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下午1点,会议就结束了。

结果,只能依据深月的证言来判断,犯案时间大约在凌晨2点钟左右,其他就没有任何收获了。

最后,枪中又提出为什么凶手这么执著于“雨的模仿杀人”这个问题,但是,还是跟昨天一样,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解答。

的场小姐问我们要不要吃午餐,没有人说要。

连昨天还食欲旺盛的忍冬医生,都很没胃口似的摇着头说“谢谢你的好意”。

女医担心地说,晚餐之前不吃一点东西,对身体不好,建议我们在下午时吃点甜点。

枪中同意了,于是大家决定在下午2点半到餐厅集合。

解散后,大家所采取的行动大约可分为两种形态。

一种是不想独处的人;一种是想独处的人。

前者是忍冬医生跟名望奈志、深月、彩夏四个人,他们并没有事先商量过,只是不约而同地留在沙龙里。

枪中说要一个人好好思考,回自己房间了:

甲斐也一脸憔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应该也算是后者吧,只是有点担心深月,又在沙龙里待了一会儿。

后来越来越受不了屋内沉重的气氛,在枪中走后没多久,我也跟着离开了。

回房途中,我突然改变主意转往楼下的礼拜堂。

我知道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可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可是,我一定要去那个地方,才能整理我充满疑惑而混乱的思绪。

礼拜堂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跟昨天下午一样,坐在前排右边的椅子上,再度跟在微暗彩色光中凝视前方的祭坛耶和华对峙。

半地下构造的圆顶礼拜堂外的狂野风声,越来越凶猛。

“‘下雨了,下雨了。’”

今天早上在海龙小岛上,就近看到兰的尸体时,有一种突兀感不断刺痛着我心中的一隅。

所以,我断断续续小声哼唱着那首歌,努力将那种突兀感拉到心的表面上来。

下雨了,下雨了。

再不愿意也在屋里玩吧,

我们来折色纸,来玩折纸游戏吧。

这是《雨》的第二段歌词。

虽然还是搞不清楚凶手的目的,但是,凶手在第一次杀人——杀死榊之后,的确又在第二次杀人时进行了北原白秋的“雨的模仿杀人”。

尸体旁用“色纸”(信纸)折的纸鹤,就是进行模仿杀人的道具。

可是——(没错,就是这个可是)。

可是,既然这样,凶手为什么必须把尸体搬到海龙背上呢?

昨天发生的案件,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

如果凶案现场真的是那个走道,那么,如名望所说,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都可能把尸体搬到小岛上。

从走道通往平台的门,只要从内侧按下门把上的钮,就可以轻易打开或锁上。

所以,只要算好烘干衣服、鞋子的时间,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做到这件事。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这种事呢?

把尸体搬到湖上广场,不但跟“雨的模仿杀人”毫无关联,甚至跟《雨》中的歌词相互矛盾。

《雨》中的歌词是“再不愿意也在屋里玩吧”,既然是“在屋里……”,那么,第二具尸体不应该在屋外,而是应该在建筑物中啊。

我的头脑中不断反刍这个问题,可是,不管想多少次,还是得不到答案。

我那不负责任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越这么想,达不到目的的焦躁感就越膨胀得厉害。

我在冰冷沉淀的空气中吐出白色的气息,伸手去摸索衬衫的胸前口袋。

我并不是想在这个神圣的场所抽烟,只是想确认最后一包尼古丁供给来源还剩下几根。

被压扁的香烟盒中,只剩下四五根香烟,大概今天就会抽完了。

那么,等烟瘾发作后,现在这种焦躁感一定会持续扩大。

风像巨大的旋涡,包围着礼拜堂,越来越凄烈地呼啸着。

我茫然望着祭坛上的耶稣,放弃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将思考的触角转到别的方向。

温室里枯萎的嘉德丽兰浮现在我脑海中。

那真的是这个家显现出的“预言”吗?

如的场小姐昨天所说,被解释为这个家的“动作”的那几件事,本身绝非超自然现象,追根究底来看,还是可以赋予某种现实的说明,不论是我们到处看到的我们的名字、温室天花板上的龟裂、从桌上掉下来的烟具盒或是那些嘉德丽兰……

没错,每个问题的解答都因人而异,要看个人怎么去诠释。

关连的含意,或更进一步认同某种“神秘力量”的存在。

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就会觉得“真实”这东西,其实是很模糊不清的。

“映出未来的镜子”——对的场小姐而言,这是真实的;对不认同非科学事物的人而言,只要把一切视为“单纯的偶然”,那么这也是真实的。

归根结底,应该可以说是类似宗教的问题吧。

我并不是在影射昨天的枪中,只是认为事事以“科学”为依据的人,其实也不过是“科学教”这种新兴宗教的信徒而已。

那么,对现在的我而言,“真实”究竟在哪里呢?

我边思考,边无意识地摇晃着头。

这样的动作明显象征着我现在的内心世界——剧烈地动摇着。

想得越深,摇晃得越厉害,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

于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假设。

首先,我站在这样的立场来想:“这个房子有某种预言能力”这样的假设绝对无法在这个现实世界成立。

可是,有些事以“偶然”来解释,还是偶然得太离谱了。

而且,据我所知,这个房子里的人至少有一个“相信”上述的假设。

那就是的场小姐。

她相信这个房子具有“能力”,当有外来访者进入时,这个房子就会动起来,映出这个来访者的未来。

如果,她的神经某处出现了“异常”,对她而言代表“真实”的字眼产生了“本末倒置”的现象,会怎么样呢?

那就会变成这种状态——当有来访者时,这个房子就要动起来,而且“必须是映出来访者未来的动作”。

的场小姐为了让自己相信的“事实”成为“事实”,遵循这个本末倒置的理论杀死了两个人。

前天晚上,代表榊由高的“贤木”图案烟具盒,因为某种“巧合”,从桌上掉下来摔坏了,所以,椭非死不可。

昨天代表希美崎兰的温室黄色嘉德丽兰,因为“某种原因”枯萎了,所以,兰非死不可。

为了让这房子的“动作”成为“预言”,她不得不杀了这两个人。

如果我这样的假设正确,那么,我们就得重视这个房子的“动作”。

尤其要注意的是,那个意义不明的龟裂——温室天花板上那个十字型裂痕。

如果那是预言我们的将来的现象(如果她的主观是这么解释的),那么,她就会被迫去实现这个预言。

想到这里我越来越激动,可是,马上又对自己思考的欠缺周详感到可耻。

以我的头脑来说,这样假设是非常难得,可是,跟现实情形一对照,就可以发现这个假设根本不能成立。

仔细想想,前天晚上在沙龙发生的事,的场小姐怎么会知道呢?

烟具盒摔坏的事,的场小姐是隔天才知道的,而且,在前天晚上那个时点,她还不知道访客中有一个叫榊由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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