦下了程彻的动作。程彻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手停顿在半空,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老张的目光中充满了意味不明的警戒与谨慎。

直到吴宁的声音传来,才打破僵局,“老张,你还好吗?”

老张放开程彻,动了动身子坐起来,程彻要去扶他,却被他拒绝,“没事。”

“我拉你们上来。”吴宁在崖边伸出手。

“你?”老张怀疑地看着吴宁。

程彻在一旁讪笑,“别看她那样子,比男人体力还好。”

老张将信将疑地握住吴宁的手,吴宁用另一手抓住身后的树枝,借力一提,加上程彻在下面使劲儿,两人合力把老张拉上了山崖,然后老张又和吴宁一起把程彻拽了上来。

吴宁的视线停留在老张身上,让他很不自在,老张又回头望了望刚才的山崖,“我们先离开这里。”

旅店的门廊里,老张吃力地移动着,从柜子里取出消毒药水和一些清理伤口必需的棉签纱布。他本就有些微驼背的身影,在光线的剪影下,显得更加蹒跚和沉重。

“老张,还是去医院让医生处理一下吧,你身上的伤口恐怕不少,别再感染了。”程彻劝道。

老张摇了摇头,“没必要,再说村子里根本没有医院,赤脚医生的技术和我自己弄也差不了多少。”

“那我帮你。”

老张还是一口回绝,“我不习惯麻烦别人,自己简单弄一下就行了。”

“可是……”

程彻还想再劝说,被吴宁用眼神阻止,“老张,你怎么会从那里掉下去?”

“我……”老张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小心滑下去了。”

老张细微的动作却没能逃过吴宁和程彻的眼睛,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程彻接过话来问:“老张,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你要知道,要是没有那块石头挡着,你恐怕会直接掉到山崖下面,连命都丢了。”

老张还是毫不迟疑地坚决摇头,“什么人都没有,是我自己没注意脚下。”

“那么老张,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悬崖边去?”吴宁换了个问题。

“我……”老张又顿了顿,索性别过了头,“我随便走走。”

这话充满了敷衍意味,任何人都不难听得出,可吴宁和程彻也明白,看老张的态度,他们不会再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从一开始在山崖下发现老张,他就根本没打算说出详细情况来。于是,两人告别了老张,回到房间里。而老张也拿着东西,回到自己房间处理伤口去了。

“你觉得老张说的是不是实话?”程彻坐在床上,偏头询问着仍旧坐在窗边的吴宁。

吴宁勾了勾唇角,“傻子才会相信,除非小彻彻你信了。”

“怎么可能!”程彻直了直身子,为了显示自己的立场,“我看老张肯定有所隐瞒,就好像三年前的事一样。”

“在上面等你们的时候,我查看过了,山崖边的地上有两种脚印,一个较大的应该是老张,而另一个相对来说小一些,不能确定是否是于芳的。不过,老张的脚印更清晰些,我看到崖边留下脚尖方向对着崖下的痕迹,从我拍替身戏的经验来看,那是面对山崖掉下去的表示,但又留下细微的拖曳迹象,要是自己跳下去,不会有这种现象。”

程彻凝神思索着,“也就是说,老张确实是被人从后面推下去的,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很显然,因为某种原因,他在袒护对方。”

“那个人是于芳?”

“不清楚。”吴宁回答得干脆,“我们现在还缺少个事情的关键点,只有找到这个突破口,才能顺着这条线一直理下来。”

“关键点……”程彻重复着,“那不就是三年前发生过的事?”

程彻忽然恍然大悟地一拍头,拿出了手机,还没来得及按下数字键,手机就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把程彻吓了一跳,手机差点直接脱手,飞到地上。抓紧手机,程彻长出了一口气,等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孩子气地笑了。

“是组长,我正想给他打电话,没想到他就打过来了。”

“你不接吗?”吴宁斜睨着提醒他。

程彻赶忙接通了电话,“喂,组长?”

“小彻,你们那里有没有进展?”董鹏并不耽搁时间,直接切入话题,足见他多年来办案养成的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嗯。”程彻说着,把从村民口中了解到的三年前发生的所有事以及他们的经历,向董鹏汇报了一遍。

“于芳果然去了雾村吗?”董鹏显得并不意外。

“而且我们还怀疑,是于芳把老张推下了山崖,只是需要动机和证据。”

“没错,可是老张和那几名死者又有什么关联?”

程彻想了想,“我听村民说,三年前那群出事的年轻人上山崖的时候,老张也跟着做向导。”

“你觉得那桩坠崖的案子,和我们这次查的连环命案有关?”

“对,两名被害者,加上火车上的死者,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正是当年来到村子那几个年轻人,邓峰的女朋友提到的证词也可以证明这一点,那么凶手不管是不是于芳,杀了这几人的动机,就必定和三年前的事件有关。”

“我给你打电话,正是要说火车上的命案。”董鹏接着道,“我派去镇上支援的同事回来,根据他带来的资料,我们查到了死者叫作孙刚,在一个网吧工作,据调查,也是个网络游戏的高级玩家,有时也会做买卖游戏装备之类的事情。从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三名和洋娃娃有关的死者都从事和游戏买卖有关的职业,这很可能是个突破点。”

“可凶手又为什么要刻意用与《洋娃娃的杀意》一模一样的杀人手法呢?这样不是更容易让我们警方发现吗?”程彻疑惑道。

“你的直觉敏锐多了。”董鹏的话,无异于从某种方面认可了程彻发现的问题,“也许凶手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隐瞒,他故意布下许多漏洞百出的伪装,和用那本书的手法,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把这几个人串联在一起,凶手用这种方法企图向我们述说一种真相。”

“组长,我想详细查一下三年前的事,我想您能不能把刘慧慧、邓峰、孙刚,以及相关嫌疑人的照片传到我手机上,

去让村里人认一认?”

“这没问题,你们继续在村子里打探消息,也寻找于芳的踪迹,需要支援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

“明白,组长。”

“另外还有……”董鹏略作停顿,“我想也许当时分管坠崖案的警员会知道些详情,需不需要我打个电话问问?”

程彻刚要回答,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人来,“不用了,组长,我想村子里既然出了人命,肯定要通过镇上的公安部门,我想到该问谁比较好了。”

“那好,保持联系,注意安全。”

又叮嘱了几句,董鹏这才挂了电话。

“你要去找罗子林?”吴宁虽是问话,语气却带着笃定。

程彻露出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那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吴宁微微一笑,摆明“你的想法都猜不透的人就是傻子”,让程彻很是不服气,却又无法反驳。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查查三年前的案件记录。”

吴宁站起身,“祝你好运。”

“你上哪儿去?”

“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弄些吃的,我可不想饿肚子。说不定运气好遇上个逃犯或者犯罪嫌疑人,就顺手帮你逮回来了。”

吴宁云淡风轻地说完,潇洒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喂,喂,帮我也带点吃的回来啊……”程彻的叫声在她背后回响,却没得到吴宁的回应。

吴宁站在山顶,探出头去,望着山崖下的大石,这正是刚才两人发现老张的地方。不错,她始终有些在意这个地方,所以才独自一人又返了回来想要查看清楚。在没有定论之前,她习惯先自己思索。

她的脑海里重复着那首洋娃娃的歌谣:“妹妹抱着洋娃娃,来到花园去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叫喳喳。”前面三句已经被凶手用在了杀人的现场里。现在看来,程彻和董鹏分析的不错,凶手应该会和三年前的案子有关,那么袭击老张,也可能是同一目的,那么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杀了老张,又为什么没按照歌谣的第四句来施行?

吴宁为了看得更清楚,找到一根藤条绕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然后丢在山崖下,自己也纵身跃下了凸出的那块大石。她仰头四望,和她记忆中一样,目之所及,确实附近并没有大树,歌谣的最后一句“树上小鸟叫喳喳”,并不符合现场情形。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吴宁侧过头,凝神思索着,忽然,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如火花一般照亮了思维。她伸手抓住准备好的藤条,利索地蹬地一攀,几下就上了山崖。

她飞快穿过树林,来到之前两人查看过的三年前的案发地。从崖下看去,一棵大树盘根错节,从山崖的峭壁上横伸了出来,枝叶虽稀少,但树枝却粗壮而结实,看起来树龄不短。

一样的山崖,左右相差不远的位置,这其中是否会有关联?

一阵微凉的风吹拂过面颊,吴宁紧了紧衣领,感到肚子有些饿。想到出来前程彻让她带饭回去的要求,她眼前似乎浮现出程彻那张哀怨的脸。看了看表,她出来似乎也有段时间了,那家伙该是饿得不行了吧,再不回去,恐怕要出人命了。

吴宁只是想到那情景,就会心一笑。她本以为来到雾村,该是一趟压抑的寻迹之旅,因为当年杀了父亲的凶手也许就隐匿在这里,带着这种不愉快的记忆,总免不了触动心事。但事实却远没有预想中那样伤神,就算在几次听船夫和村民提到那逃犯时,除了憎恶之外,她内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或许是有个可供娱乐的人就不一样了吧,和程彻在一起,她总会被他不着边际的行为举止而逗得心情轻松。又或许是,时间真的会磨平一切,令人的心情也渐渐学会了平息?

吴宁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多想,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其实我们的工作就是查明真相,让因为案子而受伤的相关人员的心,能因此而得到慰藉,感到释然吧。”

就在吴宁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在董鹏的办公室里,董鹏看着桌子上的资料,不无感慨地说。

坐在他对面的尚云轩笑笑,一双桃花眼却带着一丝柔和,“这句话真不像是董警官您说的,一向严肃的您,没想到也偶尔会说出这种感性的话来,真是天要下红雨了。”

“看到刚才陈颖离开时的表情,很难不如此想。”

董鹏并不理会尚云轩的调侃,眼前浮现出陈颖的样子。他把陈颖叫到公安局来,交还一部分邓峰的物品,并且告知她调查进度,在听到邓峰在珠宝店订了求婚戒指时,陈颖先是讶异,随即泪流满面。那泪水,像是感动,又像是带着些许悔恨。

“但无论怎样,逝者难追,就算知道了实情,也只能是从心里得到少许安慰罢了。”

“你一个好好的年轻人,怎么比我这一把年纪的人还悲观?”董鹏看了尚云轩一眼,“不管怎么说,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尚云轩耸耸肩,“我是从客观医学角度出发,并不存在什么个人感情,要是从我自身观点说,我当然还没享受够这美好的世界,没有任何厌倦的理由。”

“只不过那些死者就没有你这么好的命了。”董鹏说到这儿,神色又变得严峻起来,“所以不管有任何理由,犯罪就是犯罪,随意夺去人命的凶手就该受到惩罚,我们一定要尽早把案子查清,抓住凶手。”

“不听听我带来的消息吗?”

“你还真带了消息来?”

尚云轩双手一摊,“我看起来就像这么无所事事,整天来您办公室喝茶聊天?”

“你不喝茶,是喝咖啡。”董鹏说得一脸正色,但脸上摆出了“你就是这样无聊”的神情,“有正事为什么不早说?快说说看。”

“您也没问我来的目的。”尚云轩厚着脸皮,说得理所当然,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份文件,漫不经心地抛到董鹏的办公桌上,“技术部的小妹把刘慧慧电脑最后的那个文件破解出来了,我经过就顺手给拿过来了。”

董鹏不以为然地看了看尚云轩,谁不知道尚云轩一向以绅士自居,在公安局里除了嘴毒,另一个特点就是喜欢为女性服务,所以才根深蒂固地成为公安局众女性心目中温柔体贴的完美情人。

不再搭理尚云轩,董鹏把视线转到那份文件上,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对不起,衷心的忏悔是我能给你们唯一的补偿。虽然这三个字我一直没能说出口,但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作为当初的赎罪。

“这好像是一封忏悔信。”

“不错,只可惜刘慧慧并没说清楚对方是谁,她为什么要道歉我们也就无从得知,她所指的事,是不是如董警官您和小彻彻的猜测,是三年前雾村坠崖那件事?”

“嗯,我已经把刘慧慧等人的照片都传给了小彻,等他调查完就清楚了。”

董鹏说着,已经站起身。

“您要到哪儿去?”

“这边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我不习惯坐在办公室等,我订好了车票,和小彻他们坐的是同一个时间的火车,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去雾村,也许在车上还能得到些什么线索。”

“您要去雾村?我……”

尚云轩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董鹏先知一般打断,“你不能去,不然我没法跟你们的头儿交代,你留下,有事打电话。”

董鹏说完,不等尚云轩再抱怨,大步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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