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榊的是甲斐,最后像自杀般被杀害的也是甲斐。”名望奈志抓着尖尖的下颚,一脸正经地说,“可是,杀死深月的不是甲斐,也就是说被‘第二个凶手’冠上了多余的罪名,还惨死在第二个凶手手中。”

“那么,彰,”我接着提出理所当然浮现的疑问,“第二幕呢?你认为是谁杀了希美崎?是甲斐,还是事件的‘第二个凶手’?”

“这个嘛,”少年用左手拿着的拐杖,轻轻敲了一下地板,“好,现在就让我们来回想第二幕。这次就请教名望奈志先生吧,您还记得那个事件吗?”

少年的语调跟父亲有几分神似,稳健而且威严,听起来跟他俊秀的容貌与声音非常不协调,却又好像很相称。

“当然记得,”名望用前所未有的紧张声音说,“第二幕的舞台在湖上的……”

“那个叫‘海兽喷水池’。”

“对,兰被勒毙的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虽然无法推定出死亡时间,但是,深月在凌晨2点时,看到走道上的灯亮着。凶器是仓库里的尼龙绳,并且模仿《雨》的第二段歌词,用这个家里的信纸折成纸鹤,夹在尸体下面。”

“你不觉得环绕在尸体四周的状态有什么不对吗?”

“啊?”名望想了一下,微微抽动鼻子说:“的确有,”他挽起双臂,“我后来也觉得很奇怪,因为跟第二段歌词略有出入。《雨》的第二段歌词明明是‘再不愿意也在家里玩吧’,凶手为什么要把兰的尸体搬到喷水池上呢?”

对,这也是我不断提出的疑问。为什么凶手要做出跟《雨》相矛盾的事?是不是他非这么做不可?

“在第一幕时,凶手的模仿工作做得非常彻底。”名望奈志看到少年点头催促他继续说下去,就像连珠炮般说得更起劲了,“可是,到了第二幕,不但草率,甚或完全与歌词内容对不起来。

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尸体搬到湖面的喷水池上呢?虽然不必赞太大力气,也是非常麻烦的事。而且,即使是在半夜,从二楼窗户也可以看得到那个喷水池,万一有人走出阳台,一切就都完了。当然啦,也许这个凶手很有把握,在这么冷的天里,不会有人走出阳台。可是,不管怎么样,把尸体搬到那里去还是很麻烦也很危险的事。

“我实在不懂他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如果是为了模糊死亡时刻,也不必那么辛苦搬到那里,只要搬到平台上就行了啊。”

“您说得没错。”彰沉静地微笑着,又问其他人:“关于第二幕,还有人觉得有奇怪的地方吗?”

名望奈志挽着手臂,沉重地锁眉沉思着。我接替他,继续叙述我想到的几个疑点。

“昨天早上我在图书室里看到一本书,是《日本诗歌选集》中的一本,我注意到这本书上下颠倒放在书架上。感觉跟前天掉落在案发现场的白秋的书一样,破损得非常严重。

“还有两三件事可能跟事件无关,却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我想的场小姐应该也跟你报告过,就是温室里名叫梅湘的小鸟虚弱而死。还有厨房橱柜里的大汤匙弯曲了。”

“那本破损的书是什么书?”少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尖锐度。

“那是西条八十的书。”我边回想发现当时跟枪中对话的情况,边回答他,“我想那本书恐怕是跟第一幕时的白秋的书一样,被拿来当做凶器之一。我实在想不通,凶手为什么特地把那本书放回图书室?枪中说,大概是因为那本书跟《雨》的情节不符,凶手只是找不到足以拿来当凶器的白秋的书,才不得已用了那本书。”

“您认为那种说法如何呢?铃藤先生。”

“这个嘛,”我踌躇地说,“很难讲,不过,当时我不是很同意他的说法。”

“嗯,我赞成你这样的想法。”彰用非常平静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什么都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西条八十的书、变虚弱的小鸟、弯曲的汤匙——这一连串的状况,不会让你联想到什么吗?”

“西条八十的书、变虚弱的小鸟、弯曲的汤匙……”我在口中喃喃反刍这些话,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答案,让我不禁“啊”地叫出声来。听到我的叫声,少年露出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

“梅湘是金丝雀,弯曲的是银汤匙……”

“您想通了吗?”

好像以这个台词作为暗号似的,白须贺秀一郎适时从便服中拿出了一本书,交给儿子。彰用右手拿着这本书,从椅子站起来,缓缓地走向我,把书拿给我说:

“请看。”

少年拿给我的是西条八十的诗集,也就是昨天在图书室看到的那一本。

“请看夹着书签的地方。”

我照少年所说,打开了书本:

金丝雀把忘了歌的金丝雀,丢在后面山里吧。

不行,不行,不可以这么做。

把忘了歌的金丝雀,埋在后门的小草丛里吧。

不行,不行,也不可以这么做。

用柳鞭来鞭打忘了歌的金丝雀吧。

不行,不行,那样太可怜了。

只要把忘了歌的金丝雀,

放在银色船桨的象牙船里,

在月夜之海中漂浮,

就可以想起遗忘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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