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上嘴角的香烟,默默望着窗户,直到香烟缓缓烧到烟屁股。窗外的百叶窗帘是开着的,在掩盖玻璃的漆黑中,隐约可以看到断断续续飘落的白色物体。看起来很像有人从屋外窥伺着这个房间,让我用力眨了好几次眼睛。

枪中坐在床沿,拿起刚才的不在场证明及动机一览表,一手扶着眼镜镜框,盯着一览表看。他时而叹息,时而低声念念有词,但是,已经不再对我说什么了,我也没有话对他说。

头像麻痹了般沉重,所以,也不可能再去思考枪中之前说的话。思绪在脑中空转着,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也搞不清楚枪中刚才说的话到底有什么含意。

风突然增强,玻璃窗抖动了好一阵子。微微打盹的我,被这样的声响惊醒,又把视线拉回到枪中脸上。

“那件事你问过芦野了吗?”我问。

枪中沉重地点点头,说:“她还是不告诉我她觉得‘另一个人’是谁,不过,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剧团里的人,而且那个人也一起来到了这里。”

“果然是。”

“那么,除去你和我,这个某人应该是其他三个人中的一个,也就是名望、甲斐或彩夏。”

“枪中,你认为是谁呢?”

“我觉得他们都有可能,也可能不是,例如,”枪中的视线又落在一览表上,“名望表面上看起来跟榊和兰都不合,对兰的态度尤其尖酸刻薄,可是,他这个人说话向来很难确定有多少真实性,也可能全是演出来的。甲斐看起来老实,不像是会嗑药的人,可是,实际上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他根本无法拒绝榊这么强势的人。彩夏也是一样,她跟兰的关系不好,可是,有榊居中协调,情况可能又不一样了,你认为呢?”

“很难说。”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

“就是深月,她本身其实跟事件有关,故意说出这种好像跟自己毫无关系的谎言。”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你可以确定绝对不可能吗?”

我无言以对,此时,我深刻感觉到,我完全违反了象征“侦探”这句话的行为。枪中说得没错,对我而言,深月是非常特别的一个人,可是,我并不能因此就在这个事件上给予她特别待遇。我不由得大叹一口气,偷窥枪中的脸。他把一览表放在膝盖上,手抵着下颚,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沉思着。

我又把视线转向漆黑的窗户,发呆了好一阵子。

“喂,枪中,”进他房间后,我第三次提出相同的问题,“关于这个房子你刚才说了一堆,可是,你的结论到底是什么?”

其实,这也是对我自己的一个疑问。枪中沉默不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用手抵着下颚,缓缓地摇着头;好像是在告诉我,他也不知道。

“如果在温室看到的嘉德丽兰的样子,真的是在暗示着某种未来,那么,不就代表兰也会跟榊一样死掉吗?”

“也许吧。”枪中喃喃回应,从床上站了起来,背向我缓缓走向落地窗,“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我也只能相信了。”

“你对那个龟裂有什么看法?”我提出突然浮现脑海的疑问。

枪中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不解地问:

“龟裂?”

“就是温室的天花板啊,昨天在我们眼前裂开的那个十字型裂痕。”

“啊。”

“如果那个‘龟裂’也是这个房子‘动起来’的结果,那么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嗯,说得也是,目前就只有那个意义不明。”枪中又转向落地窗,喃喃说着,“十字型的龟裂,到底代表什么呢?”

没多久后,我就回到了自己房间;时间大约是凌晨12点多。

我记得走出枪中房间时,还特地看着自己的手表确认过。

被不知何时会停——讲不定就这样持续到世界末日——的暴风雪包围的雾越邸之夜,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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